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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127部分阅读

    此而怨怪上无势的文简。早先,还求文箐留下她来,没得逞。前些时候,李氏再次说要将她打发回庄下去。这让她记恨上了。

    小月越分析,越是有理。可说得这些话又管什么用?连李氏都要顾及刘太姨娘的面子,不能遣了韦氏,文箐又当如何?

    结果文箐没找上门去,韦氏反而与嘉禾在厨房差点儿干上了。韦氏说现下宅子里说自己不安好心,便是嘉禾她们故意编排自己。自己没做过的事,却被人泼了污水,便寻嘉禾的不是。嘉禾谨记着小姐说的,不能惹事,能避而避,终是没避开。这一闹起来,韦婆子也参战,文箐不得不出面,李氏因铺子生意发紧头痛钱财一事,也不相帮,反倒说些风凉话。邓氏就更加瞧热闹了。

    文箐再好的忍性,也受不了这般环境,便道:“家中若是容不下我们姐弟,我这便搬了出去!”

    闹得周腾没法养病,从屋里出来,气急败坏地道:“一个两个不消停,既是下人多嘴多舌,且全都打发了出去,寻些个嘴紧的来!”

    其他人便都不吭声了。

    周腾对文箐道:“你现下闹着搬出去,叫我与你四叔脸面何存?!”

    李氏在一旁也要训,可周腾虽说病着,现下倒也没糊涂透顶,冷着脸对李氏道“二嫂在世时,院中诸人哪个不谨言慎行!我瞧现在是惯的,你既要管家,便好生管好自己的嘴再说!”他这是秋后算帐,借这事儿,将原先对李氏拒婚办不得体一事进行发泄。

    李氏待周腾回屋,冲在一旁劝文箐的周珑道:“都是你!若不然,何至于连累我等!”又冲文箐道,“你好本事!现下有钱了,你腰杆子更挺了,好啊,你自个个修那宅子去,修好了,且搬去吧!”

    邓氏在一旁却阴阴地道:“沈家再有钱如何?还不是如人惦记着!”

    这话当时文箐没明白过来。事后才晓得内中含意。当时她因韦氏而迁怒,加上这些时日受不得邓氏那不阴不阳的语气,十分厌烦,亦不客气地顶了一句:“四婶,沈家有钱没钱,难道咱们周家人惦记不成?”

    邓氏面上十分难看,恨道:“真是不识好人心。且等着瞧吧,有得是你叫苦的时候。”

    布匹交差期限越来越近,焦头烂额的周腾自知这次是无法交差了,却不知如何应付。

    邓知弦因隐疾,却开始结交上了驻在苏州的内使。与任家娘舅的下属有了往来。且,也不知为何,竟搭上了钦差太监刘宁的关系。

    这事儿,传到耳里,周腾因病,瘦了小一圈,此时好似病傻了一般,半天没回过神来。当日自己舍不得钱财,对邓知弦之事有所拖延,难道,如今厚着脸面,去求邓知弦?

    李氏闻听此事,咬牙道:“当日咱们可是出了钱,救了他一命的!他总不能忘恩负义吧?”

    邓知弦确实是有点儿扬眉吐气了。周腾还没好意思放下脸来去求他,他却得意洋洋地来找周同了。周同正忙着书塾一事,一见他来,自道不妙。没想到邓知弦却不是来向他要钱的,而是来显摆的。

    周同看不过眼,斥他不在家好生经营田地,怎生与阉人走到一处了。这话原也在邓氏面前说过,邓氏反讽道:“若是当日肯出钱,我兄弟又怎落得今日这地步?”

    邓知弦不以为耻,对着姐夫道:“听说,如今连皇上都重用内官,开了内学堂,教内官识字读书。姐夫,我这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周同气恼,道:“时务?前年,皇上罢各地采办珍奇异兽之内官,便是撤了此职办,由此……”

    邓知弦如今头面十分光鲜,一反当时初犯隐疾时的灰败样,道:“姐夫,您读的书多听,自是知理,便是要训我,我亦是听的。可你说的那些个事,均是前年的旧事了。您瞧,苏州出下不还是照样每岁派中使来督办织造、花木、促织一事么?这皇宫中的事,还是内使最清楚。”

    周同仍好心劝道:“我只劝你,莫入歧途。那些个中使,但凡出来办差,本是替皇上效命,却比朝廷命官还颐指气使,你怎生会做其门徒?这让祖宗颜面何存?”又一一例举了去年被斩的内官,如袁琦,马俊等,都道这些人无一个好下场,便是死后还被戮尸。

    邓知弦听不进去。周同恼恨道:“你我既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日后莫与我再以妻舅兄弟论。”

    邓知弦却涎着脸道:“我是为周三哥来的。”

    周腾在病床上听着他来,犹豫了再三,终是请他进去。哪知邓知弦却是摆了架子,偏不开口说。周腾心中暗骂好你个断子绝孙的,竟在我面前作起势来,忘了当日你鬼哭狼嚎,谁将你从那歹人手中救了出来的?嘴上道:“弦弟这是许久未见,如今精神焕发,志得意满啊。”

    邓知弦品了茶,道:“我与三哥是知根知底的,三哥如今有难,我自是省得。你现下那差使交不得,我亦知情由。”

    周腾装作不上钩,漫不经心地道:“哦?弦弟不如说来听听,我这是得罪何人了?”

    邓知弦卖关子道:“那人你知我知,他人亦知。可我如今不是说这人如何,而是为三哥解决事儿来的。”

    周腾一听他能解决,半信不信。邓知弦受不了他这考量的眼光,沉不住气,道:“三哥定是不信。可这事儿,我也是因感。不想见死不救,特来通风报信,提醒姻亲有个补救。

    周腾疑其为人,八成是来占便宜的,可是听他的话,似乎又有几分道理,于是予些钱财,打发了他去。可是,他犹是有所疑窦。又过了几日,先时给任家送去的画却给退了回来。这让他立时紧张起来。是所送的画不合对方的意,还是人家瞧不上眼,或者是根本有意刁难?

    他赶紧去找江家求助,可是江忱仍在太仓港未返,江涛是小辈,周腾欲言又止,旁敲侧击。打听任家动向:”你与任弛向来交好,可知他适何意?”

    江涛很是谦恭地道:”那些画,世叔不是要送给中官太监的吗?想来不是任家所为吧?”

    周腾不语。江涛却道:”涛是晚辈,有些话说出栏,许是冒犯了世叔。”

    周腾道:”世侄如今只管全数说来,但求有补救的法子。”

    江涛迟疑地道:”若此事真为任家所为,世叔与任家结亲便是了。或许不是其所为,由任家从中斡旋,岂非两便?”

    周腾不悦道:”任家难道要我卖妹?”

    江涛忙道:”我早说了,这话不中听,世叔必会生气。任家是求亲,世叔许了便是了。”

    周腾一下子在小辈面前失了颜面,有些恼,道”如今他没声没息了,难道要我求上门去?”他心不甘,怏怏而回。

    李氏听闻,便劝道:”咱们养她这么多年,如今也该她出力了。又不是一母同胞,你何必顾念这些?”

    周腾怒道:”胡涂!这不是让外人指着我脊梁骨骂!?”

    李氏不吭声,却暗中让人打听任家的意思。偏偏任家现在风停雨息,一丝音讯也无,李氏大悔当日不该。

    周腾恼她,不让她参与其中,道:”我自绕了任家去。织造中官又不止她家娘舅一人,还有其他呢,多送些礼便是。再不济,还有钦差内使。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就不信了,没他任家,便真个不成!”

    可是,他连钦差内使的面都不曾见得,其他内官,他以前从来瞧不上这些阉人,也未曾多联系,此时告急,奔走无望,托了其他人,周转迂回,耗时耗力,于事无补。

    免不得,又去找江家问询。

    周腾恳请江涛去帮自己询问口风。江涛自是点头,他家果然办事很得力,不过才两日,便有了回信:”织造太监喜欢的画乃是《子敬书练裙图》之类,又或是《九峰雪霁图》,世叔要投其所好,只怕旁的画作他定是瞧不上眼。”

    周腾归家,着四弟周同帮着寻觅画卷。

    周同一脸为难状,道:”三哥,这要是真迹,可就为难了。”

    周腾气恼地道:”家中诸多画卷,难道连一册也不曾寻着?”

    周同瞧着三哥这般急躁,给他倒了杯茶,道:”家中藏画,也非专藏襄阳居士获大痴道人的。如今单点这二人所作之画,我哪里寻去?可若是书帖,非真迹,倒是可寻一二。”

    周腾立时抓住这点希望,急道:”四弟,既能寻到,便是好的。可是哪家有?我同你且备了礼去拜访。”

    周同叹口气道:”三哥,这事哪里好这般随意的。大痴道人的书卷,在沈家我倒是曾见过一次。若不要真迹,兴许让沈世兄临摹一卷便是。只是,如此一来……”

    周腾不解地道:”又如何?”

    周同抬头瞧向兄长,可惜三哥向来只钻研生意,这事可真是漠不关心。”三哥,只怕对方这是试探啊。既能有摩本,那自有真迹了,到时他再让兄长觅真迹,那可是沈家的传家之宝,难不成三哥再让沈家……”

    周腾懊恼地道:”如今我这生意上九死一生,沈家若是伸手相帮,我自是念他恩情,不过一幅画而已……”

    周同摇头道:”三哥,嗜画之人,视画如命,沈家的画便如同三哥的铺子一般贵重。一画千金,轻慢不得……”

    周腾起身道:”我省得,省得,你莫在我面前说教,且去沈家帮我询问询,先取得摩本再瞧。”

    周同稍点头应允,却又听得三哥问道:”沈家可另有《烟江迭幛图》与《潇湘白云图》?”

    周同一愣,道:”这两幅,好似在沈三哥家出现过,只前一幅又非居士所作,三哥怎知?”

    周腾一摆手道:”你就别管我由何处所知了。既有,那就好。如此说来,便是在杭州了?”

    周同不吭声,见三哥紧盯自己,道:”杭州我可是不想去,再说,沈家遭变故,谁晓得是不是变卖了?”

    周腾只让他明日去找沈家问,既然要不着真迹,只怕难交差,不如双管齐下,于是心里又盘算如何让文箐去杭州打听。

    五月红,乃桃,果甜,肉细滑,味醇。文箐得了沈家送来的一筐桃,分作四大份,连彭氏那边也送了一份。送桃出了三叔院门时,听到邓氏鄙弃地道:”不过是个小桃子罢了,又不是没吃过,瞧你这般缠相。”文筠十分爱桃,却受邓氏所训。

    文箐故做不闻,正巧见弟弟散学,在园子里与一众兄弟嬉戏。原来玩的官兵捉贼的游戏。

    文箐见他们玩得满头大汗,生怕着了凉,赶紧道:”文简,大舅姆送来了桃,可鲜呢,咱们回屋吃桃去。”

    文简一听有桃,立时玩兴没了,叫道:”不玩了,不玩了,吃桃去了。”

    文笈跑过来说:”文简太滑头了,他明明是贼,却挑得我们这群官兵内乱,自打自,他偷笑着呢。”

    文简嘿嘿地乐,道:”那是你笨。”

    文筹也道:”文简太诡了,二哥做官,也被他骗过去了,竟打得我与文笈。”

    文签在一旁笑道:”兵者,诡道也。咱们玩不过他,认输便是了。”

    所谓”官打兵捉贼”这一游戏,其实跟”官兵捉贼”差不多,一个是四人玩的,一个是五人玩的,其中”打”专管打人,就像刽子手一般。官最大,只是官要是屡犯错,便被其他兵给罢了官。这便增强了游戏的趣味性。没想到,玩来玩去,最后反而是文简这个小贼当了官。

    文箐听着这几个小兄弟之间的玩趣,也甚乐,替弟弟抹了一把汗,道:”这是几个哥哥让着你呢,你莫得意。”

    文简一伸脖子道:”我才不要他们让我呢。”被姐姐敲了栗子,便赶紧跑了起来,道:”吃桃子去了……”

    其他男孩听说自家屋里有桃,便各自散了去。

    文箐见文简吃得桃汁满下巴流,劝道:”慢点吃,又没人同你抢……”

    文简不好意思地停下嘴来,嘟嘟囔囔道:”好吃……姐,你怎的不吃?”

    嘉禾赶紧替他擦了下巴,道:”少爷,桃多着呢。”

    文简却道:”那不是容易坏么?你也吃啊。”如今他也越发有节俭意识了。这得归功于修那宅子,没钱的事被他听到了,于是在意了。现下也不闹着要吃点心了,手里的那点零花钱也不再叫着要打赏了。

    文箐见他越来越懂事,心里也十分有成就感。待他吃了几个,便不让他再吃,只让嘉禾赶紧给他洗了手,道:”三舅姆那边来信,方才我去与三叔说了,许咱们去杭州呢。你去不去?”

    文简一听,手也不洗了,欢蹦乱跳起来,道:”真的?去,去!甚么时候呢?”

    文箐笑道:”明日一早,坐家中船去。”

    文简立时便道:”那咱们给楫儿小表弟带桃去,我不吃了。”

    文箐见他这么欢乐,便又道了一句:”陈妈明日也陪同咱们一道呢。”

    文简听了,自是乐得大呼小叫起来,一待高兴玩,洗了手,便道要去自己整理小包袱。

    嘉禾那边装着桃,对文箐道:”小姐,少爷这一读书,越发懂事了。”

    文箐也觉得弟弟上学后,一日比一日长进,而且现下他是过得有些如鱼得水一般,在家中兄弟间十分吃得开,尤其是长房几个哥哥们十分照顾,与文笈之间也没了物会,也不像原来那般抵触文笈了。问他原因,道:”喜子他们有几个兄弟,咱们家中只我与姐姐,可我有堂兄弟,哼!”喜子是定旺的儿子,以前来家中玩时,便以兄弟多而仗势欺负人,文简小小年纪已经明白了兄弟多好办事的道理,每听人道:”哼,你等着,我去叫我哥来打你!”他有些伤感,只是与文筵混得时间长了,也懂得堂兄弟也是兄弟。所谓人多力量大,兄弟多了,便不会挨欺负。

    现实的事例更会教导人的认知,远胜过语言。文箐一想,虽然在周家有好些委屈,可是每次见文简与众兄弟之间和乐融融,又认为带他回归周家是一件极正确的事。至少现下的文简,比在路途上要开心得多,也长进得快。先时还十分担心,父亡母丧这些伤心事,会让小小年纪的他长成了忧郁少年。如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