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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阅读

    ,撞见她匆匆从我卧房方向出来,如今看来,这栽赃的红豆就是她放入我房内的吧!!她在我的目光下,到底还是有几分心虚,哀求了几句后,就俯在地上不敢吭声了。

    此时,群臣已经开始大声议论纷纷了。w

    大将军于谨走出列,于谨武将出身,银发似雪,虽年事已高,却依然声如洪钟,他高声问道:“云妃娘娘、郑姑娘,你们可有话要说?”

    云妃‘呵,呵呵,呵呵呵’的笑出声来,她的笑里含着无限的讽刺,笑容凄清,唇色惨淡,她笑道:“投毒弑主?哈,好个罪名!”她目光如剑,狠狠扫向宇文护,又淡淡的笑了,轻声问道:“堂哥,小妹想问你,三年前,孝闵皇帝亦死于毒药,当时,又是谁投的毒?”

    宇文护面色铁青,隐含怒意,道:“如今且说今日之事,你提什么当年?”

    云妃毫无惧意,反而笑道:“堂哥怕提当年,小妹就不提,至于孝武帝、恭帝、这些皇帝嘛,不提也罢。”她唇边一丝浅笑,道:“小妹自幼由姨母扶养长大,与表哥自小感情深厚,我誓要与他一生相随的。他如今去了,我亦不想苟活,只是,我背不起这投毒弑君的罪名下去见他。”

    正文 第94章:流水落花春去也 5

    这时,云妃身侧的侍女银屏跪倒在地,哭泣道:“诸位大人,娘娘与先帝伉俪情深,宫里宫外皆有目共睹,且娘娘已经怀有身孕,她怎么可能做出投毒之事呢?”

    银屏一言既出,众人皆惊。宇文护横眉一挑,怒问:“云妃有孕,怎么太医院没人禀报?”

    银屏回禀道:“是在三日前皇上驾崩后才发现的,御医刘文盛亲自把的脉。”

    宇文护令跪在地上的太医,道:“再替云妃娘娘把脉。”

    那太医膝行向前,替云妃细细把脉,回道:“娘娘果然怀有身孕,已经两月有余。”

    御医此言一出,大臣们相互私语,宇文护神情冷峻。云妃沉着脸端坐不语。

    群臣相议良久,臣相元欣出列,元欣五十岁开外,身宽体胖,面容憨掬,慢条斯里言道:“呃,云妃宫中侍女太监众多,保不准就有别有用心之人混迹其中。呃,云妃与先帝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又怀有身孕,微臣认为,呃,云妃断然不会做出这投毒弑主之事。”

    元欣话语迟缓,言谈间,喜用呃来停顿。宇文护早已不耐其烦,微眯双眼,道:“元大人,莫非你认为在云妃宫中搜出毒药,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

    元欣脸色涨红,欲言又止,终还是道:“呃,这个,微臣亦不过是揣测。这栽赃嫁祸嘛,古来有之。事情的真相,自然是要彻查的!不过,如今云妃身怀有孕,此子乃先帝遗腹子,先帝英年早逝,为了先帝,为人臣者无论如何也要为先帝保存这缕血脉才是!”他一气说完这段话,到了最后,声音哽咽,于是,有一两位大臣也随声附和起来。

    这时,梁国公侯莫陈崇出列,侯莫陈崇一脸正气凛然,对宇文护道:“大将军,这郑氏女子与云妃一向交好,又有齐国细作之嫌,且在她房中搜出相思子,保不准,那毒药就是她用相思子做成,然后再嫁祸给云妃娘娘。”

    于是,众人的目光皆如针芒般集中在我身上。

    我微微一笑,对侯莫陈崇道:“侯莫大人,小女子刚刚听到元大人方才有提到,‘栽赃嫁祸,古来有之’。然而,此次的嫁祸却并不高明。如若是翎儿用相思子制毒,那么毒已制成,也栽赃给了云妃,试问,我为何还要留着这相思子在自己房中?莫非是要等着事发后,让大将军抓个现形?”

    侯莫陈崇顿时被我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时,广平王元赞望着我,若有所思道:“这位郑姑娘,面相倒有几分熟悉。”

    宇文护道:“广平王说得不错,此女长相酷似前魏绛英公主。”

    “哦!”众人皆恍然,看来,在看到我之后,他们心里都存了疑问。

    宇文护眼中闪过一丝阴骘道:“只是,诸位大人是否还记得,绛英公主之母柔然公主还有一个妹妹?”他嘴角一丝冷笑,继续道:“柔然公主的这个妹妹,先嫁齐主高欢,后嫁高欢之子高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郑翎姑娘应该即是此公主之女,也就是齐国逝帝高澄的女儿。”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宇文护继续道:“这样一来,绛英公主与郑翎姑娘还是姨表姊妹,相貌生得有几分相似,也不足为奇了!”

    正文 第95章:流水落花春去也 6

    高澄?

    高澄。高欢长子,与其父高欢一样,被其弟,即后来的齐主高洋追封皇帝。

    而且,他是高长恭的父亲。

    只是?他怎么可能会是我的父亲?

    眼前的事情,荒诞无稽,让人觉得可笑至极!!

    众人此时望见的我,只怕也是痴痴傻傻的,只因,我实在忍不住,大声的笑了起来。

    宇文护声音阴沉,道:“郑姑娘,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此时,你要置我于死地,无论我怎么说,又有谁人信?连齐国高澄之女如此牵强附会的罪证都能找来,我又何必多说?我收敛笑容,唇边一丝冷冷的讽刺,道:“大将军一心想要我郑翎死,我说得再多,也不过是浪费口舌罢了。”

    只,希望有人推开紧闭的殿门,希望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只有他会信我,只有他会救我,只有他,可是,他,为什么还不回来呢?

    宇文护怒道:“你不想说?即是默认!来人!将这投毒弑君的齐国细作给我拿下。”

    “且慢!”云妃站起身来,她的双眸清亮冰冷,如浸在冬日的雪水里,溢出丝丝凉意,她冷笑道:“大将军,臣妾当日与绛英公主感情甚好,听说她姨母柔然公主膝下虽有一女,细细算来如今也不过十二三岁年纪,何来郑翎是公主女儿之说?何况,莫非齐国没人了?一个细作,派什么人不好?偏偏要派一个尊贵的公主来”

    宇文护眼中一丝狠意一闪而过,语气是威胁的警告,道:“云妃,你一再替这女子辩说,莫非,你真与她是同谋?”

    云妃还待要说,我一把握紧她的双手,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说。我知道宇文护今日是绝不肯善罢甘休的,云妃身怀有孕,他一时还不能为之奈何,只是,若云妃一再惹恼了他,只怕他谁的情面都不会顾!我又怎能让云妃因我而受累呢?

    “看来你俩都并不服气。”宇文护冷然道:“来人,将真儿带上殿来。”

    真儿?我脸色瞬时苍白。殿门开了,真儿亭亭立于殿前,阳光落在她身后,隐入她纤弱的身影里。她缓步进入殿来,清婉秀美的瓜子脸,因着少少婴儿肥而略显娇憨,她脸上泪痕已干,眼睛却仍然红肿。

    “真儿!”我心疼的望着她,恨老天为什么要将可怜的真儿也牵扯进来?

    “姐姐!”她恬淡的望了我一眼,清亮的眸中有一丝凄艳。继而,她向宇文护行礼道:“奴婢见过大将军!”宇文护冷冷的点点头,道:“真儿姑娘,你就将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真儿低垂着头,一声不吭。宇文护不耐道:“你还不快说?”真儿沉默良久,突然行嵇首大礼,道:“大将军,真儿可以证明,郑姑娘是无辜的。”

    “放肆!!”闻她此言,宇文护震怒,手中利剑霎时出艄,明晃晃的剑尖直指着真儿,道:“你也敢护着她?”

    “真儿!!”我大惊,几乎不加思索拦至真儿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住宇文护的剑。

    正文 第96章:流水落花春去也 7

    “姐姐!”真儿跪在地上,伸手来扯住我的胳膊,她微笑着仰望我,一滴清泪,从她颊边缓缓流下,“姐姐,你本就是清白的,你放心,任何人都不得冤枉你!!”

    “好妹妹!!”我的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唇边泛起一丝绝然的冷笑,望着宇文护道:“大将军若执意让我冤枉我姐姐,真儿宁愿让这张嘴,从此以后再不能言!!!”话语未落,她已经将一粒早已握在手心的药丸吞入嘴中,众人惊呼之余,却已阻拦不及,这番突生的变故,让殿中众大臣皆惊,一时面面相视,心存疑惑,议论纷纷。

    “真儿!别吓姐姐,快把药吐出来!!”我哭泣着跪至她身前,想要让她张开嘴,她却笑望着我,一丝鲜红的血自唇边溢出。

    宇文护神情冷凝,对一旁跪着的太医道:“掰开她的嘴,看看她吃的是什么?”

    几名侍从将我拖至一边,其中两人强行掰开了真儿的嘴,太医细细看过之后,回禀道:“大将军,真儿姑娘吃的是一种苦萸草根制成的哑药,此药药效极强,人一旦吞服,今生都将口不能言了!!”听完太医的话,宇文护脸色铁青,冷哼道:“将此贱婢拖下去,杖毙!!”

    “慢着!!”我拼尽全力挣脱了那些侍从的手,膝行至大殿中央,叩首道:“我承认,是我下毒毒杀了皇上。那些相思子确实是我从宫外带回,那瓶药确实是我亲手调制!!”

    “翎儿!!”云妃大惊。w

    真儿被人押住倒扣双手,只能哭泣着摇头,示意我不该承认!!

    “我确实是齐国派来的细作,一切,都是我的犯下的罪,不干其他任何人的事!!”

    我清冷的笑了,笑望向侯龙恩端着的那托盘,托盘里一支小小的青花瓷瓶,红布裹木做成的瓶塞,跟那相思子一样的鲜红,是血一般的颜色。据说,喝下这药,会死得很快,虽然痛苦,却很短暂!

    我本就不属于这个时代,何苦在此处流连呢?

    眼中浮现出宇文邕那俊朗的笑容,剑眉朗目,鼻梁高挺,唇边总有一丝慵然浅笑。他抱着我在雪地里转圈,一圈,一圈,又一圈,风中回荡着他的笑声,他对我说,翎儿,在长安等我回来。

    眼中又浮现出另一个白袍银铠的男子,狭长的丹凤之目,绝美无瑕的微笑,那是面罩下的绝代风华,世间怎能有这般男子?仿佛早已相识,却又无缘相识。一声轻叹,一句话语,我会在洛阳等你。永成遗憾!

    我本是千年之后的一缕魂魄,原本就不该属于这儿。

    “娘娘,珍重!”我站起身来,对云妃道。又微笑望着真儿:“真儿,记住,我们永远都是好姐妹。”说罢,我突然伸出手,侯龙恩离我那般近,我一伸手,那瓶子就落在我手里。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我已经将瓶中的药尽数喝下。

    正文 第97章:流水落花春去也 8

    殿前忽然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一个人推门走了进来,一身玄青色铠甲,挺拨的身姿,俊朗的面容,炽烈如火,狂野如风,不是宇文邕又能是谁呢?

    是死神来临前的幻境吧?不知为何?我感觉不到一丝痛楚。

    躺在他怀里,听到他嘶心裂肺的呼叫:翎儿。

    宇文邕,忘了我吧。

    正文 第98章:白云深处有人家

    待我悠悠醒转,却发现自己安稳的睡在一张床上。

    一间小小的茅屋,一床,一桌,一几,一椅,简单的陈设,却无不精致。一个小竹格轩窗,用碧绿的翠竹挑着∫撑起身子,从窗子往外看去。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间桃花始盛开。

    他头上银发如雪,唇却艳若桃花,那目光清幽,轻描淡写,似已看尽人世爱恨情愁。此时,他坐在青石条上,斜倚一棵桃树,手里轻执一书卷、风轻轻拂过,有粉红色的花瓣轻轻飘落,其中一片轻轻落在洁白的书页上。

    那目光流转,时光静谧无声,书,已然悄悄翻过一页。

    “你是谁?”我扶着门,轻声问他。

    “你醒了?”

    他放下书,朝我走了过来。~.x~s.o~

    春日的暖风熏人,夹着山野的花香,那样轻柔地拂面而来,他朝我走近,唇边有淡淡的笑容∫亦笑望着他,如此亲切。仿若亲人一般。

    “你不记得我了吗?”他望着我。

    我茫然的摇头。

    他兴:“你这痴儿”说罢,他爱怜的伸出手来,轻拂着我的头发,我仰望着他,并不躲避,仿佛这样是再自然不过的动作了。

    我双眸晶晶闪亮,问他道:“你知道我是谁?”

    他浅笑道:“当然”他想要说什么,却长叹道:“你不过是千年后的一缕香魂罢了?为何偏偏痴痴流连此处?”

    我喜极,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哀求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想回家,我要回家”

    他凝望着我,叹道:“既来之,则安之。你与他有纠缠了几世的因果未了,何言归去?”

    我摇头道,喊道:“什么因果?什么未了?我听不懂我想回家你知道我是来自千年后,那么,你能不能帮我回去?”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怜惜的望着我,长叹道:“也罢,你随我一道遁世修行去吧,清修虽苦,却能无爱无恨,保你平安度过此生”

    “不要”不知道为何,我潜意识里排斥‘修行’这个词汇,想也不想就直接摇头拒绝。

    他望着东方,叹道:“你若执意如此,只怕宿命之深,尘世之苦,哪怕隔了千年,你也逃不掉的了”

    正文 第99章:桃源深处有人家 2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山中时光缓缓,岁月静好—眼,一个月过去了。

    当日,我服下毒药后,明明已经死去,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山谷中呢?

    那谪仙般的男子,在我醒后,却飘飘然而去,只说让我在谷中好好修养身息,他不久就会归来,然而已经月余,他却迟迟未归。

    这是一个美丽的山谷,人烟罕至,四围高山环绕,那山直插云宵,险峻异常,根本不能攀越∑乎有一条小路通向外面的世界,然而,我沿着小路走了几次,却又都重新走回茅屋前。

    于是,懒得再白费力气。~.x~s.o~

    那人,不是简单的人物吧?

    他既然能将喝下毒药的我重新救活,要将我困在这山谷之中,又有何难?

    还算他好心,总算留了足够的米粮及各类蔬菜瓜果,甚至还有熏肉,这些吃食,足够我一个人吃上一年半载的了】日里生火做饭,倒也不亦悦乎,好在我在宫内学会厨艺,所以不用的会被饿死。

    而且,这山谷虽小,却风光秀美。

    屋前屋后,遍植桃花,风儿一吹,粉红色的花瓣如雨,飘飘洒洒。一锐篱笆环绕,篱笆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萝,开着白色的小碎花,那花不知什么名字,只是异香扑鼻。一口小小的水井,摇井打水时‘吱吱’作响,这份喧闹让寂静的山谷更显寂静。

    常常,坐在屋外的青条石上,花香熏人,仰首望着蓝天,渐渐睡去,醒来时,浑身皆是粉色的花瓣,娇艳的残红∫给这儿起名叫桃花谷。这儿,就是我想象中的桃源胜地。

    然而,我仍然牵挂着外面的世界。

    宇文邕、宇文宪、真儿、云妃娘娘,还有,高长恭,你们都还好吗?

    正文 第100章:桃源深处有人家 3

    望眼欲穿,一个半月后,那人终于飘飘然又回来了。远远的在小路尽头望见那白色的身影,我几乎是以闪电般的速度冲了出去。

    “你去哪了?”我喘气未定,接着说:“我要离开这儿”

    他伸手挠我的头发,宠溺的笑,说:“你还是没变,在这儿呆了一个月,却仍然如此浮燥”

    我没好气的说道:“你试试这样一个人呆一个月,没人跟你说话,也没人陪你聊天,整个世界没一丝声响,你试试?”

    他兴笑,淡淡的声音:“我已经这样过了数千年了”

    我一愣,数千年?他虽然满头银发,面容却不过二十几岁罢了,说自己有几百岁,谁信?又懒待求证,只是软声哀求道:“我要离开这里”

    “你想去哪里呢?”他微微浅笑。~.x~s.o~

    去哪?周国皇宫?还是洛阳?我痴痴的立着,竟然不知如何作答。

    “我该去哪里?”我喃喃问道。

    “从哪里来,便到哪里去”他笑道。

    “从哪里来?是洛阳的风将我带来。你是说,我该去洛阳?”我问道。

    却又想到宇文邕,想到云妃,还有含冤而死的宇文毓。

    “不行,我还是要回长安”

    “等你想清楚后,再做决定吧”

    他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