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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汉帝国第10部分阅读

    出城呢?难道是想把我们拖在固县城下,等身后的四千白甲兵到了以后围剿我们吗?嗯,一定是这样!”邹燃策马回阵,心里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其实这是很明显的事。匈奴人非常想要歼灭这支汉军,在松坡亭用女尸刺激汉军,迫使汉军不得不攻城,然后等待后续白甲兵到达,将汉军围歼在城下。这个计策很烂,但不得不说,非常实用!

    有了松坡亭那些女尸,汉军是不攻也要攻。若是对固县的匈奴人一箭不放就径自绕城而过,不说体力能不能支持下来,汉军士气就会遭受严重打击。但如果攻城的话……紧紧跟在身后的四千白甲兵会给他们时间吗?

    “一个时辰之内拿下固县!”平阳公主听完邹燃的汇报之后,冷冷地道。

    匈奴白甲兵已经迫近龚川,平阳公主将王世充的羽林卫留在龚川阻击敌军。他们若想依照原计划往东到莱芜,就必须在一个时辰之内攻下固县。

    可是,邹燃看了看禁卫军,却对这个决定有些担忧。

    禁卫轻骑出城时有两千人,四千匹马,但是现在一看,却只有一千多人,战马不足两千匹!直到此刻,邹燃才意识到在龚川前的那片树林里,禁卫军遭受非常大的损失。

    一千禁卫轻骑对阵六百白甲兵也就是个堪堪打平的兵力配备,这还是邹燃高估禁卫轻骑战力的前提下作出的判断。但问题是固县城内可不止六百白甲兵,还有三千多流寇呢!

    “将军,不能攻城啊!”邹燃不得不开口道,“我们仅有一千余人,此刻攻城无异于以卵击石。除非能将敌人引出城外,否则如何攻得了?莫非拿将士们的尸体去填平沟壑吗?”

    平阳公主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之色。她何尝想攻城,但问题是如今他们不得不入城了。

    秋香轻轻拉扯一下邹燃,对他低声道:“树林一战,禁卫军死伤六百七十四人,羽林卫折损三百二十一人,全军如今只有两千余人,如果不攻下固县,我们根本逃不掉!”

    逃不掉?邹燃先是一阵恍惚,然后看见秋香那如烟熏一样的眼睛后忽然明白过来。龚川一战已经让汉军疲惫不堪,这个时候如果绕城逃跑,固县的白甲兵必定在后面追击,再加上四千白甲兵……所以此时汉军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拿下固县,依靠城墙和白甲兵拼消耗。

    但我们消耗的起么?

    邹燃苦笑。

    “禁卫军,攻城!”平阳公主已经拔出宝剑,扬声厉喝。

    千人的动静声势还是非常惊人的。平阳公主选择的攻城方式和邹燃刚才的马蚤扰战是一样的,也是让骑兵绕着城墙不断射箭,寻找敌人防守上的薄弱点,然后再一鼓作气投入兵力攻上去。

    但就在这时,一匹快马从松坡亭方向跑来,是韩世忠!

    他本来和李珊留在松坡亭收敛女尸,现在他却气喘吁吁地充当起通讯兵的角色。

    “将军,不好了,匈奴人攻破龚川,王曲长守不住了,正带人退下来。预计两个时辰敌人就要追上来啦!”

    帝国飘摇之卷 【第二十二章 弱点】

    韩世忠急急忙忙跑来报告:“将军,不好了,匈奴人攻破龚川,王曲长守不住了,正带人退下来。预计两个时辰敌人就要追上来啦!”

    这无异于雪上加霜。原本以为还有多几个小时的时间呢,这下可好,白甲兵直接撵着屁股追过来了。

    “将军,撤吧!?”

    “是啊将军,两个时辰,就算我们能攻下固县也来不及对固县加固城防,更挡不住匈奴白甲兵啊!”

    “将军,请下令让王曲长就地组织抵抗,我们立即往东撤往莱芜!”

    ……

    各个曲长纷纷出谋划策。连平阳公主身边的第一智囊秋香也忍不住道:“将军,此时的确不适宜攻城。继续往东是无奈之举!”

    对于这些建议,平阳公主将柳眉紧紧竖起,却没有妄下决断。

    邹燃看了看近在眼前的固县。一千名禁卫轻骑还在环绕着城墙做圆周运动,不时朝城墙上射上几箭。城头的白甲兵也不再吝啬箭矢,纷纷还击。不过可以看出来,拔都这个匈奴人很有头脑,他没有允许兵士胡乱放箭,而是挑选了一些精锐射手,定点射击。

    禁卫轻骑都在离城墙一百五十步以外,幸好这个固县就在谿谷平原的腹心,周围都是开阔地,不然还真跑不开。

    北门和东门的白甲兵训练有素,禁卫轻骑都离城颇远,所以两厢里射了足有半个时辰都没有多少伤亡。但时间已经不允许禁卫轻骑再在固县城下和拔都逗着玩儿了。邹燃发现,禁卫军的弓弩箭矢已经快要消耗殆尽。要是失去了弩箭,手弩这唯一可以作为远程攻击的武器就报废了。那要对付起后面的四千白甲兵就更加艰难。

    但平阳公主还是难以下决断。或许有人会说让王世充牺牲掉,其他人赶紧跑吧。但这绝对是最愚蠢的建议。过了龚川就是平坦的谿谷平原,依靠王世充不到一千人的兵力如何抵挡四千白甲兵?再说跑,汉军人困马乏地跑了一夜,继续往东跑能跑的掉吗?如果不跑,汉军因为松坡亭女尸的刺激还有一战的勇气,一旦撤退,这股士气就算完全泄了。带兵日久的平阳公主深深知道,士气可鼓不可泄,士气没了,就一切都完了。

    平阳公主露出犹豫不决的表情,让周围着急的汉军曲长们都担心不已。

    这时韩世忠缓过气来继续道:“将军,后面追击的白甲兵打着黄|色王旗!应该是王族领兵!王曲长说可能是匈奴王亲自追来了!”

    他这一说,所有人更是脸色大变。连一向勇敢的菱悦都变了脸色,原本平平无奇的脸上浮现出一股焦急的燥红。秋香也急道:“将军,黄|色王旗是匈奴人王族领军的铁证,我们……”

    邹燃在一旁听的莫名其妙。刘全解释道:“匈奴人分为八种旗帜,正黄旗、正红旗、正白旗、正蓝旗,此为上四旗。然后是镶黄旗、镶红旗、镶白旗、镶蓝旗。此为下四旗。正黄旗是匈奴王组的专用旗帜,只有王族子弟才能使用。像拔都背上插着的就是正黄旗旗帜,代表着一种荣耀!”

    邹燃恍然大悟。这跟原本历史上的满洲八旗有异曲同工的作用啊。看来历史真的改变了很多。不过他对这些八旗制度认识大部分来自于书面,所以根本不对这些花花绿绿的旗子感冒。插个旗子到处跑,换在现代战场上早成了狙击手的猎杀目标了。

    邹燃不在乎不代表其他人不在乎。看菱悦和秋香的表现就能看出匈奴正黄旗王族子弟领兵给了大家更大的压力。他们纷纷表示应该立即撤退。

    “邹燃,你是第一曲曲长,你的建议是什么?”平阳公主忽然问道。

    邹燃又是一怔,这个平阳公主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喜欢问自己意见了?这个疑问也就是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他现在想的比较多的还是如今的局面,思忖半晌,他道:“将军,属下认为现在应该攻固县……”

    话音未落,窦建德和其他曲长纷纷叫嚷起来,说邹燃不懂行兵,乱说一气。秋香也连连给邹燃打眼色,示意他一定要劝说平阳公主撤退。

    邹燃不理会他们的叫嚷,而是径自道:“……不过时间上显然来不及。但我想的是,敌人既然可以围点打援,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凭什么战也由他,不战也由他?所以我的建议是,攻既不攻,不攻也攻。”

    这八字箴言还是邹燃跟金庸先生学的。一般来说,说出这句话来少有人不惊讶的,特别是在这种时候。

    果然,所有人都愣住了,平阳公主则在反复咀嚼这句话。

    “攻既不攻,不攻也攻?”秋香喃喃道,“你是想用这一千人围点打援?”

    邹燃肯定地点点头:“是的。不过说围点打援是有些过了,但大致意思是这样的。我们往东撤退,所担心的不过是固县匈奴白甲兵会在后面追杀,而且王曲长他们还在后面根本来不及撤退。所以我的意思是,利用固县将敌兵甩开。所以我们必须要攻打固县,而且最好能攻进固县。如今天色微明,匈奴人必定会以为我们还在固县城下,从而火速支援。我建议,留一部人马攻打固县,其余人火速往东撤退,只要到达莱芜,我军就有救了!”

    窦建德嗤笑道:“笑话,我们一千人都不够,你拿什么攻打固县?”

    邹燃自信满满地对平阳公主道:“将军,我只需要四百人,定能攻进固县。其余人马请将军带着往东走!”

    “四百人?”秋香吃惊地望着邹燃,眼神里意思很明显:这人疯了!

    邹燃看平阳公主还在犹豫,不得不大声道:“将军,请速速决断,这天色眼看就要大亮。等匈奴人追兵一到,我们就很难全军撤退了!”

    平阳公主咬牙道:“好,我给你四个曲。谁愿意留下?”

    留下者必死无疑。所以一时间反倒是被平阳公主问住了。各个刚才还叫嚷汹汹的曲长们全都沉默下来。

    “将军,属下愿意留下!”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

    邹燃望了过去,正是第二曲曲长邝启峰!关键时刻,邝启峰作为邹燃的老上级,不支持他还有谁支持他呢?邹燃不禁感激地对他点点头。邝启峰也只是微微一笑。不多言。

    “还有我!”第六曲曲长华文天扬声道。他是一个不苟言笑的汉子,平时话不多。刚才也一直没有插嘴。眼神和坚毅,一看就是一个标准军人。邹燃也冲他一点头,但华文天好像没有看见,撇过头不看他。

    “我也留下来看看吧!”一个惫懒的声音也出现了。是第九曲曲长曾伟。

    曾伟是一个身高不足一米六的矮个子,眼睛不大,鼻子倒是很挺,看上去颇有曾志伟年轻时的样子。不过年龄也很小,据刘全说不足二十五岁,比邹燃还小。但是在一个月前回到孔泉县时,他的曲却是损失最少的。别的曲都至少有百名伤亡,但只有他的曲仅仅阵亡六人,伤十四人,还都是轻伤。

    后来据那些回转的汉军说,曾伟的第九曲之所以伤亡最少是因为他的战争嗅觉非常灵敏,非常擅于逃跑,他的逃跑能力简直是与生俱来,每次遭遇到敌人时,他都能以最小的代价跑掉,简直就像是兔子一样胆小谨慎。由此曾伟得到一个诨号“兔子曲长”!

    “好,我从第七、第八曲给你们调些人,补齐一百。”平阳公主道。不论是华文天的第六曲还是曾伟的第九曲,都在龚川树林里损失了,人员不满一百。所以平阳公主有此一说。

    如今有三个曲决定留下来,包括邹燃自己的第一曲,堪堪凑够了三百六十人。邹燃的意思是三百六就三百六吧,只要不是二百五就行。但平阳公主深知留下来的情况是如何,所以硬是又给他的第一曲将人数补满。如此一来,减员最严重的韩世忠那个伙也领到了二十人。

    也就是汉军的部曲制度完善,每个士兵都有军籍铭牌,所以在曲以下的人员都可以随便充入另一个曲,不然非造成混乱不可。

    “邹燃,你的任务只是在固县将敌人托住两个时辰,如果不行千万别恋战!火速往南,南下一百里就是日照县,在那里你应该可以得到补充!”大军出发前夕,秋香忽然偷偷对邹燃道。

    邹燃看了秋香一眼,发现她说这话时,白皙的脸上浮着一层红晕。看上去非常可人。邹燃心中一暖,重重地点了点头。

    平阳公主带着娘子军和剩下的五百名禁卫军开始没入清晨的朦胧空气中。邹燃则将华文天和曾伟以及邝启峰都叫了过来。

    “华曲长,我希望你能带兵前去接应王曲长,让他的部队早点撤下来。撤下来后在松坡亭组织抵抗,时间不用长,半个时辰足以,到时候你们就可以沿路推到固县南门。”邹燃开门见山地道。

    华文天淡淡地点点头,没有表示异议。邹燃跟他是平级,这次虽然是邹燃指挥,但华文天并没有向邹燃行礼的义务。

    “老邝,你的曲我希望布置在固县的西南角,随时准备接应华曲长和王曲长。”

    邝启峰点头道:“没问题。”

    曾伟忽然道:“那我呢?邹曲长,你把他们派去做这么轻松的活儿,不是想把我的曲直接调去攻城吧?”曾伟说这话时,声音里带着一丝调侃。不过邹燃并没有因为这样而轻视曾伟。

    事实上在孔泉县的一个月里,很多人都不喜欢和曾伟接触,连带着第九曲也受人排斥。因为其他人总觉得曾伟是个胆小如兔的人,跟他交往很丢脸。但邹燃不这么认为,身为一个现代人,他非常能够意识到曾伟这种能力并不是畏战和怯敌。如果他真的是一个胆小如兔的人,他就不会带着部下一起逃回孔泉县,而是自己跑回来了。在乐浪府崔凯元帅下令所有禁卫轻骑向孔泉县集中时,又有几个人不是在逃跑呢?

    垃圾只是放错地方的宝贝罢了。

    邹燃坚信这一点。

    “呵呵,曾曲长,你的曲可是这次攻固县的最佳战力。当然,主攻任务我们第一曲来负责担当,但我需要借用到曾曲长的能力!”

    曾伟皱起眉头,不解地道:“能力?”他因为一向被人歧视,所以好像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说话的音调都是那种惫懒的感觉,但这次,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好奇和激|情。

    “是的,发现敌人弱点的能力!”邹燃肯定地点点头,“曾曲长能够带着一百名部下在匈奴白甲兵的围追堵截中顺利回到孔泉县,一定是有对敌人部署的强烈敏感吧?我只希望曾曲长能够绕着固县多跑几遍,寻找到一个适合我们第一曲强攻的突破口。北门和东门是白甲兵驻防,但南门和西门却是流寇。流寇的战斗力不行,即使他们人数多一倍也绝对不是我们的对手。但是恕我眼拙,始终看不出他们的漏洞在哪儿,所以希望曾曲长能帮这个忙,找出漏洞,然后强攻就交给我了!”

    曾伟恍然大悟,脸上惫懒瞬间消失了。反而换上一种遇到知己一般的激动神情,冲邹燃狠狠地点了点头:“没问题。”

    “大致安排就是这样。等华曲长在松坡亭和白甲兵遭遇,咱们就准时开始行动。现在就有劳华曲长和曾曲长了,我们的曲就要在这里养精蓄锐!大伙没意见吧?”邹燃呵呵笑道。

    当然没有意见。说起来邹燃并没有拿这四百人做筹码,反而将最难啃的攻城留给自己。这点就足以让众人无话可说。

    ※※※※※※※※※※※※※※※※※※※※※此刻已经算是立冬时节,天气寒冷。天亮的也慢。放在现代,这个时候应该是早上的六点到七点,正是最朦胧的时刻。

    拔都坐在固县城墙下的一个马棚里,大大地喝了一口热汤。面前摆着一口黑漆漆的锅,锅下是用石头临时垒砌的灶台。

    固县经过流寇和匈奴人的双重洗劫,城里早就没有了居民,空落稀疏的房屋无力地大张着门,显得一片萧条和破败。几个背后插着正黄旗色旗的军士在马棚前忙碌着煮热汤。锅碗都是在固县城中的民居里搜刮来的,砌上砖石,架上铁锅,然后往锅里丢上几块人肉,这么一煮……啧啧,反正拔都是喝的兴高采烈。

    在这寒冷的早晨,若是能喝上一口滚烫的人肉汤,简直是一种享受啊!

    拔都长长地出了口气,刚才被城下汉狗辱骂的憋闷才终于呼了出去。他站了起来,对军士呼喝道:“快点煮好给我们大匈奴武士送去,吃饱了才好杀敌!再过两个时辰,多图王子就要到了,别忘了给王子也留一些!”

    “是,校尉!”一个铁盔下留了一撮胡子的匈奴兵笑道,“校尉,你还别说,这些汉人女子的肉就是好吃,这段时间吃顺了嘴,看见马肉都提不起兴趣了!嘿嘿!”

    拔都踢了他一脚,笑骂道:“扎布你个兔崽子,杀敌功夫没学会,倒学会汉人那种油腔滑调。好好打仗,等打下了整个汉人江山,你想一天吃两个汉人女子都没问题!哈哈哈!”

    “是是是,校尉骂的是!”这个叫扎布的匈奴兵点头哈腰地谄笑着。一会儿又道:“对了校尉,要不要给南门和西门的奴军也煮一点?”

    奴军,也就是流寇。在匈奴人看来,那些饥民流寇就是奴隶,由奴隶组成的军队不是奴军是什么?

    拔都摘下铁盔,伸出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光光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