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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部分

到这里,已是气若游丝。

    萧峰掌心加运内劲,使阿朱不致脱力,垂泪道:“你为什

    么不跟我说了?要是我知道他便是你的爹爹……”可是下面

    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他自己也不知道,如果他事先得知,段

    正淳便是自己至爱之人的父亲,那便该当如何。

    阿朱道:“我翻来覆去,思量了很久很久,大哥,我多么

    想能陪你一辈子,可是那怎么能够?我能求你不报这五位亲

    人的大仇么?就算我胡里胡涂的求了你,你又答允了,那……

    那终究是不成的。”

    她声音愈说愈低,雷声仍是轰轰不绝,但在萧峰听来,阿

    朱的每一句话,都比震天响雷更是惊心动魄。他揪着自己头

    发,说道:“你可以叫你爹爹逃走,不来赴这约会!或者你爹

    爹是英雄好汉,不肯失约,那你可以乔装了我的模样,和你

    爹爹另订约会,在一个遥远的地方,在一个遥远的日子里再

    行相会。你何必,何必这样自苦?”

    阿朱道:“我要叫你知道,一个人失手害死了别人,可以

    全非出于本心。你当然不想害我,可是你打了我一掌。我爹

    爹害死你的父母,也是无意中铸成了大错。”

    萧峰一直低头凝望着她,电光几下闪烁,只见她眼色中

    柔情无限。萧峰心中一动,蓦地里体会到阿朱对自己的深情,

    实出于自己以前的想象之外,心中陡然明白:“段正淳虽是她

    生身之父,但于她并无养育之恩,至于要自己明白无心之错

    可恕,更不必为此而枉自送了性命。”颤声道:“阿朱,阿朱,

    你一定另有原因,不是为了救你父亲,也不是要我知道那是

    无心铸成的大错,你是为了我!你是为了我!”抱着她身子站

    了起来。

    阿朱脸上露出笑容,见萧峰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深意,不

    自禁的欢喜。她明知自己性命已到尽头,虽不盼望情郎知道

    自己隐藏在心底的用意,但他终于知道了……

    萧峰道:“你完全是为了我,阿朱,你说是不是?”阿朱

    低声道:“是的。”萧峰大声道:为什么?为什么?”阿朱道:

    “大理段家有六脉神剑,你打死了他们镇南王,他们岂肯干休?

    大哥,那《易筋经》上的字,咱们又不识得……”

    萧峰恍然大悟,不由得热泪盈眶,泪水跟着便直洒了下

    来。

    阿朱道:“我求你一件事,大哥,你肯答允么?”萧峰道:

    “别说一件,百件千件也答允你。”阿朱道:“我只有一个亲妹

    子,咱俩自幼儿不得在一起,求你照看于她,我担心她走入

    了歧途。”萧峰强笑道:“等你身子大好了,咱们找了她来跟

    你团聚。”阿朱轻轻的道:“等我大好了……大哥,我就和你

    到雁门关外骑马打猎、牧牛牧羊,你说,我妹子也肯去吗?”

    萧峰道:“她自然会去的,亲姊姊、亲姊夫邀她,还不去吗?”

    忽然间忽喇一声响,青石桥桥d底下钻出一个人来,叫

    道:“羞也不羞?什么亲姊姊、亲姊夫了?我偏不去。”这人

    身形娇小,穿了一身水靠,正是阿紫。

    萧峰失手打了阿朱一掌之后,全副精神都放在她的身上,

    以他的功夫,本来定可觉察到桥底水中伏得有人,但一来雷

    声隆隆,暴雨大作,二来他心神大乱,直到阿紫自行现身,这

    才发觉,不由得微微一惊,叫道:“阿紫,阿紫,你快来瞧瞧

    你姊姊。”

    阿紫小嘴一扁,道:“我躲在桥底下,本想瞧你和我爹爹

    打架,看个热闹,哪知你打的竟是我姊姊。两个人唠唠叨叨,

    情话说个不完,我才不爱听呢。你们谈情说爱那也罢了,怎

    地拉扯到了我身上?”说着走近身来。

    阿朱道:“好妹妹,以后,萧大哥照看你,你……你也照

    看他……”

    阿紫格格一笑,说道:“这个粗鲁难着的蛮子,我才不理

    他呢。”

    萧峰蓦地里觉得怀中的阿朱身子一颤,脑袋垂了下来,一

    头秀发披在他肩上,一动也不动了。萧峰大惊,大叫:“阿朱,

    阿朱。”一搭她脉搏,已然停止了跳动。他自己一颗心几乎也

    停止了跳动,伸手探她鼻息,也已没了呼吸。他大叫:“阿朱!

    阿朱!”但任凭他再叫千声万声,阿朱再也不能答应他了,急

    以真力输入她身体,阿朱始终全不动弹。

    阿紫见阿朱气绝而死,也大吃一惊,不再嬉皮笑脸,怒

    道:“你打死了我姊姊,你……你打死了我姊姊。”

    萧峰道:“不错,是我打死了你姊姊,你应该为你姊姊报

    仇。快,快杀了我罢!”他双手下垂,放低阿朱的身子,挺出

    胸膛,叫道:“你快杀了我。”真盼阿紫抽出刀来,c入自己

    的胸膛,就此一了百了,解脱了自己无穷无尽的痛苦。

    阿紫见他脸上肌r痉挛,神情可怖,不由得十分害怕,倒

    退了两步,叫道:“你……你别杀我。”

    萧峰跟着走上两步,伸手至胸,嗤的一声响,撕破胸口

    衣衫,露出肌肤,说道:“你有毒针、毒刺、毒锥……快快刺

    死我。”

    阿紫在闪电一亮之际,见到他胸口所刺的那个青郁郁的

    狼头,张牙露齿,形貌凶恶,更是害怕,突然大叫一声,转

    身飞奔而去。

    萧峰呆立桥上,伤心无比,悔恨无穷,提起手掌,砰的

    一声,拍在石栏干上,只击得石屑纷飞。他拍了一掌,又拍

    一掌,忽喇喇一声大响一片石栏干掉入了河里,要想号哭,却

    说什么也哭不出来。一条闪电过去,清清楚楚映出了阿朱的

    脸。那深情关切之意,仍然留在她的眉梢嘴角。

    萧峰大叫一声:“阿朱!”抱着她身子,向荒野中直奔。

    雷声轰隆,大雨倾盆,他一会儿奔上山峰,一会儿又奔

    入了山谷,浑不知身在何处,脑海中一片混沌,竟似是成了

    一片空白。

    雷声渐止,大雨仍下个不停。东方现出黎明,天慢慢亮

    了。萧峰已狂奔了两个多时辰,但他丝毫不知疲倦,只是想

    尽量折磨自己,只是想立刻死了,永远陪着阿朱。他嘶声呼

    号,狂奔乱走,不知不觉间,忽然又回到了那青石桥上。

    他喃喃说道:“我找段正淳去,找段正淳,叫他杀了我,

    给他女儿报仇。”当下迈开大步,向小镜湖畔奔去。

    不多时便到了湖边,萧峰大叫:“段正淳,我杀了你女儿,

    你来杀我啊,我决不还手,你快出来,来杀我。”他横抱阿朱,

    站在方竹林前,等了片刻,林中寂然无声,无人出来。

    他踏步入林,走到竹屋之前,踢开板门,走进屋去,叫

    道:“段正淳,你快来杀我!”屋中空荡荡的,竟一个人也没

    有。他在厢房、后院各处寻了一遍,不但没见段正淳和他那

    些部属,连竹屋主人阮星竹和阿紫也都不在。屋中用具陈设

    一如其旧,倒似是各人匆匆离去,仓猝间什么东西也不及携

    带。

    他心道:“是了,阿紫带来了讯息,只道我还要杀她父亲

    报仇。段正淳就算不肯逃,那姓阮的女人和他部属也必他

    远走高飞。嘿嘿,我不是来杀你的,是要你杀我,要你杀我。”

    又大叫了几声:“段正淳,段正淳!”声音远远传送出去,但

    听得疾风动竹,簌簌声响,却无半点人声。

    小镜湖畔、方竹林中,寂然无人,萧峰似觉得天地间也

    只剩下了他一人。自从阿朱断气之后,他从没片刻放下她身

    子,不知有多少次以真气内力输入她体内,只盼天可怜见,又

    像上次她受了玄慈方丈一掌那样,重伤不死。但上次是玄慈

    方丈以大金刚掌力击在萧峰手中铜镜之上,阿朱不过波及受

    震,这次萧峰这一掌却是结结实实的打正在她胸口,如何还

    能活命?不论他输了多少内力过去,阿朱总是一动也不动。

    他抱着阿朱,呆呆的坐在堂前,从早晨坐到午间,从午

    间又坐到了傍晚。这时早已雨过天青,淡淡斜阳,照在他和

    阿朱的身上。

    他在聚贤庄上受群雄围攻,虽然众叛亲离,情势险恶之

    极,却并未有丝毫气沮,这时自己亲手铸成了难以挽回的大

    错,越来越觉寂寞孤单,只觉再也不该活在世上了。“阿朱代

    她父亲死了,我也不能再去找段正淳报仇。我还有什么事情

    可做?丐帮的大业,当年的雄心壮志,都已不值得关怀。我

    是契丹人,又能有什么大业雄心?”

    走到后院,见墙角边放着一柄花锄,心想:“我便永远在

    这里陪着阿朱罢?”左手仍是抱着阿朱,说什么也舍不得放开

    她片刻,右手提起花锄,走到方竹林中,掘了一个坑,又掘

    了一个坑,两个土坑并列在一起。

    心想:“她父母回来,多半要挖开坟来看个究竟。须得在

    墓前竖上块牌子才是。”折了一段方竹,剖而为二,到厨房中

    取厨刀削平了,走到西首厢房。见桌上放着纸墨笔砚。他将

    阿朱横放在膝头,研了墨,提起笔来,在一块竹片上写道:

    “契丹莽夫萧峰之墓”。

    拿起另一块竹片,心下沉吟:“我写什么?‘萧门段夫人

    之墓’么?他虽和我有夫妇之约,却未成婚,至死仍是个冰

    清玉洁的姑娘,称她为‘夫人’,不亵渎她么?”

    心下一时难决,抬起头来思量一会,目光所到之处,只

    见壁间悬着一张条幅,写得有好几行字,顺着看下去:

    “含羞倚醉不成歌,纤手掩香罗。偎花映烛,偷传深意,

    酒思入横波。看朱成碧心迷乱,翻脉脉,敛双蛾。相见时稀

    隔别多。又春尽,奈愁何?”

    他读书无多,所识的字颇为有限,但这阕词中没什么难

    字,看得出是一首风流艳词,好似说喝醉了酒含羞唱歌,怎

    样怎样又说相会时刻少,分别时候多,心里发愁。他含含糊

    糊的看去,也没心情去体会词中说些什么,随口茫茫然的读

    完,见下面又写着两行字道:“书少年游付竹妹补壁。星眸竹

    腰相伴,不知天地岁月也。大理段二醉后狂涂。”

    萧峰喃喃的道:“他倒快活。星眸竹腰相伴,不知天地岁

    月也。大理段二醉后狂涂。大理段二,嗯,这是段正淳写给

    他情人阮星竹的,也就是阿朱她爹爹妈妈的风流事。怎地堂

    而皇之的挂在这里,也不怕丑?啊,是了,这间屋子,段正

    淳的部属也不会进来。”

    当下也不再理会这个条幅,只想:“我在阿朱的墓碑上怎

    样写?”自知文字上的功夫太也粗浅,多想也想不出什么,便

    写了“阿朱之墓”四个字。放下了笔,站起身来,要将竹牌

    c在坑前,先埋好了阿朱,然后自杀。

    他转过身来,抱起阿朱身子,眼光又向壁上的条幅一瞥,

    蓦地里跳将起来,“啊哟”一声叫,大声道:“不对,不对,这

    件事不对!”

    走近一步,再看条幅中的那几行字,只见字迹圆润,儒

    雅洒脱。他心中似有一个声音在大声道:“那封信!带头大哥

    写给汪帮主的信,信上的字不是这样的,完全不同。”

    他只粗通文字,原是不会辨认笔迹,但这条幅上的字秀

    丽圆熟,间格整齐,那封信上的字却歪歪斜斜、瘦骨棱棱,一

    眼而知出于江湖武人之手。两者的差别实在太大,任谁都看

    得出来。他双眼睁得大大的,盯住了那条幅上的字,似乎要

    从这几行字中,寻觅出这中间隐藏着的大秘密、大y谋。

    他脑海中盘旋的,尽是那晚在无锡城外杏子林中所见到

    的那封书信,那封带头大哥写给汪帮主的信。智光大师将信

    尾的署名撕下来吞入了肚中,令他无法知道写信之人是谁,但

    信上的字迹,却已深深印入他脑海之中,清楚之极。写信之

    人,和写这张条幅的“大理段二”绝非一人,决无可疑。

    但那信是不是“带头人哥”托旁人代写?他略一思索,便

    知决无可能。段正淳能写这样一笔好字,当然是拿惯笔杆之

    人,要写信给汪帮主,谈论如此大事,岂有叫旁人代笔之理?

    而写一首风流艳词给自己情人,更无叫旁人代笔之理。

    他越想疑窦越大,不住的想:“莫非那带头大哥不是段正

    淳?莫非这幅字不是段正淳写的?不对,不对,除了段正淳,

    怎能有第二个‘大理段二’写了这种风流诗词挂在此处?难

    道马夫人说的是假话?那也不会。她和段正淳素不相识,一

    个地北,一个天南,一个是草莽匹夫的孀妇,一个是王公贵

    人,能有什么仇怨,会故意捏造假话来骗我。”

    他自从知道了“带头大哥”是段正淳后,心中的那种疑

    团本已一扫而空,所思虑的只是如何报仇而已,这时陡然见

    到了这个条幅,各种各样的疑团又涌上心头:“那封书信若不

    是段正淳写的,那么带头大哥便不是他。如果不是他,却又

    是谁?马夫人为什么要说假话骗人,这中间有什么y谋诡计?

    我打死阿朱,本是误杀,阿朱为我而死却是心甘情愿。这么

    一来,她的不白之冤之上,再加上一层不白之冤。我为什么

    不早些见到这个条幅?可是这条幅挂在厢房之中,我又怎能

    见到?倘若始终不见,我殉了阿朱而死,那也是一了百了,为

    什么偏偏早不见,迟不见,在我死前片刻又见到了?”

    夕阳即将落山,最后的一片阳光正渐渐离开他脚背,忽

    听得小镜湖畔有两人朝着竹林走来。这两人相距尚远,他凝

    神听去,辨出来者是两个女子,心道:“多半是阿紫和她妈妈

    来了。嗯,我要问明段夫人,这幅字是不是段正淳写的。她

    当然恨极我杀了阿朱,她一定要杀我,我……我……”他本

    来是要“决不还手”,但立时转念:“如果阿朱确是冤枉而死,

    杀死我爹爹、妈妈的另有其人,那么这大恶人身上又多负了

    一笔血债,又多了一条人命。阿朱难道不是他害死的么?我

    若不报此仇,怎能轻易便死?”

    只听得那两个女子渐行渐近,走进了竹林。又过片刻,两

    人说话的声音也听见了。只听得一人道:“小心了,这贱人武

    功虽然不高,却是诡计多端。”另一个年轻的女子道:“她只

    孤身一人,我娘儿俩总收拾得了她。”那年纪较大的女子道:

    “别说话了,一上去便下杀手,不用迟疑。”那少女道:“要是

    爹爹知道了……”那年长女子道:“哼,你还顾着你爹爹?”接

    着便没了话声。但听得两人蹑足而行,一个向着大门走来,另

    一个走到了屋后,显是要前后夹攻。

    萧峰颇为奇怪,想:“听口音这两人不是阮星竹和阿紫,

    但也是母女两个,要来杀一个孤身女子,嗯,多半是要杀阮

    星竹,而那少女的父亲却不赞成此事。”这件事在他脑中一闪

    而过,再不理会,仍是怔怔的坐着出神。

    过得半晌,呀的一声,有人推开板门,走了进来。萧峰

    并不抬头,只见一双穿着黑鞋的纤脚走到他身前,相距约莫

    四尺,停住了步。跟着旁边的窗门推开,跃进一个人来,站

    在他身旁,他听了那人纵跃之声,知道武功也不高强。

    他仍不抬头,手中抱着阿朱,自管苦苦思索:“到底‘带

    头大哥’是不是段正淳?智光大师的言语中有什么古怪,徐

    长老有什么诡计?马夫人的话中有没有破绽?”当真是思涌如

    潮,心乱如麻。

    只听得那年轻女子说道:“喂,你是谁?姓阮的那贱人呢?”

    她话声冷冷的,语调更是十分的无礼。萧峰不加理会,只想

    着种种疑窦。那年长女子道:“尊驾和阮星竹那贱人有什么瓜

    葛?这女子是谁?快快说来。”萧峰仍是不理。那年轻女子大

    声道:“你是聋子呢还是哑巴,怎地一声不响?”语气中已充

    满了怒意。萧峰仍是不理,便如石像般坐着不动。

    那年轻女子一跺脚,手中长剑一颤,剑刃震动,嗡嗡作

    响,剑尖斜对萧峰的太阳x,相距不过数寸,喝道:“你再装

    傻,便给点苦头你吃吃。”

    萧峰于身外凶险,半分也没放在心上,只是思量着种种

    解索不开的疑团。那少女手臂向前一送,长剑刺出,在他头

    颈边寸许之旁擦了过去。萧峰听明白剑势来路,不闪不避,浑

    若不知。两名女子相顾惊诧。那年轻女子道:“妈,这人莫非

    是个白痴?他抱着的这个姑娘好像死了。”那妇人道:“他多

    半是装傻。在这贱人家中,还能有什么好东西。先劈他一刀,

    再来拷打查问。”话声甫毕,左手刀便向萧峰肩头砍了下去。

    萧峰待得刀刃离他肩头尚有半尺,右手翻出,疾伸而前,

    两根手指抓住了刀背,那刀便如凝在半空,砍不下来。他手

    指向前一送,刀柄撞中那妇人肩下要x,登时令她动弹不得,

    顺手一抖,内力到处,拍的一声响,一柄钢刀断为两截。他

    随手抛在地下,始终没抬头瞧那妇人。

    那年轻女子见母亲被他制住,大惊之下,向后反跃,嗤

    嗤之声连响,七枝短箭连珠价向他s来。萧峰拾起断刀,一

    拍一落,跟着手一挥,那断刀倒飞出去,拍的一声,刀柄撞

    在她腰间。那年轻女子“啊”的一声叫,x道正被撞中,身

    子也登时给定住了。

    那妇人惊道:“你受伤了吗?”那少女道:“腰里撞得好痛,

    倒没受伤,妈,我给封住了‘京门x’。”那妇人道:“我给点

    中了‘中府x’。这……这人武功厉害得很哪。”那少女道:

    “妈,这人到底是谁?怎么他也不站起身来,便制住了咱娘儿

    俩,我瞧他啊,多半是有邪术。”

    那妇人不敢再凶,口气放软,向萧峰道:“咱母女和尊驾

    无怨无仇,适才妄自出手,得罪了尊驾,是咱二人的不对了。

    还请宽宏大量,高抬贵手。”那少女忙道:“不,不,咱们输

    了便输了,何必讨饶?你有种就将姑娘一刀杀了,我才不希

    罕呢。”

    萧峰隐隐约约听到了她母女的说话,只知母亲在求饶,女

    儿却十分倔强,但到底说些什么话,却一句也没听入心中。

    这时屋中早已黑沉沉地,又过一会,天色全黑。萧峰始

    终抱着阿朱坐在原处,一直没有移动。他平时头脑极灵,遇

    上了疑难之事,总是决断极快,倘若一时之间无法明白,便

    即搁在一旁,暂不理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