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莫言丰乳肥臀 重见天日 > 第 13 部分

第 1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音缠绵在树上。夜鸟的声音纠集在天上。鱼的声音破碎在河水中。还有河堤下边的毛驴的喷鼻声,那是远道而来的外乡人的平凡坐骑。狗的声音在村子深处。闪电的光彩碧绿,在西南方向低垂的天幕。沉闷的雷声在闪电消逝的地方。满载着炮弹的火车在胶济铁路上急驰,清晰的钢铁巨轮碾轧铁轨声与流水般的电影机器声友好相处。特别的不同之处是,我对白布上映出的画面兴趣大减。下午,司马粮神秘地告诉我:“小舅,俺爹从青岛买来了新片子,里边全是光腚洗澡的女人。”“骗人。”我说。“真的,小杜说的,便衣队陈队长骑摩托去取,马上就回来。”结果还是老片子。司马粮骗我。我拧了他的腿。“没骗你,也许先放这块旧的,再放那块新的。等着吧。”我知道狗熊中弹后的情形,也知道猎人和女人在地上打滚的情形,只要我闭上眼睛,那些画面就流畅地在我脑海里滑过。于是,我有了更多的眼力来暗中窥测我面前的人和我周围的情况。  上官招弟因为产后身体虚弱,披着一件绿呢子雪花大衣,坐在特为她搬来的赭红色太师椅上。她的左边,是司马库司令。司令也坐着太师椅。他的披风,展开在椅背上。他的左边,坐着上官念弟,她坐着一把轻巧的藤椅。穿着白色的裙子,不是那件有长尾巴的,这是一件高领的、紧贴着皮r的。起初,他们的上身都挺得很直,脖子都很硬,司马库的大头偶尔歪向右侧,与上官招弟低语。当那猎人在白布上吸烟时,上官招弟的脖子便疲倦了,腰也疲倦了,她的身体下滑,脑袋靠在椅背上,我模模糊糊地看到她头上的珠翠的白光,模模糊糊地嗅到她衣服上的樟脑味儿,清晰地听到她不太均匀的鼻息声。当那个大r女人跳下车奔跑时,司马库的身体扭动,上官招弟昏昏欲睡。上官念弟的身体还是那么端正。司马库的左臂在动,慢慢地动,黑糊糊的,像一条狗尾巴。他的手,我看到了,他的手悄悄地按在了上官念弟的大腿上。上官念弟的身体还是那么端正,好像被摸的不是她。我心里不痛快,说怒不是怒,说怕不是怕。我喉咙干燥,想咳嗽。一道枝杈般的绿色闪电在沼泽地上空快速地撕破了一大片败絮般的灰云。司马库的手跟闪电一样快,嗖地便收回了。他像羊一样地咳嗽了一声,身体晃了晃,扭过头,对着放映机的方向望了望,我也回头望了望,巴比特这个傻瓜的脸对着机器旁边的一个s出白光的小孔,往里张望着。  那女人和那男人在白布上搂抱起来了,亲嘴了,司马库的大兵们呼哧呼哧地喘粗气,司马库的手粗鲁地伸到上百念弟双腿之间。上官念弟的左手慢慢地抬起来,抬起到脑后,仿佛是摸了一下头发,但我看到她不是摸头发,而是拔了一根簪子,然后她的左手就垂下去了。她的身体依然端正,好像她在聚精会神地看电影。司马库的肩膀抖了一下,吸了一口气,不知他吸的是凉气还是热气。他的左手,慢慢地收回。他又像羊一样咳嗽了一声,咳得虚假。  我松了一口气,眼睛望着白布,但却看不清白布上的画面。我的双手湿漉漉的,全是汗水。这件黑暗中发生的秘密,要不要告诉母亲呢?不,不能告诉她。昨天的秘密,我没告诉她,但她猜到了。  碧绿的闪电,像抖落的铁水,不断地照亮鸟儿韩的伙伴们占据的大沙梁子,那些树,那些土墙草屋。闪电水淋淋地抖动,把光芒淋在黑色的树木和黄色的房舍上。雷声隆隆,像抖动着一张生锈的大铁皮。女人和男人,在河边草地上打滚,我却想起了昨晚的情景。  昨晚上,母亲被司马库和二姐说服,到教堂看电影。也是放到这草地上打滚的时刻,司马库悄悄地溜走了。我尾随着他。他贴着墙边走,不像司令,像个地道的毛贼,他原先一定当过贼。他跳进了我家院子,从低矮的南墙跳进去,这是三姐夫孙不言的行动路线,鸟仙也熟谙此道。我不跳墙,我有我的通道。母亲在大门上挂着一把锁,钥匙放在门边的砖缝里,我闭着眼便能摸到钥匙,但我不需要。大门下边有一个d,是早年为狗准备的,那还是上官吕氏的时代。狗没了,d留着。我可以钻进去,司马粮和沙枣花也能钻进去。好了,我已经站在大门里边了,这是穿堂,是西厢房的一个组成部分。往前走两步,便是通达厢房的门。厢房里一切照旧,磨,驴槽,上官来弟的草铺。她在草地上犯糊涂,得了花痴。为防止她冲出去破坏巴比特的婚礼,司马库将她的一只手用绳子挂起来,拴在窗棂上,三天了,还没解。我想,二姐夫是想解放大姐,让她也去开开眼界吧?但后果呢?  司马库高大的身材在朦胧的星光下更显高大。他摸进来了,他没发现我,我隐身在大门旮旯里。他进了厢房,我听到咣啷一声响,他的腿碰倒了一只铁皮桶,那是我们为上官来弟预备的便桶。黑暗中,来弟哧哧地笑。一点火亮起,格外的亮,照见卧在草铺上的上官来弟,她披头散发,牙齿雪白,那件黑袍已遮不住皮r。吓人,简直一个女鬼。司马库伸手摸她的脸,她一点都不怕。火机熄灭。羊在棚里弹蹄子。司马库的笑声。妹夫大姨子,一半腚沟子,司马库说,你不是浪死了吗?我来了……来弟尖声叫喊,是疯狂的,冲破房顶的,基本上还是草地上的那些话,浪死了呀,熬死了呀……司马库说:他大姨,你浪我是船,你旱我是雨,我是你的大救星。两个人滚在一起,像在水里一样,像掏黄鳝窝一样。上官来弟的叫声比当年鸟仙的叫声还要尖锐……我悄悄地从狗d爬回胡同,满身都是冷汗……  教堂里的电影将近结束时,司马库悄悄地回来了。人们见是司令,给他让开路。他从我身边路过时,顺便摸了一下我的头,我嗅到他的手上散发看上官来弟茹房的气味。他回到他的座位上,低声对二姐说了一句话,二姐好像笑了—声。这时电灯亮了。人们都愣了片刻,好像有些不知所措。司马库站起来,大声说:“明晚到打谷场上放,本司令要为地方造福,引进西方文明。”人们苏醒了,喧闹声压倒了机器声。后来,当外人基本走光时,司马库对母亲说:“老太大,怎么样?没白来吧?下一步,我要在高密东北乡盖一座电影院。巴比特这小伙子,啥都能干,您有这样的女婿,还得谢我。”二姐道:“别说了,送娘回去吧。”母亲说:“夹住尾巴吧,贤婿,人欢没好事,狗欢抢屎吃!”  母亲从来弟的什么地方发现了夜晚发生的秘密,我猜不出来。第二天上午,司马库和二姐来送粮。放下粮袋他们要走时。母亲说:“他二姐夫,你留步,我有几句话对你说。”二姐道:“什么话还怕人?”母亲说:“走你的。”母亲把司马库带到屋里,说:“你打算把她怎么办?”司马库说:“把谁怎么办?”母亲说:“你别装憨!”司马库说:“我没装憨。”母亲说:“两条路你选。”司马库问:“两条什么路?”母亲说:“听着,第一条路,娶了她,为大还是为小还是不分大小,你跟二嫚去商量;第二条路,杀了她!”司马库双手搓裤子,但这次搓裤子与他上次在草地上搓裤子时的心情大不一样。母亲说:“三天之后,两条路你必须选出一条来,你走吧。”  六姐稳稳坐着,好像啥事也没发生。我听着司马库学羊咳嗽,心中既兴奋又有些悲哀。正前方的白布上,男人和女人紧挨着躺在树下,女人枕着男人的胳膊。女人望着树上累累的果实,男人却心事重重地咬着一根草。女人双手撑地,坐起来,偏转身,对着男人的脸,茹房的上半球从敞开的裙领露出来,双r之间形成一条紫色的隧道,像河边浅水中的黄鳝窝。我已经第四次看到了这个窝。我渴望能钻到那窝里去。但她移动了位置,窝没了。她摇晃着那男人,大声吵嚷着。男人闭着眼,嘴巴里继续嚼着草。后来那女人啪啪地打着男人的脸,咧着大嘴吗呜地哭。她的哭声跟中国女人的哭声差不多。那男入睁开眼,把嘴里嚼烂的草吐到女人脸上。风猛烈摇晃着白布上的树,树上的果子碰撞着。树叶哗啦啦地响,从河堤那边传来。不知是白布上的风吹响了河堤上的树,还是河道里的风吹响了白布上的树。又一道闪电抖下一片绿光,紧接着一声闷雷。风声渐紧,人群有些s乱。白炽的光柱里穿过一些亮晶晶的白点。下雨了,有人嚷叫。男人正在往马车那边走,女人赤着脚,衣裙凌乱地拽着他的胳膊。司马库突然站起来,说:“不放了,不放了,别淋坏机器!”他挡住了光柱。群众吵嚷。司马库坐下。白布上水花四溅。男人和女人跳进河里。又一道闪电,籁籁籁籁持续了那么长的时间,把电影机的白光都淋得黯淡了。十几颗黑溜溜的东西飞了进来,仿佛闪电屙出的硬屎。一阵猛烈的爆炸在司马支队的队伍里发生了。巨大的声响、绿与黄的闪光、刺鼻的火药味几乎是同时发生的。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坐在一个人的肚皮上,我感到有一些热烘烘的东西淋到了我的头上。我摸了一下脸,脸上粘糊糊的,我嗅到了浓烈的血腥。随即是各种各样的怪叫,丧失了理智、瞎了眼睛的人群。白色的光柱里有晃动的脊背、血迹斑斑的头颅、惊恐的脸。那两个在美国的河流里泼水嬉闹的男女,被分割得肢离破碎。闪电。闷雷。绿血。横飞的皮r。美国电影。手榴弹。枪口里喷吐出的金色火蛇。弟兄们,不要乱。又是一阵爆炸。娘呀。儿呀。一条活着的死胳膊。脚上绊着肠子。比银圆还大的雨点儿。烫眼的光。神秘的夜。乡亲们,趴下,不要动!  司马支队的官兵们,不要动,缴枪不杀!缴枪不杀!喊话声从四面八方进来。进来……≈nbsp≈。 书包网最好的网

    第二十三章

    爆炸的声浪还没消失,无数闪亮的火把便从四面八方上来,独立纵队十七团的士兵们披着黑色的蓑衣,端着上起刺刀的步枪,整齐地喊着号子,坚定不移地往前推进。举火把的都是些头上蒙着白毛巾的老百姓,其中大半是留着二刀毛的妇女。他们高举着火把为十七团的士兵照着明。那些火把都是用破棉絮和烂布条扎成,蘸上了煤油,火势凶猛。司马支队里爆响了一阵枪声,十七团的十几个士兵像一排谷个子,跌倒了,但立刻又有更多的士兵补上了缺口。又是几十颗手榴弹飞进来,炸得天崩地裂。司马库大叫:“投降吧,弟兄们。”于是,枪枝便横着竖着,扔到了被火把照亮的空地上。  司马库双手沾满鲜血,抱着上官招弟,大声地召唤着:“招弟,招弟,我的好老婆,你醒醒啊……”  一只颤抖的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我抬头,借着火光,看到上官念弟苍白的脸,她也卧在地上,身上压着几具残缺不全的尸首。“金童……金童……”她艰难地说,“你活着吗?”我鼻子酸痛,眼泪涌出,哽咽着说:“六姐,我活着,你呢,你活着吗?”她把双手伸给我,央求道:“好弟弟,帮帮我,拉我的手。”我的手是绿油油的,她的手也是绿油油的。我抓着她的手,像抓着泥鳅一样,稍一用力便滑脱了。这时,人群都倒伏在地,没人敢再站起,白炽的光柱直s幕布,那一对美国男女的恩恩怨怨正进入最高c,女的对着鼾睡中的男人高高地举起了钢刀。美国青年巴比特在电影机旁焦灼地呼叫着:“念弟,念弟,你在哪里?”“我在这里,巴比特,帮帮我,巴比特——”六姐对着她的巴比特举起一只手。她嘴里呼噜呼噜响着,脸上有鼻涕也有眼泪。巴比特晃动着瘦长的身体,往念弟这边挣扎,他走得十分困难,好像在淤泥中跋涉的马。  “站住!”有人大声吼叫着 ,对天放了一枪,“不许乱动。”  巴比特像被刀拦腰斩断了似的猛地伏在了地上。  司马粮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他的左耳上破了一个d,粘稠的血糊在了他的腮上、头发上、脖子上。他把我拖起来,用僵硬的手,熟练地摸遍我的四肢。“小舅,你好好的,胳膊在、腿也在。”他说。他弯着腰,掀下了压在六姐身上的尸首,把六姐扶起来。六姐那件高领白裙上血迹斑斑。  冒着乱箭般的急雨,我们被赶进了风磨房,这是镇上最高大的建筑物,如今变成了临时囚牢。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我们有很多机会逃跑。因为急雨很快把十七团的民夫队手中的火把浇灭。十七团的士兵同样被冰凉的雨鞭打得睁不开眼睛,他们跌跌撞撞,自身难顾。在队伍前边,只有两根黄色的手电光芒引导。但竟然没有人逃跑。俘虏者和被俘虏者同样狼狈。临近风磨房破烂的大门时,十七团的士兵比我们还要踊跃地冲了进去。  风磨房在急雨中打哆嗦,借着闪电的蓝光我看到,屋顶铁皮的接缝处,水像瀑布一样漏下来。探出去的铁皮屋檐,一道明亮的激流奔涌而下,门前的泄水沟里,灰白的水一直漫到了街道上。从打谷场至风磨房的艰难跋涉中,我与六姐和司马粮失散了。我的面前,是一个披黑雨衣的十七团士兵,他有两片遮不住牙齿的短唇,黄色的牙齿和紫色的牙床暴露无遗。他的灰白的眼珠子蒙着一层云雾。闪电灭亡之后,他在黑暗中打着响亮的喷嚏,一股烟草混合着萝卜的气味,喷在了我的脸上。我的鼻子又酸又痒。黑暗中,喷嚏声响成一片。我想寻找六姐和司马粮,但我不敢喊叫,只能借着短暂的电火,在震撼灵魂的雷声里,嗅着燃烧硫磺一样的雷电的气味,抓紧时间寻找。我看到,在小个子士兵背后,是磕头虫面黄肌瘦的脸。他像—个从坟墓里钻出来的窈窕活鬼。黄脸变紫,头发像两块毡片,绸褂子粘在身上,脖子更长,喉结像一只j蛋,胸膛上肋骨凸现。他的眼睛像墓地里的磷火。  临近黎明时,雨势减小,铁皮屋顶上混乱的轰鸣被有空隙的噼啪声代替,闪电少了些,颜色也由可怕的蓝光和绿光变成了温暖的黄光和白光。雷声渐远,风从东北方向吹来,屋顶上的铁皮哐哐地响着,铁皮裂缝处,积水哗哗地泻下来。寒风刺骨,浑身僵硬,人们不分敌我,挤在一起。女人和孩子在暗中啼哭。我感到大腿间那些j儿蛋儿,紧紧收缩上去,牵扯得小肠痛疼。小肠又牵扯着胃,满腹冰冷,凝成一团冰。如果这时候有人想离开风磨房,没有人会阻拦,但没人离开。  后来,大门外有人来了。我在麻木不仁的状态中,背倚着不知道是谁的p段,那人同样也倚着我。门外响起呼呼隆隆的蹚水声,接着出现了几团飘飘摇摇的黄光。几个全身裹在雨衣里,只露着脸的人站在大门口,对屋里喊:“十七团的人,赶快出来站队,归还建制。”喊话的人嗓音沙哑,但这沙哑并非他的本来声音,他的声音原本是洪亮的、富有煽动性的。我一眼就认出了,那藏在雨衣帽子里的,是原爆炸大队队长兼政委鲁立人的脸。关于他率部升级进了独立纵队的消息,早在春天里就传进过我的耳朵,现在终于出现在眼前。  “快点,”鲁立人说,“各连都已号好了房子,同志们立即回去烫脚喝姜汤。”  十七团的士兵拥拥挤挤地撤出风磨房。他们在流水光光的街道上排成几队,几个干部模样的人,举着风雨灯,杂七拉八地喊着:“三连的跟我走!七连的跟我来!团直的跟我走!”  士兵们跟着马灯踢踢沓沓地走了。十几个穿着大蓑衣的士兵抱着汤姆式过来。带班的举手报告:“报告团长,警卫连一排前来看守俘虏。”鲁立人举手还礼,道:“严格看守,不让一个人跑掉,天亮后清点俘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笑着对黑暗中的磨房说,“我的老朋友司马库也在里边。”  “c你老祖宗!”司马库在一盘大石磨的背后大骂起来:“蒋立人你这个卑鄙小人,老子在这里!”  鲁立人笑道:“天亮后咱们再见!”  鲁立人匆匆地走了。那个大个子警卫排长站在灯光里,对着磨房里说:“我知道,有的人身上还藏着短枪,我在明处,你在暗处,你一枪就能打倒我。但我劝你不要动开枪的念头,因为你一开枪,只能打倒我一个,可是——他对着身后怀抱汤姆枪的十几个士兵挥挥手——我们十几梭子打进去,倒下的就不止一个了。我们优待俘虏,天亮就甄别,愿意参加我们的队伍我们欢迎,不愿意参加的,发路费回家。”  磨房里没人吭声,只有哗哗的水声。排长指挥士兵,拉上了腐烂变形的大门。马灯的黄光,从大门上的窟窿里s进来,照在儿张浮肿的脸上。  十七团士兵撤出后,磨房里有了间隙。我摸索着,向着刚才司马库发声的地方挤去。我碰到了几条打着哆嗦的滚烫的腿,听到了很多抑扬顿挫的呻吟。这座庞大的风磨房,是司马库与他的哥哥司马亭的杰作,磨房建成后,没有磨出一袋面,风车的叶片一夜之间被狂风吹得纷纷断裂,只剩了些粗大木杆子挑着残缺的叶片一年四季嘎啦啦地响。磨房里宽敞得可以跑马戏,十二盘小山一样的大石磨顽固不化地蹲在砖石基座上。前天下午我和司马粮还来此观察过,司马粮说他要建议父亲把风磨房改造成电影院。当我们踏进磨房时,我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空旷的磨房里有一群凶恶的老鼠吱吱地尖叫着向我们冲过来,冲到距我们两步远时,它们停住了。一匹白毛红眼睛的大老鼠蹲在最前边,抬起两只精美得像用玉石雕成的前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