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徐以姜汤灌进。直至二更,方才甦醒,开眼一看,即转身向里。

    月儿愈怒道:「汝以死吓我,我偏不怕。」连叫取那皮鞭来,友梅微叹道:

    「死尚不惜,又何惧乎皮鞭?」月儿虽说,见其肌肉皆伤,还不敢下手。既而友

    梅长号一声,仍复晕去。

    急得月儿又连声呼叫,多时而醒,乃泣道:「儿自幼虽蒙恩育,数年以来,

    所获金帛,亦足以偿母矣。薄命之躯,唯求速死,却又频频唤转,何必相苦如此

    那?」月儿亦无可奈何,只得回嗔作喜,温言劝慰。

    到了清晨,转觉身热如火,昏昏沉沉,口中呻吟不绝,进以茶汤,即时呕出,

    月儿自悔发怒之暴,心下着忙,于是延医看视,亲奉汤药。

    将及半月,病虽稍可,奈容颜日渐□赢,月儿恐有不起,乃慰之道:「昨有

    人自姑苏来,言钱郎已脱桎梏,汝宜放宽心胸,以图相会,今后惟汝是依,吾不

    强汝。」友梅闻说,信以为然,不觉心境顿舒,饮食稍进,又将半月,方得平愈

    如初。

    且说钱塘门外,有一开盐肆的姓程,名必孚,表字信之,原系徽州府休宁县

    人氏,自祖上移居虎林,已五世矣,年方二十,家累千金,娶妻林氏,姿色平平,

    而妒悍异常。必孚年少检,颇狎昵于花街柳巷。

    一日偶至岳庙,闻人说道:「张家园内住的赵友梅,淮扬名妓也。」必孚闻

    之,心动神飞,即时过访。时友梅病体已痊,丰艳如旧,闻有客来,即掩房深匿。

    月儿出来接见,留坐待茶,必孚殷勤露其来意,月儿叹道:「只怕程君无缘。」

    必孚愕然道:「小可但慕芳姿,不惜财帛,孰意老娘这般见弃,却是为何?」

    月儿乃以誓嫁钱生一事,细细诉说。

    必孚听了,怅然自失者久之,乃道:「既如此,某亦不敢相强,唯获一面,

    鄙愿足矣。」月儿进内,曲劝至三,友梅闭了房门,终不肯出。

    必孚因以厚赠啖月儿,月儿凝思良久道:「翌日午前,妾与之博弃于庑下,

    君听棋声,即悄然闯进,我便拥持于后,不容趋避,则足以饱君之目矣。」必孚

    大喜,后谆谆然相约而别。

    至次日饭后,友梅不知其故,果与月儿对局于前庑,俄而程生自外趋入,友

    梅急欲避时,已被月儿双手推往,自面至足,被程生看个仔细。因以挟持而见,

    变脸断红、泫然欲泪,其怨恨之容,转觉可怜。

    此时程生,神情飘漾,顷刻难持,正欲向前作揖,友梅已用力挣脱,翩然而

    逝矣。必孚莫能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