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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部分

乔峰捉了来作人质,却没一个料得到

    车中出来的,竟然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而且是来求薛神

    医治伤,无不大为诧异。

    只见这少女身穿淡黄衫子,颧骨高耸,着实难看。原来

    阿朱想起姑苏慕容氏在江湖上怨家太多,那薛神医倘若得知

    自己的来历,说不定不肯医治,因此在许家集镇上买了衣衫,

    在大车之中改了容貌,但医生要搭脉看伤,要装成男子或老

    年婆婆,却是不成。

    薛神医听了这几句话,也是大出意料之外。他一生之中,

    旁人千里迢迢的赶来求他治病救命,那是寻常之极,几乎天

    天都有,但眼前大家正在设法擒杀乔峰,这无恶不作、神人

    共愤的凶徒居然自己送上门来,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薛神医上上下下打量阿朱,见她容貌颇丑,何况年纪幼

    小,乔峰决不会是受了这稚女的美色所迷。他忽尔心中一动:

    “莫非这小弟娘是他的妹子?嗯,那决计不会,他对父母和师

    父都下毒手,岂能为一个妹子而干冒杀身的大险。难道是他

    的女儿?可没听说乔峰曾娶过妻子。”他精于医道,于各人的

    体质形貌,自是一望而知其特点,眼见乔峰和阿朱两人,一

    个壮健粗犷,一个纤小瘦弱,没半分相似之处,可以断定决

    无骨r关连。他微一沉吟,问道:“这位姑娘尊姓,和阁下有

    何瓜葛?”

    乔峰一怔,他和阿朱相识以来,只知道她叫“阿朱”,到

    底是否姓朱,却说不上来,便问阿朱道:“你可是姓朱?”阿

    朱微笑道:“我姓阮。”乔峰点了点头,道:“薛神医,她原来

    姓阮,我也是此刻才知。”

    薛神医更是奇怪,问道:“如此说来,你跟这位姑娘并无

    深交?”乔峰道:“她是我一位朋友的丫鬟。”薛神医道:“阁

    下那位朋友是谁?想必与阁下情如骨r,否则怎能如此推爱?”

    乔峰摇头:“那位朋友我只是神交,从来没见过面。”

    他此言一出,厅上群豪都是“啊”的一声,群相哗然。一

    大半人心中不信,均想世上哪有此事,他定是借此为由,要

    行使什么诡计。但也有不少人知道乔峰生平不打诳语,尽管

    他作下了凶横恶毒的事来,但他自重身分,多半不会公然撒

    谎骗人。

    薛神医伸出手去,替阿朱搭了搭脉,只觉她脉息极是微

    弱,体内却真气鼓荡,两者极不相称,再搭她左手脉搏,已

    知其理,向乔峰道:“这位姑娘若不是敷了太行山谭公的治伤

    灵药,又得阁下以内力替她续命,早已死在玄慈大师的大金

    刚掌力之下了。”

    群雄一听,又都群相耸动。谭公、谭婆面面相觑,心道:

    “她怎么会敷上我们的治伤灵药?”玄难、玄寂二僧更是奇怪,

    均想:“方丈师兄几时以大金刚掌力打过这个小姑娘?倘若他

    真是中了方丈师兄的大金刚掌力,哪里还能活命?”玄难道:

    “薛居士,我方丈师兄数年未离本寺,而少林寺中向无女流入

    内,这大金刚掌力决非出于我师兄之手。”

    薛神医皱眉道:“世上更有何人能使这门大金刚掌?”

    玄难、玄寂相顾默然。他二人在少林寺数十年,和玄慈

    是一师所授,用功不可谓不勤,用心不可谓不苦,但这大金

    刚掌始终以天资所限,无法练成。他二人倒也不感抱憾,早

    知少林派往往要隔上百余年,才有一个特出的奇才能练成这

    门掌法。只是练功的诀窍等等,上代高僧详记在武经之中,有

    时全寺数百僧众竟无一人练成,却也不致失传。

    玄寂想问:“她中的真是大金刚掌?”但话到口边,便又

    忍住,这句话若问了出口,那是对薛神医的医道有存疑之意,

    这可是大大的不敬,转头向乔峰道:“昨晚你潜入少林寺,害

    死我玄苦师兄,曾挡过我方丈师兄的一掌大金刚掌。我方丈

    师兄那一掌,若是打在这小姑娘身上,她怎么还能活命?”乔

    峰摇头道:“玄苦大师是我恩师,我对他大恩未报,宁可自己

    性命不在,也决不能以一指加于恩师。”玄寂怒道:“你还想

    抵赖?那么你掳去那少林僧呢?这件事难道也不是你干的?”

    乔峰心道:“我掳去的那‘少林僧’,此刻明明便在你眼

    前。”说道:“大师硬栽在下掳去了一位少林高僧,请问那位

    高僧是谁?”

    玄寂和玄难对望一眼,张口结舌,都说不出话来。昨晚

    玄慈、玄难、玄寂三大高僧合击乔峰,被他脱身而去,明明

    见他还擒去了一名少林僧,可是其后查点全寺僧众,竟一个

    也没缺少,此事之古怪,实是百思不得其解。

    薛神医c口道:“乔兄孤身一人,昨晚进少林,出少林,

    自身毫发不伤,居然还掳去一位少林高僧,这可奇了。这中

    间定有古怪,你说话大是不尽不实。”

    乔峰道:“玄苦大师非我所害,我昨晚也决计没从少林寺

    中掳去一位少林高僧。你们有许多事不明白,我也有许多事

    不明白。”

    玄难道:“不管怎样,这小姑娘总不是我方丈师兄所伤。

    想我方丈师兄乃有道高僧,一派掌门之尊,如何能出手打伤

    这样一个小姑娘?这小姑娘再有千般的不是,我方丈师兄也

    决计不会和她一般见识。”

    乔峰心念一动:“这两个和尚坚决不认阿朱为玄慈方丈所

    伤,那再好没有。否则的话,薛神医碍于少林派的面子,无

    论如何是不肯医治的。”当下顺水推舟,便道:“是啊,玄慈

    方丈慈悲为怀,决不能以重手伤害这样一个小姑娘。多半是

    有人冒充少林寺的高僧,招摇掩骗,胡乱出手伤人。”

    玄寂与玄难对望一眼,缓缓点头,均想:“乔峰这厮虽然

    j恶,这几句话倒也有理。”

    阿朱心中在暗暗好笑:“乔大爷这话一点也不错,果然是

    有人冒充少林寺的僧人,招摇撞骗,胡乱出手伤人。不过所

    冒充的不是玄慈方丈,而是止清和尚。”可是玄寂、玄难和薛

    神医等,又哪里猜得到乔峰言语中的机关?

    薛神医见玄寂、玄难二位高僧都这么说,料知无误,便

    道:“如此说来,世上居然还有旁人能使这门大金刚掌了。此

    人下手之时,受了什么阻挡,掌力消了十之七八,是以阮姑

    娘才不致当场毙命。此人掌力雄浑,只怕能和玄慈方丈并驾

    齐驱。”

    乔峰心下钦佩:“玄慈方丈这一掌确是我用铜镜挡过了,

    消去了大半掌力。这位薛神医当真医道如神,单是搭一下阿

    朱的脉搏,便将当时动手过招的情形说得一点不错,看来他

    定有治好阿朱的本事。”言念及此,脸上露出喜色,说道:

    “这位小姑娘倘若死在大金刚掌掌力之下,于少林派的面子须

    不大好看,请薛神医慈悲。”说着深深一揖。

    玄寂不等薛神医回答,问阿朱道:“出手伤你的是谁?你

    在何处受的伤?此人现下在何处?”他顾念少林派声名,又想

    世上居然有人会使大金刚掌,急欲问个水落石出。

    阿朱天性极为顽皮,她可不像乔峰那样,每句话都讲究

    分寸,她胡说八道,瞎三话四,乃是家常便饭,心念一转:

    “这些和尚都怕我公子,我索性抬他出来,吓吓他们。”便道:

    “那人是个青年公子,相貌很是潇洒英俊,约莫二十八九岁年

    纪。我和这位乔大爷正在客店里谈论薛神医的医术出神入化,

    别说举世无双,甚且是空前绝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

    怕天上神仙也有所不及……”

    世人没一个不爱听恭维的言语。薛神医生平不知道听到

    过多少称颂赞誉,但这些言语出之于一个韶龄少女之口,却

    还是第一次,何况她不怕难为情的大加夸张,他听了忍不住

    拈须微笑。乔峰却眉头微皱,心道:“哪有此事?小妞儿信口

    开河。”

    阿朱续道:“那时候我说:‘世上既有了这位薛神医,大

    伙儿也不用学什么武功啦?’乔大爷问道:‘为什么?’我说:

    ‘打死了的人,薛神医都能救得活来,那么练拳、学剑还有什

    么用?你杀一个,他救一个,你杀两个,他救一双,大伙儿

    可不是白累么了?’”

    她伶牙俐齿,声音清脆,虽在重伤之余,又学了青城派

    那些人的四川口音,但一番话说来犹如珠落玉盘,动听之极。

    众人都是一乐,有的更加笑出声来。

    阿朱却一笑也不笑,继续说道:“邻座有个公子爷一直在

    听我二人说话,忽然冷笑道:‘天下掌力,大都轻飘飘的没有

    真力,那姓薛的医生由此而浪得虚名。我这一掌,瞧他也治

    得好么?’他说了这几句话,就向我一掌凌空击来。我见他和

    我隔着数丈远,只道他是随口说笑,也不以为意。乔大爷却

    大吃一惊……”

    玄寂问道:“他就伸手挡架么?”

    阿朱摇头道:“不是!乔大爷倘若伸手挡架,那个青年公

    子就伤不到我了。乔大爷离我甚远,来不及相救,急忙提起

    一张椅子从横里掷来。他的劲力也真使得恰到好处,只听得

    喀喇喇一声响,那只椅子已被那青年公子的劈空掌力击碎。那

    位公子说的满口是软绵绵的苏州话,哪知手上的功夫却一点

    也不软绵绵了。我登时只觉全身轻飘飘的,好像是飞进了云

    端里一样,半分力气也无,只听得那公子说道:‘你去叫薛神

    医多翻翻医书,先练上一练,日后替玄慈大师治伤之时,就

    不会手足无措了。’”

    玄难皱眉问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阿朱道:“他好像是说,将来要用这大金刚掌来打伤玄慈

    大师。”

    群雄“哦”的一声,好几人同时说道:“以彼之道,还施

    彼身!”又有几人道:“果然是姑苏慕容!”所以用到“果然

    是”这三字,意思说他们事先早已料到了。谁也不知阿朱为

    了少林派冤枉慕容公子,他迟早与少林寺会有一番纠葛,是

    以胡吹一番,先行吓对方一吓,扬扬慕容公子的威风。

    游驹忽道:“乔兄适才说道是有人冒充少林高僧,招摇撞

    骗,打伤了这姑娘。这位姑娘却又说打伤她的是青年公子。到

    底是谁的话对?”

    阿朱忙道:“冒充少林高僧之人,也是有的,我就瞧见两

    个和尚自称是少林僧人,却去偷了人家一条黑狗,宰来吃了。”

    她自知谎话中露出破绽,便东拉西扯,换了话题。

    薛神医也知她的话不尽不实,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否该当

    给她治伤,向玄寂、玄难瞧瞧,向游骥、游驹望望,又向乔

    峰和阿朱看看。

    乔峰道:“薛先生今日救了这位姑娘,乔峰日后不敢忘了

    大德。”薛神医嘿嘿冷笑,道:“日后不敢忘了大德?难道今

    日你还想能活着走出这聚贤庄么?”乔峰道:“是活着出去也

    好,死着出去也好,那也管不了这许多。这位姑娘的伤势,总

    得请你医治才是。”薛神医淡淡的道:“我为什么要替她治伤?”

    乔峰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薛先生在武林中广行功

    德,眼看这位姑娘无辜丧命,想必能打动先生的恻隐之心。”

    薛神医道:“不论是谁带这姑娘来,我都给她医治。哼,

    单单是你带来,我便不治。”

    乔峰脸上变色,森然道:“众位今日群集聚贤庄,为的是

    商议对付乔某,姓乔的岂有不知?”阿朱c嘴道:“啊哟,乔

    大爷,既然如此,你就不该为了我而到这里来冒险啦。”乔峰

    道:“我想众位都是堂堂丈夫,是非分明,要杀之而甘心的只

    乔某一人,跟这个小姑娘丝毫无涉。薛先生竟将痛恨乔某之

    意,牵连到阮姑娘身上,岂非大大的不该?”

    薛神医给他说得哑口无言,过了一会,才道:“给不给人

    治病救命,全凭我自己的喜怒好恶,岂是旁人强求得了的?乔

    峰,你罪大恶极,我们正在商议围捕,要将你乱刀分尸,祭

    你的父母、师父。你自己送上门来,那是再好也没有了。你

    便自行了断罢!”

    他说到这里,右手一摆,群雄齐声呐喊,纷纷拿出兵刃。

    大厅上密密麻麻的寒光耀眼,说不尽各种各样的长刀短剑,双

    斧单鞭。跟着又听得高处呐喊声大作,屋檐和屋角上露出不

    少人来,也都手执兵刃,把守着各处要津。

    乔峰虽见过不少大阵大仗,但往常都是率领丐帮与人对

    敌,己方总也是人多势众,从不如这一次般孤身陷入重围,还

    携着一个身受重伤的少女,到底如何突围,半点计较也无,心

    中实也不禁惴惴。

    阿朱更是害怕,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说道:“乔大爷,

    你快自行逃走。不用管我!他们跟我无怨无仇,不会害我的。”

    乔峰心念一动:“不错,这些人都是行侠仗义之辈,决不

    会无故加害于她。我还是及早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妙。”但随即

    又想:“大丈夫救人当救彻。薛神医尚未答允治伤,不知她死

    活如何,我乔峰岂能贪生怕死,一走了之?”

    纵目四顾,一瞥间便见到不少武学高手,这些人倒有一

    半相识,俱是身怀绝艺之辈。他一见之下,登时激发了雄心

    豪气,心道:“乔峰便是血溅聚贤庄,给人乱刀分尸,那又算

    得什么?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哈哈一笑,说道:

    “你们都说我是契丹人,要除我这心腹大患。嘿嘿,是契丹人

    还是汉人,乔某此刻自己也不明白……”

    人丛中忽有一个细声细气的人说道:“是啊,你是杂种,

    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种。”这人便是先前曾出言讥刺丐帮的,

    只是他挤在人丛中,说得一两句话便即住口,谁也不知到底

    是谁,群雄几次向声音发出处注目查察,始终没见到是谁口

    唇在动。若说那人身材特别矮小,这群人中也无特异矮小之

    人。

    乔峰听了这几句话,凝目瞧了半晌,点了点头,不加理

    会,向薛神医续道:“倘若我是汉人,你今日如此辱我,乔某

    岂能善罢干休?倘若我果然是契丹人,决意和大宋豪杰为敌,

    第一个便要杀你,免得我伤一个大宋英雄,你便救一位大宋

    好汉。是也不是?”薛神医道:“不错,不管怎样,你都是要

    杀我的了。”乔峰道:“我求你今日救了这位姑娘,一命还一

    命,乔某永远不动你一根寒毛便是。”薛神医嘿嘿冷笑,道:

    “老夫生平救人治病,只有受人求恳,从不受人胁迫。”乔峰

    道:“一命还一命,甚是公平,也说不了是什么胁迫。”

    人丛中那细声细气的声音忽然又道:“你羞也不羞?你自

    己转眼便要给人乱刀斩成r酱,还说什么饶人性命?你

    ……”

    乔峰突然一声怒喝:“滚出来!”声震屋瓦,梁上灰尘簌

    簌而落。群雄均是耳中雷鸣,心跳加剧。

    人丛中一条大汉应声而出,摇摇晃晃的站立不定,便似

    醉酒一般。这人身穿青袍,脸色灰败,群雄都不认得他是谁。

    谭公忽然叫道:“啊,他是追魂杖谭青。是了,他是‘恶

    贯满盈’段延庆的弟子。”

    丐帮群豪听得他是“恶贯满盈”段延庆的弟子,更加怒

    不可遏,齐声喝骂,心中却也均栗栗危惧。原来那日西夏赫

    连铁树将军,以及一品堂众高手中了自己“悲酥清风”之毒,

    尽数为丐帮所擒。不久段延庆赶到,丐帮群豪无一是他敌手。

    段延庆以奇臭解药解除一品堂众高手所中毒质,群起反戈而

    击,丐帮反而吃了大亏。群丐对段延庆又恼且惧,均觉丐帮

    中既没了乔峰,此后再遇上这“天下第一大恶人”,终究仍是

    难以抗拒。

    只见追魂杖谭青脸上肌r扭曲,显得全身痛楚已极,双

    手不住乱抓胸口,从他身上发出话声道:“我……我和你无怨

    无仇,何……何故破我法术?”说话仍是细声细气,只是断断

    续续、上气不接下气一般,口唇却丝毫不动。各人见了,尽

    皆骇然。大厅上只有寥寥数人,才知他这门功夫是腹语之术,

    和上乘内功相结合,能迷得对方心神迷惘,失魂而死。但若

    遇上了功力比他更深的对手,施术不灵,却会反受其害。

    薛神医怒道:“你是‘恶贯满盈’段延庆的弟子?我这英

    雄之宴,请的是天下英雄好汉,你这种无耻败类,如何也混

    将进来?”

    忽听得远处高墙上有人说道:“什么英雄之宴,我瞧是狗

    熊之会!”他说第一个字相隔尚远,说到最后一个“会”字之

    时,人随声到,从高墙上飘然而落,身形奇高,行动却是快

    极。屋顶上不少人发拳出剑阻挡,都是慢了一步,被他闪身

    抢过。大厅上不少人认得,此人乃是“穷凶极恶”云中鹤。

    云中鹤飘落庭中,身形微晃,已奔入大厅,抓起谭青,疾

    向薛神医冲来。厅上众人都怕他伤害薛神医,登时有七八人

    抢上相护。哪知云中鹤早已算定,使的是以进为退、声东击

    西之计,见众人奔上,早已闪身后退,上了高墙。

    这英雄会中好手着实不少,真实功夫胜得过云中鹤的,没

    有五六十人,也有三四十人,只是被他占了先机,谁都猝不

    及防。加之他轻功极高,一上了墙头,那就再也追他不上。群

    雄中不少人探手入囊,要待掏摸暗器,原在屋顶驻守之人也

    纷纷呼喝,过来拦阻,但眼看均已不及。

    乔峰喝道:“留下罢!”挥掌凌空拍出,掌力疾吐,便如

    有一道无形的兵刃,击在云中鹤背心。

    云中鹤闷哼一声,重重摔将下来,口中鲜血狂喷,有如

    泉涌。那谭青却仍是直立,只不过忽而跄踉向东,忽而蹒跚

    向西,口中咿咿啊啊的唱起小曲来,十分滑稽。大厅上却谁

    也没笑,只觉眼前情景可怖之极,生平从所未睹。

    薛神医知道云中鹤受伤虽重,尚有可救,谭青心魂俱失,

    天下已无灵丹妙药能救他性命了。他想乔峰只轻描淡写的一

    声断喝,一掌虚拍,便有如斯威力,若要取自己性命,未必

    有谁能阻他得住。他沉吟之间,只见谭青直立不动,再无声

    息,双眼睁得大大的,竟已气绝。

    适才谭青出言侮辱丐帮,丐帮群豪尽皆十分气恼,可是

    找不到认头之人,气了也只是白饶,这时眼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