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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6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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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下人见少主发话,这才躬身应了一声喏,倒退着出了堂屋。

    江凤琴走到主人位子坐下之后,林奉先则乖乖地来了一个敬陪末座。

    虽是至亲,姑侄俩却是各怀鬼胎,少不得还是要来一番客套寒暄。

    青儿的腿伤没什么打紧吧?

    听江凤琴这么假惺惺地一问,江寒青心里暗自骂道:死贱人,老子腿上这伤还不是拜你见死不救所赐!

    嘴上自然是感激连连地敷衍道:多谢姑妈关心!这伤倒也不算太重,没有s中要害。加之对方的箭簇上又没有涂毒,所以恢复得倒是挺好,现在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只是仍然免不了一番疼痛!

    江凤琴满面欣慰之色道:这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如果因为这箭伤,我可就悔恨终生了!

    江寒青暗暗冷笑道:好家伙!这么快就切入正题了!好吧!我这做侄儿的,且陪你姑妈大人玩一玩!

    姑妈这话是什么意思?侄儿得这一箭伤,是自己命中有此劫数,怎么会让您悔恨终生啊!

    江凤琴听了侄儿这话,脸上却显出十分羞惭的表情,连连摆手道:青儿,你且听姑妈说!这件事情你有所不知,说起来真的是姑妈对不起你!

    江寒青装出一副大吃一惊的神色,讶异问道:姑妈为何有此一说,侄儿愿闻其详!

    江凤琴赧颜道:那天你遇袭的时候,曾经有一个不认识的人跑来家族大院门口吵闹,说是王家的人正准备要袭击于你!当天家族首脑里正是我轮值,城门守卫和他吵了半天,方才差人跑来告诉于我,说来人疯疯癫癫的。我听他们一说,先入为主,以为那个家伙真的是跑来胡闹的人。就差人将他赶跑了开去!谁曾想当天晚上却真的是听到了你遇袭的消息,那真如晴天霹雳一般把我惊得是腾腾颤!幸好你洪福齐天,居然被石嫣鹰那女魔头给救了出来!也算是我江家不幸中的大幸!否则我这做姑妈的纵然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江寒青原以为江凤琴会对那天的事情百般抵赖,或者就是托辞狡辩,却不曾想她居然主动承认了出来,看她说话的神态却也情真意切,不由得心里犯了嘀咕。

    咦!看姑妈这样子,倒真的是不像假话!难道是我错怪了姑妈?她并不像二叔一样是那长着反骨之人?

    这时却听表弟林奉先猛喳喳地开口道:妈!您也真是的!有人前来报信,说少主遇袭!您再是千不信万不信,也应该派人去核查探明啊!唉!如果不是青哥福大命大造化大,我看您这时候怎么去向家督大人交待!

    江凤琴似乎真的沉浸在悔恨中,也不顾忌做儿子的是否能够出口埋怨母亲,径自点头连声应是。

    江寒青看林奉先这么责怪他母亲,而江凤琴却也一点不以为忤,心里又是多相信了三分。

    这时却又听江凤琴道:我当日晚上听到你遇袭的确实消息,惊得是差点当场晕倒。事后这几天身子骨一直觉得不太舒坦,所以本来准备自己做的一些事情,也请差你表弟奉先代替去做了!

    说到这里,她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高语调道:对了!有件事情我差点忘记了!我看这局势啊,是对我们江家越来越不利了!老三和老四分头去找邱特人和妃青思寻求援助的事情,我看也是把握不大,便打算多做一些撤离的准备。所以就让奉先去准备一些平民服装、散碎银两和制钱之类撤往西域路上可能需要用到的东西。这件事情本来应该先禀报于大哥的,却因为我这几天身子不适,所以一直没有机会去面见大哥!你今天来了正好,回头替我禀报一声大哥吧!

    听到姑妈又主动把这件事情提起,江寒青心里顿时疑虑全消,心里暗自笑道:看来我最近是太多疑了!刚才听奉先表弟提起这件事情,就老是自以为其中有问题,结果现在姑妈不也告诉了我吗?唉!做大事的人,怎么能够如此多疑呢?连从小关心自己的亲姑妈,都不放心!江寒青,你以后可要吸取教训哦!

    他这才想起还没有问过姑妈的身子到底哪里不舒服。适才他一直以为这不过是她的一个籍口,现在却觉得她可能真的是得了什么毛病,忙开口问道:姑妈身上却是怎么感到不适呢!

    江凤琴叹口气道:还不是那天之后留下的心病!青儿,我这做姑妈的觉得对不起你,这几天心里总是淤塞着一口气,很是难受!再加上……呃……不过今天看到你来,我这可舒服多了!

    江寒青听到她提到再加上,然后又突然转口不说了,自然便追问道:姑妈,您刚才说再加上,到底是再加上什么啊?

    江凤琴突然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盯着江寒青,对于他的问话完全没有反应。她那神情看上去十分怪异,搞得江寒青还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没什么不妥:又低头往身上看了一会儿,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又抬起头来,满脸狐疑地看着姑妈江凤琴,完全不明白她是在搞什么名堂。

    江凤琴看了江寒青好一会儿,却一直没有作声。江寒青转头看了一下表弟林奉先,见他也是满面惊疑之色,显然也不清楚他母亲这是怎么一会儿事。江寒青这时终于忍不住道:姑妈您这是怎么了?您刚才说的再加上到底指的是什么啊?

    江凤琴听到江寒青的话,身子微微一震,好似刚回过神来一般,低头看了一会儿地面,又回头看了一下林奉先,方才摇摇头叹口气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陈年往事,心里更是烦闷罢了!唉!

    她这么一番摆弄,显然是不愿意说出真实事情来,江寒青却更是好奇了。

    姑妈,是什么陈年往事啊?您能不能讲给侄儿听听!侄儿还记得,小时候可喜欢听姑妈您讲故事了!

    江凤琴叹了口气道:这些故事你还是不听吧!听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的!

    她这话似乎就是故意引江寒青上钩而说的。她越是说不想讲给江寒青听,越是说江寒青听了没有什么好处,江寒青就越是想听,越是想搞明白跟自己到底有没有什么关系。这其实也是人情之常。

    当下江寒青便继续追问道:姑妈,到底是什么事情?为什么我听了没有什么好处?您就讲给侄儿听吧!

    江凤琴听了他这话唉声叹气个不停,连连摆手道:不说!不说!真的不能说!

    林奉先这时也在旁边帮着江寒青道:妈,到底是什么事情啊?您就讲出来听听嘛!孩儿也真的想听啊!

    江凤琴瞪了亲生儿子一眼,轻斥道:我跟你表哥谈事情,你在旁边喳乎什么来着?快给我滚下去!

    林奉先厚着脸皮笑道:妈,我这不是在旁边学习来着嘛!嘿嘿!你不要生孩儿的气,倒是先讲讲故事吧!

    江凤琴突然伸手拍了一下身子的茶几,怒道:谁跟你嬉皮笑脸了?给我滚出去!快滚回你自己的院子去!

    江寒青忙道:奉先,你先回自己院子去吧!我再陪姑妈说一会儿话!

    林奉先见母亲似乎动了真怒,这时候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连忙唯唯答应着向母亲和表哥各行了一个大礼,躬身退了下去。

    看到表弟已经走出了院门,江寒青回头对江凤琴道:姑妈,到底是什么陈年往事让您如此挂心啊!说给侄儿听听吧,看能不能替您分分忧!

    江凤琴又呆呆看了江寒青一会儿,满面忧愁之色地连声叹气,却还是摆手示意不肯说出来。

    江寒青这时真给弄得发急了,起身跪到江凤琴身前,说道:姑妈,侄儿给您跪下了!到底是什么事情啊?您就告诉侄儿吧!侄儿求您了!

    江凤琴看着跪在面前的侄儿江寒青,目光表得十分复杂,其中似乎有哀怜、有疼爱、也有一些些的愁怨。

    青儿……你……你真的非要知道吗?

    江寒青见姑妈的语气中似乎有一些动摇,急忙坚定地回答道:是的!侄儿真的想知道!侄儿一定要知道!请姑妈开恩,就告诉侄儿知晓吧!

    江凤琴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仰天道:罪孽啊!我今天怎么这么不小心!

    居然就透出了口风啊!唉!愿上天能原谅我这一次吧!

    江寒青见姑妈这么一番做作,知道事情可能确实非同小可,心里更是急欲知道姑妈心底到底藏着什么惊人的秘密,于是又连声催促道:姑妈,您就说吧!这可真的是要急死侄儿了!

    江凤琴看着江寒青,眼神给他十分怪异的感觉,她用一种冰冷的声调对江寒青说道:青儿,你如果真的想知道,就要先答应姑妈,无论是什么事情,一定要冷静!

    江寒青忙不迭地答应没有问题。

    却又听江凤琴叮嘱道:还有千万不要将今天我告诉你的话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父亲和母亲!

    江寒青这时的胃口已经被吊得不行了,连声道:好!好!请姑妈放心!就算是父母问我,我也不告诉他们!

    江凤琴却还继续罗嗦道:你……你真的不后悔?

    江寒青听她这么一说,心里不禁有点发怵,却还是硬着头皮道:不后悔!

    江凤琴应了一声好,这时她也不再多说什么,便起身过来扶起江寒青,带着他往屏风后面走去。

    江寒青知道她是嫌这里说话不够隐秘,便一边倚在姑妈身上,一边依靠拐杖支撑,艰难地向前走动,心里却胡思乱想个不停:到底是什么事情,搞得如此之神秘?听来是与我有关的事情,却又连父母都不能告知。难道还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可那又怎么会与我有关?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江凤琴已经将他带到了后院的一间小屋中。两人进门之后,江凤琴就将门窗都紧紧关上,又带着江寒青走到屋子的里间,放下了厚厚的门帘和窗帘房间中因为没有了光线,变得黑乎乎的,江凤琴摸索着点上了两根蜡烛,这才坐定到一张椅子上,却还是半天没有吭声。

    江寒青这时却也不再作声,心里却不知道为何也开始有点七上八下,手心居然因为紧张而冒出了汗水。他突然有一种感觉,似乎江凤琴即将说出来的话,会对他今后的人生产生极其重大的影响。

    两个人就这样不吱声地坐在一间小屋中,除了两人的呼吸天地间似乎没有了任何的声音。摇曳的烛光将两人的影子投s在墙上微微晃动,犹如鬼影一般,气氛霎是y沉。

    江寒青手心上的汗是越出越多,他焦躁不安地将手掌在衣袍上轻轻擦拭,试图抹去不断冒出来的汗水。

    时节已经是夏日,虽然今天的气温并不是太高,但空气却十分潮湿,两个人又是关在这么一个完全封闭的环境中,不一会儿屋子里的空气就开始让人觉得闷热。渐渐地,江寒青背心上也被汗水给湿透了!他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沉重,他几乎想要起身窜出门去,摆脱这压抑得他要发疯的环境,好好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沉默了不知道有多长时间的江凤琴终于开口说话了。而她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地有震撼力,似乎前面的那段沉默正是为了衬托这惊人的话语而做的铺垫一般。

    这个时候,太平贞治六年七月初,夏日里的普通一天,在帝国京城永安府,镇国公大院的一间小房子里,江凤琴说出来的话却透露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你根本不是江家的骨r!

    她这么短短的一句话,却将江寒青这么一个平日里胆大心细的好男儿给惊得跳了起来。

    腿伤对他的影响这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甩开拐杖向前急窜两步,心里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口干舌燥之下,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的脑海中思绪万千,一个个念头像闪电一般划过,又迅即消逝。

    我不是江家的骨r?我不是父亲的儿子?我不是江浩羽的儿子?那我是谁?我是母亲和谁生的?我到底是谁?这是真的吗?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她怎么可能知道?她为什么今天告诉我?……

    然而紧跟着江凤琴却说出了一句更让江寒青震撼的话。

    你的母亲也根本不是y玉凤!

    江凤琴这句话说得很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给艰难地吐出来的。可是这句话却彻底摧垮了江寒青。他踉跄着退了几步,身子却一下碰到了后面的椅子上,一瞬间他似乎连站立的力量都失去了,像一个泥人一般瘫向椅子。

    由于他斜斜跌坐上去的力量太大,椅子一个后翻之下,他连人带椅甩倒在地上。从椅子上翻身扑到地面,他趴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脑子里却几乎是一片空白,除了一个念头:我不是母亲的儿子?我不是母亲的亲生儿子!不是!

    昏暗的烛光之下看不到江凤琴是什么表情,但她始终坐在椅子上没有丝毫动弹,静静地看着犹如受伤的野兽一般趴在地上大口喘气的江寒青。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江寒青突然像被雷电痛殛一般,猛地跳起身来,拖着伤腿一蹦一跳地窜到江凤琴面前,用力一把拽住她的衣领咬牙切齿地喝道:你……你是不是在胡说!我怎么会不是江家的骨r?嗯!我怎么会不是母亲的儿子?你再乱说!小心我一刀宰了你!

    江凤琴冷冷地看着面前如疯子一般咆哮个不停的江寒青,如同事不关己一般,片语不发。

    等到江寒青发泄完最初的激动,站在那里像拉风箱一般呼呼喘气,江凤琴方才缓缓说道:青儿,我早就告诉过你!叫你知道了就不要后悔!要冷静!你看你!像个疯狗一般!枉自凤姐那么多年的心血花在你的身上!

    江寒青本来已经稍稍平歇的情绪,听到她那凤姐二字立刻又熊熊燃烧起来。

    我就是疯狗!我就是疯狗!你能怎么?你咬我啊!

    他将脸凑到江凤琴面前,歇斯底里地吼叫着,那张平日里英武俊朗的面孔此刻在y暗的烛光映照下显得是那么的狰狞可怖。

    江凤琴丝毫没有惧意,只是淡淡道:青儿,你冷静一下!听我慢慢道来……

    江寒青恶狠狠地打断了她的话,说道:我不听!你是一个骗子!我不听你的!

    江凤琴叹了一口气,幽幽道:既然我已经说开了头,那不说也不行了。不管你听不听,信不信,反正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吧!

    江寒青激动的情绪受到她那冷静态度的影响,这时又慢慢平复下来,虽然胸口仍然快速起伏个不停,但已停止了无理的咆哮。

    江凤琴抬起头来望着黑乎乎的屋顶,好似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好一会儿才开始说话。

    她的声音十分轻柔,就像是在给一个小孩讲述诱人的故事一般。

    那是二十四年前吧,帝国历纪元是……六……六百一十……二十……对帝国历纪元六百一十三年,那一年你母亲……

    听江凤琴说到这里,江寒青的身子颤抖了一下。江凤琴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却又转瞬即逝,说道:唉!我们还是继续把她当你母亲吧!

    她接着说道:那一年你母亲y玉凤二十岁,她刚和我大哥在西域日落城结为连理。当时我父亲还在世。为了锻炼新人,家族选了一批青年才俊去西域凤姐那里从军,我也在其中。

    我到西域军中不久,就得知你母亲怀上了身孕。当时大家都很高兴,因为江家又有了新一代的继承人!更何况江家的高贵血统和帝国名将的血统结合的产物,将来一定具有出众的才干!

    可就在你母亲怀孕五个月之后,也就是帝国历的……六百一十四年,土喇人突然大举入侵帝国西域疆土!你母亲拖着一个日渐明显的大肚子,仍然亲自率军出征。经过三个月的苦战,终于全歼土喇部族。可就是因为这艰苦的战争触动了胎气,你母亲的身子状况一直很不稳定,随时都有流产的危险!等到她生产那晚上……

    江凤琴突然停住了话语,呆呆地看着面前晃动的烛火,默然良久。

    江寒青这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语音嘶哑地问道:那晚上怎么了……

    江凤琴幽幽叹了一口气,接着道:你母亲生产之前,你父亲却因为家族有急事,已经踏上了回京的路途。那天晚上你母亲突然阵痛,留在西域陪你母亲生产的,除了接生婆之外,就只有我和几个丫鬟了!

    又想了一会儿,江凤琴道:你母亲生产的时候十分艰难,接生婆努力了很久,最终才将婴儿生了出来。可是婴儿刚一出来,你母亲就晕疼晕了过去。大家手忙脚乱地急着去救你母亲,就将那婴儿扔在了一边由一个丫鬟照顾。

    江寒青艰难地问道:那个婴儿……

    江凤琴看了他一眼,说道:等到你母亲的情况稳定过来,却发现那个婴儿已经夭折了!

    江寒青的身子轻轻颤抖了两下,嘴唇蠕动了两下,却没有发出声。

    江凤琴装做没有看见,继续道:当时那个接生婆和几个丫鬟都十分紧张,谁都心里清楚以凤姐行事的魄力,如果知道自己的骨r夭折,一定会将包括接生婆在内的几个人都给处死。我看她们急得哭了起来,心里不忍便跟在场的几个人一起商量,说这事情不能让你母亲知道,否则她们就全完蛋。而且凤姐当时那个身体状况恐怕也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所以大家就决定连夜去外面找一个初生的婴儿回来,冒充是凤姐的亲生儿子!

    江寒青哭丧着脸,嘶哑道:那就是我啦?

    江凤琴没有理会他,径自说道:大家商量妥当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