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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枪不倒第12部分阅读

    他死,他绝对不会遂其心意。他反抗是因为他要赢,他杀人是因为别人要杀他,他以牙还牙罢了。

    萧定乱出枪。

    惨烈的招式,视死如归的势头,霸道而生猛。

    嚓、嚓、嚓……

    火星飞溅,锦衣瞎子的护体真气罩再度凹陷,但这一次却不至破碎,待到萧定乱一枪力道已老,锦衣瞎子的胸膛再度一挺,想要将萧定乱再度弹开。他相信,如此巨大的反震力道,没有几个人能扛得住两下,第一下也许能够勉强无事,那么第二下必然五内巨震,遭受内伤,况且他已察觉萧定乱本身旧伤不轻。

    锦衣瞎子判断萧定乱这一击之后,已必死无疑。

    但是他不知道萧定乱擅长什么,也不明白那颗骄傲不屈的心。

    当反震的力量臻至极点,萧定乱忽然一声暴喝,口中喷出一团血雾,他手中的长枪居然生生的向前刺出。立刻之间两道狂暴的力量再度相撞,使得两人都是脸色巨变,纷纷吐血。

    萧定乱再度撞入了墙中,锦衣瞎子倒飞而出,破口大骂道:“疯子……”连连吐出好几口血。饶是锦衣瞎子杀人无数,也是被萧定乱彼时的悍不畏死吓了一跳。他惊惶未定,已看到一柄幽黑的长枪如同矢龙一般带着尖啸射向自己。

    长枪之后是一道疯狂的身影。

    锦衣瞎子大喝一声,骤然跳开,幽寒断魂枪在他的身边斜斜插入地面。下一刻萧定乱已到达他的面前,一把反握住幽寒断魂枪,身形一转回身便走。锦衣瞎子大叫一声:“哪里逃!”合身而上。他已知萧定乱乃强弩之末,最后投掷长枪一击未中,已萌生退意。只是有一点他不明白,这个人为何如此在意这柄枪,即使在生死之间也想要将之带走。他想不明白也没关系,他只确定这个胖子下一刻必死。

    但是,下一刻他便知道为什么。

    萧定乱竟是以退为进,在这等危险关头故意卖给锦衣瞎子一个大破绽。待到锦衣瞎子合身扑来,萧定乱骤然回身一枪。

    回马一枪,马相九招之一。

    扑哧,锦衣瞎子本已摇摇欲坠的护体真气罩立时被刺穿,强大的一枪骤然刺入其胸膛之内。

    萧定乱已陷入狂暴,处于疯魔状态,他手中幽寒断魂枪骤然一抖、一挑。生生将锦衣瞎子胸前的伤口撕开,挑飞在空中。

    血点如雨落下。

    萧定乱的双眼已血红,一把将落下的锦衣瞎子硕大的身躯抓住。

    第一卷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客卿

    这一把直从锦衣瞎子胸口的创口探入,直捣黄龙似的捏住他的心脏。锦衣瞎子惨烈的嚎叫,被握住心脏已是入了冥府一半,却还未死,充满怨气的质问道:“这才是你最强的一招?对不对?对不对……”

    萧定乱摇了摇头。

    锦衣瞎子兀自不甘的问:“对不对,对不对……”

    萧定乱双眼中血芒一闪道:“你不懂,我最强的一招叫不要命!”一道道先天金蟾炁被萧定乱手掌上的灰色莲花纹吞噬,萧定乱的手不断握紧,锦衣瞎子的心脏被一点点捏碎。

    萧定乱双眼中的血芒更盛,一声咆哮之间猛然抡起锦衣瞎子的尸身,朝着前方的石板地面砸了下去。

    一声沉闷爆响,大师楼的后门前一片血泥。

    萧定乱霍然转头,一双腥红的眼睛看向了玲珑,他的喉咙里艰难挤出两个字:“快走……”

    玲珑不解,急道:“你伤的这么重,我不能丢下你……”

    萧定乱沾满热血的手已提起了幽寒断魂枪。

    玲珑陡然感到了森然残暴的杀意,一个哆嗦,看向萧定乱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惊惧。萧定乱发出一声怪笑,如同魔头一般提着幽寒断魂枪向玲珑冲杀而去。

    此时此刻,他满脑子充斥的都是杀戮之欲望,双眼所见是一片血色世界,鼻孔所闻更是刺鼻血腥。

    全世界都似充满着血腥,鲜血淋漓,响彻着杀伐之音。

    邪念已控制了他的心神,让他迷失了自我,开始坠向杀戮的深渊,通向入魔的邪路。

    萧定乱心中的“魔”开始苏醒。

    锦衣瞎子毕生的先天金蟾炁被三清九幽妙法莲华心经化为一道磅礴的热流,流遍萧定乱全身,强悍而狂暴的力量助长着萧定乱此刻的魔威。

    “啊,你,你入魔了?!”

    玲珑情不自禁的尖叫着,瞳孔瞪大,白皙小手颤抖着捂着嘴,惊讶的再也说不出话来。此时此刻,她甚至于忘记了逃遁,好像一个面对洪荒猛兽的小女孩,柔弱的不堪一击,无力向既定的命运抗争,绝望而无奈的等待着残酷命运的降临。

    那命运是死亡!

    玲珑知道自己逃不脱,却不知为什么自己连一点逃走的心思也没有。她的心里涌起无尽的悲伤,许许多多的事情在眼前一幕接着一幕流光飞火一般的浮现。传说人之将死,生前的一幕幕都会在脑海中闪现一遍。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会死在这个人的手里,会死的这样不明不白。她明明对这个胖子心有好感,没有伤害他还好心告诉他许多有违规矩的讯息,甚至于她还在期待那一支天价的冰糖葫芦,可是现在却突然死到临头。

    可是她的心里却出奇的没有一点怨恨,只觉得悲伤,但她却不知自己在悲伤什么。

    悲伤命运的不公?悲伤不幸的一生?

    她才十五岁啊,阳光灿烂的年纪,只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还未完全拥抱太阳,拥抱蝴蝶……

    她的眼中涌起一层水雾,面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好像隔着一片沾满水汽的琉璃,再也无法看清。本该美好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越来越远。她感觉到痛,痛来自咽喉附近,然后她感到脸上一阵灼热,视线里的一切都蒙上了血色,然后是金属重物落地的声音。

    就这样死了么?!

    玲珑想说话问自己,却发现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她挣扎似的抬手,发现自己居然还能动。她用力的擦拭着眼睛,然后模糊的一切开始变得清晰起来,血色渐渐褪去。她看到了沾满双手的鲜血,血还是热的,冒着热气。她下意识的低下头,发现身前躺着一个人,是萧定乱。

    她脸上的血是萧定乱吐出来的。

    玲珑手足无措,蹲下身摸了摸萧定乱的脉搏发现还在跳动,而且异常有力,但是他的身体却热的厉害,热的灼人。玲珑下意识的摇了摇萧定乱的肩膀,发现毫无动静,她想说点什么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想,喉咙里却再也吐不出半点声音。

    她失声了。

    从前人们总夸赞她声音甜美,笑起来格外动听,唱起歌谣就像袅袅仙音,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己居然失声了。玲珑的脸色惨白,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过脸颊。

    前一刻面对死亡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没有一丝一毫的恨意,也许是一切来的太突然、太震撼,但现在她忽然很恨地上这个胖子,恨不得立刻杀了他。

    一个人活着,失去了一切美好的东西,那么比死了还难受。

    玲珑的手里出现了一把很小的刀,寒光闪闪。她握着刀冷冷的看着萧定乱,手在颤抖,她在想要从哪里割下去,她还在想自己能不能割下去。

    血顺着她的脖颈流下,染红了半边身子。萧定乱那一枪虽然在最后关头被极大的收敛力量,但依旧在她的肩颈处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良久,玲珑的眼睛里浮现出黯然之色,悄然收起了手中的小刀,做了一个恶狠狠的表情,然后一手抓起幽寒断魂枪一手握住萧定乱的手,就这样拖着他一步步向前走,直到叩响了大师楼的后门。

    她终究没有向萧定乱出手,不过在萧定乱的身上留下了几道伤口。她是一个不愿吃亏的要强的女孩,虽然不狠毒,也不会很仁慈。能够在血污巷立足的人,仁慈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多余的奢侈。

    三天后,萧定乱悠然醒来,脸色苍白的厉害。

    他一张开眼睛便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身在一间幽暗的房间里,窗子敞开着,但窗子很小,有几束光线从窗到室内。

    窗边站着一个人。萧定乱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玲珑的背影。

    玲珑的手里拿着一串冰糖葫芦,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木盒子。

    萧定乱微微坐起身子,顿时感到全身剧痛无比,他痛的直咧嘴终于还是坐了起来,半靠着床头。

    “我还没死?!”

    萧定乱感慨道。

    窗边的玲珑缓缓转过身,津津有味的小口咬着冰糖葫芦。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脸上也没有惯常可爱的笑意。

    看到玲珑肩颈处缠着的纱布和憔悴的容颜,萧定乱不禁愣住,一些模糊的片段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他的脸色一点点变得难看起来。

    “玲珑……”

    萧定乱有些说不出话。

    玲珑平平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收起手中的黑木盒子,拿出一封信随手丢给萧定乱,然后继续享受手中的冰糖葫芦。

    信封里装着的是一份契约和一叠银票。契约是大师楼客卿的契约,一切都已写好,署名是“断魂”,但还没有摁手印。

    “这是给我的?”

    萧定乱问道。

    玲珑点了点头。

    萧定乱起身到桌边坐下,端详了一会客卿契约,旋即打开桌上的印泥盒子,摁下了手印。契约一份两张,一份萧定乱自己留着,另一份则由玲珑拿走,交给大师楼的主事人。

    萧定乱总感觉玲珑有些奇怪,想不明白她为何一句话都不说。虽然他才认识玲珑不久,但印象中她并不是一个寡言少语的人,而且远比现在热情得多。

    看着玲珑推门离开,萧定乱把手伸到怀里探了探,发现玉佩和钥匙还在内衣袋里,松了一口气。

    到达现在他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成功成为大师楼的客卿,意味着在永安府有了一定的立足之地,可以从大师楼这个庞然大物手里得到很多他想要却无法得到的东西,接下来便是要到萧府去探一探究竟。

    虽然这一次的行为很有些玩命冒险,但现在成功成为大师楼的客卿,一切的付出都显得很值得。萧定乱可以断定,那些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一定不会想到他会走这么一着棋,即使想到也恐怕不会料到他会成功成为大师楼的客卿。

    他需要的便是大师楼这么一个跳板,一块足够分量,中立的跳板。

    大师楼能够在永安府中是一个中立的存在,它正是因为中立才能存在。它替各个府邸之中的大人物做一些台面下的事情。大师楼之所以屹立不倒,也正是因为它不属于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势力,它存在只是因为永安府这么一个特殊地方的特殊需要,它看似独立其实内部盘根错节,几乎是每一个大家族的敌人,又是每一个大家族的朋友。这是一口只存在于永安府的双刃利剑。

    外人只知道这柄利剑的锋利,却无法知道这柄利剑的内部结构。那些在大师楼喝大碗茶的人,只不过是想借用一下大师楼的一丝锋芒。

    第一卷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杨府夜事

    不管是大师楼的客卿、长老,还是血污巷那些所谓的奴才、走狗,其实他们都只做一类事情,类似于杀手所为的一类台面下、见不得光的事情。当然大师楼能做的远比一个杀手组织能做的更多。

    大师楼之所以热门的原因在于大师楼的可靠,无论你是“祸星”还是血污巷的一员,不管从事任何交易,交易达成与否,个中内幕都不会让大师楼和雇主之外的任何人知道。只要你有钱,有足够多的钱,就没有大师楼不敢接的任务。

    中立,可靠是大师楼存在的基石。

    萧定乱的代号叫断魂,大师楼里的人也只会用断魂这两个字称呼他。他到底叫什么,对于大师楼来说并不重要。对于一个有能力的客卿来说,办一些棘手的事情、做一些危险的任务便可以给大师楼带来不菲的价值,大师楼没有必要刨根问底,因为大师楼本身就是一个暴徒的聚集地,也是一个为了利益而诞生的机构。

    萧定乱还在大师楼里疗伤,只有客卿和长老才能够在大师楼内有一席蜗居之地,其他一切大师楼的附庸至多能在血污巷落脚,甚至于居无定所。玲珑开始显得孤僻,对萧定乱已没有热情和好奇,也不再提冰糖葫芦的事情,她似乎已把这件事忘记,更不和萧定乱说话,虽然她就住在萧定乱的隔壁,但两人却随着相处日久,渐渐变得形同路人。孤寂无聊的疗伤时间使得萧定乱有些莫名的慌张和烦躁。他隐隐的感觉到玲珑的变化可能是因为自己,但玲珑不说,他也想不明白。不过好在他已接到任务。此刻他正看着手中一叠资料,决定明天夜里就动身。

    他到永安府的目的当然不是到大师楼混日子,而是为了寻找阿呆、得到父母留下的遗物,找寻父母死亡的线索报仇雪恨。

    柳如嫣给他的信里说萧府现在的形势很复杂,一再提醒萧定乱要小心谨慎。萧定乱相信柳如嫣不会骗他,所以自来到永安府那一刻起,即使他不知道暗处到底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但是他依旧小心翼翼,异常果决的决定加入大师楼。

    大师楼就像一个黑盒子,萧定乱从血污巷进入,再出来的时候他便是断魂,无形之中多了一重身份,对于他日后秘密行事有很大帮助。

    静静躺在床上的萧定乱缓缓合起手中的一册大师楼密卷,缓缓闭上眼睛。这一册不外传的密册,几乎将永安府所有府邸的概况详细记载在内,对于永安府表面上的势力分布,叙述的清清楚楚。一条条讯息在萧定乱的脑海之中浮现,萧定乱对永安府的认识也逐渐饱满清晰起来。

    隔壁,婉转的笛声不知何时响起。

    笛声清越,娓婉,带着一点低泣的味道。

    笛声会说话!

    萧定乱缓缓的呼吸,认真听着笛声,身心渐渐平静下来。

    夜色渐渐降临。

    无星无月的暗夜。

    一袭深黑夜行衣的萧定乱在沉沉的夜色里无声无息的跃出大师楼。夜晚的血污巷总显得死寂阴冷,好像一条废弃多年的无人空巷,唯有那血腥的臭味尤为刺鼻。

    这一刻黑衣加身,萧定乱已不是萧定乱,他是断魂。

    永安府城东头,杨府。

    杨府之中住着一位老将军,杨千军。杨千军有一个儿子叫做杨武斗,二十三岁,擅长用刀,这一次杨武斗便是萧定乱的目标。

    他不知道杨武斗犯了什么错,得罪了什么人,反正有人要他死,萧定乱只知道负责杀他的人是自己。

    这已足够!

    杨府外,一个幽暗的角落里,萧定乱轻轻的呼了一口气,双眼下意识的微微眯起。他不会在夜里杀人,这是一条规矩,而且厌恶无缘无故杀人,但是行到这一步,他已感觉到无奈和悲哀。

    江湖中的身不由己背后,是无尽的辛酸无奈,充满着太多违心的不得不。

    萧定乱稳了稳心神,无声无息一跃上了墙垛,顺着院墙落入到杨府之中。

    这样的大府邸,夜点长明灯,时时刻刻都有家丁巡夜,暗处更是有岗哨注意着整个府邸四处的异动,看似稀松平常,其实防卫森严。

    萧定乱顺着墙根的黑暗前行,绕着杨府西厢房往前,前方是一处花木繁茂的花园,花园的中间有一个半亩大的池塘,碧水幽幽,池塘上架着迂回曲折桥廊,桥廊直通后院的圆形拱门。他知道杨武斗住在后院,后院的防卫最为森严。

    萧定乱放缓身形,正打算越上厢房屋顶,将后院内的情形看个清楚,忽然一队儿家丁、丫鬟提着灯笼鱼贯从后院拱门中走出,一个个低眉垂首,极是规矩。这一队家丁丫鬟后头,跟着两个腰挂刀剑的家将,面容肃穆,脚踏方步,行走间气势十足。

    那两个家将才一跨出拱门,其中一个霍然住了脚,沉喝道:“是谁鬼鬼祟祟的,出来!”

    嘶啦一声,一柄明晃晃的刀已出鞘,一干家丁、丫鬟皆是一惊,在原地停了下来,警惕的四处乱看。。

    暗处里的萧定乱一惊,按耐住心中的疑惑没有动弹,藏身在厢房屋角细细观察着。

    那拔出刀来的家将猛然上前几步,掠入花园之中,不一会手中提着一个人便走了出来。待走到光亮处,那家将一声冷哼恶狠狠将手中人物扔到地上,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