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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空空皆是迷眼障 浩浩唯有舍身搏

现场。

    衔枚夜袭,他和觉法同时有感应。

    对了,元太兴中毒的时候,也是他先拎过了尸体。

    一定是他,对,建国建国,就是他!

    我们现在就去把他挖出来!”

    “好,走!”

    庆云掩了房门,转身就走。

    这下轮到采亭发懵了,

    “这么大一座山,我们去哪儿找啊?

    后山还有好多吓人的禁止,乱走会没命的!”

    “说了我有大发现,一定不会让姐姐失望的。”

    庆云促狭地向采亭挤了挤眼睛。

    采亭轻啐一口,便跟了上来。

    庆云带着采亭来到那日莫愁引他们入寺所走的后门,出门一段幽径,在夜色下颇有些瘆人。

    采亭不免跟得更紧了些,就差没把身体贴在庆云身上了,

    “五弟,我们这是去哪儿?”

    “你还记得彭城公主么?”

    “自然记得。”

    “她在这条山道上出现过,然后行踪不明,连保义军都没找到她。”

    “这说明什么?”

    “今天我听说杨绍先在尔朱新兴失踪当日拉了两车货下山。”

    “然后呢?”

    “寺院的前门是不能走牲畜的,他走的一定是这条路。

    他的这两车东西其实也不是从寺里拉走的。

    如果那些东西真的曾经堆在寺里,佛贤大师一定能查出运的是什么,为什么要偷运,也就不会那么纠结于杨绍先了。”

    “你的意思是?”

    “这里一定还有一处比较隐秘的落脚点,说不定还藏着些什么秘密。”

    “可是这和我们找空空空空大师有什么关系?”

    “空空空空是杨绍先的表兄。”

    “你等等,让我捋一捋。”

    庆云敏锐的将这些细节都穿了起来,不代表所有人的思维都可以和他一样细腻敏锐。

    就算他将重点都划了出来,瓠采亭仿佛也无法立即消化。

    山道很窄,当日郁闷与彭城公主争路的时候,曾有一番恶战,因此只要一人横路,便几乎断了前途。

    眼前一人蓑衣深笠,缓缓走在夜路幽径之上,似乎是察觉有人靠近,哪人警觉地回过头,望向庆云和采亭来处。

    朦胧的月光透过浓密的云层,被撕扯成一道道光栅。

    月色穿不透茂密的丛林,只是将一人宽的小径照得通明。

    老树微驼了躯干,相互挤在一处,形成拱门般的侧壁,那道被蓑衣撑起的黑影如豪猪般被满逆芒,背光傲立,在地上拖出一条颀长而诡异的黑影。

    采亭吓得忙躲在庆云身后,后者的额头也见了冷汗。

    他手按剑柄,低沉了嗓音,用新学的韩地口音问道,

    “病由哀怖思,加疾纳埃垢,干此酒?”

    (韩语:别来无恙)

    庆云心道,若来人真是空空空空,在这个距离必然无法看清自己相貌,也许能令他先露出马脚。

    谁知道对方厉声喝问,

    “你是谁?在说什么?”

    这口音听上去却是个生人。

    庆云见对方不是自己的目标,微一转念,继续问道,

    “你是来找公主?还是大师?”

    “你说清楚,哪位公主?哪个大师?

    你们究竟是谁?有何目的?”

    庆云心道,对方问题怎么比自己还多啊?

    这大半夜的走在后山小径上,是哪路神佛?

    他还没来得及答话,对面那人口气变得更加阴森,

    “你背后的,是一个女人?”

    这,这是什么意思?

    不单瓠采亭吓得将头脸完全缩在了庆云身后,就连庆云自己都不由向后退了几步。

    那人见庆云心虚,忽然蓑衣一振,拔足奔来。

    地面上巨大的照影不住晃动,如史前巨兽般摇摆,抖动着鬃毛。

    庆云轻轻将采亭推开了几步,双手拔剑,以静制动,双目如刀,迎向来人。

    忽然间明月一闪,化做两轮,一柄弯刀如匹练自那人头顶划过,与月轮微重即分。

    刀光划破天穹,划破照影,那气势,速度,仿佛可以划破世间万物,披靡无当。

    庆云知道自己挡不住这一劈,但是他不得不挡。

    身后是采亭,她看不到这一刀的来势,他若闪了,采亭怎么办?

    听那人方才的口气,分明是个对女子有特别念想的死变态。

    他绝对不能躲闪,一定要帮四姐扛住这片天。

    他此时已经动了真怒,出手便是杀招,雷天大壮,例不轻发!

    六阴,羝羊触藩!

    羝羊触藩,今称羚羊挂角,

    卦词云:不能退,不能遂,无攸利;艰则吉。

    不能退,不能跑,挣扎无用,只有硬刚才有出路!

    当日庆云在吕府劈出的一剑已然惊天动地,而今日此时,他凝神敛息,有觉法亲传的吐息发力法为后盾,不退不避。

    有此背水一战的天时应其势,现在劈出的这一剑,声势威能何止十倍于前?

    剑未动,山岚骤起,两边的树叶随风鼓荡,哗哗作响。

    如雪的月光仿佛也被劲风卷起,形成气旋,似乎瞬间便将丈许间的空气都凝结成胶质,无论是多么刚猛的力量,都会受到阻滞。

    蓑衣刀客见识不凡,一眼便窥破其中利害,立即将前冲之势放缓,

    刀光提前落下,劈向对方剑气形成的罡风,期望在安全距离完成这一次接触,趁势倒退,避其锋芒,以期后手。

    虽然他事先收力,两道光华毕竟还是碰撞在了一起,

    刀光已然偏斜,其旨不在克敌,而在卸力。

    饶是如此,重剑“干尝断”那裂石开山的霸道气场如盘古挥斧,有开天辟地,分光掠影之威,任何阻挡都如螳臂当车。

    刀客手中光华刷地被切作两断,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

    刀客飞退,刀锋折,斗笠飞,蓑衣散,

    折断的刀锋被径旁古树一口咬住,

    飞起的斗笠被月轮一劈两半,

    飞散的蓑衣被夜风追得四散奔逃。

    在银色月光高亮的背景下,万物失色,仅余黑白,一蓬泼墨样的残影飙起,那人噗通一声,软跪在地上。

    》敲黑板时间《

    笔者很早就说过,西学不一定就是科学,全面的。在许多方面他们不试图了解东学,得到的结论就很片面。当然,结论说的越大,越难证明,我们就先从一块石头翘起。

    就先说说本章提到的一件事吧,韩语的语源何来?按照西方语系分类法,只从发音,语法,词汇三个角度考虑,他们认为韩语日语是阿尔泰语系支系,但是又何阿尔泰语系其他语种有非常大的区别,难以归类。这塔马德都是废话。按照历史角度来说,韩国古代用得就是汉语,读汉书,写汉字。现代韩语十五世纪才出现,二十世纪后才广泛应用。斩开了汉语的联系,这种分类法如何靠谱?

    但是笔者也不喜欢过分主观的论点,我们客观地来分析一下东方语言。首先笔者要讲,阿尔泰语系起源于阿尔泰区域,今中蒙交接区,其实都属于东方语种。甚至对上古汉语的研究离不开阿尔泰语系。但是为什么汉语和阿尔泰语系有那么大的不同,那是因为汉语早就跳出了西方语系分析法的范畴,不止有音,法,词,还有形。汉语的自由度多一个维度,汉语有象形,会意,这些功能字母语言不提供,西方比较语言学就没有了对比样本。

    汉语是最早因为审美需求产生进化的语言。这不是吹,汉语产生诗词,格律的时候大多数语言还没有呢。西方的《荷马史诗》连韵脚都没有,只有等音节的格律,就像没了韵脚的三字经一样。可是东方文学已经关关雎鸠,食野之萍,与子同袍,无食我黍了。远古汉语走向上古汉语,中古汉语,是在向由语言基本设定来保证节奏美感的方向前进。绝大多数的语种都是先有语言,再有文字,汉字及阿尔泰等东方诸语都不例外。只是在汉字形成时就开始用字形割裂音节,发音的自然顿挫就随之产生了。这一点在日语和韩语中也都有一定继承。而这种音节割裂反过来影响发音,使东方三大语种发音法与诸语不同。这一点西方主流学术没有作更多剖析,他们只是单纯地比较近代语音,所以找不出东方诸语种间的亲缘关系,并以此割裂远东文明史。

    汉语,是一种用来游戏和创作的语言,它可以玩音,西方能玩的头韵,尾韵,叶韵,对偶,重叠,谐音我们都能玩而且更耐玩,我们还可以变调谈平仄。它还可以玩形,可以左右拆字上下拆字用同结构字拼句,舍意取形。西方对语言的研究少一个维度,他就根本认识不到一些问题,比如韩语,日语,越南喃字,甚至被列入阿尔泰语系的契丹语,西夏语,以及一些中国少数民族语言等等,都是表音语言向表形语言借鉴,结合的产物。

    在西方语言三大比较标准里,除了发音这一方面,谈到词汇构成和语法,汉语和西方诸语言也是完全不同的逻辑。汉语的词汇构成自由到无极限,这毋庸置疑,每天都有数以百计的新词诞生,关键是不需要特别注释就可以被大家理解,博大精深,细思极恐。(比如这两个词诞生年代不同,诞生原理都一样。)

    说到语法,如果说西方语法是拼乐高积木,汉语语法就是捏橡皮泥。西方语法讲究这个冠词/介词/情态动词后面必须加这样那样的变态。汉语则更加鼓励自由塑性。有的西方学者因此诟病汉语语法不严谨,比如著名谶语“父在母先亡”语法无误,却存二解。拜托!这些西方人有没有文化,语言是用来玩的,这种“模糊体”本就是有意为之,在中国历史上类似文字戏救过多少人,杀过多少人,数都数不清了。同样表达“父在母先亡”,如果说成“父尚在母先亡”或者“父亡在母先”就没有歧异啊。字差不多,意思差不多,中文能翻出许多花样,而且在语法上也说得通。这个后门,就是为了打破创作桎梏,甚至刻意制造双关而留存的。同样,象“细思极恐”这样遵循语法的极简体也很常见,打开成长句和打包成短句任君选择。在其他语言里,并非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是频次,易理解程度,和汉语完全是无法比拟的。汉语在细节处的逻辑发散,造成了民族行为在细节处的逻辑发散,这有好处,也有坏处,但是语言决定逻辑习惯,这种说法是有根据的。

    我们先不说远的,以地缘板块来看的话,在东方语言里,二维语言大约等同于西方所谓“阿尔泰语系诸语”,5维语言就是日语,韩语,契丹语,西夏语,古越南语等等这些断字表音,借形表音,拆形表音,形音混表的语言。三维语言是我们的汉语。溯源的话,这都是一个大语系,因为在本作中,会列举大量汉语与阿尔泰诸语(蒙古突厥语系)同源的词例。有些民族为了民族自尊心刻意去汉语化,对自己国家的语言进行降维打击,最终产生的文化影响将在更长远的历史进程中显现出来。

    西方的比较方法论经常在设定上存在缺陷,只是当他们象传教一样著书立说大肆宣扬的时候,你就跟着他们的路子走了。语言比较为啥只比音词法呢?这么比闽南语和晋语都不是一个语系(注意,将这两个概念定义为两个语种是西方定义,东方学者更倾向于从文化背景上将他们定义为方言),虽然晋语和闽南语在读音,词汇和语法上完全不同,差别甚至大于不同语系的爱沙尼亚语(乌拉尔语系)和拉脱维亚语(印欧语系)。但是晋语和闽南语之间的亲缘关系需要特别说明么这样的比较法简直荒谬。但无奈,这时当今世界学术主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