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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124部分阅读

    抬手,却是玉腕葱脂,高出众人头来,在阳光下格外招人眼。

    与此同时,楼上有人在叫道:”任兄,任兄,快瞧,你日思夜想的娘子呢!你瞧,像是不像?”

    那人说得甚响,路上有人闻言,不禁抬头往上瞧,只见一个衣着湖绸的弱冠少年,长得有几分俊俏,带了几分不正经,倚栏而笑。”休得胡说。若是……”他话没说完,眼睛却是被黏住了一般。见得佳人已迈步,立时便奔下楼来,道:”诸位兄弟,任某去去便来。”再不顾其它人取笑,又唤得两个伙计,出得门来,只往周家人行走方向赶去。

    此人,正是任弛。

    那日在观里,他与孙豪打了一架,便没有当即去观里打听周珑的下落。带得归家后,只立时遣人去玄妙观探问”某大人家眷”,结果报来的倒是好几位官家小姐,再问及年龄,似乎也只有周家小姐才相符,偏同为”周”姓,却是两家。

    这让他大吃ㄧ惊。如此说来,便是调戏了巡抚家的小姐?吓得他也不敢出门,只找了朋友的宅子,在太湖边上安生养了十天半月,伤也好利落了,却没见有旁的动静,又闻听得苏州佳丽新近又添一名:为故长史周大人家的庶出小姐。

    当时没在意,不过与众友肆意调侃了一番,过了嘴皮瘾。只是前几日,方才晓得,这个长史庶小姐竟也是那日到得玄妙观的人之一。让人细细去查备,偏是查不出个影踪来。

    只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部费工夫。”没想到,今日在楼上,千万人钟,梦中那个高挑的背影如今更是鹤立鸡群,这人竟再次出现自己眼前,他自是不放过。跟在周家人后,只瞧那背影,越瞧越熟悉,此时已肯定,这人便是玄妙观里让自己一见倾心的俏佳人。

    只是那时他还没想这些,不过是猎艳心理,未到手的猎物,总是乐意花时间与之周旋。

    他故意装做不小心,跌倒了过去,碰到了周家下人,便赔不是,又问对方是哪家。周家婆子没理会他。他却一边紧紧跟在后头,一边让下人赶紧去打听。

    周珑浑然不觉,发髻给弄歪了,同小月一道赶紧整了整,勉强看得过去。方要再戴上帏帽,便连蕙儿方才因为一吓也取了下来,此时力劝她”莫戴了,不过几步路便进得茶楼了”她只好将立领再往上耸了一耸,以遮盖颈间那道红痕。不一会,却觉得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于是略略转身,偷偷往后一瞧,却瞧到了一男人,待再一眼,立时魂飞魄散,面色刹白,那一瞬间竟不知迈步。蕙儿牵了她往前走得一步,才惊得她醒过神来,身上便是一身冷汗,紧张不安──这如何是好?竟在这里预到了登徒子?

    可她这一转头,任弛这回不过是隔了几个人的距离,将她的样貌瞧得清清楚楚,真正二八娘子,秀眉俏眼,樱桃小嘴见得自己却是一抿,那个动作,让任弛瞧得清清楚楚。也不知为何,本来在他人来说是寻常的,此时只让任弛心理勾得虫子乱爬,痒痒得难受。心中只有一句:”今朝天假良缘幸,萍水相逢喜不胜,共赴华筵凿此情。”

    眼见就要进茶楼,任弛却是挤了上来,执了一把折扇,故作风雅,”啪”地一收扇,弯腰楫礼道:”娘子,上次多有唐突,还请见谅。”他满含情意地”娘子”,拖得甚长,便如男子私下唤自家女人一般,透着一股子亲密恩爱样。

    所有人都瞧向周珑,周珑避无可避,脸上涨红一片,她恨不得将任弛碎尸万段,后悔今日不该出门。嘴里道:”你,你,你……认错人了。”

    任弛又哪会这般退却的,任是满脸堆笑道:”玄妙观一行,虽隔得一个月有余,只小姐这芳影,我却是记在心中,哪会……”

    可怜周珑一个娇小姐,清清白白的名声,眼见着就要他当街毁去。小月见这男人说话不着调,而且甚是不看地方,便没好气地道:”我家小姐闺门未出,如何识得你!你这刁皮,口出诳语,竟污我家小姐清白,在我家茶楼前寻事!”

    她这话却说了周珑的身分:一是与这茶楼东家是一家人的;二是待字闺中。

    文箐一见不妙,低头对文筜说:”小姑姑怕是遇到泼皮厮缠了!快寻三叔来。”她想叫三叔来,不过是不想让这一个男人当街与周珑为难。

    文筜一听,那还了得?她如今随文箐与周珑日日一起作息,已相处有感情了,此时一矮身,从人缝中钻进茶楼大门,冲着门里不管不顾地大喊:”爹!爹!有个无赖缠着小姑姑了!爹!”眼前侨得文筵在,便有改口叫:”大哥,快出来!”

    她这一声唤,惊得茶楼里众客人,伙计皆是无比吃惊,个个都挤出来要瞧热闹,门外的行人也听得,都围得水泻不通。

    任弛被小月说得了几句,却是满心欢喜,不恼不怒,”啊,原来真是故长史周家大人家的小姐啊。在下失敬失敬……”

    蕙儿瞧得周珑眼睛都红了,又羞又恼,偏她不好出面干涉。

    文箐听得文筜大唤大叫,已知这事又被办糟了。”阁下,就算有旧,当街甚是不便,莫如……”她想亡羊补牢。

    文简已经随文筵出来,叫道:”姐姐!小姑姑!”他瞧不见,便跳啊跳地,沈颛要这去帮忙,却被他抓住:”大表哥,我要去……”他看不着,只着急得不行,沈颛只好抱了他,一咬牙,把他顶在自己肩上。

    任持此时又瞧见旁边说话的人,却见得一个如玉人一般的小女童,年纪不过总角,却已是出落得人见人爱,忙道:”是在下失礼了,这就让路,小姐请……”

    他话还没说完,文简在沈颛肩上挣扎着喊了一声:”黑子哥!黑子哥!有恶人!打他!”

    文箐发楞这际,便见斜刺里一个拳头已击向任弛侧脑!

    正文 第240章 身份大白

    任弛因为旁边文筵与之打招呼。没防备,一时便被孙豪击中了后脑。幸亏孙豪是隔着几人击出拳头,到他头上,已如强弩之末,拳头不过是划着他冠髻而落,但也将冠髻打得歪了,扯着头皮甚是疼。

    文简从沈颛身上滑下来,嘴里叫道:“黑子哥,打他,打他!他欺负我小姑姑!”在他眼里,自家亲人绝对容不得外人欺负,尤其是对自己格外好的小姑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小姑姑如今只次于姐姐。

    孙豪没把任弛打倒,任弛也扭过头,怒道:”又是你!你这是发甚么颠?”见孙豪又打过来,侧身一躲,顾不得踩了谁,便道:”既如此,我还同你客气甚?!”

    他旁边的随从,一见自家主子突然被人打,先是愣了一下,紧跟着立马便也上来,与孙豪他们打成一团。

    文筵这边不识任弛,还没相互道姓名呢,便见这般开打了,只在一旁叫道:”孙兄!孙兄,莫打了!”

    他却不知这二人早有嫌隙,此时孙豪更是因为文简在一旁大喊:”黑子哥,打他!”自是不管不顾地要与任弛拼命。任弛是胜在身高体长,比他年长,虽然没有孙豪有力气,却也只有稍逊半筹。二人缠在一起,扭打作一团。

    文箐吃惊于孙豪怎么来了?她想要绕到弟弟那一边,偏过不去。其它女人都叫喊着,外面有围了一群人,周家人只好往茶楼里挤,茶楼的伙计却出不来。

    沈颛要抓住文简,结果文简见孙豪挨打,也要上前去,他那边死拖活拖,又叫着沈周一起帮忙。

    一切似乎都乱了套了,喊声,叫声,撕打声,哪管得上旁边有人在劝架?只急红了眼,抡起拳头上。旁边婆子丫环哪个赶上前拦。

    文筵一介文弱书生,要去啦,却是方才一下子被任弛踩了一脚,想往后退,差点儿摔倒。好不容易脱身,对守信道:”还愣着作甚?叫伙计来拉开啊!”

    关键是一人之力实是拉不开,因为任家绸缎铺子与茶楼不远,已有人传于得风声,那边伙计都赶了过来。

    周腾本来在楼上招待客人,听得伙计来报,当下也顾不得其它,急急地赶出来,让伙计赶紧去拉架。人越多,事儿越乱,这打着打着,不仅是门里,便是街上也乱作一团。

    不知是谁击中了孙豪眼眶上,打得眉骨流了血,文简一声惊吓:”黑子哥!”孙豪使劲推任弛,任弛往后一仰,倒在伙计身上,伙计又靠向文筵身上,文筵立身不稳,多米诺骨牌一般,倒在了沈颛身上,把个沈颛压在最下面,倒在门柱上,沈家人惊呼!

    这一倒,终于一场架是停了。

    周腾铁青着一张脸,方才听文筜只言词组,说有人厮缠小姑姑,他并不晓得是何许人也,听着自然生气。虽然周珑是庶出,并不招他待见,但好赖也是周家人,焉能受人当众羞辱?当下赶紧让伙计去问,那到底是哪家,竟是这么大胆,欺负上周家来?

    周家人都觉此事是任弛那厮不对,便是该打。文筜气愤愤地说出过程来,其它人也附和所言非虚,周腾觉得也该好好教训这种人才是。可是,待任弛被他家下人扶起来时,他抹了一把鼻血,想说清此事,偏其它店家也过来瞧打架,马上给他架了回去,他恨恨地回头对孙豪瓮声瓮气道:”姓孙的,咱走着瞧!”

    孙豪眉骨血直流,也没顾上擦,气恨恨地道:”爷见你一次打一次!”他要再往下说,被文筵叫住了,说出来只会有损周珑名声。

    文箐根本没顾上这些,耳听华婧带着哭声道:”颛弟!颛弟!”瞧过去,才发现文筵扶着晕头晕脑的沈颛,头上流得血……

    她大惊失色,沈颛?还没等她说话,文筜已惊呼起来:”爹!爹!颛表哥受伤了!流血了!”

    周腾只敢紧着伙计扶了他进去,又让人去请医生来。华婧紧跟着在后头,流着泪,用帕子捂着弟弟的侧额,担心地道:”颛弟?颛弟?”沈颛胡里胡涂地伸出一只手来,被她紧紧地握着,沈周几个兄弟都神色不安地跟在后头。

    文箐不知这一撞,沈颛到底如何了,只是瞧见他被伙计半拖半抱,连走路都是腿脚发软,显然是没甚么意识。伙计伏身背了他,赶紧往后去。文箐心里紧张,在后头道:”先将血止了才是!”

    她带要拉着文简往后走,可文简见孙豪流血,他更关心他的黑子哥,挣脱来,将姐姐的帕子递给孙豪道:”黑子哥哥……”

    黑子看也没看,接了帕子便在脸上抹了一下,”嘶”了一声。忍痛问文简”你哥呢?”他一边问,一边往四处瞧。文箐听得他问弟弟,便一回头,恰对上他的目光。

    孙豪先前没有看到她,此时见到她,如被雷击,有些张口结舌。”你?庆弟……的姐姐?”他眨着演,眉骨上的血流进了眼里,他以为是幻相,用袖子一抹:再瞧:不是庆弟,还是一个与庆弟一模一样的小姐!

    他晃一晃脑袋,那血便又甩了出来,只道:”我眼花了。”有些发木地立在那儿。

    文箐没想到,自己以女儿身与他会面是这么一个不凑巧的情况下,见他这般模样,不知为何,心里也很难过,低沉地道:”以前在路上甚是不便,我只得女扮男……我曾经说过有一个秘密,要归家后与你说,便是这么回事。你……”

    孙豪倔强地道了句:”我不信!”

    文箐苦笑,道:”那时,迫不得已。瞒了你,还请原谅!”旁边吕氏拉了她一下,道:”且进到后院再说,沈颛给摔晕了,还不知如何呢?”她一说,文箐也十分担心沈颛来,要不是他抱着文简,没避开来,否则也不会摔伤,心里很是内疚。此时她心潮澎湃,身楚此地,却抽身不能。

    孙豪只一口一句:”我不信!怎么会?怎么会……”文筵那边已上前来,赶紧与孙豪的随从拉了他进去。

    孙豪如失魂魄,他是万万料不到庆弟竟是女儿身。他有些无意识地随着别人的脚步而前行,心中不知什么感受,只觉得百味纠结。

    他被文筵推着往里走,旁边文简拉着他的手,抽抽噫噫地。他停下来,一把抓住文简肩道:”你姐姐便是庆弟?你哥哥是你姐姐?”他来回两句,其实是一个意思。

    文简含着泪,点点头。

    他见得,只觉得心似乎空了,又似乎满了,说不出话来。庆弟竟然不是男儿身……

    周腾先时还没瞧清打架的另一方是任弛,此时忙着张罗完,心中直叹晦气。江涛的父亲江忱也从雅间走出来。江忱皱着眉与他道:”三爷,这事只怕不妙啊。怎的与任家斗上了?”

    “任家?”周腾还没醒过神来。

    “是啊,便是兴德绸缎庄的东家啊。现下苏州这布匹,谁不要瞧他家脸色?唉呀……”

    周腾心里一惊?方才他是真没瞧清那是任家少爷,现下可如何是好?他亦开了一家布店,有好些事还希望能仰仗这任家少爷呢。他心里很是烦躁,便问文筵:”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文筵在前头哪里清楚,周腾便也不管不顾,径直就找上周珑问原因。周珑哭哭啼啼,却是不说话。

    周腾跺脚,邓氏瞧一眼周珑道:”小姑,那人为何道是玄妙观一行,便已与你相识了?”

    吕氏听得皱眉,道:”莫不是那日烧香祭拜,被人瞧了去?”

    周珑不吭声,只抹泪。如今任弛那番话,不论如何是抹不去了。

    琼瑛看不过去,仗义直言道:”那登徒子的话也能信?玄妙观那一日,我们皆在一起论诗文,未曾离园半步,他怎会识得?如今光天化日下,坏人清白,好不让人着恼,偏拿他治不得罪……”

    蕙儿小声安慰道:”是不是他同你家有过节?若不然,好端端地竟作出此等事来,坏人名声……”

    任弛的行径,乖张不行于礼教,这般青天白日下,与女子搭讪一句倒也无可厚非,偏生都道不识,他却一再纠缠,不是将周珑视为贱妓调戏吗?还公然将周珑的身分宣之于众……

    她们却是不晓得,任弛一得知周珑的身分,却是心中狂喜难抑,一时情不自禁便说了出来。另外,也确实有他的目的。江涛说,孙豪意欲向那位小姐家求亲,他认为孙豪是虎口夺食,偏不能让孙豪如了愿才是,便出此下策。

    文筵问孙豪道:”孙少爷,你不是归家了吗?”

    孙豪咬了一下嘴唇,道:”承蒙令祖父大恩大德,我家大哥伯爵位再袭……”

    原来他归家后,因为总想着要与庆弟有点瓜葛,能正式攀上个亲,这样便有了十足的借口与庆弟相往来。在他信中,不明不白的提及结亲的事,不过是他执意琢磨着家中众兄弟子侄,又有哪个年纪相当,人品相貌好些,或许能与周家哪位小姐相适。

    到了三月底,京城来了消息:孙家再次复爵了!

    而这次起复,虽然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或许是早晚的事。不过能在春天就正式得了皇上意旨,却因为有人在皇上面前说了好话。一是兵部上了折子,提了孙家驻边一事,二是詹事府曾棨进言。孙家与曾詹事无亲无故,意料不到他竟会替自家说好话,一问方知,不过周叙写了信,代为请托。曾棨与周家兄弟同年进士,会试前者为状元,后二人为探花榜眼,如今曾家要与周家联姻,故而有不少往来。

    周叙之所以插手,不过因为文箐道归家一路皆是孙豪照应,方才能平安,是以,他帮忙,也不过是回报恩情罢了。

    孙豪之父,孙振接到孙杰的信后,便道总该当面与周家致谢,于是携了孙豪来苏州,打算与周叙一道返京,并相谈孙周之间是否联姻一事。孙豪到了周家,没想到文箐他们不在,听说是来轧神仙了,便立时寻了借口出来,寻庆弟来了。

    他兴冲冲而来,没想到却是先打了一架,紧接着发现:自己最喜欢的庆弟,一直是以兄弟之谊交往,只交往过程中,却老听文简提及姐姐的事,便有所心仪其姐。哪想到,今次却发现下合二为一,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心中自是翻江倒海一般。

    文筵听了,却又是另一番滋味,他惊讶地道:”你……你们家要与我家联姻?”

    孙豪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

    文筵认为这事太突然了,一时转不过来,结巴地道:”可是……那,那……”

    其它人都讶道:”求亲?!”

    文简在一旁却高兴地道:”黑子哥,你要娶哪个?是我姐吗?”

    正文 第241章 心乱如麻

    那一天,便留在幼小的文简记忆中了。他只记得当日便被大哥文筵第一次大声喝斥。而沈家的表哥沈撰则是十分气愤地道:“你姐姐要嫁给我大哥的!”

    正是这一句,让当时还呆若木鸡的孙豪给惊醒了,他才晓得当日庆弟在去歙县的路上说过有婚约一事,不是骗自己。可笑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