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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各持己见

    这日,他巡完铺子回到府邸,意外看到范蠡也在,面色微微一冷,随即满面笑容地迎了上去,“范兄今日怎么有空来我府中?”

    范蠡起身道:“回京之后,一直忙于琐事,直至今日方才抽空过来,文种兄莫怪。”

    “范兄说得哪里话,快快请坐,来人,奉茶。”文种热情的说着,仿佛真的是不胜欢喜。

    在一番闲语后,范蠡说出了此次来意,“听说修建馆娃宫是文种兄的主意?”

    “不错。”文种爽快地承认,“一来可以耗吴国财力;二来可以更深地分化夫差与伍子胥,一举两得。”

    “我临行之时,曾与文种兄说过,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我回来之后再行商议,以免出岔子,为何不听?”

    范蠡的质问令文种心生不悦,但面上仍是笑意吟吟,“现在不是没出乱子吗,范兄这么紧张做什么?”

    “好,馆娃宫的事暂且不说,公子山那边呢?”

    文种眼皮一跳,“他怎么了?”

    范蠡盯着他略有些闪烁的眼睛道:“我听说文种兄最近与他走得很近,就连修建馆娃宫的事情,也是他向吴王提议的。”

    文种不以为然地笑道:“那又如何,多结交一个人,对咱们并无坏处。”

    范蠡一字一字道:“若仅仅只是结交,确无坏处,就怕文种兄还有别的心思。”

    文种正在拨弄茶沫子的手指一滞,片刻,他道:“夷光告诉你的?”

    “我昨日入宫谢恩的时候,与夷光见了一面。”

    “她对你还真是知无不言。”文种自嘲地笑了笑,又道:“既然如此,她应该也告诉你,我已经放弃了那个计划。”

    范蠡面色沉冷地道:“若果真放弃,这段时间文种兄就不会三番两次与公子山登高饮酒,结伴秋游了。”

    文种笑容一滞,淡然道:“他虽是吴人,但性子不错,我与他颇为投缘,最近秋高气爽,便结伴同游,有什么问题吗?”

    “这话放在别人身上,我或许还会相信,可文种兄素来信奉时间即是金钱,从不会将时间花费在无用的事情上;你会应酬公子山,只有一个可能――你没有放弃那个计划!”

    文种低头盯着碧绿清澈的茶水,半晌,他哂然一笑,“还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范兄,文种佩服。”

    “文种兄!”范蠡痛声道:“你为何非要一意孤行,真要等闯出大祸来才后悔吗?”

    “大祸?”文种对他的话嗤之以鼻,“我倒觉着,公子山性子单纯,感情用事,扶持他登基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是,公子山确实单纯,容易掌控,但同样的,他也无法掌控伍子胥这头猛虎。夫差就好比疆绳,牢牢牵制着伍子胥,令他不能尽情张开血盆大口;所以大王才能够保住性命,越国才能有这一年多年来的安宁,一旦换了公子山,伍子胥就会失去疆绳的牵制,开始肆无忌惮的杀戮。”

    文种嗤笑道:“照你这么说,我们倒还要感谢夫差了?”

    “从某个方面来说,确实如此。”说着,范蠡又道:“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绝不可以出任何岔子,请文种兄务必以大局为重。”

    “大局……”文种玩味着这两个字,凉声道:“为何范兄认为你的计策一定可行,而我的就是错呢?”

    “你口口声声说可以利用夷光让夫差与伍子胥会反目,结果呢,夫差明知道伍子胥三番两次意图谋害夷光,却始终不曾追究,连声责备的话也没有;由此可见,你的计策才是错的!”

    范蠡又气又急,“这种事情岂能一蹴而就,夫差将京畿营都统一职交给繁楼,就是一种无声的责任,当他与伍子胥之间的矛盾累积到不可调节时,就会彻底爆发。”

    文种好笑地道:“你所谓的累积是多久,一年?十年?还是二十年?只怕我们到死都看不到这一日。”

    “不会的,少则……”

    “好了。”文种不耐烦地打断,“你行你的事,我办我的事,互不相干就是了。”

    范蠡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么许多,文种还是不肯听劝,“你究竟要怎样才肯放弃?”

    文种冷然一笑,“范兄有时间顾我的事,还不如担心一下自己,雅兰虽然死在了夷光手中,不能再指认你;但以伍子胥的心思,必然有所怀疑,你的身份怕是瞒不了多久。”

    “这件事我会设法解决。”

    “那我就等范兄的好消息了。”说着,文种捧起茶盏道:“我乏了,不送。”

    见文种丝毫没有回心转意之势,范蠡也不禁心头火起,连“告辞”二字也懒得说,拂袖离去。

    望着头也不回的范蠡,文种嘴角扬起一丝冷笑,瞧着吧,他才是最正确的那一个,早晚范蠡会心甘情愿地低头认错。

    文种略一思索,举掌拍了两下,不一会儿管家走进来恭敬地道:“老爷有何吩咐?”

    “明儿个是初一了吧?”待管家答应后,文种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在其耳边低低说了几句,后者仔细记在心里,随即道:“奴才这就去办。”

    八月入秋,但直至九月方才彻底冷下来,秋风掠过,寒意透过薄薄的秋衣渗进去,冷得人直打哆嗦。

    鸣凤殿,一名宫女走到正在给菊花浇水的郑旦身边,轻声道:“美人,外头冷,奴婢扶您进屋吧。”

    “我不冷,你若是觉得凉,就回屋里去吧。”郑旦头也不抬地说着。

    她的话令宫女露出感动之色,感慨道:“美人和善,可有些人却将这份福气视作理所当然。”

    “你说阿成他们几个?”

    “是啊,一天里面有大半天是在躲懒,还天天说自己累得慌,对美人的差遣推三阻四,反倒是对夷光姑娘热情得紧。”宫女一边说一边摇头,颇为鄙夷。

    郑旦手微微一颤,花洒一时没握住掉落在旁边一株绿菊上,之后又砸在脚上,水都洒了出来。

    郑旦惊呼一声,顾不得被弄湿的鞋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