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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生春第24部分阅读

身在传说里的慕清风,这位大师兄据说是其人长得跟天神一般,只是不苟言笑,而且在外边一直是颇富盛名的。

    一路走到紫光台,这时紫光台已经是人声鼎沸了,里里外外左一圈儿右一圈儿,整个紫光台下满满当当的人,可以说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了。姚海棠和萧素刚一到,就有一声传来:“大师兄到。”

    紫光台上延伸出来的那条路与紫光台齐平,那慕清风一路含笑走来,看着倒是个挺和气挺好相处的人。至于如天神一般的长相,姚海棠把眼前的拿着跟杜敬璋一比,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就连言行云都比不上。

    看着身边的姑娘们冒星星眼儿,姚海棠嗤之以鼻,这下她理解为什么京里人对杜敬璋毁誉参半,而京城的姑娘们却都对杜敬璋青眼有加了。

    “海棠,她们为什么要尖叫啊”萧素拽着姚海棠的袖子问道。

    “因为喜欢你们那位大师兄呗。”姚海棠答道。

    闻言,萧素答道:“我也喜欢啊,我都不叫。”

    瞥了萧素一眼,姚海棠说:“你有不喜欢的人吗?”

    然后萧素就不说话了,这时慕清风已经站到了紫光台中间,这时姚海棠才看清楚今天启灵的所谓重器是什么东西,普生器坊的青铜大鼎。上边的花纹刘罗生还特地来问过她,她还抽空过去帮过忙,所以一眼就看出来了。

    原来所谓的重器,就是指份量很可观的器啊真失望,姚海棠伸长脖子仔细看了两眼,还是没发现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这时紫光台上传来一声清脆至极的响声,众人在一瞬间收了声,整个紫光台下刚才还连身边的人说话都听不清,现在却是听得清风声和呼吸声了。

    这一声净场磬响起后,整个启灵的仪式才算正式开始,只见慕清风盘腿坐在青铜大鼎前,手里捧着一个小盏,小盏里似乎是盛放着水。慕清风嘴里念念有辞了好一会儿后,起身把水泼洒在青铜大鼎上。

    那大鼎倒是还没什么反应,姚海棠先有反应了……

    94.启灵心

    这回一没光,二没什么奇特的景象,只是一种很莫明的感觉,就像是感觉那个她参与过制作过程的大鼎活过来了一样。似乎在跟她对话,关键是她搞不清青铜大鼎想说什么,估计她说什么青铜大鼎也不清楚。

    但是这种交流确实是存在的,虽然一无语言,二无具体的内容,冥冥中却感觉到了,感觉总是一种很微妙的东西。微妙到让她觉得这似乎不存在,但她一认为不存在的时候,有能很清晰地感觉到青铜大鼎确实在跟她交流什么。

    只能说人类不清楚器物的语言,就如同器物也可能不清楚人类的语言一样。姚海棠看着那个大鼎,唯一想说的是:“大青呀,你认识我呗,认得我是把你錾成这模样的家伙”

    这时萧素凑了过来,小声小声地说道:“海棠,这是洗尘,器在洗尘以后才可以正式启灵。对了,大师兄用的水是堂里的拂尘泉水,下回我带你去看哟”

    于是姚海棠也小声小声地凑过去说:“素素,启灵过后的器是不是会认得制作的器师啊?”

    只见萧素又凑到她耳朵边上,说道:“是啊,要不然怎么会器不伤主呢?海棠,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呀,真笨”

    刚才还夸她聪明呢,姚海棠扁了扁嘴说:“如果是很多人一起制作的器呢,它会把所有人一块儿认作它的制作器师啊?”

    听了她的话,萧素直摇头:“当然不会,不管多少个人做,如果只有一个器师的话,那个器师才算,如果很多个都是器师,那就看谁做得多一点喽。”

    噢,这下她明白了,她记得春雨剑和秋水剑也一样,记得在寻径园里第一回见到春雨剑时,春雨剑就像是认识她一样低鸣了一声。这青铜大鼎大概也是一样,洗尘过后就像小孩子睁开了眼一样,就能看到或者说感觉到她的存在。

    这么一想她就惊悚了,如果启灵完成,那个青铜大鼎不会蹦过来冲她叫“妈”吧被这念头雷得浑身一颤,她心说:“那可真是惊悚死人了。”

    紫光台上,这时慕清风已经洗尘完毕,又重新盘腿坐了下来,在青铜大鼎前,慕清风手结莲华印,嘴皮子一直在动,看来是在念着什么。大概是一刻钟过去后,慕清风翻身至鼎上,双手结印“咚”地一声拍在青铜大鼎上。

    这一声“咚”响得姚海棠头晕脑胀,这时忽然有些感觉清晰起来,她能感觉到青铜大鼎很欢快,似乎在告诉她它很高兴很兴奋一样。等她头晕的劲儿缓过去,再看向台上时,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五彩光华……只见流光溢彩的阳光透过云雾折射下来,遂成五色光芒笼罩在青铜大鼎上,连同慕清风在其间也仿如神祇一般,这场景竟无比神圣。姚海棠张大了嘴巴看着,最后揉着眼确定自己没看错后喃喃道:“玄幻了玄幻了”

    念叨完,姚海棠又抬头看了眼天空,心里又不由得犯嘀咕:“难道只是恰逢其会,正好太阳照在这块儿,因为云雾的关系才有了这样的光芒?”

    按照一个受现代教育长大的人固有的思维方式来看,确实只有这样才比较解释得通,于是姚海棠又淡定了。

    至于那大鼎满怀欢欣的感觉,她觉得可以理解,她从前能从很多出土文物身上感觉到很多不同的内容。大鼎嘛,自然是威仪四方的,这新出的有点儿新奇兼兴奋,以后自然会厚重起来的。

    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她忽然愣在当场,再想动动手脚时竟然发现自己动也动弹不得了,只留下眼珠子还在那儿转悠悠。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我的天神爷爷啊,你到底打算咋玩我你吱个声,别吓唬我行不。”姚海棠这时就算想苦着脸说都说不出来,只能在心里想一想。

    而萧素在旁边正看着紫光台上的情形,姚海棠身边的其他人也都仰面看着,看起来都很正常,独独是姚海棠在这儿差点儿没站成石雕不知道什么时候,蒋先生摸到了人群里,自姚海棠身后伸出掌来贴在姚海棠背心,同时一句话轻轻传入姚海棠耳朵里:“别担心,按着我说的做,慢慢来”

    听到了蒋先生的声音后,姚海棠的心就安定下来,由着蒋先生一句一句慢条斯理的在耳边响起,她渐渐地有了一种很玄妙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正是一片空明,像是有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没有。

    顿时间她感觉身体里像是多了点东西,暖暖的在身体里游走,再然后蒋先生在她耳边一声大喝,如响雷一般把她给弄得吓了一大跳:“师父,怎……怎么了?”

    只听得蒋先生说了一句“很好”,然后又走来时一样,眨眼间人就没了踪影。姚海棠扁了扁嘴儿,觉得每回蒋先生来都应该挑着两桶酱油,再挂个牌子——我是来打酱油的这时启灵仪式已经结束了,萧素兴奋地拉着姚海棠的衣袖猛拽,她甚至没有发现蒋先生来过:“海棠,你看你看……真的成功了耶,大师兄厉害不厉害呀?”

    “厉害,很厉害。”姚海棠说完收回视线又重新看着台上,顿时间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响,她感觉到那个青铜大鼎像个小孩子一样特高兴地奔自己来了,然后她再凝神一看,大鼎还在原地。

    拍了拍胸口,稍稍让自己适应了一下这种感觉,毕竟她以后可能还要制更多的器,还要见更多的启灵仪式,如果每回都又晕又愣的,她还活不活了。

    这时台上的慕清风正在四处扫视,姑娘们都特羞涩地捂脸,当然也有不捂的,比如像姚海棠这样儿的,再比如像萧素这样儿的……但是最终慕清风的视线也没落在谁身上,环视一圈儿后从容收势,一掌轻拍在大鼎上,四周的光芒便就此消失尽了。

    此时,台下一阵掌声响起,姚海棠连忙塞耳朵,姑娘们都太热情了:“素素,我们回去好不好?”

    她说得很大声了,但是萧素还是没听清,最后她只能比划着告诉萧素回去,萧素也捂着耳朵直点头,然后两人就手拽着手溜了。等到台上的慕清风再环视一圈儿时,他要找的人已经溜走了。

    不过姚海棠那也是典型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慕清风确实不认得她,但是慕清风认得萧素,萧素当年的名头可是比哪个主堂弟子都响亮的,慕清风再怎么也会认得出来。

    而姚海棠和萧素一块儿回了留云楼后,就见蒋先生在院子里喂鸡,见了她们俩就说道:“素素,去做功课,海棠,跟我来。”

    怎么又是叫她,姚海棠没脾气地跟着走,觉得这天底下怎么哪儿都有降服自己的人。都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那她的卤水也未必太多了点儿。留云居的师徒俩儿都是她的卤水,而京城有个姓杜的卤水,不过她也卤过人一回,算扯平了……而这时,那姓杜的卤水正在卤着很多人杜敬璋这辈子,没被人这么威胁过,也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威胁,所以他很暴躁,甚至暴走。

    而杜敬璋其人行事,总是理由光明正大,言官们自从当年的事过后,也就少敢参这位了。

    对言官的不参,很多人抱以冷眼,但免不得要嘲讽言官们欺软怕硬,但是言相爷却说:“因为多年前他们就明白了一件事,四公子不存私心,事君以忠,事父以孝,事国则鞠躬尽瘁死而后矣更重要的是,不仅是他们明白,万岁爷也明白,而这天下也有不少明白人。”

    “我只在想,下一个倒霉的是谁。”言行云对此颇为担忧,毕竟得罪的人多了总是对杜敬璋不利的。

    只见言相爷一笑,看着桌上新下的水果说:“你想不到,我也想不到,连老四最得力的心腹乔致安也想不到。老四做事儿要是谁都能猜得到了,那他就不是你们其信如山的那个四公子了”

    就在言相爷的话音落下时,有家丁捧着朱漆匣子过来了,说道:“相爷,四公子差人递了拜帖来,言说到午后过府来。”

    接了拜帖,言相爷也不打开看,倒是小言打开来看了一眼,还是那一惯来的措辞华丽、行文严整,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父亲?”

    “就说午后安排去靖国寺,不见。”靖国寺供奉的是东朝列代先贤,不是谁都能去,而且需要提前约定时间,一旦约了自然不能更改。比起活人来,死人当然更受尊重一些。

    “父亲,为何不见?”

    言相爷看了自家儿子一眼,笑道:“你确实不如乔致安更能领会意思,老四投了拜帖来,就是为了让我拒绝的。在这事儿上,只能说四公子果然是个护短的,这是他在回护你。”

    “回护我?”言行云不明白,他有什么好回护的,在京城除了有数的那几个,谁又能威胁到他。

    “在世人眼里,你永远都是他门下出来的,对他总是唯命是从,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改变这一点。”言相爷总是一辈子朝堂上打滚过来的,比起言行云,还得说一句言相爷果然是老姜,比起小方来老辣得多。

    与言相爷谈话,言行云的问题永远很多:“为什么是现在?”

    “接下来他会很难,他要你袖手旁观,仔细看看拜帖,如果你看不出来,以后还是老实待家里吧,别掺和这些事了。”

    言相爷说罢起身遛鸟去了,留下言行云在原地看着拜帖,心头有些愤怒,但更多的是失望……

    95.谣言飞

    之所以言行云要失望,是因为杜敬璋把他像多余的枝桠一样砍去了,以护短的名义。言行云觉得自己丝毫不感的比没有感情的好控制。”

    “相爷的意思是?”

    收回逗弄鸟的草叶子,言相爷说道:“你说如果老四身陷险境,而行云和乔致安为了自身安危,袖手旁观,万岁爷怎么看。说是忠君爱国,但忠君爱国到冷血无情,万岁爷也是不喜欢的。”

    在言相爷说完这句话后,言行云已经拿着拜帖出府去了,一路上他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乱到让言行云越来越火大。他记得姚海棠说过一句话,叫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敢情你杜小四就认为小爷是个有难不能同当的,在你眼里小爷就这么不是东西。啊呸,从小跟小爷说,为人不过忠义二字,现在好,自个儿在这扇嘴巴子,舒坦啊”言行云一边走一边以从来没有过的暴躁语气说着话。

    好在太平里来来去去的人并不多,太平院的人虽然四散在各处,侍卫也隐在各处,但没人会瞎来听话,毕竟这是太平里。一不小心听了不该听的话,那可是很麻烦的相爷府离和园并不远,转过几个巷口就到了,门口的侍卫一看是言行云,再一看这位还怒气哄哄的,立马退到一边,只行礼不招呼。这位的脾气别的府里人可能不知道,但和园的人那是门儿清。

    顺利地进了杜敬璋的院子,陈平益本来在书房外守候着,一看言行云来了就起身行礼,正要通报时却被言行云按住了:“别嚷,我自进去,你在外边儿候着。茶水就不要上了,客套的规矩也不要来了,我有话要跟公子说。”

    他这么大声音,杜敬璋哪儿能听不到,一听到脸上就有了笑意,姚海棠走后,他鲜少有笑脸,这时却不由得欣然:“进来吧。”

    进了书房里,言行云看着杜敬璋,就看着不说话,那表情要多愤慨就有多愤慨。最后还是杜敬璋先开了口,他指着旁边儿的座说:“不管什么事,坐下再说,平益,沏得茶来。”

    “公子这儿还有我的座儿吗?”言行云笑容满面地问着,但这笑容怎么看怎么冷淡。

    其实在拜帖送过去时,杜敬璋就想到了可能会这样:“你要是不愿意坐,站着自然也可以。”

    从鼻子里喷了气儿出来,言行云终还是坐下了,陈平益沏了茶来放在小几上说了声“请用”就抱着脑袋溜远了。言行云这才摸了把自己的脸,心说:“有这么吓人吗?”

    像是知道言行云心里在想什么一样,杜敬璋笑道:“你吓着平益了,神仙公子忽地疯癫起来了,果然还是有几分吓人。”

    喝了口茶平平胸臆间的气愤,言行云得很努力压制才能不气得破口大骂。这时言行云才发现,别的不说,杜敬璋自云泾河回来后,气人的本事是高得多了。他不需要主动去招谁,只要把人气得不轻了,别人自会来招他:“公子,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写得很明白了,就算你没看明白,言相爷也该看明白了。”杜敬璋合上桌案上的条陈,这么答着言行云的话。

    一听这话言行云就知道,这话再问下去没意思,就转而说道:“既然公子这么说,那请容许我问公子一句,接下来您到底要做什么,您既然说不争,为什么还要做这些事,您不觉得您做的太多余了吗?不要跟我说是为了九公子,九公子是您一手教养长大的,他有多大能耐您比我们更清楚。九公子哪里需要您帮忙,他治水治得风生水起,民间已经是一片颂扬之声。”

    只见杜敬璋自桌案上的条陈里又抽出一本来,一边看着一边慢悠悠地说道:“我收拾他们自有收拾的理由,为小九,我何必收拾他们,何必引火烧身。所以我一直说你有时候想事不细,在这一点上你不如致安。”

    好在杜敬璋也经常说乔致安有地方不如言行云,而言行云对自己的缺点也知道得很清楚,所以也自不气愤这点,只问道:“为姚海棠?”

    “是,也不是。”杜敬璋答得很轻飘。

    于是言行云有暴躁了:“我呸,还也不是,我就只有是,没有不是。公子,既然人都走远了,您还在这儿心心念念,您不觉得这不仅多余甚至完全没必要吗?”

    摇了摇头,杜敬璋说道:“我这个人很记仇,你是知道的既然敢击杀我,那他们就必需付出代价。我让他们准备了一年多,等的就是现在,准备好了才好一网打尽,准备好了才能一次按得无法死灰复燃,省得那群人如百足之虫一般死而不僵。”

    这番话让言行云没了脾气,叹了一口气后说:“我就知道公子总会找个由头灭了他们,却没想到您连理由都不找。”

    “不需要”杜敬璋说完又批好了一个条陈,这才站起身了动了动腿脚,然后坐到了言行云旁边。

    看着坐在身边的杜敬璋,言行云翻了个白眼,然后凑近了说:“杜小四,你跟我说句实话,为什么要把我从你这撇干净?”

    只见杜敬璋冲他笑了笑,然后仰靠在椅背上,他从前不管人前人后,从来不这样坐。在言行云惊讶的眼神里,杜敬璋开口说道:“你和致安是未来的梁柱之臣,老跟串在一根线上,不像话。”

    “所以你想借这个机会,把我们俩都择出去,就像你把太平院已经交给了小九儿一样我们就像太平院一样,是你为下一任继位者培养的,对吧。”言行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清楚明白过,顷刻间他就明白了杜敬璋的心思。

    就在言行云觉得自己已经很暴怒了的时候,杜敬璋还笑着点头说:“是啊,从前我觉得应该为自己培养,可是那张椅子从拒绝的那一刻开始,我居然就真的……不想要了”

    ……

    言行云决定还是不说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