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客的时候,可以不被缚住双手。面前多了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纸 铅笔和橡皮擦,在其他姐妹们羡慕的目光中,写写画画的为年终的节目做计划。

    她之前在学校就是学生会文艺部长,对于设计和组织一些小型活动并不陌生。但是这里却有一个特殊情况,就是没办法进行节目的练习和彩排。这着实叫人伤脑筋。

    徐静媛又找了大当家一次,向他申请了可以随便询问其他姐妹的权力。

    在那之后,几个展室当中,就经常可以看见徐静媛蹲在某一个姐妹面前,和她轻声细语的身影。

    一个星期之后,徐静媛拿着一份初步的计划,来到了大当家的房间。

    大当家接过计划书,一边看一边不住的点头,一幅缤纷新颖的年终狂欢的场景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大当家看完当即拍板,全盘肯定了徐静媛的计划,并开始和她商量具体的实施方案。

    正说着,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客服部的张主任一脸阴郁的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运气。

    “老张,什么事情这么别扭?”大当家夹起一只茶碗放到他面前,又端起茶壶给他斟了一碗茶,不紧不慢的问道。

    张主任看了看徐静媛,欲言又止,转过脸对大当家道:“老大,叫她先出去再说吧。”

    徐静媛一看有事要背着自己,心中一阵紧张。心道:我又飞不出去,有什么事情非得不让我知道的呢?是不是这事和自己有关?难不成王凯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越想心中越是不安,但是又不能执意留下,咬了咬下唇,抬起头对大当家道:“大爷,要不奴婢先回避一下吧。”

    张主任皱着眉道:“是有关二哥和四哥的事情,叫她知道合适吗?”

    大当家也是一愣,但是似乎有些骑虎难下,一摆手道:“你尽管说,她听到了也不敢说什么。”

    徐静媛一听,和自己没关系,一颗心总算落了地,规矩的俯下身,趴伏在地上。

    “嗯…………好吧。”张主任长出一口气,用手指搓了搓额头,皱着眉道:“其实。这事儿不是一次两次了,我只是怕影响您弟兄感情,一直没说。”

    张主任说着,从桌上的雪茄盒里抽出一支雪茄点燃,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道:“今天又来这么一出。二哥,把二十九号叫过去玩。也就刚过去,就有客人来电话点她。尚合集团的赵总,您知道吧?说是在路上了已经,就冲着新货来的,问我二十九号在不在。最近年底了,客人少得可怜,这您也知道的吧?这事儿要放以前,我顶多让他在上面打一会儿保龄等等。但是现在,咱哪敢有一点儿慢待?我就告诉他说二十九号在,随时等着伺候他呢。然后就去找二哥,让他先等等,先叫二十九号把钱赚了再过来。老大,我这么办有毛病吗?”

    “没毛病。怎么?老二给你撅回来了?”不用再说什么,大当家已经知道了后面的事情。

    张主任狠狠的吸了一口雪茄,一边用手使劲儿揉着脸,一边缓缓的吐出烟雾,接着道:“老大。您说说,我为了谁呀?我整天八百个电话,低三下四的约客户,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呢?四哥也是,好几次了!”

    大当家也点燃了一支雪茄吸了一口,仰起头靠在沙发背上,用手揉着眉心,看起来也是相当的为难。

    “我知道,您哥儿四个情深义重。要不是现在生意太淡了,我也不想来跟您说这个,好像我背后挑拨您弟兄之间的感情似的。可是,话说回来,咱这到底是不是生意了?您要是说,开这个会所就为了咱自己玩儿,我以后绝不再提这事儿。”

    张主任的话,软中带硬,很有些逼宫的味道。

    “老张。你先冷静冷静。会所肯定是用来赚钱的。”大当家依旧仰着头,闭着眼睛,像是自言自语的道:“今天正好没什么事情,我多说两句,愿意听听吗?”

    “您说,我听着。”张主任淡淡的道。

    大当家微微点了点头,长长的叹了口气,幽幽的道:“我这三个兄弟,为我付出太多了。好多事情,你没经过…………”大当家依然像是在自言自语,仿佛思绪又回到了多年前:“我们哥儿四个,初中认识的。一个学校。那个时候,人太单,就会处处受人欺负。我们哥四个,不知道跟别人打了多少次架,渐渐的在我家门口那一片有了名号。”

    “初中毕业之后,老二家里给他找关系去当兵了。老三接着上高中。我和老四就在社会上瞎混,后来跟了一个老大,当时算是挺有势利的,叫胖龙。那时,我找了个对象,是个高中生,比我小一岁,叫宋芳。好人家的姑娘,当时也就是连哄带吓唬的逼着她跟我处对象。那个时候,说白了就叫搭伴儿,都不懂什么叫性交,扣扣摸摸亲个嘴什么的。虽然一开始,她是因为怕我,才勉强和我处对象,但是后来,还真有了感情了,我也很疼她。真是拿她当老婆看了。后来,她高中毕业,为了离我近,放着天津南开大学没去,上了我们那一所很一般的大学。我当时都已经在打算为了她,学好,不再跟着胖龙瞎混了。”

    “操他妈的!”大当家突然骂了句脏话,咬牙切齿的接着道:“胖龙这个狗东西,竟然看上了宋芳。背着我竟然把宋芳给绑架了,当狗一样栓在他家里,祸害了多半年。我当时找她找得快疯了。最后,还是在一个新入伙的小孩那里知道了这事儿。”

    “当时,我们底下做事的,一般不能去胖龙家里。那个小孩也不是因为给他送东西去还是怎么的,就去了一次。后来,为了显摆他跟胖龙关系多近,喝多了说走了嘴,说是在胖龙那看见一个女奴隶,胖龙叫她喝尿她都不敢说个不字,喝完了还趴地上给胖龙道谢呢。我当时根本没往那边想,就是随口问问他那女的长得好看不?宋芳肩膀上有块红记,我见过。他一说,我才知道怎么回事儿。”

    大当家说着,弹了弹烟灰,端起茶喝了一口,接着道:“我知道了以后,虽然快恨疯了,但是表面上没露声色,跟老四合计着做了他,把宋芳救出来。我们俩合计这事儿的时候,叫老三给知道了。老三那时候高中毕业了,但是没上大学,自己弄了个报刊亭卖报纸什么的。他也想去,我和老四觉得,他既然往正道儿上走,就别拉着他跟我们一块儿跑路,而且我们要是跑路了,家里还得有人常去照应照应不是。死说活说的没叫他跟着。”

    “我跟老四算计着在他去夜总会玩的时候藏到他家里,等他回来之后做了他。结果,跟我说这事儿的小孩,醒酒之后,越琢磨心里越嘀咕,最后把说走嘴的事情告诉胖龙了。我跟老四还不知道,他早就对我加了防备,出去玩的时候,家里留了人,我和老四刚进去,就叫人家四五个人给按住了。那帮人抓住我们之后,就给胖龙打了电话。我们俩让人家绑在厅里等着胖龙回来发落。当时我就以为这次算是彻底交代了。”

    “谁知道,过了半天,胖龙都没回来,打电话也不接了。他们派了一个人去找胖龙,刚开门还没迈出门槛,就被一把火枪给顶了回来。我一看,原来是老三。当时,火枪还不像现在这么容易弄到,我们也还都是用刀。我都搞不清那枪他哪里弄来的。老三进门之后,把胖龙的大哥大往地上一扔,说已经在路上把胖龙给做了。”

    大当家说着,又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像是自己对自己笑了笑,接着道:“那一次,要不是老三,我跟老四早他妈没命了。”

    “三哥从小心机就够深的啊,明着来不行,暗地里给您补漏儿呢。”张主任笑了笑道。

    “唉…………后来,老三跑路被抓住了,大伙儿连他们家里花钱疏通,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算判了个死缓。再后来,因为表现好,死缓改无期,无期又改成十五年。就这样,老三为了我们哥俩,蹲了十五年的大狱。”

    “那宋芳怎么样?”张主任小心的问道。

    “宋芳救出来了,回家之后,整天疯疯癫癫的,没过俩月,就自杀了。操!好好的一个姑娘。”大当家说着,无限惋惜的叹了口气,接着道:“她死了以后,我也没心思再往正道上走了,开始跟老四一块儿,到处收小弟,不少过去跟过胖龙的,都奔我们来了。人手多起来之后,什么都干。收保护费 卖粉儿 敲诈富户。那个时候,真是膨胀得可以,连我们省最有势力的乔四爷都有点儿不放在眼里了。”

    “要不说,人的嘴不能大过他的胃口才行。后来招了人家乔四爷的反感,人家人都没露面儿,就把我们给灭了。兄弟们走的走散的散,我跟老四没办法,只好跑到这个地方落了脚。之后就接着干老本行,渐渐的,人手又多了起来。”

    大当家说着,像是自嘲似的微微一笑,接着道:“你知道有个老客户,叫谭总的吗?”

    “呃…………我知道是知道,但是那不是我的客户,是您的朋友。没怎么接触过。”张主任道。

    “朋友?哼哼…………当初我和老四刚来的时候,咱和他人脑袋快打出狗脑袋来了。为了跟他争咱现在这块地盘,那是三天打一小架,五天来次大的。有一次,我跟老四又来这里踩盘子,当时就我跟老四,还有司机豹子。半路上,他妈的姓谭的安排人把我们给堵住了。老四为了救我,就提着把东洋刀就冲下去了,引开了那帮人,我才得以腾出手打电话,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老四命差一点交代了。你看见过他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刀疤吧?就是拜谭总那个王八蛋所赐!”

    大当家幽幽的讲述着,语气之平静,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情似的。

    “四哥侠肝义胆,为朋友两肋插刀,不下于当年的秦琼秦二爷,确实叫人佩服。”张主任嘴上虽在奉承,但是,语气却毫无波澜。很明显,似乎还是不以为然。

    大当家也不生气,继续淡淡的道:“那一次,老四失血过多。你也知道,这种事情是不能上医院的,拿布条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幸亏国子出了个主意,去博士宿舍把他给弄了过来,又在弟兄们中找了一个和老四血型一样的,给他输了血,他才总算没死。博士也就在那个时候入的伙。”

    “再后来,老二回家探亲,知道我们到了这里,就找过来了。那时候,姓谭的还在和咱较着劲儿,明里暗里的都不消停。有一次,老四把情况跟老二说了,老二就说,在部队里混也不舒服,还不如出来帮我。我当时不知道,他在部队已经是代理连长了,而且,一旦他们连的那个连长确定离开部队,他就会顺理成章的当上正牌儿连长。老张你应该知道,部队里一个连长,要是复员回地方,大小也是个干部,那就真的是光宗耀祖了。”

    “那您答应他退伍了?”张主任问道。

    “嗯。我当时要是知道他在部队混到那么高的位置,打死也不会叫他过来。我就算再混蛋,也不会叫兄弟为了我断送了前程。你说呢?”

    “唉…………这个我明白。二哥当时做了不小的牺牲。”张主任还算中肯的点了点头。

    “呵呵,牺牲?牺牲还在后头呢。当时我那个表妹小小,还是个孩子。我把她接到这边上小学。姓谭的打听到这个之后,竟然把她给绑了。他当时不知道老二回来了,放出话来,说只能我跟老四两个人去见他,玩花样的话,叫手底下的弟兄把小小给…………。我当时真是没了主意,又不敢报警,也不敢叫我小姨知道,最后,我们哥儿仨研究,我和老四从正面去见姓谭的,老二带着一把六四式从后面悄悄绕过去,先把他给制住,再把小小救回来。”

    大当家说着,顿了顿,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又仰起头,定定的看着天花板,似乎在回忆那一次的惨烈冲突。张主任也不答话,静静的低着头只是喝茶,似乎也不急于知道答案,又或者已经想到了之后的事情。

    良久,大当家才幽幽的继续说道:“前半段儿还算顺利,老二成功的溜到了姓谭的身后,拿枪顶住了他的脑袋,逼他把小小给放了。后半段儿却出了问题。当我拉着小小刚坐进车里,老二拉着姓谭的,也正要上车的功夫,就出事儿了。姓谭的手下,不知道是谁,开了一枪。那一枪正好打中老二的左胸。你也见过老二左胸口的那个伤疤是吧?”

    “嗯,见过。但是,那个位置,不是应该…………”张主任露出很不解的神色。

    “是的。应该是心脏的位置。老二算是捡了一条命,他的心是在右边的。好在那是把狙击步枪,力量很大,只是在胸口留了两个对孔,要是把手枪,老二前胸就开花了,没打中心脏也活不了。那个开枪的,枪法这么准,却不照老二脑袋打,估计是想能借老二的手把姓谭的也干掉。老二当时也是放松了警惕,要是紧绷着神经的话,估计在他中枪的同时,姓谭的脑袋也就开花了。”

    “哦…………看来二哥吉人天相啊。”张主任嘘了口气道。

    “我拼了命把老二拽上车,逃到一个废楼里,总算没叫姓谭的追上。老二挨了一枪,这个问题,博士也解决不了了,没有手术设备。没办法,只能送到了医院。当时,老二为了不牵连大伙儿,硬撑着一口气,叫我们打了120之后赶紧走。唉…………”大当家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接着道:“我们当时躲在暗处,看着120把不知是死是活的老二抬上了车。120走后,我他妈反正扇了自己二十多个大嘴巴。”

    “后来呢?”张主任放下手中的茶碗问道。

    “老二捡了条命,在条子那里什么都没说。姓谭的总算是按规矩出牌,往后撤了一步。摆了一回大酒,算是握手言和,不再跟咱争这片地方了。”大当家说着,又给张主任倒了一碗茶,双臂支在腿上,平静的看着看着面前的茶壶,依然像是自言自语的道:“应该说,没有他们哥儿仨,就没有我的今天。”说着,转过脸,看着张主任一字一句的道:“老张,换了你是我的话,你怎么想?”

    张主任早听出了大当家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