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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部分

眼角的濡湿是什么,慌张无措地仰起头,终于成功将泪扼制在了眼眶之中。

    这个幽静的洗手间门口,向佐的叹气声清晰可辨。他慢慢走近,“一个合格的律师,心理学一定学得好。你倒是口是心非,我差点也被你骗过去。”

    话音落下时,向佐已经在她面前站定。

    吴桐偏头,他的手指下一秒扳正她的下巴,“你这样楚楚可怜的样子,该拿去给厉仲谋看的。我不信他不会心软。”

    他像是在调笑,偏偏目光炯然,叫人暗暗心惊。

    依旧是懒懒的口吻:“你现在应该很需要一副肩膀。我不介意把自己的肩膀借你。”

    这个男人身上有种神奇的魔力,可以驱散晦涩的情绪。

    吴桐学他无所谓地笑:“是不是所有律师的嘴都和你的一样甜。哄得女人晕头转向?”

    向佐仔细看她眼睛,此时,她的眸中已没有半点泪光的痕迹。

    真是个倔强的女人。

    顿了顿,放松了一些:“博你一笑,值得。”

    吴桐踢开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两个人回到休息区,重新要两杯咖啡,向佐往角落里望了眼,厉仲谋已经不在那里。

    案件资料向佐做了多次整理,上庭程序,每一个步骤,由他徐徐道来。

    厉仲谋、张曼迪、监护权……

    耳边充斥着这些,吴桐头又开始疼,大概是感冒作祟。

    她合上资料,一想到童童以后如果要跟后妈生活,倍感无力。

    “富豪有私生子一点也不稀奇,厉仲谋偏偏要这样子诏告天下。他是厉仲谋,没人敢得罪他,你不一样,你没有他的权势,不过这更方面我们打同情牌。偶尔哭诉几回,媒介自然会偏向你这边。”

    “哭得太多反而显得假,这个社会哪会同情弱者?”

    这女人语带讥讽。她在某些方面真是执拗地让人头疼,令向佐不得不正色而言,“吴小姐,你聘请了我,就该信任我。”

    吴桐依旧狐疑,勉强点了头。

    “哭诉的点很重要,不要做得太过,对你绝对有好处。你别忘了,主审案子的是个女法官,女人普遍神经纤细。”

    ……

    虽不苟同他这样的手段,可一有闲暇,吴桐满脑子都在思考他的话。

    坐轮渡回来时她对着镜子练习半天,半滴泪都挤不出。扭头看船外,天空下着瓢泼大雨,却打不湿她的目光。

    吴桐今天准时回家,童童异常开心,她淋了雨有点低烧,实在没有心思做饭,露丝玛丽开始学打麻将,吴桐放她半天假,自己领着童童上酒楼。

    隔壁张先生一家三口一道去,凑一桌。有张翰可在,童童心情好,最不喜欢的西芹也乖乖吃上几口。

    她却食不下咽,喉头烧灼般疼,没有胃口,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

    这个时候吴桐懂得自我安慰,没有男人她依旧过得好,儿子也依旧可以健健康康地长大。

    所以,有些东西是可以放下的。

    有些东西,是必须遗忘的。

    童童玩的尽兴,回到家乖乖进屋写作业。吴桐在咖啡与咳嗽药水之间选择了咖啡,撑着沉重的眼皮继续工作。

    手机在静谧的空间响起,她去接,起身起的太急,脑子一昏脚下便一趔趄。还好稳住了,没真的摔倒。

    电话那头是向佐,他主动联系她,一问之下,这大律师竟然还有闲工夫泡吧。

    她时刻担心着官司,他却还有心思玩乐?!

    “你这么不上心,到时候输了官司是砸你自己的招牌。”她没留余地,说完就挂了电话。

    突然之间一口气哽住喉咙,吴桐止不住一阵咳嗽。摸一下额头,更烫了。

    这几年,于她,时机不对。当年遇见那个人,时机不对,他忘得一干二净,她却沉沦至谷底;重逢的时机也不对,闹的彼此撕破脸,不得不法庭上见;现在,连生个病,时机都不对……

    越想越烦。

    吴桐不知童童把医药箱收到哪里,只能翻箱倒柜地找,结果不止找到医药箱,还找到她的那个秘密盒子。

    她都快要遗忘它了,偏偏这时候又翻了出来,吴桐脑中有短暂的空白,没有力气,更没有勇气再打开它。

    它在她手中,带给她的冰凉感与某人非常相似,吴桐一咬牙,把盒子扔进纸篓。

    吃了药,再去童童的房间看了看。

    孩子正对着数学题犯难,吴桐倒了杯牛奶给他,然后斜倚在旁边,接过原子笔帮忙做题。

    她目光涣散,孩子都发现了。儿子温良的小手摸了摸吴桐脸颊,滚烫的,“妈咪你生病了!”

    喉咙一阵发干,吴桐控制不住地搂紧他。

    不知是不是吃了药神经也会变得脆弱,她眼眶终于泛湿,却得压抑着以免吓到孩子,揉着眼睛起身,躲过孩子的目光,“妈咪有点困,先去睡了。题目做不出来就空着吧,别太晚睡。”

    ……

    同一星空下,厉氏大楼顶层总裁室灯火通明。

    厉仲谋正在发火。

    在新加坡的谈判不见进展,高层乌云盖顶,厉仲谋今日一回公司就把副总和几个部门经理都召了回来,开会到现在。

    几个经理都看出他心情不好,很不好。

    厉总向来公私分明,又善于隐藏情绪,现在他好端端发火,所有人面色凝重,想方设法应付。

    也不知下午在高尔夫球场上发生了什么……

    林建岳的到来终于打断会议进程,厉仲谋示意副总接他的话,出了会议室。

    空旷的走廊中回响着厉仲谋冷淡的声音,“查得怎么样了?”

    林建岳如实回答:“吴宇的公司亏空很大,他正在四处借债周转,吴桐也在她的关系网里找人注资。”

    “不要让他借到一分钱。”

    林建岳面上点头,内心唏嘘,老板这回是要下狠手了。

    无爱承欢13

    厉仲谋回总裁室途中,恰逢他的私人手机震起来。

    林建岳跟在后边,此时噤了声,目送脸色严肃的厉仲谋到角落接电话。

    对方迟迟不开口,厉仲谋揉一揉眉心,看一眼落地窗外cbd区的夜景,声音柔和下来:“童童?”

    猜得很准,童童小朋友嘿嘿笑,“你怎么知道是我?”

    “还没睡?”

    孩子声音脆生生的,“你好久没来看我。”

    厉仲谋笑了,淡淡的:“想爹地了?”

    “唔……”孩子支吾,“我现在还饿着肚子,睡不着。”

    厉仲谋神情一顿,看了看表,“菲佣呢?还有,你妈咪呢?”

    “就我一个人在家,妈咪……唔,跟别的男人出去约会了。”

    什么样的母亲竟会做出这种事?

    厉仲谋无声冷笑,对着童童却语调温和:“要不要我过去陪你?”

    “那你快点来!”

    童童欢欢喜喜挂了电话,露丝玛丽在后边看着,直摇头:“小孩子,撒谎是不对的。”

    他听着露丝玛丽一点也不标准的国语,扭头看主卧紧闭的房门,眼睛逐渐眯成一条缝。

    “有个成语叫‘日久生情’,你是外国人,你不懂,”童童笑地得意,“电影里都这样演,一定有效!”

    ……

    吴桐昏昏沉沉睡到一半,电话又震。

    不情不愿撑开眼皮。“有样东西要当面给你,是官司的关键证据。”发件人:arkxiang。

    她能回什么?

    吴桐答应下来,约在了附近地标性的大型超市。

    一开房门,她竟看见儿子坐在沙发上。

    童童就着牛奶,津津有味啃着餐后打包回来的烧鹅腿,偶尔抬头看挂钟。

    吴桐吃惊,童童比她更吃惊:“妈咪你要出门?”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露丝玛丽你也是,还给他做宵夜?”

    露丝玛丽内心挣扎:“童童他……”

    眼看露丝玛丽要告密,童童不由分说,冲上去抱吴桐大腿,也不顾满手的油:“不行不行!妈咪你不能出去!”

    吴桐头有点昏,好不容易稳住这孩子,把他拎进房间:“我出去10分钟,回来如果看到你还没睡,这一个月都别想有零花钱!”

    一路拎着这调皮鬼,吴桐无意又瞥见垃圾篓中的剪贴盒。

    有那么一瞬的时间,她想要把它捡回来。

    一咬牙,忍住冲动。

    留着过去有什么用?一切早该重新开始。

    吴桐出了门,生着病不愿开车,超市也不远,她步行去。向佐的车停在那儿,与他的人一般显眼,吴桐开了副驾的门坐进去。

    ……

    向佐递给她一部dv机,吴桐打开一看——y魂不散,张曼迪。

    在公众及镜头前再温婉的女子,在好友与酒精面前照样吐露心声。

    “他最近忙得很……忙工作?你以为?”

    “我事业刚刚起步,平白无故多出个继子,有时候真想问问他,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我也是学法律的,别骗我。只要她财务状况没问题,又没有大的过失,孩子都会判给她。”

    其余几段,也都是在酒吧那种刻意调暗的灯光下摄录,吴桐明白他泡吧所为何事了。

    “为什么这么做?”

    “这些都是证据,当然是上庭时用。”

    他曲解了她的意思。吴桐身体一溜,倚着车门,“你不是她朋友么?你这么做,不是等于出卖了她?”

    向佐无谓地耸肩:“我在帮两个女人离开这个世界上最不值得爱的男人。”

    他说的理所当然,吴桐笑出声来,“你和他有仇还是怎样?”

    他笑眯眯地:“没错,有仇……”

    不知为何,他的笑脸看得吴桐一凌,隐约觉得他这句话并不是在开玩笑。

    这个男人此刻的表情深不可测,如同这一片夜空,深邃的不容人窥伺全貌。

    ……

    厉仲谋在经理们近乎感激涕零的目光中宣布散会,自己驾车到吴家。

    露丝玛丽应的门。意识到被骗,厉仲谋只剩无力感,童童乖顺地坐着,作忏悔状。

    孩子仍想方设法多留厉仲谋一会儿,实在找不到其他托辞,只能如实交代:“我妈咪马上就回来了,爹地你别这么快走。”

    半夜三更未归,只顾约会而忘了儿子,请的这个菲佣又一点不会照顾人——要把儿子交给这种女人抚养?

    厉仲谋冷笑。

    抱童童回卧室,“爹地最近会很忙,暂时不能来看你。等忙完了,就接你跟爹地一起住,好不好?”

    10分钟早过了,童童困得眼皮都睁不开,耷拉下脑袋,也不知是不是点了头。

    孩子懵懂间突然想到重要问题,蹭着厉仲谋领口嗫嚅:“也要接妈咪一起……”

    童童没有得到厉仲谋的回答——他睡着了。

    厉仲谋为他掖好被角,轻手轻脚走出门,拿了外套准备走的时候,看到垃圾篓里的东西。

    这个剪贴盒厉仲谋记得,他也曾以为它对那个女人来说很重要。可原来,只是她不要的垃圾而已。

    没有利用价值了,便可丢弃……

    不知为何,看着那静静躺在垃圾篓中的盒子,内心的刺痛感陡生。

    心动吗?不至于,心痛吗?更不可能。只是,隐约的刺痛而已。

    厉仲谋也不知,这个女人不要的东西,他为什么要捡起来带走。

    可他确实这么做了,忘记问自己原因。

    上车,启动,盒子扔到后座,踩油门,扬长而去。

    没开出多远,远处迎面开来一辆车。厉仲谋认出,那是向佐的车。

    向佐显然也看到了他,闪了下车头灯,算是打招呼。车头灯的明灭间,厉仲谋看清向佐旁边、副驾驶位上坐着的那个女人。

    吴桐歪着头靠在车窗上,像是已睡着,没看见这两个男人之间的互动。

    这女人约会的对象,是他?

    吴桐,你总是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两辆车,擦身而过。

    厉仲谋也不知心中的y郁因何而生,只得将油门踩到底,换挡,加速离开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地方。

    无爱承欢14

    和向佐接触的多了,吴桐才知他为人虽落拓,但办事严谨,对一件事上了心,便会全力以赴。

    不愧是最富盛名的律师,值得这么高的律师费。

    临近开庭,反而闲下来,公司给了假期,她终于有时间陪陪儿子。

    在香港带着儿子逛个街也要被偷拍,本土的迪斯尼去不得,她只能舍近求远,趁着假期,带儿子飞一趟日本。

    七天时间,最后一站是伊豆,夏天泡温泉也别有一番风味。顾思琪在这时候告诉吴桐,她近期可能要回香港。

    童童听了极兴奋,隔空对着吴桐手里的电话喊:“干妈你什么时候来?记得要早点,要不然我和妈咪都回南京了!”

    吴桐把儿子摁在臂弯里,才得以好好讲电话,“回来看家人?”

    “是工作上的事。当然,顺道回去看看我妈咪。”

    吴桐这才知道tc正请猎头公司挖角她这个好友。

    听顾思琪这么说,吴桐不知该不该替她开心。她是数一数二的职业经理人,可tc现在最大的难题不在管理,而是那个强大的对手……

    吴桐有些抗拒提到某人,只道:“对方是厉氏,你小心点。”

    “我还在考虑要不要接,毕竟你和,厉仲谋……”

    一时间,电话两头都没了声音,童童听见“厉仲谋”三字,立即竖起耳朵,可惜没了下文。

    死寂,因为触及了心底的雷。

    顾思琪转移话题,吴宇公司的事她在美国都听说了,问需不需要帮忙。

    “听我哥说,公司已经有了起色。”

    “周转的问题都解决了?”

    一问之下,吴桐也不是很确定,不过至少吴宇带给她的都是好消息。

    ……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嫂子维佳佳的电话,却瞬间打乱了一切。

    知道家里人关心官司的事,可嫂子的语气有些怪,从官司一路问到她最近的生活,吴桐听着蹊跷,总有不好预感,“到底怎么了?”

    维佳佳欲言又止到最后,终于问出了口:“桐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为什么这么问?”

    “你哥的那几个生意伙伴全部撤资了,贷款也突然落实不下去了。”

    吴桐的心不觉悬紧,当头棒喝的滋味异常难捱。

    无法言语,只有听维佳佳哽咽着继续:“你哥不让我告诉你,家里人也都不知道,可事情都这么严重了,再瞒着,公司到时候垮了,我们可就倾家荡产了。桐,你说会不会,会不会是……”

    听着她哭泣,吴桐只觉,凄凉一片。

    会是什么?还会是谁?

    除了厉仲谋,还会有谁?

    吴宇那边依旧是报喜不报忧,吴桐听着哥哥不见一点异样的语气,握紧了电话,忽然之间泫然欲泣,却又偏偏,欲哭无泪。

    终于听不下去,她几乎是在对着电话吼:“你到底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吴宇沉默良久,一时之间,只有深深的呼吸声,通过电波,直入她的心。

    “……那些人都明说了,是厉氏在整我们,那个男人想要我们拿童童去换。”

    没有了伪装的欢快,他的语气,只剩颓然。

    把家人害的这么惨的,不是厉仲谋,是她。

    是她一时贪心,恋了这个魔鬼;是她一时软弱,留下了这个孩子……

    “哥,对不起。”

    “我这边还能撑一段时间,总之你先赢了官司再说。”

    她订了当天机票返港,童童刚开始来日本,一直闹着要回去,等真的要走了,又觉玩的还不够尽兴。

    吴桐收拾行李时,他就坐在床尾看着,小心翼翼问:“妈咪,我们再多待几天吧。”

    “机票都订好了。”

    ……

    赶回香港,联系林建岳,对方拒接;在厉氏大楼等,忍受所有人异样的眼光,依旧见不到厉仲谋的面。

    原来,他想要从她的世界消失,竟是如此容易的事,只看他愿不愿意而已。

    她所有动产不动产加起来,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那些她曾经荐给吴宇的企业家们,态度180°地变,或对她避而不见,或直接挑明了告诉她:厉氏施压,我们也没有办法。

    原本还以为厉仲谋没再出现过,没再拐着儿子离家,是因为他觉得官司没有胜算,无奈之下只能放过她——

    太天真!

    童童忙着派礼物和紧接而来的学校的开课,孩子不受官司的影响,这一点真得感谢厉仲谋。媒体总爱用“只手遮天”来形容这个男人,难道他就真的能,只手遮天?

    如今一想到他,吴桐不再是抗拒,而是愤恨至极的无力感。

    她也不知自己去了厉氏大楼多少次,这次去,依旧是在前台就被拦下。她颓然走出大楼,坐在外花园长廊上。

    阳光刺目,热天气,吴桐觉得有点冷。她仰头望着这高耸入云的建筑。

    厉仲谋现在是否正站在高处,俯瞰着她如何走投无路?

    无爱承欢15

    监护权案在吴桐几近绝望的日子开庭。

    第一次庭审,大批记者在法庭外守候。

    吴桐不想引人注目,向佐却不,高调护着她,在法庭外大方任拍。

    她昨晚没睡好,精神不济,本戴着墨镜,向佐却缴了她的墨镜,任她双眼浮肿面对无数镜头。

    吴桐都能猜到自己被拍的有多丑。

    进了等候区,向佐才松开她,“怎么这么憔悴?”

    吴桐还没出声回答,不远处传来的声音已经打断他们:“ark你还真是高调,这个打扮是来打官司的,还是来参加颁奖盛典的?”

    二人闻声望去。

    此番调侃的话,出自厉仲谋代表律师之口。

    自然,厉仲谋也站在那里。

    向佐上前打招呼,握了握那律师的手,调笑一句,继而伸手向厉仲谋。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等候。

    厉仲谋低眉看了眼向佐的手,一丝嫌恶划过眼角。

    继而不再理睬,径直走过向佐身边,丝毫不在意自己倨傲的步伐践踏了谁的尊严。

    走到吴桐面前,差一点要擦身而过了,“厉仲谋。”她叫住他。

    厉仲谋停下脚步。

    从某些角度看,厉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