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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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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诺回来了,施言已经把他的背囊先一步送到他家。再次见面的俩个人谁也没提那个敏感的夜晚。考试前黑诺订的学生票就迟延2日,因为答应宣传部部长张博一起做这学期的工作总结,这样黑诺就可以在离校之前知道了自己的所有成绩--总分第一,张博告诉他奖学金200元会在新学期开始后半个月之内发下来。

    知道一等奖学金有200元之多,黑诺不由兴奋,有一直拿下去包揽整个大学的信念。黑诺没有感到经济压力,就算家庭不富裕,父母给他的生活费在这个学期结束以后,他还是有了少少的积蓄,勤俭下来的150元。

    黑诺的节流有几个渠道:在学校里消费出于习惯,总是会选择最低消费,这样吃着最便宜的饭菜,食量又比正常男生少的黑诺饮食上小有斩获。其次,施言在开学的时候提供了大量的生活学习的必需品,例如工具书、笔记本、内衣等等,这应该是黑诺产生余存的主要原因。

    但是擅于未雨绸缪的黑诺知道这些还不够。退出学生党校以后继续和学生会保持良好关系的黑诺懂得了一个道理:人是社会的,而不是孤立存在的个体。人应该是独立的,却不可以是孤立的。黑诺依然喜欢安静胜于喧嚣;喜欢个体胜于群体,不过他现在可以轻松地融入在纷纷攘攘的团体里自得自己的宁静。

    第一个大学的学期中,黑诺有了人际方面的发展交流。大学之内,寝室里正常集体活动他不会缺席,某一个室友生日大家凑分子添几个好菜,黑诺该出就出(喝酒得到教训以后,他们寝室直到大三才又出现集体畅饮)。

    校园之外,和于瑶等高中同学在一起,黑诺也不因自己是男人而义务负担。他知道按传统许多男生与女生在一起的时候,都会豪气地抢着付钱,黑诺觉得拿着父母辛苦钱的自己没有资格豪爽、大方。所以黑诺在不知道什么是aa制的时候,就成为使用aa制的先驱。

    从黑诺穿戴打扮与简朴的生活作风,大家都可以看出他经济情况。黑诺倒也自然,超出承担能力的消费,通常也不是必须参与的,黑诺可以找出很充分的理由谢绝。但是下学期黑诺就会进入到宣传部,他将由于工作而带来更多的社交活动--宣传部负责与其他学院的学生会交流以及与社会上的政府部门、企事业单位的社会实践活动。

    黑诺很认真地为自己理财:首先,新学期他想考英语四级,虽然学校要求在大二开始考,但是学生会的几个学长都是在大一下半年就考过了,而在大二的时候报名六级。张博就很支持黑诺这一想法,因为英语只在大一、大二为必修,大三以后喜欢的学生只有自己去英语系旁听。而象李名启,张博之流在六级过去以后,除非要考研的,都不会去听英语课了,何况其他学生呢?除了报名费,书费免了。张博把自己四级的书给黑诺了,反正他有六级的。

    然后,黑诺把施言为自己节约出来的“支出”货币化,他要计算没有施言的帮助,自己会产生多少额外的必须的花费,因为他不打算接受施言继续的资助。过去的,他已经还不清了,将来就不要再亏欠下去。这不是一笔抹杀施言的付出,而是面对自己内心真实情感的黑诺的解决方式:更加划分得楚河汉界、泾渭分明,更加冷漠、疏离来打消他的锲而不舍。

    黑诺对转嫁发泄痛苦在施言身上的行为深深内疚。放假前来替自己带行李回家的施言还是带着笑脸出现,黑诺却清晰看到眼底压抑的满满痛楚。相信施言的感情,但是不相信施言的人。

    黑诺承认施言在很多方面由于环境令他世故圆滑凌驾自己之上,可是在某些方面他又一如不解风情的少女天真而不成熟。就好比二人之间,施言纯粹地对感情执着着,可是感情之外的因素他想到了吗?他想到为什么而决裂的吗?千古以来口诛笔伐的“断袖”是他们所要坚持的吗?

    读书破万卷的黑诺早有觉察他与施言的错,只因为施言的温暖流淌在他的血脉之中,才让黑诺无视心底的警示,将错就错。施言的背叛成为一个契机,断袖的感情岂能经得住丝毫考验,恐怕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摧毁这薄弱的罪与孽。试问回归轨道的黑诺如何愿意再制造出一份原罪?爱施言,爱到骨血,只是施言不会有机会知道了。

    精打细算的黑诺在学习中保持自己的平静生活,施言也平静地接受着黑诺的冷淡。因为他可以不打搅“每次”都在学习的黑诺,而和也放假在家的五哥寻找乐趣,周末还可以加上四哥与未来的四嫂,四人打牌,正好两伙。

    再说施言时间也不是大把都可以挥霍给黑诺的,借了父亲出差旅游一趟,回来以后就进入了春节绑人期。通常各单位这时候都会分年节的东西,效益不好、社会地位低的,例如黑诺父亲可能会分到点小苹果,而象施言父母不但单位效益好,又是领导的,除了厚厚几摞年终奖金以,还会发下大量油、米、各式高级水果等。

    施言要在家等父母单位的车把东西送来,也要在家应酬前来送礼的人,每年这时候他家里就是烟酒水果成灾。烟酒还好存,水果总是吃的赶不上烂掉的速度。施言也曾经把石榴、山竹等几样当地根本见不到的水果拼凑了一箱拿去给黑诺,结果水果收下了,施言拿到了60元钱。

    黑诺说:“以前我身体不好,条件不太能够补充营养,拿了你不少好处。现在的我因为还在一直坚持吃那些补品,已经很健康了,我不能再无限制从你那里索取照顾。这些水果挺沉的,别再背回去了,但是钱我一定要付给你的。请以后不要麻烦背给我了,我爸和四哥单位也发了苹果。”

    黑诺有什么钱?黑诺的钱还不是他自己生活费里省吃简用抠出来的,施言怎么拿得住这钱。可是黑诺也不和施言推诿,平和之中就是不可拒绝:“那些补品的大钱我就不和你算了,谢谢你。”这话里意味着小钱不收,就要清偿大钱。

    施言半年攻势是一点成效也没有,而且放假在家的黑诺比起同在o城时,更加客气和保持一种距离。施言拿着60元垂头丧气,心里还窝火,但是以后再也不敢给黑诺搬东西了。现在两人距离骑车就15分钟,不若上学时城东城西坐车也要一个小时呢,可是一点也不比在学校的时候见面多,除非施言来找黑诺,黑诺从来不会给施言打一个电话,也从来不会找他。

    他们哥几个有时间一起玩、出来吃了几次饭,也约不出来黑诺。他总是家里有活,放假在家帮忙为理由委婉回绝了吃喝玩乐的邀请。可是施言知道他曾经和高中的文科班同学出去玩,也曾经参加于瑶请好朋友去自己家吃饭的聚会。施言又妒又恨,但是现在得罪于瑶也不明智,所以施言才主动打电话约于瑶,说着大家一起逛元宵灯会热闹的话。

    施言想着自己这边约不到黑诺的,等于让于瑶钻空子,就干脆约了于瑶,那么她约了黑诺,也是大家一起过。但是于瑶回施言:已经佳人有约。他们文科班关系好的同学早已经约定了那天一起玩,当然黑诺也在这关系好的名单里。

    施言忧虑的都成真,在心里把于瑶发配到地球之外,永远不出现才好。那天许多女孩子约施言,可他一直都在人山人海里四处张望,无论身边花枝招展、打扮时髦的几位女生,还是妙趣花灯浮云过,哥们与女孩子贫嘴,都无法吸引施言一眼。没有遇见黑诺让施言郁悒了一晚上。

    施言不是离不开黑诺,在学校的时候两人2、3个星期见一次也是正常,问题是施言对于瑶有心结、有防范之心。那是施言潜在的情敌,而且应该是和黑诺关系最好的一位异性,这位异性在被自己炒掉以后,不知道为什么那绣花脑袋居然开始变智慧型的了。施言发现于瑶有心计了,不是做自己女朋友时那么简单、纯情、痴傻。

    施言以前的女朋友毫不夸张地说就和换衣服一样随便换,而且大部分在被换掉以后都不会恨他,而是继续痴心地喜欢他,看着他。只有于瑶是被黑诺敲醒,对他真正的没有爱,没有恨,这不仅仅是挫伤施言的小骄傲,而且该死的是这女人把他列为同学关系中还不喜欢的那种。即使于瑶没有说,施言也知道她心底自己分数不会高,所以才担心她会影响黑诺对自己的评价。

    今天是2月22日,施言还记得这个日子,所以他和王风、邱林松一起去黑诺家的,扛也要把人扛出来。放假这么久了也没有一起出来过,他又不是国家领导人,忙到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黑诺平素收敛严密的心今天也静止不下来,只因为早起在厨房墙上撕下了21日的日历。早在几日前,日期一天一天近,黑诺就发现自己一天天地紧张、不安、还有令人害怕的期待心情,这种情绪要黑诺每天对自己默念一千次:我没有期待。

    他们三人一起出现,要黑诺略略放松绷紧的神经,知道今天什么借口也不会好用,加之邱、王都在,黑诺也没有推让就和他们一起吃了晚饭。吃饭的气氛还不错,大家都比较开心,春节、元宵都是刚刚过完,所有的喜庆还在余韵中。他们三位都没有把黑诺当外人,说起了一些避人的话题互相商量,黑诺也听着。

    才进大学的那次教训,要黑诺知道自己比施言他们的短处在什么地方,他的社会交际能力薄弱、实践几乎没有,而施言他们也不是只会吃喝的纨绔之徒,在特定的方面,他们比自己高明得多。就好象现在,黑诺又看见了他们另外的一面:居然有人为了取得他们父亲手中利益,而走他们三人的路线,他们面对利诱是那么冷静地分析、交换着意见。

    送黑诺回家这任务当然是施言的。到了家门口的时候,施言才对黑诺说:“纪念日快乐。送给我们的礼物在你枕头下面。”

    黑诺一秒钟前告别的微笑僵住:“多少钱?”

    施言不错眼珠地看着他,黑诺都觉得自己残忍、冷酷。可是没有这些来抵挡,他怕早被施言又一次攻陷了。

    施言慢慢扬起了嘴角柔声:“你真的很冷血,”伸手握住了黑诺一只手举起,吻落在手背,声音愈加温柔:“可是那一腔热血是被我变冷的,我是最没有资格叫冷的人。进去看看吧,你觉得值多少,以后给我多少就行。”

    黑诺半信半疑地回家。枕头下面果然有深蓝包装纸的盒子,小心撕去透明胶展开,长方形的扁盒上两颗相交的心是由微小海螺排列出来的,而那些小海螺都被嵌卡在纸盒里,一颗颗晶莹灿白。

    黑诺掀起盒盖近处细看,那镶嵌的小d每一个都干净整齐,不见一丝破损或者毛边,宛如机器打孔,可是黑诺就知道那是手工的,只因为海螺的大小都是有序排列的。手指滑过一颗颗,黑诺分不清是喜是悲。

    然而,当黑诺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满眼不可置信的惊诧,拿出确认以后,黑诺瞪得眼眶都生疼,因为他不允许眼泪掉下来,不允许手里的东西沾上幸福苦涩泪水。捧起那围巾放在胸口:无价!

    第章

    黑诺不知道施言是向什么人讨教编围巾的方法,也不知道他将要以什么借口与理由学习编围巾,但是他可以坚定不移地确信这围巾出自施言的手。想象他一定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避人耳目地躲在房间里做这份手工;想象施言的大手笨拙地给一绺绺毛线编辫子。把脸扎进围巾的黑诺坐在黑暗中又甜蜜又哀伤地窃笑。

    施言才不笨手笨脚呢,黑诺如果看到了施言编围巾的样子,说不定还要赞美他的灵巧呢。谁说个头大就必然迟钝了?谁说施言必须要去求教?人家施言一个超过180的飒爽男儿,才不会滑稽地去拜师呢。他只是在姐姐编给姐夫的时候,不小心偷师学艺一下。施言锁了房门,把毛线铺好在床上,仅仅花了一个晚上就完成了爱心大作。

    黑诺没有戴那条围巾,舍不得。即便戴脏了很容易清洗,黑诺也十二分的不舍,他不愿意有一丝的磨损。施言别具匠心的礼物换取了黑诺真心的道谢而非人民币,有黑诺的接受,纵然施言见不到他戴围巾,也知足了。

    在开学之前,黑诺陷入了一个两难之地。事情是这样的:五哥黑爱革今年夏天就要毕业了,开学以后他们只上一个月的课,与教授确认好毕业论文的课题,就开始毕业实习兼做毕业设计。通常是学校或者学生联系好实习单位,而不少的学生将来也就分配到自己实习时候所在的部门。

    黑爱革在家一直比较得宠,属于父母都喜欢的孩子,所以从父母的角度来说呢,父母希望他分配回来;而他自己呢,也不愿意离开家门口,离开呵护关爱。黑诺父母实在没有能力给他找个好单位接收实习,目前家里最有出息,社会上有点关系的就算老四黑爱文了,而老四、老五关系又好,所以爱文也义不容辞地帮老五联系着。

    原本经过了一翻活动,要吃的饭吃了,要送的礼送了,事情也就差不多板上钉钉的时候了,部门领导突然换了。黑爱文认为新领导走马到任三把火,正是树立自己清正、廉明、无私形象的时候,盲目鲁莽地去送礼只会成为走后门反面典型。一旦泄露出来,再想托关系就难上加难了。所以黑爱文的意思是一击即中,在自身努力的时候,也要有一个有份量的关系从旁协助使领导愿意接受他们的努力。

    黑爱文这一年多来也发展了不少关系和结交新朋友,但是因为自己的起点不高,目前这些关系还没有能够到让自己领导买账的时候。全家人数数,就黑诺身边有个有能力的人。  四哥和五哥跟黑诺一说,问黑诺凭他和施言的交情,施言能不能帮这个忙?

    黑诺知道自己只要和施言说,他一定会全力以赴。问题是黑诺不想麻烦施言。当年可以说是以四哥的调动换取了黑诺复读的机会,目前是黑诺与施言关系的一个微妙敏感阶段。想要保持一种平衡状态都不容易的时候,这一次要拿什么来换呢?

    黑诺想到了古诗文里一个个要人称颂的“英雄救危救难,佳人以身相许”的经典报恩模式。他虽然不是佳人,滑稽的是报答的方式却绝对是施言梦寐以求,双手赞成的。施言如果出手援助,动机与所求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的。黑诺认为施言的付出与回报之间不可能平等,而施言更不会屑于物质上的弥补,所以黑诺斟酌着语言暗示自己与施言的交情并不深。

    黑诺委婉的拒绝了哥哥们的希望,看到五哥的失望沮丧,他心里还是忐忑不安居多。在自己的亲兄弟需要帮助的时候,选择为了一己之私而旁观,那种内疚感不是为自己辩解几句能力不足,求之不得就可以消弭的。还好只过了几天,五哥就不再郁郁寡欢,吃饭时又是有说有笑的了。

    黑爱文(四哥)在新单位的一年中快速地成长起来。这里是他一生的转折点,通往上层的所见所闻,受益受教,泽被了他将来的后荫。想毕业后在基层里所受的委屈、欺压,不都是因为缺少关系,缺少后台吗?多少人努力工作妄想拼个出人头地,多少人点头哈腰追求愿望得以实现,这一切竟然都抵不上施言一句话。大一小毛孩轻易地就可以改变乾坤,给了黑爱文深刻的启迪,对权利的领悟。

    成熟世故的黑爱文经过审时度势,周密考虑以后才要再一次求助施言的。因为这次可以说是一石二鸟,一箭双雕的作用。只要施言的父亲打打招呼,五弟的毕业实习科室不会差,而毕业的时候,由于领导知道有施言父亲这一层关系,根本不需要再打施言父亲的牌就足矣要爱革顺理成章地被分配到好部门。

    爱文本以为黑诺会义无反顾为他五哥争取,谁不希望自己的兄弟好啊?可黑诺的态度要俩兄弟都悻悻然。爱文与爱革手足情重,俩人小时候就因为年龄的原因最亲近,所以爱文约会回来看到弟弟枕着胳膊瞪着眼长吁短叹,免不了要安慰他的。

    “你也别着急上火的,回学校不还有一个月才开始实习呢吗?我再给你想想办法,看看有没有其他关系?”

    “哪个关系有施言他爸厉害啊?我就是运气背,你调工作的时候黑诺和施言还说得上话,到我这他们关系就淡了。四哥你也别为难,大不了就是去底下(基层)呗。”

    “去下面锻炼其实也是有好处的,如果只是实习的时候下去,还能学点东西,可是正式分到下面你就知道了,想上来没有关系,没有突出工作成绩哪那么容易。难道你还打算在下面呆个十年八年的?”爱文犹豫地不知道要不要说下去。

    爱革眼巴巴地瞅着:“怎么了?”

    “你觉得黑诺真和施言交情浅吗?你没有看见他经常来咱家玩吗?”

    “是啊,这假期他来了好几次了,我和他打对家(扑克)都配合出经验来了。”  “我觉得施言对我也挺好的,叫四哥都叫得很亲切,怎么可能与黑诺不是铁哥们呢?”

    “那黑诺什么意思啊?”

    “我总觉得这一次是黑诺不愿意帮你,照理咱们都是一个妈生的亲兄弟不应该这样,后来我想了想,黑诺也许是想为自己保留着点,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