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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送行



    她已经提前打听清楚了,城外就那么一条官道,温桓他们往溧水去,也是要走这条官道的。

    等她提前走了几步,温桓他们追上来后,她再先斩后奏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大不了就死缠烂打一番,不要脸皮的那种,想来兄长就不会拒绝她的要求啦!

    阿蘅都已经在心中安排好接下来的一举一动,就等着那股‘东风’的到来了。

    然而到了城门口,温三夫人从车厢里出来,一眼就瞧见了还骑在矮脚马身上的阿蘅。

    她皱着眉头,不是很赞同的对阿蘅说:“还不快下来……”

    事实上,来送行的人不止是温家一家人,还有其他学子的家长,比如说谢老爷和谢夫人。

    因为还要寒暄一番的缘故,温桓都已经下了马,如今还骑在马上的,也就是阿蘅一个人了。

    似乎出现了一些意外。

    阿蘅恋恋不舍的下了马,在走到温三夫人身边时,还时不时的回头看着她的马。

    温三夫人摇了摇头,同身边的谢夫人说:“这些孩子总是一天一个想法,往日里也不见她有多喜欢骑马,也不知今儿个怎么就一直惦记着……”

    谢夫人笑了笑:“要不怎么说,还是孩子呢!”

    阿蘅见温三夫人在和谢夫人说话,再一抬头,就看见了谢夫人身后的谢淮安。

    他冲阿蘅笑了笑,又指了下人群中央的温桓与谢淮宁,小声说道:“我刚才问过我哥,他说还有个同窗好友住的地方比较远,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过来,等人来齐了才会离开。”

    “我还以为将阿兄送到城门口,你们就会离开呢!”

    阿蘅见温三夫人的视线不再停留在她的身上,便蹭到谢淮安身边,同他交流着消息。

    “你上次说你要去边关历练,我听别人说,边关这些年看上去很平静,但关外的蛮夷也不是蠢笨之辈,他们许是在谋划着些什么,你将来要是上战场的话,可得要小心一些。”

    温如故毕竟是困于宅院之中的一介女流,外界的消息很少能传到段府的后院之中,若不是温柠还在温氏族学读书,时不时的从外头带回两条消息,那温如故真的可以说得上是与世隔绝了。

    可温柠年纪太小,温氏的族人又大多不喜欢跟着温如故离开的温柠,基本就是能不与他交流,就尽量不同他说话的。

    故而温如故能得知的消息,通常都是真真假假,鱼龙混杂,需要很高的辨别能力才能从中获取真实消息。

    但在永安十七年到永安十八年的时候,段家对温如故的限制还并不是很多。

    那时她曾听人说樊家镇守的西门关险些被蛮夷给打开了,盖因蛮夷不知何时竟买通了军中的人,在军中下毒,蛮夷扣关之时,将士们拖着筋软无力的身体与敌对抗,那一战死伤惨重,险险才保住了西门关。

    偏偏温如故只听人说了一两句,在见到谢淮安之前,阿蘅甚至都没有想起那件事。

    她看见谢淮安应着她的话,然而面上却依旧是如同迷雾一般看不清楚。

    思索再三后,她又小声和谢淮安说:“你也听说了李参将在水匪窝里找到了很了不得的东西吧!”

    “就连京中大官,时刻位于皇上眼皮子底下的人,都有不好的坏心思,更不必说是远在边关的人,他们当中有舍身为国之辈,可谁也不能确定里面有没有丧良心的人。你到了边关,可要擦亮了眼睛,别被人给骗了……”

    阿蘅其实是想要说的更清楚一些,可温如故当初也是道听途说来的事情,即便她想要解释的更详细一些,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就只能看谢淮安自己的领悟能力了。

    两个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一起去,还在说着悄悄话。

    温三夫人和谢夫人相互看了一眼,两人脸上都带着了很有亲和力的笑,显然是在私下里达成了某种一致的看法。

    谢淮安则是皱了下眉头。

    他私心里是不想承认阿蘅的这个说法,可仔细想想,在边关参军的人未必全都是抱着一腔爱国之心过去的,更多的是因为朝廷招兵的缘故,还有一些则是因为军户的原因,他们就算不想参军也是不行的。

    所以说里面出现个别被人收买的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谢淮安想着阿蘅应当不会做出那种无的放矢的事情,就将阿蘅的话暂且先记了下来,等回头到了边关再同外祖父他们仔细商量一下,至少也得有备无患。

    阿蘅同谢淮安说着话,忽然就听到身后城门口传来的声音,她往后面一看,就瞧见了骑着马过来的白面书生,那人身上背着一个靛蓝色的包袱,显然就是温桓他们正等着的那位同伴。

    她看着那位书生骑着马来到温桓的身边,同温桓与谢淮宁友好的说着话。

    他们似乎是笑了吧!

    阿蘅却看不清了。

    在温桓一行人终于聚齐的那一瞬间,阿蘅只觉得自己瞧见了人间炼狱。

    血色染红了她的双眸,让她眼前的世界都只剩下了一片红。

    她先前还一直在为兄长等人担心,现在却是不必再担心,因为她终于瞧见温桓等人脸上的薄雾散去,露出真实的面容来。

    也只是那么一瞬间,在此之后,阿蘅就陷入了血色梦魇之中。

    刀剑刺入血肉之中的痛楚,是一下接着一下,她感受兄长当初的绝望,试图从满船的匪徒之中逃生,却发现身边熟悉的人正在一个个死去,再回头时,她就已经坠入到河水之中,鲜红的血液染红了一片水域,流水冲淡了血色,除了随波逐流的尸体以外,谁也不知道曾有多少人在那一处拼命求生。

    谢淮安眼疾手快的将突然昏厥过去的阿蘅抱在了怀里,面对谢夫人格外不赞同的目光,他连辩解的话都顾不上说,只焦急的问着可有大夫。

    “阿蘅……阿蘅她突然晕过去了!”

    他是将人抱在了怀里,凭借着武者过人的听力,他分明感觉到阿蘅的呼吸停顿了两三息,怀中人的身体在转凉与转暖之间徘徊不定,让他时刻担忧着阿蘅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