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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枪不倒第13部分阅读

麦。

    杨千军毕竟是个军人,行军作战以精兵良策制胜,他的武艺虽强横老辣,但对上诡秘莫测的白影却差了不止一筹,根本不可同日而语。杨千军有所不及,更别谈他身后之人。这简直就是一场屠杀。杨千军目眦迸裂。场中之人唯一能够对付过来的只有杨武斗一人,手中一柄狭长的刀挥动之间,直破元气劲力,傲然而立。

    白影一声冷笑,带着幽靥骤然俯冲下来,淡淡道:“幽靥,你记住,将来你亦可如我一般,救不幸的姐妹,罚该死的男人,不拘律法,逍遥自在。”

    幽靥眼神向往,好奇道:“什么是该救的姐妹?”

    白影道:“饱受不公和压迫的姐妹!”

    幽靥又问:“什么是该死的男人?”

    白影道:“罪魁祸首,如杨武斗这一类!”

    浮光掠影一般,白影已到了杨武斗面前。杨武斗一声狂喝,手中长刀骤然斩出,精准的手法、狠辣的角度、霸道的刀法。

    这一刀几乎没有破绽。萧定乱紧紧的盯着杨武斗这一刀,眼神凝重。如果是自己面对这样的一刀,如果幽寒断魂枪不在手,必定会吃大亏,轻则损失一条手臂,重则性命不保。这一刀,发全身之力,灌周身之气,全神发杀机,是杨武斗最得意的一刀,是他的杀手锏。

    第一卷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女权萌芽

    白影怡然不惧,带着幽靥合身而上,直奔杨武斗灭杀一切的一刀。此情此景,简直是一副活生生的飞蛾扑火的画面。哪里有自己往刀口上撞的人?但这一幕不可辩驳的就是如此。

    杨武斗的脸上杀意更盛,双眼死死的盯着包裹在冰寒元气之内不甚真切的白影。

    蓦地,诡异的一幕出现。白影忽然从杨武斗的面前消失不见。杨武斗的面前只有幽靥,不懂武功的幽靥。他一愣,满脸惊讶,手中的刀却毫不犹豫直奔幽靥的脖颈。他的刀,精准到毫厘之间,分毛剖发。他坚信这一刀绝对能够切开幽靥的咽喉,会将她整颗头颅切下,他甚至已想象到鲜血从平滑如鉴的伤口处喷薄而出的景象,但是他的脸上皮肉却不自禁的抖动,细密的汗水不知不觉的沁出。

    他手中的刀已离幽靥的咽喉只有一寸,但杨武斗却顿住了,由极动变为极静,极是震撼。

    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人,一只手扣住了他的后颈。被那只手握住的一瞬间,杨武斗已感到一股寒气涌遍全身,他感到自己的血液开始冻结,觉得自己好像落入了绝望的冰窟里,筋肉骨骼僵死冻结。

    一眨眼,他已成了一尊冰雕,全身结满了冰,寒气幽幽。

    他的刀只距离幽靥的咽喉只有半寸,这半寸却成了永恒的距离。

    幽靥的脸上浮现幽冷的笑意,杨千军的咆哮同时响起。杨千军如同一头老迈的雄狮,以不灭的威严扑向白影。但是白影反手之间一拳打出,对上了杨千军青筋暴起、硕大无朋的拳头。

    寒冰破碎的声音响起,直让人牙酸、心悸,杨千军的整条手臂诡异的弯曲,血色的冰屑乱飞。只是一击,杨千军的整条手臂便废了。

    杨千军连连后退,面无血色的低呼道:“这是元功,寒螭冰龙元?!”一道极寒之气在他的身躯里游窜,如螭龙寒蛟,所过之处血肉冻结,转眼之间杨千军全身已僵死。

    白影诧异道:“没想到你居然认得出寒螭冰龙元!没错,这正是寒螭冰龙元,你现在应该知道,血洗杨府上下不是虚言了罢?”

    杨千军眼神悲哀的看向恍若冰雕一般的儿子杨武斗,面若死灰,一瞬之间仿佛苍老了几十岁,腐朽枯寂真真如同半截身子已入了土。白影的话他只能默认,练成一门上乘元功,万人敌都不在话下,何况乎区区一个杨府。他本是一个没有多少权势欲望的人,只想把自己的两个儿子扶上适当的位置然后安度晚年,手底下招徕的江湖客并不多,因为无心斗争,所以无心经营武力。他打了半辈子仗,所求不过是宁静晚年,确实已厌倦杀伐,杨府上下最中坚的武力,便是他身后死成一片的家将,大多是他在军中带大的精兵,一直追随着他哪怕卸任。

    不积阴德积罪恶,素以恶小而为之,如是者杨武斗,必不得善终,终尝恶果。

    幽靥忽然伸手在杨武斗的眉心轻轻一点,杨武斗的脸上道道龟裂之痕蛛网似的蔓延,痕迹逐渐扩大,咔嚓咔嚓一阵裂冰之声响起,杨武斗的整颗头颅碎为无数块,身躯轰然倒地,同样碎裂,散落满地。

    “我的梦靥,终于解了!”

    幽靥幽冷的声音轻叹,怔怔看着满地的血肉碎块,脸上已没有半点恐惧,好像在看着一副绝美的画面,此刻的她无爱无恨,如同麻木至极的旁观者,或许她的心已早不在这里,已死。

    爱随生来,恨随生来,缘生缘灭,生死之间。

    白影叹道:“安心去吧!”

    杨千军神色落寞凄凉已极,视线扫过之处血流满地,哀号撕心裂肺。一个家破人亡的老人,一个声名卓著的将军,绝望而悲哀的迎接着死亡。人多么脆弱,又多么顽强。这一刻,他却如熄灭了一切生机,心已死,生无所恋。

    “尘归尘、土归土,吾儿武斗,你一生酒色终害己身,引来杀身之祸,是为父管教不严……九幽之下、冥府之中,为父来陪你,你我再做一世阴间父子,再入轮回,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唉,去也,去也……”

    一声长叹几多辛酸,慈父之仁、爱子之切,不消什么言语,都在这一声绝命叹息之中。

    杨千军身躯一震,双眼缓缓阖上,命已绝、犹屹立。

    余者苟活,哀号痛哭不休不止,一个大家族,经此一役毁于一人之手,余者不过十之三四。

    白影似也厌倦厮杀,不喜血腥,一挥长袖叹道:“生生死死,应该如此?”

    幽靥一脸疑惑,这一刻她已迷惘。她得到了本应该在未来才可能发生的一切——覆灭杨家。杨家就在她的面前极端惨烈的覆灭,但她却没有初时的兴奋,笑不出来,说不上愉快,她满心只有茫然!

    恨支撑着她活着,哪怕不惜出卖身体。但当恨已湮灭,她活着的目的又是什么?又有什么能成为她活着的目标。

    白影缓缓道:“复仇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复仇让人堕落、让人腐朽、让人慢慢死去。一个人活着,仇恨不能是全部支撑,需要一个更高更伟大的梦想。幽靥,女人也该有自己的一片天,我们的世界上空不该被男人霸占……”

    幽靥陷入沉思,呢喃道:“打破樊笼?挣脱枷锁?博取平等?”

    白影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赞赏的看了一眼幽靥,轻叹道:“看来我没有找错人,我的眼光还真是不差!”旋即白影忽然转头看向犹未离去的萧定乱,古井无波道:“今天晚上,是你的幸运之夜!”

    萧定乱摇头道:“今天晚上是我的不幸之夜。这一个晚上,我闻到了太多血腥,见证了太多残酷,破坏了太多原则!”

    白影轻叹道:“你至少还活着,这就是最大的幸运。”

    萧定乱道:“我活着,是因为我可以活着,和幸运与不幸无关,我掌控我自己,无所谓幸运与不幸。”

    白影轻哼道:“你不感激我饶你不死?这种恩赐,就是我给你最大的幸运。”

    萧定乱虚眯着眼睛摇头道:“你给不了我幸运,而且我不需要你的赐予。你也没资格赐予我什么。我掌控我的一切!”

    白影讶异,语气稍缓道:“你很反感我?!”

    萧定乱不讳直言道:“我厌恶你!”

    白影沉声道:“理由?”

    萧定乱道:“以拯救之名行无道之事,是伪善。伪善者,我所恶!”

    白影忽然笑道:“没有不流血的抗争!男人可以不再视女人为附庸么?男人可以与女人分享权利么?男人可以让女人并立朝堂么?女人可以自然而然的摆脱纲常桎梏么?哼,不能!本座秉承人道公平之教义,承教主之天命,顺应天地自然,要改变这一切,鼎革天下大势,让女子同于男子,不分高下,再无庸属之分别,能学文,能习武,能上朝,能领军,能治世,能掌天下,能握社稷之神器!若不争,不涉血路,一切的一切美好之愿景,唯在梦中,如何成真?杨家,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萧定乱冷笑道:“你给我讲这些如梦似幻的愿景没用,因为再伟大的梦想都不是杀人的理由。我只知道罪魁祸首只有杨武斗一个,其父杨千军纵然有教子无方之过,却不及生死,何况乎如此多局外之人身死命殒,无辜枉死。杀戮是罪,安敢滥杀?”

    白影全身冰气氤氲,冷酷而坚定道:“杀戮是罪?那么我就以我一身罪孽,换一场大梦成真!幽靥,我们走!”

    幽靥低声道:“他叫断魂!”

    白影带着幽靥飞天而起,向夜色深处掠去,白影道:“你傻,他不叫断魂!终有一日,他会知道要做成一件大事,需要的不只是违心,还要冷酷无情甚至不惜一切……幽靥,你做好准备了么?”

    幽靥沉默下来,良久后点头道:“我只会把这一切当成一场游戏……”赵蕾已死,唯有幽靥。赵蕾因为活的太认真,所以太凄苦,太不幸;而幽靥,只作人生如戏,游戏人间,心已不在乎一切,只因为这不公平的世界已对不起赵蕾一回,这一回幽靥要对不起全世界。

    第一卷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林樱

    夜幽暗,夜色里萧定乱不断远去,那随风而来的杨府哭声已在夜风中化开,隐隐约约听不真切,但萧定乱却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心绪越来越不平静。他想不明白白影杀这么多人的意义是什么,无辜者该死么?!他只知道自己目不忍视如此血腥残酷的画面。他在想白影所说的那个美好愿望,但他依旧不明白,杀那些无辜之人之于这个愿望有什么作用。惨案终究是惨案。他想不明白的事太多,对所有出乎意料的事情充满疑惑。

    如果有太多他想不明白的事纠结在心头,一时间无法化解无法撇弃无法宁定,他总想喝酒。

    醉一场,一觉醒来,也许事情就有了新的转机,也许就会豁然开朗。

    萧定乱现在很想喝酒。

    他沿着屋顶潜行,看着一队队永安府府兵、衙役正火速赶往杨府,阵仗森严。队伍最后是一顶圆顶软轿,前后左右四个精壮汉子护着,抬轿子的四人健步如飞,步伐高低大小却异常均匀统一,使得整个轿子都没有什么震荡摇晃,非常的稳定。

    圆顶小轿,四人抬,四人护卫,这正是永安府府尹郭道崇的出门阵仗。

    萧定乱从未见过永安府府尹郭道崇,但听说过这人的许多故事,他知道这个人不简单。他下意识的多看了几眼那圆顶的、略显寒酸的轿子,几个呼吸间,两者相向而去,已远了。

    一阵酒香忽然随风而来。闻酒之香,醇厚细腻,知是好酒。萧定乱才想喝酒,就闻到了酒香,忍不住用力嗅了嗅。他本来打算了解杨府之事,再探一探萧府的,但他却不得不住了脚。

    他住脚,只因为酒太香。

    前方,屋脊龙吻之上静静矗立着一个欣长的身影,夜色下显得不甚了然,但轮廓格外清晰。人影背对着萧定乱,面迎着风,衣袂翩飞。

    “此夜多愁云,孰知月亏盈?但饮糊涂酒,一梦到来生。”

    一声悠悠浅唱低吟似的叹息,人影霍然转身。

    萧定乱一愣,神色惊诧,一时无语,只默然站立不动。

    “你不是想饮酒么?”

    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萧定乱看着那人捧在手中已拍开封泥的酒坛,丝丝酒香顺风而来,逸入鼻腔,他的心却不由得一紧。他依旧说不出半个字。萧定乱不语,那人也不再说,只凝望着萧定乱,静静等待。那人似乎笃定萧定乱总会开口的,一点也不着急。

    “这不是你本来的声音!”

    良久,萧定乱果然开口道,语气却带着几分奇怪的尴尬意味。

    “你还是原来的你?”

    那人反问道,声音依旧沙哑低沉,却很生动。

    萧定乱露在夜行衣外的双眼眨了眨。现在的自己是断魂,是一个为了某些目的而杀人的大师楼的客卿,说白了是一个杀手,断魂当然不是萧定乱。萧定乱不会乱杀人,哪怕有天大的好处,他也不会杀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人。但是断魂会。这一刻,他黑衣加身,不露尊容,他已不是原来的他。

    “你叫林樱!”

    萧定乱道。

    林樱是个女人,一个萧定乱意外相识的女人。他听过她的尖叫声,记忆十分的清晰,所以她知道她的声音一点也不沙哑,非但不沙哑,而且很清脆。

    林樱穿着一身紫色的修身长袍,款款在屋脊龙吻上坐下,细长的两条眉毛微微挑起,一双大眼睛凝视着萧定乱,似乎下意识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她的眼神,萧定乱看不懂。

    萧定乱尴尬笑了笑,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声音,不知道如何说起。那些回忆,从邂逅开始,本来都异常尴尬,他做不到像林樱这样无挂于心的样子。

    林樱自顾自的仰起头,双手捧着酒坛缓缓喝着酒,双眼却始终盯着萧定乱。

    萧定乱含糊道:“我打听来的。”

    林樱神色显得愈加好奇,道:“从哪里打听的?”她的手指修长而白皙,仰头喝酒的时候一头长发在脑后垂着,随风而动,好如一帘黑色的瀑布,吞酒时咽喉微动,是一副绝美的画面。

    萧定乱总不能说自己跟踪了她,一路听来的罢!他知道这一定不能说,而且他心中好奇,林樱怎么会认出来他。不说他如今胖的可以,俨然成了一个胖子,和昔日判若两人,单说他一身夜行衣,不露头脸,非是知根知底的人是断难认出他的。萧定乱岔开话题道:“你怎么会认出我来?”

    林樱捧着酒坛放在双膝上,淡淡的道:“这世上,能让我又气又恨的人不多!而我天生有一种本事,对不喜欢的东西我都很敏感。如果我讨厌某个人,哪怕是他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很不巧,你就是这一类人中的一个。我一见到你就很生气、心头就有一股恨意,所以我就知道你是萧家阿丑。这个理由,你觉得如何?”她的语气神色却有些不太像生气、愤恨的样子,永远静若止水,有一股空灵气。

    萧定乱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该给你道歉、赔罪的!”

    林樱双眼微微一亮道:“道歉?赔罪?你要怎么道歉?怎么赔罪?拿什么道歉赔罪?”

    萧定乱眼神认真,道:“悉听尊便!”

    林樱缓缓站起身道:“任凭我提要求?”她的脸上露出一丝极难得的笑意。

    萧定乱点头。看到林樱脸上那一丝一闪即逝的笑意,萧定乱也不禁笑了。林樱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勾起了他的一些回忆。那些回忆在他的心底,他忘不了,日久弥新。回忆过往闯荡江湖的那几年,那一抹回忆在心头总是如此的鲜明而特殊。

    追溯起来,林樱应该是萧定乱下山后遇到的最惊艳的艳遇,也许萧定乱一生也不会再有那样的经历。

    犹记得那是他下山后的第三个月。那时候他初入江湖,一腔热血,一心想要闯荡出一些名堂,打下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他在龙青山上吃够了苦头,受够了雷公杨辰的教训,可谓不顾性命才下得山,没有一番成就无论如何也是无脸回去的,所以他冲劲十足。在萧定乱关于童年的记忆里,一个月中,他有十天时间在苦练功夫,外功横练,内功聚气,无论寒暑,是每日必须的功课;有十天在和杨辰操练。本来有一个武功高强的长者陪练,指导武功修炼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情,江湖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遭遇瓶颈,功夫不得寸进,渴求高手指点而不得。但萧定乱幼年之时,却全然没有半点幸福感可言。准确来说,杨辰不是教导他,而是调教他,他不管要教萧定乱什么,要给他什么样的启发,都从来不开口,只会用拳脚说话,打到萧定乱开窍为止。他开口说话,永远只会是雷霆似也的咆哮与喝骂。杨辰每每出手,力道都奇重,火候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