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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阅读

    哦,是谁?”

    他薄唇轻启,吐出了两个字,“高--湛。”

    皇上愣了一会之后哈哈笑了起来,“既然这样,你也该知道为什么我会写你的名字……”

    高湛的脸上还是一片沉静,“皇上有前车之鉴,深怕就算传位于太子,他也坐不稳这个位置,就好像济南王高殷。要让太子坐稳这个位置,除非先杀了我。但是皇上一向仁慈,光是杀了一个济南王,已经夜不能寐,后悔不迭,况且如今我在朝中势力也非同一般,因此,六哥才想了这么以退为进的一招,”他的目光如刀刃一般凌厉,“皇上是想以这个皇位保你妻儿安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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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的瞳孔一缩,脸色瞬间苍白,却不知为何,又轻轻地笑了起来,“小九,你真是了解我,只不过,你还是猜错了一件事。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你。”

    不等高湛说话,他又继续说道,“小九,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那年冬天,我正好八岁,你只有三岁,当时母后对我说你是我弟弟时,我心里欢喜极了,因为我还从来没有过那么美丽的弟弟。只可惜,你的性子凉薄,一直都难以接近,直到先皇去世之前,你忽然派人送信给我,说是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缓了一口气,声音明显微弱了几分,“我明白你想些什么。你借用了我的力量,名正言顺除去了济南王和一帮子汉臣,现在,时机成熟了,你想拿这个位子了。小九,我就顺了你的心意,我把这个位子-给你。”

    高湛沉静的表情似乎出现了一道淡淡的裂痕,他抬起头来,神色复杂地望向了皇上,低声道,“六哥……原来你……我……”

    皇上忽然蓦的抓住了他冰冷的手,低声恳求道,“九弟,我的儿子高百年没有罪过,希望你能将我的妻儿安置一个好去处,千万别学我啊……”

    高湛握紧了他的手,冷涩的感觉从指尖一直传到了他的心底。孤独如清清的月光悄悄漫过了他的全身。

    “我答应你,六哥。”

    皇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这才慢慢阖上了双眼。

    长恭一直焦灼不安地往寝宫里张望着,皇上把九叔叔单独叫了进去到底是为什么?怎么连太子都不让进,偏偏就让九叔叔进去呢?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心里蓦的一惊,不会是皇上看出了什么端倪,趁着临死前做出什么对九叔叔不利的事吧?

    一想到这里,她更是坐立不安。

    就在这时,寝宫里忽然响起了一片哭声,接着就是混乱的脚步声,大家面面相觑,心知不好。果然,只见皇上的内侍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哽咽着冲着众人说道,“皇上,皇上驾崩了!”

    众人顿时一片悲泣,这其中,有真心,也有假意,不过高演生前为帝,深得民心,也颇为照顾同宗同族,无论怎样,还有不少人的确是真心难过的,不过这种难过更多的来自于对未来的不安,而不是来自于一个亲人的逝去。

    长恭心里也好像被什么抽空了一般,脑海中却不停出现自己杀了那个士兵的一幕,她也是帮凶,她也是……

    “王内侍,皇上的遗诏呢?是否是由太子即位?”立刻有人提出了这个最为关心的问题。

    王内侍抹了一把眼泪,“皇上下了遗诏,由长广王继统为帝。”

    众人顿时愣在了那里,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半晌,总算有人不满的开了口,“怎么不是太子?凭什么是长广王?”

    那人一开口,其他人也纷纷符合。倒是太子静静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犹如置身事外。

    “凭什么?”高湛缓缓步出了宫殿,手持遗诏,冷冷环视了一遍众人,“莫非有人质疑皇上的遗诏?”他那冷若冰霜的面孔,若隐若现的腾腾的杀气,从容不迫的态度,以及那高贵淡漠的冷凝气质都如同王者般不怒自威。

    众人立刻噤声,再不敢多说半句。

    长恭抬头望着高湛,脑海中却只有一句话在不停回响着,他是皇帝了,九叔叔是皇帝了……此刻仿佛只剩天地穹庐之间这一抹若有若无的苍凉,和她心底一缕如春蚕抽丝般的惆怅。

    月光冷冷的,却白得象新纺的雪缎,窗外的梧桐被大风吹得哗哗作响。

    皇建二年,孝昭皇帝驾崩,时年二十七。

    同年,长广王高湛于邺城南宫即位,是为北齐武成帝,改元大宁,时年二十二。封孝昭皇帝太子百年为乐陵郡王,诏大使巡行天下。

    (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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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琉璃杯

    四月天,柳丝长,草芽碧,桃色红浅。青烟淡薄和风暖。

    空气中飘散着露水打在竹叶上的清香,春天一如既往地温柔醉人,齐王宫高墙的琉璃瓦下,一群灰白的鸽子扑棱棱张开翅膀,渐渐飞入一望无垠的碧空里。

    南宫的议事殿上,文武官员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趁着等待皇上驾临的空隙,讨论着朝廷内外最近发生的大小事情,言谈间笑语晏晏,一派轻松。

    在这众人之中,中书令斛律恒伽也面带笑容的应付着周围的同僚,眉梢眼角边却流动着一抹旁人不易察觉的嘲讽之色。

    短短几年内,齐国连薨三位皇帝,那把龙椅上的主人换了又换,大家对这种情况似乎也已经习以为常。也是,只要自己不受牵连,那么,谁来作皇帝又有什么区别呢?

    “长恭,你老实告诉我,那些画像你到底看了没有?”河间王高孝琬那底气十足的声音忽然在他身后响起。听到长恭这两个字时,下意识的,他转过头,朝着那个方向望了过去。

    “三哥,从出门到现在,你就一直问个不停,烦不烦啊。”长恭一个闪身出现在他的面前,那浅绯色的衣袂和黑色的发丝随着她前行时的步伐飘摇,轻盈得像是一只兀自起舞的蝴蝶,清雅飞扬,净透如玉的脸上,带着一股洗尽铅华的味道,美丽亦英气十足。

    孝琬好似受了重大打击一般垮下了脸,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条小手帕,假装拭泪,还一脸哀怨地看着她,“好啊,你现在封了王,翅膀硬了,居然嫌你三哥烦了。”

    恒伽的眼中不由泛起了一层清浅的笑意,这一招对付长恭早就失效了。只见长恭很是无奈的垂下了脑袋,重重叹了一口气,“三哥,我败给你了,其实我……”才说了半句,她忽然抬起头,眼珠一转,目光蓦的落在了他的身上,顿时眼前一亮,仿佛看到救星一般朝着他就大声道,“恒伽,昨天那个事儿我们还没说完呢!”

    说着,她迅速地窜到了他的身旁,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孝琬扔在了一边。

    恒伽微微一笑,“怎么,又惹乱子了?瞧把河间王急得。”

    长恭翻了个白眼,夸张地拍着胸口道,“比惹乱子更可怕,你知不知道,这些天三哥不知中了什么邪,忙着给我找媳妇。”

    找媳妇?恒伽的眉宇间轻挑起促狭的神色,“河间王也是一片好心,长恭你也不小了。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这厢孝琬也挤了过来,连连点头道,“你看你看,连恒伽都这么说,三哥这都是为你好,况且,三哥也说了一定让你自己选。”

    长恭皱着眉,又蹭到了孝瑜的身旁,“大哥,你也不帮我说句话。”

    孝瑜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只是微笑不语。

    “对了,我还有几位妹妹呢,长恭你不如就和我们结为亲家,岂不更好。”恒迦强忍着笑意,像是意料中的看着长恭气恼地鼓起了腮帮子,面色微红,嘴唇轻轻翕动,仿佛在说着什么。

    在依稀听到死狐狸这几个字时,他心里更觉好笑,这样的长恭,似乎多了几分小女儿的娇嗔。

    也是,她本来就是女孩子啊。

    大殿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马蚤动声,恒伽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个矫健的蓝色身影正走上殿来,与此同时,立刻有几位大臣顿时纷纷围了上去,脸上堆满了谄媚巴结的笑容,殷勤地打着招呼。

    来者正是如今风头正劲的平秦王高归彦,之前他就因为拥戴孝昭帝立下了功劳,恩宠无限,在孝昭帝驾崩之前,他又站到了新君高湛的阵营里,亲迎高湛于邺城,颇得高湛信任,皇上甚至下诏:每次入宫,平秦王高归彦都能带三个带刀侍从出入。此举,可谓是宠冠当时。

    随着一声皇上驾到的高喝声响起,刚才还在互相客套的官员们立刻没了声音,纷纷垂首而立,大殿内顿时一片寂静。

    当今皇上从殿后缓缓而出,冷冷环视了一圈下面的官员们,示意众人平身之后,稳稳地坐在了龙椅之上。

    “众卿家今日有何事上奏?”皇上的声音冷淡低沉,有如低云深眠,明月清照。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长恭忍不住抬头偷偷看了一眼,如今已经贵为天子的九叔叔身穿皁色皇袍,通天冠上的黑色平冕上十二旒荡晃,黑介帻边沿悬垂着的白玉珠帘遮挡住了他优雅俊美的容颜,更令人觉得天威难测,虽然看不清他的容颜,但她能想像的到,九叔叔那双茶色的眸子里一定和平常一样平淡如水,却又冷若冰霜。想到这里,她低下头,心里不由涌起了一丝惆怅,此时的九叔叔,就好像遥挂天边的一轮明月,可望而不可及。

    旁人上奏了些什么,她完全没有听清,只觉脑中一片茫茫然,陷入了一种极其微妙的情绪之中。

    就在这时,她又隐约听见了九叔叔冷淡的声音。

    “……平秦王,朕决定册封你为太宰,任命你为冀州刺史,即日立刻出发前往翼州。”

    皇上话音刚落,众人就面面相觑,这太宰的官职完全是个虚位,而冀州刺史明摆是要将平秦王外放,削弱他在邺城的势力,分明就是明升暗贬。

    恒伽轻轻抿了抿嘴角,这样的结局在他的意料之中。平秦王地居将相,位极人臣不知韬晦,志意盈满,贪污受贿,无所不为。而且,大庭广众朝参之间,他常常对众朝臣发言凌侮,旁若无人。这样的性格,皇上又岂能多容他?

    高归彦自己也愣在了那里,正要上前说些什么,却见皇上微微一侧头,白玉珠帘下那双茶色眼眸若隐若现,高归彦不由一惊,好冷的一双眼波!仿佛烟水笼罩着寒露,那么虚渺而入骨的冷,好像可以将冬夜的寒雪霜露凝结到人的骨髓里去。

    “臣,叩谢圣恩。”他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无奈,将所有的不甘心压于胸臆中,跪下身子重重磕了几个头。

    长恭感到九叔叔的目光似乎不经意掠过了她,又转瞬隐匿在了那细细密密的玉帘之下。她的思绪一滞,只觉得心里一阵失落隐隐徘徊。

    散朝之后,长恭随同哥哥们走到宫门之时,宫里的内侍上前拦住了她,说是皇上有事要单独召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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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恭没有半分犹豫,立刻跟着内侍往着深宫内院而去。

    今年春天来得颇迟,往年此时桃花早已渐次飘落,而今年还云朵一般拢在枝头。细长的柳枝长出的嫩叶也很是可爱。

    高湛正坐在窗前等着她,窗外繁密的细枝将春日的暖阳低低地折射进来,淡淡的阳光在他的的脸侧投下淡淡的朦胧。他的薄唇微启,勾起浅浅的弧线,似笑非笑的感觉,很轻很柔,很安静……和之前在殿堂上冷漠的君王完全是两个人。

    “长恭,过来。”他朝她招了招手。

    长恭应了一声,走上前的时候才发现九叔叔面前的案几上放着一方玉石制作的棋盘,磨制得十分光滑,纹理玄妙。棋盘中间凸起部,隐隐有一块太阳纹。棋盘的两端,是两个蛟龙装饰的孔洞。

    原来是个玩弹棋的棋盘。长恭对这样东西并不陌生。弹棋、樗蒲、投壶、藏钩、四维、象戏这些巧艺游戏一直都是九叔叔的喜好,不过除了弹棋,她对于其他玩艺都没什么兴趣。听三哥说最近宫里好像来了一位精于游戏的胡人,似乎还颇受九叔叔青睐。

    高湛示意她坐在自己的对面,指了指棋盘道:“来陪我下一盘。”

    听得他并不以朕称呼自己,长恭心里不由微微一动,一声九叔叔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但立刻顾忌到毕竟君臣有别,迟疑了一下还是回了一句,“皇上,那么臣先开始了。”

    高湛眸光一暗,飞快地将眼中的不悦敛去,微微一笑,“若是输了可要受罚。”

    长恭点点头,灵活地移动起属于自己的六个棋子,弹射棋子,千方百计想使属于自己的棋子通过棋盘中间的隆起部位直落对方的圆孔中。

    弹棋,看似简单,其实非常复杂。作为游戏的双方,不仅要眼手并用,中间不能有丝毫的松懈与疏忽。弹、拨、捶、撇、捻,招招虚实,步步阴阳。在阻止对方棋子入洞的同时,还要突然袭击他的棋子使之不能动弹。最后,看谁能使自己的六枚棋子全部攻入对方的孔洞,就算胜利。

    长恭一玩上手,心无旁骛,显然已经忘记了对方的皇上身份,毫不客气的阻断了高湛所有的棋子,眼看她最后一枚乌木棋子即将入洞,高湛忽然做了一个令她意想不到的动作,他居然用手指点蘸了一些滑石粉,朝她面门弹来。趁着她扭头躲闪之时,高湛飞快地把他的两枚棋子弹入洞中。

    长恭顿时恼了,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将棋盘一推,脱口道,“九叔叔,你也太狡猾了!这不是耍赖吗!”

    高湛不但不恼,反而哈哈笑了起来。

    长恭知道自己一时失言,刚想说什么,只见高湛又开口道,“长恭,这些日子我因为政务繁忙,对你不免有些冷淡。不过,”他手里把玩着那枚棋子,“即使我是皇上,也依旧是你的九叔叔。一切都没有改变,明白吗?”

    长恭心头一松,笑道,“那在无人之时,我还是叫你九叔叔。”

    高湛立时眉眼舒展,嘴角含笑,道,“对了,今天让你看样新奇的事物。”说罢,他推枰而起,令宫人将东西呈上来。

    不一会儿,宫人呈上了一壶葡萄美酒和一双透明的琉璃酒杯,长恭对曾在宴席上见过的葡萄酒并不惊讶,倒是对那透明的杯子有几分好奇,只见杯子绿色带蓝,半透明,阳光照射在上面,熠熠生辉。

    “好漂亮的杯子!”她伸手摸了摸杯子,只觉触手清凉润滑。

    高湛笑了笑,“这是从突厥过来的琉璃酒杯,你看着,”说着,他伸手拿起了酒壶,往琉璃杯里面倾入一些葡萄酒。杯子的颜色一下子改变了,变得深紫晶莹,如同水晶一样折射着绮丽光泽……

    长恭顿时瞪起了眼睛,叫道,“九叔叔,这杯子会变颜色,好稀奇!”

    高湛满意地将她惊讶的表情收入眼底,轻轻摇晃了一下酒杯,递了给她,“你尝尝有什么不同?”

    长恭接过来咕咚一口喝下,引来了高湛的一阵轻笑,他似是无奈道,“你这种饮法,能尝出什么不同吗?”

    长恭眨了眨眼,“九叔叔,这算不算牛嚼牡丹?”

    高湛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长恭倒真有点不好意思了,纤长的手指不停地在酒杯上打着转,讪讪道,“九叔叔,我要告辞了。”

    “等一下,”高湛顺手擦了擦她的脸,笑道,“这脸上还沾着滑石灰呢,花猫似的,就打算这么出去?”

    就在手指和她肌肤相触的一刹那,一种莫名的悸动瞬间传遍他的全身,难以言喻的美妙触感,温热的、舒缓的、带着淡淡梅香的气息,让他变得恍惚、沉醉……他低下头,茶色的瞳中缓缓地荡起了微澜。

    长恭察觉到对方的手指忽然微微一顿,抬起头来,只见九叔叔的脸上已敛去了笑意,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带着一种半明半昧的眼神,仿若最深最稠的湖水,将她温柔的包围。

    窗外,光影逆流,一阵风吹过,正好吹落了一树桃花,刹那间一股悠远清淡的芬芳撒了开来。

    “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高湛蓦的缩回了自己的手,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淡淡的神情。长恭虽然觉得九叔叔刚才的神情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朝他道了别后就离开了昭阳殿。

    望着长恭的背影,高湛闭上了眼,静静聆听着窗外风吹树叶沙沙的响,心里却是一片前所未有的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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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恭经过御花园的时候,听到不远处的凉亭里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琵琶曲声,曲声音色醇厚,音质饱满,犹如迦陵频伽的云妙之音,循声望去,却见到亭子里似乎有人在弹奏琵琶,而坐在一旁聆听的贵妇正是昔日的长广王妃,当今的胡皇后。

    皇后今天穿着一袭绿色薄罗金缕裙。一阵风起,金缕长裙拖曳荡动,华贵无双,镶嵌了光玉髓的赤金手镯将她的肌肤衬得更加白皙。

    她正寻思着,只见皇后侧过头来,眼波一转,显然已经看到了她。

    长恭本想当作没看到,可以偷懒少行个礼,但既然现在已经被发现,也就干脆走上了前,朝着皇后行了个礼。

    皇后轻轻一笑,指了指弹奏琵琶的那人道,“长恭,既然来了,就听和大人弹奏一曲吧。”

    长恭这才留意到那弹奏琵琶的人是位年轻男子,一头浅褐色的卷发和深邃的五官昭示着他不同的血统,她心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