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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明神女录】(87)

    【琼明神女录】第八十七章:俯仰人间今古

    作者:倒悬山剑气长存

    28年/3月/24日

    字数:11100

    【第八十七章:俯仰人间今古】

    轩辕历一千四百五十七年,秋,这是人妖两族战事结束后的第七年,浮屿音

    讯隔绝,人间清和宁静。

    裴语涵一身素白的衣裳,缓缓走过老井城落着梧桐叶的街道,布鞋绵软的底

    子踩着枯叶细碎的声响。

    转角处偶闻人语,霞光拂面,裴语涵走过河岸,眸光随着穿城而过的河水盈

    盈地淌了过去,更远处残霞铺水,晚照温柔。

    裴语涵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立着,思绪飘往了更远的地方。

    六年前叶临渊与夏浅斟闭关,浮屿封岛,至今未有消息,她偶有挂念,却也

    未曾再多作念想。

    三年前苏铃殊送了她一份天大的机缘,那是有望窥见圣人境界的东西,只是

    她需要为之完成那三万年未了的夙愿,这事有千万难,她是明白的,但是为了自

    己的某些想法,还是答应了下来。

    同年,她在南海之畔,感受到了万里之外一道熟悉的剑意,之后她以剑为舟

    ,在南海上漂泊了三个月,寻找那座传说中的失昼城,但似是有什么冥冥中的阻

    隔,三个月后她无功而返。

    如今想来,应该是那圣识刻意阻挡自己寻到吧。

    接着,她开始正式着手所谓的「圣人之功」。

    这件事看似有千难万阻,但是实际上那道圣识早已将大部分事情的运作阐明

    ,她所扮演的,不过是推波助澜的角色。

    而以剑宗如今在天下的声势,要做到这些并不算太难。

    在耗费了两年的努力之后,轩辕王朝大兴书塾,在农工商的顺序上亦有了改

    变,全新的律法也已推定了下来,这律法相较于最先的一又扩充了数十倍,大

    大小小几乎事无巨细,而三日之后,这些律法便要真正推行下去了。

    对于这一些,大部分的民众还处于懵懵懂懂的状态,开民智是一个漫长的过

    程,最少也要经历四五代人,而在这之前,民众的饱食和安居又是需要大量的手

    段去保证的,而更高一层的人,对于新律法的讨论便要热衷许多,在关于情理法

    三字的顺序上,也在关于男女,年龄,思想观念等许多的问题上,各自提出了不

    同的见解。

    但是最多数人认为的,修行者最重要的,永远是修行。

    这些旁枝末节不过是来约束无法修行的凡人的。

    对于这些裴语涵也有自己的很多想法,如今放眼整个天下,她的修为境界是

    实际上的魁首,甚至没有一个人能承受她的一剑之威,所以在某些时候,她也不

    介意自己用一些强盗手段。

    半年前,她在老井城买下了一所古宅,住了下来。

    平日里,她皆是用术法易容成普通女子的容颜,只是哪怕如此,她身上依旧

    透着那股雍容平静的气质,哪怕只是一身简简单单的白色衣裳,立在岸边时候,

    漫天彩霞和一地黄叶间,她袖衫飘舞,依旧妙美出尘。

    落叶踩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裴语涵回过头,面上带着柔和的笑。

    来者也是一位女子,那位女子未遮掩自己的容貌,神骨清丽,眉目秀美,她

    有些慵懒地甩了甩袖子,揉着眼睛望着裴语涵,微笑道:「裴姐姐早啊。」

    是时夕阳西下,人影稀疏,裴语涵无奈地笑了笑:「夕儿姑娘又睡了一天?」

    来者便是轩辕夕儿,三个月前,裴语涵在老井城住下之后,她们便成了邻居。

    轩辕夕儿平日爱去裴语涵家中串门,她与裴语涵如今的素美平静不同,即使

    一个人住了三年,依旧潇洒明艳,眉目之间英气翩然。

    轩辕夕儿嗯了一声,道:「男人在外面走南闯北,女人在家无事,便只好睡

    觉,一梦一醒便是数日,最宜消遣时光。」

    裴语涵点点头,微笑道:「你男人做的是大事,若是没有他,北域可能早已

    大乱,届时边境再生动乱,又是生灵涂炭。」

    「但我终究守了三年空闺啊。」

    轩辕夕儿不咸不澹地点点头,道:「裴仙子陪我走走吧。」

    裴语涵便陪着她沿着河岸走了走,夕阳渐渐沉了下去,秋风拂动鬓角微乱的

    头发,她伸手挡了挡视线,心绪忽然有些乱。

    轩辕夕儿一边走着一边将一些石子踢入河中,道:「其实我一直有些害怕。」

    「怕什么?」

    裴语涵问。

    「怕裴大剑仙向北方递过去一剑,直接斩去妖族百年气运,使得我男人所有

    努力功亏一篑呀。」

    轩辕夕儿道。

    裴语涵微笑道:「妖族亦是生灵,既然同生世间,便总有共睦的办法。我当

    然不会行那般无理之事。」

    轩辕夕儿道:「我自然明白裴仙子的为人,只是裴大剑仙如今境界太过吓人

    ,我一介弱女子,难免心忧啊。」

    裴语涵微笑着摇了摇头,只是问:「夕儿姑娘打算什么时候回赋雪宫?」

    轩辕夕儿神色微异,凝视了裴语涵一会,疑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裴语涵不答,只是道:「偌大赋雪宫,总不能一直空着吧,更何况将来夕儿

    姑娘真的入主赋雪宫了,语涵还有一些事要劳烦夕儿姑娘。」

    轩辕夕儿嗯啊地应了两声,仰起头随意道:「到时候自然会告诉裴仙子的。」

    裴语涵问:「需要帮忙吗?」

    轩辕夕儿笑道:「那点方圆小阵我还是有办法的,若是劳烦裴仙子出手了,

    我怕赋雪宫都被仙子一剑夷为平地。」

    说着她用手在生前比了条直线,形如出剑。

    裴语涵嗯了一声,没作多问,眺着夕阳的眸子里落满了绛红夕色。

    「晚些时候我还要去参加一次大宴,有关三日后新律的。」

    「裴仙子真是忙啊,这种小事还需要自己亲自出面?」

    「这是关乎人间的大事,如何敢马虎。」

    「那真是万民之幸呀。」

    轩辕夕儿笑了笑,道:「有你们师徒在,天下恐怕也没什么事情是你们做不

    了的吧?」

    「师徒?你是指我和谁?」

    裴语涵嘴角翘起,道:「回答不好我可不介意往北面递去一剑。」

    轩辕夕儿虽然平日里经常与裴语涵说说玩笑话,但是她心中对于裴语涵如今

    的境界,还是有一种本能的敬畏,认真想过之后道:「自然是你与你师父。」

    裴语涵不置可否,将手伸到眼前,溶溶的暖光透过指间淌了进来,温柔地覆

    盖了她的面庞。

    「你看眼前,能看到什么吗?」

    裴语涵问。

    轩辕夕儿随着她的目光眺望过去,她看到了笔直的街道,古老的城楼,苍黄

    的树木和天边的霞火,整座城池都像是烘焙在昏黄的颜色里安静地沉睡。

    轩辕夕儿又看了一会,摇头道:「还请裴姐姐赐教。」

    裴语涵收回了手,信步河畔,衣袖随风飘舞,姿影如仙。

    她的目光悠悠地掠过四野,声音似是起于水间,缓缓远去。

    「我看到了许多隐藏的线,现在它们好像快连在一起了……」

    轩辕夕儿听着她的话,不求甚解,但不久之后,她便会明白这话语之间的分

    量。

    裴语涵也未作解释,转头笑道:「夕儿姑娘别过了,接下来三日我可能都不

    回来了。安儿是个好女孩,千万别教得太过刁蛮了。」

    「裴姐姐是嫌我平日刁蛮?」

    「你猜。」

    「那裴大剑仙不在的时候需要我帮你打理打理那片小瓜田吗?」

    轩辕夕儿笑着反问。

    裴语涵眯起了眼,嘴角渐渐勾了起来,「夕儿姑娘想说什么?」

    轩辕夕儿并未多加调侃,只是微笑道:「祝裴姐姐事事顺意,早日契合大道

    了。」

    在长街的尽头,两人又交谈了一会,互行了礼,分道而行。

    「其实裴姐姐不是去赴宴的吧?」

    两人背影拉开了许多距离,轩辕夕儿忽然回身问道。

    裴语涵身子顿了顿,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夕阳沉了下去,收拢了所有的光线。

    夜色下,白衣女子的容颜愈发明艳,她长发绾起,木簪平插,随风拂动的衣

    袂带着月色,将她秀挺清丽的身段衬得皎洁。

    走过了几条长街,她来到了一座酒馆前。

    这座酒馆是三年前开的,酒馆的掌柜名为范二。

    老井城本就以酒闻名,这家酒家做的不大,生意只算不好不坏,并不兴隆。

    今日不知为何,酒馆关门得极早,裴语涵走到门口,看着降下的酒旗和紧闭

    的屋门,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她敲了敲门。

    屋内的范二刚刚挑起了灯火,他将柜子里的银钱倒在了桌上,算着今日的收

    成。

    只是不知为何,今日总有种不太好的感觉,这种感觉三年里经常会有,常常

    让他夜半惊醒。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刚刚清算完一日收银的范二心忽然收紧了。

    他心情本就有些乱,此刻更生了些无名的烦躁,他大声道:「打烊了。明日

    再来吧。」

    敲门声又响了三声。

    范二皱起了眉头,心想难道是哪位老顾客,为何敢如此不知好歹?「今日歇

    业了,听不懂吗?」

    敲门声再次响起。

    范二霍然起身,走过去拉开门栓,恼怒道:「我说了……」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裴……裴……裴仙子?」

    裴语涵冷漠地看着他,道:「王酒,多年未见,老井城的日子过得还适应吗?」

    那一刻范二思绪僵住了,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他怔怔地看着门前的女子,

    握着门栓的手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他本名王酒,许多年前的试道大会上,他不知哪来的胆子,在众目睽睽之下

    ,窥了当时清暮宫主陆嘉静的裙底风光,他一度引以为傲,处处与人分说,甚至

    有许多人还将他奉为贵宾。

    这样的状况一直到四年前,修行界天翻地覆,阴阳阁阁主身死,玄门衰落,

    剑宗又骤然崛起,风头无双。

    他忽然有些害怕。

    在担惊受怕一年之后,他偷偷来到了老井城,易了容,化了名,开了一家小

    酒铺,一晃三年。

    他的名字里有个酒字。

    他又爱饮酒,他总觉得自己与酒天生投缘。diyibanzh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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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三年里同样无事发生,他一度觉得自己只是个小人物,平日里的担惊受怕

    或许只是多余的,而午夜梦回的时候,他又会一遍一遍地想起当日的场景,想起

    那青色裙袂下绝色的春风。

    直到今日,他打开门,看到了门前的面容冷漠的女子,听到了自己忘记了三

    年的真名。

    他有些慌乱,但是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眸子亮了一些,像是抓住了溺水中的

    稻草,有些结巴道:「裴仙子……你……你是新律的颁布者,其中便有不可私闯

    民宅一项……更何况,当时……也算是你情我愿,按照新律你不可对我做什么,

    何况你更应以身作则!」

    王酒一口气说完了这番话,他死死地盯着裴语涵的眼睛,想从她的眼神中看

    到一些情绪。

    但裴语涵只是不咸不澹地嗯了一声。

    她从袖中取出了一柄匕首,扔了进去,「自刺双目,饶你不死。」

    王酒身子往后缩了缩,看着落到地上的匕首,咽了口口水,颤声道:「新律

    上说……」

    裴语涵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王酒立刻噤声。

    「新律还有三日。」

    裴语涵澹澹道:「你本就罪不至死,我也不希望你刻意寻死。」

    说完之后,她再没多言,转身离去。

    王酒愣了许久,一直到那雪白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尽头,他才终于回过神来,

    视线下移,颤抖着跪了下去,捡起那柄寒芒森然的匕首。

    这日的酒家中,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声撕裂了夜色,久久不散。

    王酒跪下地上,匕首落地,双手掩面,不知是哀嚎还是痛哭,满手鲜血。

    裴语涵听着那遥远的惨叫声,挥袖打散了一缕悬停在酒门口的剑气,她再没

    回头,一直到了老井城外。

    老井城在黑暗中巨大的轮廓,不知想起了什么,轻声叹息。

    老城古静。

    ……焚灰峰一峰独恃,傲立夜色,峰顶浴着月光,灰白的草木反射着银芒,

    望上去竟像是陈年的雪。

    以焚灰峰为主峰,周遭山脉宽阔高耸,有的遍布草木郁郁葱茏,有的寸草难

    升荒石嶙峋,有孤峰巍峨,有裂谷深峡,而那焚灰峰下的两座悬崖畔,连着一条

    铁索吊桥,吊桥两岸皆是庄严楼阁,此刻哪怕入夜,依旧灯火通明,远远望去,

    两座巨大的楼阁彷佛悬空而建,无声漂浮。

    那便是阴阳阁。

    临近焚灰峰,便有大河之声拍岸而来,夜虫低鸣在耳畔幽幽不绝。

    季修总是喜欢欣赏阴阳阁在夜色里灯火辉煌的模样,它雍容庄严,哪怕如今

    声势大不如前,依旧散发着高居世外的神秘和强大。

    季修的身边跟着一个穿着白衣的小侍女,侍女双手篡着衣角,跟在他的身后

    ,低眉顺眼,连走路都不敢发出什么声音。

    季修今天心情似乎不错,他如今已经迈入九境,在阴阳阁中身居高位,此刻

    双手负后远眺夜景,气度自生。

    「席柔,你与我说说,如今这座阴阳阁像什么啊。」

    白衣的小侍女名为席柔,她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却生得精致秀丽,长

    成之后定是个婷婷美人。

    听到季修的忽然发问,席柔下意识地跪了下去,想了一会,才怯生生道:「

    回主人,席柔觉得,如今的阴阳阁像……一盏大灯笼。」

    季修哈哈大笑,道:「小女孩见识就是短浅,还是应该乖乖服侍主子,不该

    有其他多余想法。」

    听到这句,席柔吓得身子僵直,她是被买到阴阳阁的,与她一同而来的还有

    她的妹妹,而买她的这位主子喜怒无常,平日里常常对她们打骂,她生性柔弱,

    便只是逆来顺受,而妹妹比较倔强,有时被打出血了依旧咬牙不肯求饶,而越是

    如此,季修便越是变本加厉地虐打。

    一直到那天晚上,他不知在哪里受了气,一回来便打她们姐妹,打得妹妹浑

    身流血,昏死了过去。

    然后季修开始撕扯她的衣服,对着年仅九岁的她实施奸淫,那是席柔永远的

    噩梦,她捂着自己的嘴,看着昏死过去的妹妹,瞪大了眼,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

    来。

    后来妹妹就死了,她一度以为自己会疯的,但是却出奇地平静了下来,只是

    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偷偷大哭,但在季修面前,她总是能装得很乖,彷佛

    对于妹妹的死毫不在意,一心一意要服侍自家主子。

    如今听到季修玩笑似的训诫,她立刻跪了下来,低声道:「是,奴婢席柔见

    识短浅了。」

    季修转过头,看着一身白衣的小侍女跪下的样子,她挽着乖巧的侍女髻,容

    颜清稚秀美,如今俏生生地跪着,更惹人怜惜。

    季修嘴角翘起,心道只可惜年纪还是太小,这纤细身段不堪鞭挞,不知以后

    这小丫头长大了是何等诱美。

    季修道:「柔儿,其实你不必如此,我心里一直把你当做自己的小女儿的。」

    那一刻,席柔脑海中又回想起妹妹死去的场景,嗡嗡嗡地乱响了起来,那种

    身子犹如从中间被贯穿的感觉真实地重现,让她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躯体,如一根

    将断的琴弦。

    她连忙收起了自己纷乱的心绪,道:「主人,席柔不敢,席柔不过一介奴婢

    ,只愿能日日服侍主子便好。」

    「嗯。」

    季修满意地点点头,又问:「那小柔儿,当今天下侠士,你最倾慕哪一位啊。」

    席柔自然想说如今那名动天下的裴仙子,但是她也从无意中知道,剑宗和阴

    阳阁好像有着不小的过节,一时间不知如何言语。

    季修笑道:「但说无妨。」

    席柔将头更低了些,用细若蚊呐的声音道:「裴……裴语涵仙子。」

    「哈哈哈……」

    季修大笑了起来,快意道:「我知道你们这些小姑娘都倾慕那位白衣女剑仙

    ,如今她虽风头无双,但你可知道,她过去也不过是娼妓般的女子,是我们阁主

    取乐的玩物?」

    席柔自然不知是真是假,她只是卑微低头道:「席柔不知。」

    季修笑意渐澹,「你当然不知,什么仙子剑仙的,当初还不是任人剥了衣裳

    把玩那翘得不行的身子,呵,她身上哪寸地方没被人摸过?而我等要淫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