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非兄翁明鉴,使晚弟几亦开罪于门下矣。」

    那裴玄毕竟是北人性直,见生剖辨有理,便觉十分之怒,已去九分,然而欲

    见之意,必不能却。于是友梅做妆病态,云鬓不整,毁容易服而出,然其妖冶之

    姿,终不能掩。裴玄亦不住点头称美,唤过从者,取银五两,付与月儿备酒。钱

    生固推不肯道:「今日自然是晚弟治酌,少尽地主之情。」

    有顷,酒肴毕备,六欲送席,只见郑心如亦至。那心如此来,却是为何?他

    只道裴公子有些举动,好在内中取事,不料二人友欢若旧交,呆了一会,只得勉

    强与酌。

    是日席上,唯裴玄与生举觞连饮,谈笑自如,郑心如酒量虽宽,反觉蹴躇不

    安,而有惭色。友梅则佯推腹痛,双眉皱绿,不发一言。酒行数巡,钱生道:

    「今日幸遇兄翁,不意友梅抱恙,致今宾主郁郁,无以尽欢。鄙意欲乞尼翁作诗

    一首,以纪念今日之会,家师与晚弟少不得搜索枯肠,以博大方一笑。」

    那裴玄虽然是个举子,原来腹内空虚,并无半点文墨,见说做诗,口中虽勉

    强应道「是是」。

    不觉耳根涨红,心下十分着急,乃斜靠椅上,低头不语。钱生虽是思索诗句,

    忙唤紫萧捧过文房四宝,裴玄提笔在手,移之不能下。只见面如土色,摇头闭目,

    口内不绝吟哦之声。心如也不思索,但含笑而已。生不能待,先援笔一挥而就。

    诗曰:翠帘窗纱竹荫垂,流风入座展幽思。

    兰亭可惜徒清咏,金谷何须羡异姿。

    燕子在楼名岂盼,捧心有恨姓疑施。

    最怜采袖香初细,欲把霞杯劝酒迟。

    钱生吟毕,先送与裴玄请教。裴玄道:「钱兄自是目中游刃,弟辈小才,何

    敢望旆。」乃援笔写了数字,须臾又涂抹了,复写,写完又复涂抹,足有两个时

    辰,方成四句。

    笑谓生道:「小弟平时做诗,也是敏捷的,不意今日多饮了几杯,诗兴便干

    枯了。虽不辱命,只得半篇,聊以博笑而已。」乃先送与心如看过,然后递生,

    生接来视之。诗曰:东风荡荡吹柳枝,诗不成来仔细思。

    座上如花一块玉,酒中不语几番痴。

    钱生朗诵一遍,假意赞道:「绝妙好诗!不减盛唐绝句,真所谓好物不须多

    也。」

    此时友梅亦忍笑不住,只得以袖掩口,假作腹痛之状。钱生又问心如道:

    「先生何为辍笔?」心如道:「共探骊龙,吾子先得其珠,可谓出于蓝而深于蓝

    矣,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