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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部分



    瑞婆婆道:“平婆婆,别理这臭小子!”向黑衣女郎道:

    “姑娘,你从江南一直逃到大理。我们万里迢迢的赶来,你想

    是不是还能善罢?我们就算人人都死在你手下,也非擒你回

    去不可。你出手罢!”

    段誉听瑞婆婆的口气,对这黑衣女郎着实忌惮,不由得

    暗暗称奇,眼见大厅上十七八人横眉怒目,握着兵刃跃跃欲

    试,却没一个径自上前动手。平婆婆手握双刀,数次走近黑

    衣女郎背后,总是立即退回。

    黑衣女郎道:“喂,报讯的,这许多人要打我一个,你说

    怎么办?”段誉道:“嗯,黑玫瑰就在外面,你若能突围而出,

    赶快骑了逃走,这马脚程极快,他们追你不上。”黑衣女郎道:

    “那你自己呢?”段誉沉吟道:“我跟他们素不相识,无怨无仇,

    说不定他们不来跟我为难,也未可知。”

    黑衣女郎嘿嘿冷笑两声,道:“他们肯这么讲理,也不会

    这许多人来围攻我一个了。你的小命是活不成的啦,要是我

    能逃脱,你有甚么心愿,要我给你去办?”

    段誉心下一阵难过,说道:“你的朋友钟姑娘在无量山中

    给神农帮扣住了,她妈妈给了我这只盒子,要我送去给我爹

    爹,请他设法救人。倘若……倘若……姑娘能够脱身,最好

    能替在下办了此事,我感激不尽。”说着走上几步,将那只金

    钿小盒递了过去,走到离她背后约莫两尺之处,忽然闻到一

    阵香气,似兰非兰,似麝非麝,气息虽不甚浓,但幽幽沉沉,

    甜甜腻腻,闻着不由心中一荡。

    黑衣女郎仍不回头,问道:“钟灵生得很美啊,是你的意

    中人么?”段誉道:“不是,不是。钟姑娘年纪甚小,天真烂

    漫,我哪有……哪有此意?”黑衣女郎左臂伸后,将金钿盒子

    取了去,段誉见她手上戴了一只薄薄的丝质黑色手套,不露

    出半点肌肤,说道:“我爹爹住在大理城中,你只须……”

    黑衣女郎道:“慢慢再说不迟。”将钿盒放入怀中,说道:

    “姓祝的老头儿,你给我滚出去!”一个须发苍然的老者颤声

    道:“你说甚么?”黑衣女郎道:“你快滚出厅去,我今天不想

    杀你。”那老者手中长剑一挺,喝道:“你胡说甚么?”声音发

    抖,也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害怕。

    黑衣女郎道:“你又不是姓王的恶婆娘手下,只不过给这

    两个老太婆拉了来瞎凑热闹。一路之上,你对我还算客气,那

    些家伙老是想揭我面幕,你倒不断劝阻。哼,还算不该死,这

    就滚出去罢!”那老者脸如土色,手中长剑的剑尖慢慢垂了下

    来。

    段誉劝道:“姑娘,你叫他出去,也就是了,不该用这个

    ‘滚’字。你说话这么不客气,祝老爷子岂不是要生气?”

    那知这姓祝老者脸色一阵犹豫、一阵恐惧,突然间当啷

    一声响,长剑落地,双手掩面,当真奔了出去。他刚伸手去

    推厅门,平婆婆右手一挥,一柄短刀疾飞出去,正中他后心。

    那老者一交摔倒,在地下爬了丈许,这才死去。

    段誉怒道:“喂,胖婆婆,这位老爷子是你们自己人啊,

    你怎地忽下毒手?”

    平婆婆右手从腰间另拔一柄短刀,双手仍是各持一刀,全

    神贯注的凝视黑衣女郎,对段誉的说话宛似听而不闻。厅上

    余人都走上几步,作势要扑上攻击,眼见只须有人一声令下,

    十余件兵刃便齐向黑衣女郎身上砍落。

    段誉见此情势,不由得义愤填膺,大喝:“你们这许多人,

    围攻一个赤手空拳的孤身弱女,那还有王法天理么?”抢上数

    步,挡在黑衣女郎身后,喝道:“你们胆敢动手?”他虽不会

    半点武功,但正气凛然,自有一股威风。

    瑞婆婆见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心下倒不禁嘀咕,料

    想这少年若不是身怀绝技,故意装模作样,便是背后有极大

    的靠山。她奉命率众自江南来到大理追擒这黑衣女郎,在此

    异乡客地,实不愿多生枝节,说道:“阁下定是要招揽这事了?”

    语气竟然客气了些。段誉道:“不错,我不许你们以众凌寡,

    恃强欺弱。”瑞婆婆道:“阁下属何门派?跟这小贱人是亲是

    故?受了何人指使,前来横加c手?”

    段誉摇头道:“我跟这位姑娘非亲非故,只是世上之事,

    总抬不过一个‘理’字,我劝各位得罢手时且罢手,这许多

    人一起来欺侮一个孤身少女,未免太不光彩。”低声道:“姑

    娘快逃,我设法稳住他们。”

    黑衣女郎也低声道:“你为我送了性命,不后悔么?”段

    誉道:“死而无悔。”黑衣女郎又问:“你不怕死么?”段誉叹

    了口气,道:“我自然怕死,可是……可是……”

    黑衣女郎突然大声道:“你手无缚j之力,逞甚么英雄好

    汉?”右手突然一挥,两根彩带飞出,将段誉双手双脚分别缚

    住了。瑞婆婆、平婆婆等人见她突然袭击段誉,都是大出意

    料之外,群相惊愕之际,黑衣女郎左手连扬。段誉耳中只听

    得咕咚、砰蓬之声连响,左右都有人摔倒,眼前刀剑光芒飞

    舞闪烁,蓦地里大厅上烛光齐熄,眼前陡黑,自己如同腾云

    驾雾一般已被提在空中。

    这几下变故实在来得太快,他霎时间不知身在何处,但

    听得四下里吆喝纷作:“莫让贱人逃了!”“留神她毒箭!”“放

    飞刀!放飞刀!”跟着玎珰呛啷一阵乱响,他身子又是一扬,

    马蹄声响,已是身在马背,只是手脚都被缚住了,动弹不得。

    只觉自己后颈靠在一人身上,鼻中闻到阵阵幽香,正是

    那黑衣女郎身上的香气。蹄声得得,既轻且稳,敌人的追逐

    喊杀声已在身后渐渐远去。黑玫瑰全身黑毛,那女郎全身黑

    衣,黑夜中一团漆黑,睁眼甚么都瞧不见,惟有一股芬馥之

    气缭绕鼻际,更增几分诡秘。

    黑玫瑰奔了一阵,敌人喧叫声已丝毫不闻。段誉道:“姑

    娘,没料到你这么好本事,请放我起来罢。”黑衣女郎哼了一

    声,并不理睬。段誉手脚给带子紧紧缚住了,黑玫瑰每跨一

    步,带子束缚处便收紧一下,手脚越来越痛,加之脚高头低,

    斜悬马背,头脑中一阵阵的晕眩,当真说不出的难受,又道:

    “姑娘,快放了我!”

    突然间拍的一声,脸上热辣辣的已吃了一记耳光。那女

    郎冷冰冰的道:“别罗唆,姑娘没问你,不许说话!”段誉怒

    道:“为甚么?”拍拍两下,又接连吃了两记耳光。这两下更

    加沉重,只打得他右耳嗡嗡作响。

    段誉大声叫道:“你动不动便打人,快放了我,我不要跟

    你在一起。”突觉身子一扬,砰的一声,摔倒了地下,可是手

    足均被带子缚住,带子的另一端仍是握在那女郎手中,段誉

    便被黑玫瑰拉着,在地下横拖而去。

    那女郎口中低喝,命黑玫瑰放慢脚步,问道:“你服了么?

    听我的话了么?”

    段誉大声道:“不服,不服!不听,不听!适才我死在临

    头,尚自不惧。你小小折磨我一下,我怕……我怕……”他

    本想要说“我怕甚么?”但此时恰好被拉过路上两个土丘,连

    抛两下,将两句“甚么”都咽在口中,说不出来。

    黑衣女郎冷冷的道:“你怕了吧!”一拉彩带,将他提上

    马背。段誉道:“我是说‘我怕甚么?’当然不怕!快放了我,

    我不愿给你牵着走!”那女郎哼的一声,道:“在我面前,谁

    有说话的份儿?我要折磨你,便要治得你死去活来,岂是

    ‘小小折磨’这么便宜?”说着左手一送,又将他抛落马背,着

    地拖行。

    段誉心下大怒,暗想:“这些人口口声声骂你小贱人,原

    来大有道理。”叫道:“你再不放手,我可要骂人了。”那女郎

    道:“你有胆子便骂。我这一生之中,给人骂得还不够么?”段

    誉听她最后这句话颇有凄苦之意,一句“小贱人”刚要吐出

    口来,心中一软,便即忍住。

    那女郎等了片刻,见他不再作声,说道:“哼,料你也不

    敢骂!”

    段誉道:“我听你说得可怜,不忍心骂,难道还怕了你不

    成?”

    那女郎一声呼哨,催马快行,黑玫瑰放开四蹄,急奔起

    来。这一来段誉可就苦了,头脸手足给道上的沙石擦得鲜血

    淋漓。那女郎叫道:“你投不投降?”段誉大声骂道:“你这不

    分好歹的泼辣女子!”那女郎道:“我本是泼辣女子,用得着

    你说?我自己不知道么?”

    段誉道:“我……我……对你……对你……一片好心

    ……”突然脑袋撞上路边一块突出的石头,登时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只觉头上一阵清凉,便醒了过来,

    接着口中汩汩进水,他急忙闭口,却忍不住咳嗽起来。这一

    来口鼻之中入水更多。原来他仍被缚在马后拖行,那女郎见

    他昏晕,便纵马穿过一条小溪,令他冷水浸身,便即醒转。幸

    好小溪甚窄,黑玫瑰几步间便跨了过去。段誉衣衫湿透,腹

    中又被水灌得胀胀地,全身到处是伤,当真说不出的难受。

    那女郎道:“你服了么?”段誉心想:“世间竟有如此蛮不

    讲理的女子,也算是造物不仁,我段誉该有此劫,既落在她

    的手中,再跟她说话也是多余。”那女郎连问几声:“你服了

    么?苦头吃得够了么?”段誉不理不睬,只作没有听见。那女

    郎怒道:“你耳朵聋了么?怎地不答我的话?”段誉仍是不理。

    那女郎勒住了马,要看看他是否尚未醒转。其时晨光曦

    微,东方已现光亮,却见他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怒气冲冲

    的瞪视着她,那女郎怒道:“好啊,你明明没昏过去,却装死

    跟我斗法,咱们便斗个明白,瞧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说

    着跃下马来,轻轻一纵,已在一株大树上折了一根树枝,刷

    的一声,在段誉脸上抽了一记。

    段誉这时首次和她正面朝相,见她脸上蒙了一张黑布面

    幕,只露出两个眼孔,一双眼亮如点漆,向他s来。段誉微

    微一笑,心道:“自然是你厉害。你这泼辣婆娘,有谁厉害得

    过你?”

    那女郎道:“这当口亏你还笑得出!你笑甚么?”段誉向

    她装个鬼脸,咧嘴又笑了笑。那女郎扬手拍拍拍的连抽了七

    八下。段誉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洋洋不理,奋力微笑。只是

    这女郎落手甚是y毒,树枝每一下都打在他身上最吃痛的所

    在,他几次忍不住要叫出声来,终于强自克制住了。

    那女郎见他如此倔强,怒道:“好!你装聋作哑,我索性

    叫你真的做了聋子。”伸手入怀,摸出一柄匕首来,刃锋长约

    七寸,寒光一闪一闪,向着他走近两步,提起匕首对准他左

    耳,喝道:“你有没听见我的说话?你这只耳朵还要不要了?”

    段誉仍是不理,那女郎眼露凶光,一提手,匕首便要往他耳

    中刺落。

    段誉大急,叫道:“喂,你真刺还是假刺?你刺聋了我耳

    朵,有本事治得好吗?”那女郎呸的一声,说道:“姑娘杀了

    人也治得活,你若不信,那就试试。”段誉忙道:“我信,我

    信!那倒不用试了!”

    那女郎见他开口说话,算是服了自己,也就不再折磨他

    了,提起他放上马鞍,自己跃上马背,这一次居然将他放得

    头高脚低,优待了些。段誉不再受那倒悬之苦,手足被缚处

    虽仍疼痛,但比之适才在地下横拖倒曳,却已有天渊之别,也

    就不敢再说话惹她生气。

    行得大半个时辰,段誉内急起来,想要那女郎放他解手,

    但双手被缚,无法打手势示意,何况纵然双手自由,这手势

    实在也不便打,只得说道:“我要解手,请姑娘放了我。”那

    女郎道:“好啊,现下你不是哑巴了?怎地跟我说话了?”段

    誉道:“事出无奈,不敢亵渎姑娘,姑娘身上好香,我倘成了

    ‘臭小子’,岂不大煞风景?”那女郎忍不住“嗤”的一声笑,

    心想事到如今,只得放他,于是拔剑割断了缚住他手足的带

    子,自行走开。

    段誉给她缚了大半天,手足早已麻木不仁,动弹不得,在

    地下滚动了一会,方能站立,解完了手,见黑玫瑰站在一旁

    吃草,甚是驯顺,心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悄悄跨上

    马背,黑玫瑰也并不抗拒。段誉一提马缰,纵马向北奔驰。

    那女郎听到蹄声,追了过来,但黑玫瑰奔行神速无比,那

    女郎轻功再高,也追它不上。段誉拱手道:“姑娘,后会有期。”

    只说得这几个字,黑玫瑰已窜出二十余丈之外。他回过头来,

    只见那女郎的身子已被树木挡住,他得脱这女魔头的毒手,心

    下快慰无比。口中连连催促:“好马儿,乖马儿!快跑,快跑!”

    黑玫瑰奔出里许,段誉心想:“耽搁了这么一天,不知是

    否还来得及相救钟姑娘?路上只有不吃饭,不睡觉,拚命的

    跑了,但不知黑玫瑰能不能挨?”正迟疑间,忽听得身后远远

    传来一声清啸。

    黑玫瑰听得啸声,立时掉头,从来路奔了回去。段誉大

    吃一惊,忙叫:“好马儿,乖马儿,不能回去。”用力拉缰,要

    黑玫瑰转头。不料黑玫瑰的头虽被缰绳拉得偏了,身子还是

    笔直的向前直奔,全不听他指挥。

    瞬息之间,黑玫瑰已奔到了那女郎身前,直立不动。段

    誉哭笑不得,神色极是尴尬。那女郎冷冷的道:“我本不想杀

    你,可是你私自逃走不算,还偷了我的黑玫瑰,这还算是大

    丈夫吗?”

    段誉跳下马来,昂然道:“我又不是你奴仆,要走便走,

    怎说得上‘私自逃走’四字?黑玫瑰是你先前借给我的,我

    并没还你,可算不得偷。你要杀就杀好了。曾子曰:‘自反而

    缩,虽千万人,吾往矣!’我自反而缩,自然是大丈夫。”

    那女郎道:“甚么缩不缩的?你缩头我也是一剑。”显然

    不懂段誉这些引经据典的言语,手握剑柄,将长剑从鞘中抽

    出半截,说道:“你如此大胆,难道我真的不敢杀你?你倚仗

    谁的势头,一再顶撞于我?”

    段誉道:“我对姑娘事事无愧于心,要倚仗谁的势头来

    了?”

    那女郎两道清冷的眼光直s向他,段誉和她目光相对,毫

    无畏缩之意。两人相向而立,凝视半晌,刷的一声,那女郎

    还剑入鞘,喝道:“你去罢!你的脑袋暂且寄存在你的脖子上,

    等得姑娘高兴,随时来取。”段誉本已拚着必死之心,没料到

    她竟会放过自己,一怔之下,也不多说,转身一跛一拐的去

    了。

    他走出十余丈,仍不听见马蹄之声,回头一望,只见那

    女郎兀自怔怔的站着出神,心想:“多半她又在想甚么歹毒主

    意,像猫耍耗子般,要将我戏弄个够,这才杀我。好罢,反

    正我也逃不了,一切只好由她。”哪知他越走越远,始终没听

    到那女郎骑马追来。

    他接连走上几条岔道,这才渐渐放心,心下稍宽,头脸

    手足擦破处便痛将起来,寻思:“这姑娘脾气如此古怪,说不

    定她父母双亡,一生遭逢过无数不幸之事。也说不定她相貌

    丑陋无比,以致不肯以面目示人,倒也是个可怜之人。啊哟,

    钟夫人那只黄金钿盒却还在她身边。”可是要回去向她取还,

    却无论如何不敢了,心想:“我见了爹爹,最多答允跟他学武

    功,爹爹自然会去救钟姑娘,就算爹爹不亲自去,派些人去

    便是,这只金盒也没多大用处。只是我没了坐骑,这般徒步

    而去大理,势必半路上毒发而死。钟姑娘苦待救援,度日如

    年,她如见我既不回去,她父亲又不来相救,只道我没给她

    送信。好歹我得赶到无量山去,和她死在一块,也好教她明

    白我决不相负之意。”

    心意已决,当即辨明方向,迈开大步,赶向无量山去。这

    澜沧江畔荒凉已极,连走数十里也不见人烟。这一日他唯有

    采些野果充饥,晚间便在山坳中胡乱睡了一觉。

    第二日午后,经另一座铁索桥,重渡澜沧江,行出二十

    余里后,到了一个小市镇上。他怀中所携银两早在跌入深谷

    时在峭壁间失去。自顾全身衣衫破烂不堪,肚中又十分饥饿,

    想起帽上所镶的一块碧玉是贵重之物,于是扯了下来,拿到

    镇上唯一的一家米店去求售。米店本不是售玉之所,但这镇

    上只有这家米店较大,那店主见他气概轩昂,倒也不敢小觑

    了,却不识得宝玉的珍贵,只肯出二两银子相购。段誉也不

    理会,取了二两银子,想去买套衣巾,小镇上并无沽衣之肆,

    于是到饭铺中去买饭吃。

    在板凳上坐落,两个膝头登时便从裤子破孔中露了出来,

    长袍的前后襟都已撕去,裤子后臀也有几个大孔,p股触到

    凳面,但觉凉飕飕地,心想:“这等光p股的模样实在太不雅

    观,该当及早设法才是。”饭店主人端上饭菜,说道:“今儿

    不逢集,没鱼没r,相公将就吃些青菜豆腐下饭。”段誉道:

    “甚好,甚好。”端起饭碗便吃。他一生锦衣玉食,今日光着

    p股吃此粗粝,只因数日没饭下肚,全凭野果充饥,虽是青

    菜豆腐,却也吃得十分香甜。

    吃到第三碗饭时,忽听得店门外有人说道:“娘子,这里

    倒有家小饭店,且看有甚么吃的。”一个女子声音笑道:“瞧

    你这副吃不饱的馋相儿。”

    段誉听得声音好熟,立时想到正是无量剑的干光豪与他

    那葛师妹,心下惊慌,急忙转身朝里,暗想:“怎么叫起‘娘

    子’来了?嗯,原来做了夫妻啦。我这一卦是‘无妄卦’,

    ‘六三,无妄之灾;或系之牛,行人之得,邑人之灾。’这位

    干老兄得了老婆,我段公子却又遇上了灾难。”

    只听干光豪笑道:“新婚夫妻,怎吃得饱?”那葛师妹啐

    了一口,低声笑道:“好没良心!要是老夫老妻,那就饱了?”

    语音中满含荡意。两人走进饭店坐落,干光豪大声叫道:“店

    家,拿酒饭来,有牛r先给切一盆……咦!”

    段誉只听得背后脚步声响,一只大手搭上了右肩,将他

    身子扳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