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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拆解版(中)

    庆云将头裹在了被子里,不一会儿,就传出了做作的鼾声。

    暅之叹了口气,忽然从怀中掏出了三枚铜钱,随手洒在床上。少阴,暅之默念一声,记在心头。庆云若是这个时候能探出头来望一望,一定会惊坐起来,一向不相信命数的暅之,竟然在打卦!

    暅之不信卜算,并不代表他不会。他的师傅对于命理的推演当世不作第二人想。暅之反复推敲着眼下的局势,越盘算越是迷茫,越迷茫越感觉无助,越感觉无助便越希望找一种寄托,而卜卦,就是眼下最好的寄托。

    反复抛落铜钱,排好卦格,暅之曲指盘算:水山蹇,利西南,不利东北。西南?盘盘国,毗骞国,难道是说那两个大和尚?都是些与局中不相干的人。哎,早知道卜卦是作不得数的。不利东北,难道他们还能与河朔,关外,三韩的势力起什么冲突?说到河朔,三弟不知道此时在做什么。河朔独赢的他,应该已经抓到尔朱新兴的把柄了吧?忽然间,暅之想起尔朱新兴的无故失踪,心头不禁泛起一阵阴霾,但愿三弟不要有什么事才好。蹇卦不吉,前途可能陷入困境,退一步方有生路,进则大凶。卦相的第四爻是太阴动爻,有变卦,蹇卦四爻动,化泽山咸。咸湿,咸湿,娶女则吉,难道说的是……暅之忽然想到了那个人,忽然对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态失了兴趣,魂飞冥冥,思涌天际,不知不觉,渐入了梦乡。

    自暅之认识庆云以来,输在起床这件事上,今儿还是头一遭。正当暅之懵懂地撑开睡眼时,却发现早有一对圆睁的环眼几乎贴在了自己的脸上。他吓得一个激灵,顿时睡意全消,将上身向后缩了数寸,喝问道,“你做什么!”

    庆云鄙夷地白了他一眼,“我还想知道你要做什么呢!”

    暅之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腿绞盘着庆云的左腿,左手还紧紧攥着对方手腕。他急忙甩开左臂,收回双腿,翻身坐起,假装正了正自己的发髻,其实是在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心跳,想让自己迅速的镇定下来。“呃,那个,昨晚一直在做梦。师傅传了我一套缠丝擒拿手……”

    “确定不是一套金刚降魔杵?”

    “哦,哎,五弟。那个,我新做的那支洁齿神器刷毛的转动方向又多了一个,用起来更省事了,正好你三哥这两天不在,你,你就先拿去用吧。”

    “不了,我可无福消受。你呀,还是送给她吧。”庆云伸手点了一点暅之身后。

    暅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来,看见一副笑得开了花的俏脸,想起自己刚才的窘态,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老实交代,是不是梦到人家啦?”

    “不,不是。呃,不完全是你想象的那样……”

    庆云发誓,他自从认识暅之以来,绝对没有见到过他如今天这般失态,不但表情管理彻底崩盘,连言语动作都仿佛退化到了童年。作为兄弟,他还是非常义气地帮暅之解了围,翻出暅之新造的神器,便拉郁闷出门验宝,留给暅之一个独立空间,让他有机会好好平复一下。

    等到暅之打理好衣冠,已经近了晌午。对于他这样一向自律的人,这样的情况着实少见。虽然庆云和郁闷都非常“识趣”地停止了揶揄,但是暅之仍然还是未能摆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尤其是发现南齐一行人入住的禅房大门紧闭,空无一人,暅之忽然间就没有了头绪,更拿不出新的主意,无精打采地靠在墙边,没了言语。

    郁闷乖巧地建议大家去山道上散心,庆云也兴奋的附议,于是便将暅之一左一右强行架起,游街……不对,游山去也。

    暅之其实今天根本就不想见到身边的这两位,可是偏偏又没有理由避开,于是只能将目光的焦距调节到无限远,将近处景物涣散成一团模糊,任由二人摆布。可是就在无限远的远方,地平线的接缝处,山峦间的暗影里,仿佛有几粒黑点在蠕动。在那样的距离,那样的光线下,根本看不清楚是动物还是被山风吹动的树木,可是就在这些黑点跃入暅之视野的时候,暅之忽然感觉如针刺一般,一对眼睑难以控制的不住跳动。

    庆云和郁闷也察觉到了暅之的异状,只是他们极目远望,却丝毫看不出端倪。

    “去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