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服吗?」她站起来,凑近我,坏坏地笑着,问我。

    我又羞又累,又不敢违抗,没有回答。

    她又发话,命令一个男生,从教室外面的空地上取一根麻杆过来。我们那地

    区产麻,就是用来打麻绳的麻,将外层的皮剥下后用来打制麻绳或编织麻袋,剩

    下的又细又长的麻杆,晒干后又轻又脆,燃点特低,一般用作生炉火时的火种。

    此时,那麻杆已经递到她的手上,她大概量了量,找准某一个点,轻轻用指甲一

    掐,一掰,那麻杆便断了,她将那一截短的,大约40公分长的麻杆递给一个男生,

    「把这个支他屁股下面。」

    于是,我的屁股下面,便支上了这根麻杆。

    「鲁小北,警告你,你坐的这根麻杆,不许倒,不许坐断。听到没有?」

    「听到了。」

    「听到就好,坐倒了或坐断了,把你捆起来游你三天的街。」

    我真想哭了。我们那有句歇后语,叫做:「麻杆打狼,两头害怕。」就是说

    这麻杆是太脆弱太脆弱了。毫无其他支撑的这根麻杆,必须保证轻轻的接触,重

    了不行,只要我稍稍往下一用力,就会将它坐断,离开也不行,我的屁股若稍稍

    抬起,它就会倒下,这也就是说,我蹲马步的高低,不能有丝毫的改变。

    其实这一招,是文革中革命对待阶级敌人经常使用的一种,并非侯茹的发明,

    它还有个美丽的名字:神仙凳子。

    正在我想哭而没有哭时,冷艳的侯茹又下达了一道命令:「大声说:‘打倒

    地主崽子鲁小北’说一百遍,开始!」

    我真的想反抗,但我仍然没敢,尽管当着众多男女同学的面这样让人象驯

    猴似的玩弄心中很不情愿,但还是照她说的做了。我抱着头艰难地蹲着马步,

    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打倒地主崽子鲁小北」、「打倒地主崽子鲁小北……」

    又引来同学们一阵阵的嘻笑,而这嘻笑,又更加地让我无地自容。

    当年残酷的阶级斗争,和从记事起便耳闻目睹的父母让人欺辱的现实,让我

    们这些出身四类家庭的狗崽子,打从骨子里、脑子里便烙下了让人专政的印记,

    谁也不想到过对抗专政我们的人,因为男女老少都知道,抗拒专政就是反对无产

    阶级文化大革命,就是反对毛主席,而这样的罪名一旦加上,轻则游街批斗,重

    了会掉脑袋的。这是今天的人们无法想象的。

    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