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泪哗哗地流出来，流了很久很久，连鞋里都湿了。
这时她听到有人窃窃私论：“看，那个小寡妇儿！”
“人家还没结婚，算啥小寡妇？你真嘴上没德。”
“没结婚为啥住在一块？”
“现在谈恋爱就这样嘛。”
“那你看那个小——小仙女，她真漂亮。”
“记着不要娶漂亮媳妇啊，红颜祸水。”
“那我愿意被祸害。”
“没出息！”
“不是，我是说她没出息。”
“她没出息？大歪脖，你是咱们村农民当中最没出息的，你说她没出息？你这可是破天荒第一次骄傲啊！”
“是呀，大歪脖，你农业机械里不会开拖拉机，交通工具里不会骑摩托，建筑工具里不会拿瓦刀，出去搞装修不敢闻甲醛，搞个对象吧不敢拉手，社交场合不会喝酒，去信用社存个钱儿吧半路还不会防小偷……你说你一个狗屁不懂百逼不会的东西，还有资格说人家美眉没出息？”
“可我也有长处——我玩智能手机比你们谁不玩得熟？我上网比你们谁不精？”大歪脖自辩道。
“还不是瞎精？你上网上到啥啦？人家有的会在网上搞对象，你搞来的对象呢？”
“搞对象老里花钱，我可没那本本钱。我主要在网上学知识——我现在知识很丰富了，例如，握我知道，眼前这个漂亮得出奇的美眉，如果去当模特，稍一培训就能挣大钱。如果去当舞蹈明星，稍一培训就能火——不必担心舞姿，人都是直接往脸上看。如果……”
“你别给我们如果了，你过去跟她如果去吧。”人们起哄，把大歪脖朝小红近前推。
大歪脖不想长久不洗的衣服上的脏沾染到小红的出奇美貌，只好被推倒在地。
小红这时被大歪脖的话叫醒：莫非我真的适合当模特，或者舞者？如果能那样，我岂不是自己就能挣到很多钱，就不用丢人现眼地光算计嫁给铁蛋之类的富家子弟啦？
她跟着众人把小灿的骨头送回家，然后就听到了家长们说给小灿配阴婚的问题。
她赶紧跑过去，告诉他们：“你们可不能瞎配啊！”
“啥叫瞎配？你忍心让他在阴间孤着吗？”
“你是说你是他媳妇吧？可你们有结婚证吗？你能为他殉葬吗？让他等着你死后并骨？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啊？”
“不是！小灿是有结婚证的。他媳妇叫月色，是在峨眉山娶的。”
“结婚证？媳妇？月色？峨眉山？”
好多人破涕为笑。
这是在办丧事呢，你不要搞笑好不好？
你说小灿有结婚证，民政局为什么不知道？
你说小灿娶过媳妇，我们为什么不记得喝喜酒？
你说他媳妇叫月色，我还说我媳妇叫星光呢。
你说他丈母娘家是峨眉山，我们还说猪八戒的丈母娘家是高老庄呢。
你说……你快啥也别说了，你不是精神受刺激，就是天生缺心眼儿……
“峨眉山在哪儿？她为啥不说泰山？”
“谁也别相信和传播她的傻话啊，不然东家让咱们真去找就麻烦啦……等我们找不着，她又该说是在火焰山了，我们就得用冰柜连成个火车，拉人去找。”
“冰柜火车？不把人冻死呀？不过，如果小寡妇也和我们同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