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牛森林冷笑道：“高阳现在是没表态，或者说之前他已经表态要查出原委，您打电话给范志国，想来他也应该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恐怕也在思忖之中。如果他心有顾忌，明早一上班，县公安局就会结案，不过在我看来，以他的性子，只怕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案，总要把这批设备的全部流向弄清楚才会收手。”
“这么做他就不怕得罪赵副市长？”这段时间以来，陶晋和牛森林不断磨合，二人之间的信任增加了许多，谷小林打电话过来所说的内容又算不上秘密，所以陶晋毫无保留的讲给了牛森林听。
自从冯鑫提拔的常务副县长赵志光被双规后，海山县的形势就是一边倒，大部分干部尤其是青年干部都对高阳的认同感非常强烈，认为只有这样的实干又不缺乏政治经验的领导才能带领海山县不断走向辉煌。
因此，陶晋上任以来，好几次想要和其他常委在工作之外的时间交流一番，却毫无例外的被人拿借口搪塞过去。无奈的他，只能选择和牛森林合作，县委的两个副书记联手对抗县长，若是传出去，恐怕又是一大奇闻。
他会怕副市长？
牛森林想到常务副市长冯鑫被高阳虎口拔牙，硬是顶着压力拿下了赵志光的事情，不禁冷哼一声，但随即又反应过来电话那边的人是县委书记，略微收敛，才苦口婆心道：“我的倒数记啊，高阳连冯副市长都不放在眼里，赵副市长既不是常委，又不是常务，你认为他会在意吗？”
陶晋一想，也的确是这个理儿，不禁苦笑无语。
听到那边半晌没有动静，牛森林心知陶晋已有所动摇。当听到陶晋提出召开常委会强行通过公安局结案的想法后，他第一反应就是陶书记吃错药了。连个心腹都没有，他凭什么想要在常委会上获得大部分常委的支持，说白了，这样做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找虐。
目前由他和赵志光当初一力支持的海山县高新科技产业园已经在建，土地平整工作基本结束，那个来自京城的少爷也已开始了规划厂区的流程，只等着工程图纸设计完工就正式建设。牛森林为此付出了大量的心血，甚至不惜动用省里的关系通过省建设银行为他贷了三千万的款项，只为了能够让科技产业园一炮打响。
当然，其中也不乏希望通过这位京城少爷结识到京城的大领导们的想法。
无论如何，牛森林都不希望在这段时间引起高阳的注意，此时高新科技产业园百废待兴，若是高阳一个不高兴，随意弄出点小问题，就足以让他的所有心血付诸东流。
因此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陶晋在这个时机选择与高阳碰撞，毕竟这样做会激起那个青年的怒火。
在心里快速组织了一下语言，牛森林苦心劝道：“那个谷秘书打电话给您施加压力，想来也是生怕在高阳面前碰壁，不过这样做未免也太不地道了一些。下午的时候您已经给了范志国指示，他听不听都不是由您决定的，既然谷秘书知道这一点，实在没理由再次逼您出手。况且，这件事情高阳到底会如何决定，我们都不知道，这时候卷进来，万一高阳有心打击您的威信，只需要随便公布一下您干预公安局的办案过程，传出去恐怕会引起很多非议。所以啊，我建议您此时不宜轻举妄动，最不济也要等到明天上班后，看看高阳如何反应。他若是要求县局结案那是最好不过，若是继续追查，我们也不必纠结，顺其自然发展下去就好。反正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你我有任何影响。”
陶晋默默地听着牛森林的劝说，虽然对他如此惧怕高阳有些不以为然，但还是无比认同他的话，想了想才赞同似得说了句：“老牛好样的，你最近要抓紧产业园的事情，冯市长已经决定来参加咱们的奠基仪式，你要尽快确定时间。”
一提到高新科技产业园，牛森林的兴趣顿时高涨了几分，笑道：“没问题，冯市长肯大驾光临，是我们的荣幸。陶书记啊，我也要向您汇报一下，省里的景副书记得知高新科技产业园的事情后，专门让秘书打电话过来详细了解了一下，据秘书说景副书记对咱们县的产业园很感兴趣，我看这几天是不是应该考虑下，专程前往省上向景副书记汇报一下，同时试试能不能邀请他参加奠基仪式？”
“景副书记？你说的是景为民副书记？”陶晋的脑袋一下子有些不够用了，省里面似乎只有那位专职副书记姓景。
牛森林笑道：“不是那位领导还能是谁？您也知道，我是从省里空降下来的，在省里有些人脉。我可是听说景副书记在没到省上时就非常关注高新科技产业这一块，当初成立这个产业园时也是考虑到这些因素。没想到这事还真得到了景副书记的关注，我们如果能够一炮打响，取得景副书记的支持，那这个产业园的前景就再也不用担忧了。”
陶晋只觉得被谷小林带来的郁闷之气一扫而空，电话那边，他比牛森林还要兴奋几倍，举起手在半空挥舞几下，才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老牛啊，既然景副书记能够关心我们县，我们也不能太平静了，从明天开始，你全力准备产业园的资料，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们一起前往省城向景副书记汇报工作。”
牛森林笑着应下，二人这才结束了通话。
挂断电话，陶晋再次想起谷小林半带命令半带胁迫的话，不禁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老牛说的没错，这件事情我袖手旁观才是正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们自己去和高阳争吧。反正我不管，最多丢的是名声，可是你们要是被高阳掀了老底，丢的可就是命了。”
想到即将前往省城向省委副书记景为民汇报工作，陶晋只觉得骨头都轻了几分，目光落向招待所的院子里，踌躇满志。
这一夜，很多人都如同陶晋般睡不着觉，虽然有兴奋有紧张，但却都被掩盖在了浓重的夜幕之中，以至于次日起床上班的人们并没有想到接下来的事情会是多么的激烈。
高阳来到县政府的时候，范志国已经等候在了办公室外间，缺少了秘书王辰，县长助理谢波暂时替代了他的角色，守在办公室外间。
二人正聊着一些闲事，高阳走了进来，见到高阳，范志国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说道：“县长，死者家属不同意赔偿，要求市天然气集团必须为死者正名，同时追查劣质设备和管道的来龙去脉。县天然气分公司的所有职工联名要求县公安局彻查此事，以保障广大职工的人身安全，联名书稍后会通过正当渠道递交上来。”
高阳看着范志国，沉默了许久，才淡淡的点了点头，示意谢波打开办公室门。
卷 四 青年常委 第一百四十三章 【强硬】六
第一百四十三章【强硬】六
坐在简单大气的办公室里，范志国望着高阳面无表情的模样，心里突然产生一股令他心悸的忐忑。他陡然发现，面前这个俊朗高大的青年给人的感觉似乎多了一些东西，变得更加沉默，坐在那里就如同一座大山似得予人以难以形容的压力。
高阳并没有招呼他，一年多来，但凡经常来他办公室的人都已习惯了自给自足，看着范志国讪讪的拿起茶杯给自己倒水，他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
范志国坐了一会，见高阳仍是不发话，愈发有些心惊胆战，这种感觉他自己都有些奇怪，按说他也是常委，副处级干部，比高阳也只低了半级。可是不知为何，当看到高阳那平静的神色，他就觉得一股压力扑面而来。
面带讪色，他说道：“既然死者家属不同意赔偿的条件，您看县局是不是应该继续查下去？”
高阳静静地看着范志国，直到他坐立不安时，才说道：“你不是已经做了决定吗？我看就算我不同意你们县局继续查下去，恐怕你也打算暗中去追查吧？”
范志国讪笑，他在昨晚就做了打算，高阳倒是猜了个正着。
“老范啊，咱们在一起配合也快一年了，你觉得我们之间还需要遮遮掩掩吗？有什么话，当面提出来，总好过你自作主张，这件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如果查到底，牵扯的官员会非常多，我明白你的想法，是不想牵连到我，可是如果因为这件事情让你栽进去，我这个县长当的未免也太不合格了。”
高阳神色稍缓，掏出烟扔了过去，看着范志国一脸深色复杂的模样，笑骂道：“不谈级别，我们两个都是省上空降下来的干部，唇亡齿寒这个道理还用我教你？你这家伙不地道啊。”
范志国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不知道高阳怎么会猜到自己的心思，但昨晚在得知死者家属不愿意妥协后，的确有了这种想法。
虽说之前他一直在省厅工作，但身为一名警察，他的嗅觉并未消失。县委书记陶晋亲自打电话要求他结案，县长高阳虽然没有表态，但很多时候不表态就是一种态度。他隐隐间对高阳产生了一种失望的情绪，本以为这个年轻的县长是一个雷厉风行嫉恶如仇的人物，却不想在面临压力时，还是退缩了。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他更不愿意妥协，因此才会在刚刚见到高阳时，说出那一番话来。
沉默片刻，范志国沉声道：“天然气集团的这件事情水很深，昨晚丁海洋虽然没有交待，但从他对县局的蔑视的态度上看，他很是有恃无恐。陶书记选择退缩我不觉得奇怪，市天然气集团背后要是没有领导点头，他们也不敢把这样劣质的设备安装到咱们县上。县长，天然气公司发生的事故不是偶然现象，如果这次没发生，保不准下次就会发生惊天动地的大事件。我们不能只盯着这次事故，必须要把这批劣质设备的来龙去脉查清楚，否则再出现问题，受难的就不只是我们海山县了。”
高阳静静的听着他说，淡蓝色烟雾遮住面容，令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范志国瞥了眼高阳，咬牙说道：“您可以说我政治不成熟，不顾大局，但无论如何，这件案子我们县公安局必须要查清楚，市天然气集团这样的做法是罔顾人命，他们是在犯罪！”
“说完了？”高阳静静的听着，脸上带着莫名的神情。
范志国点了点头，神色坚定道：“为此，就算是吴书记亲自出面，我也要查下去，最多不要这顶官帽子。”
“屁话！”高阳突然骂了一句脏话，顿时把范志国骂的怔住。
掐灭烟头，高阳瞪视范志国冷笑道：“吴书记会为这种事情出头？你以为你是谁？打黑英雄，还是反腐英雄？我可以实话告诉你，如果仅凭你一个人的力量，不等你查出结果，市局的人就会过来接手此案。我问你，如果市局的人过来和你交接丁海洋以及天然气公司的案子，你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这件案子涉及到市天然气集团，一旦县上顶住市里的压力，他们绝对会让市局接手此案。”
范志国皱着眉头道：“市局应该不会助纣为虐吧？这件事故明显有猫腻，市局的人难道不怕沾手了脱不掉？”
“哼，到了那个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谁还会顾及到市局的想法？上级一个命令下来，市局的人敢不遵从？老范啊，你这家伙让我怎么说你才是？我不表态不是因为惧怕压力，而是目前形势难明，市里究竟有那些人参与到市天然气集团的采购里我们没有一点消息，贸然跳出去，只会成为靶子受人攻击。我原本的打算是让你们先放了丁海洋，随后再暗中调查这件事情，可是没想到市里的压力这么快就施加下来，再加上你这家伙自作主张，硬是让死者家属弄出这么个请愿书，这不是逼着我和市里闹翻吗？”
高阳冷哂着，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昨晚在唐珊透了赵鸥的底儿后，高阳就暗自做好了打算，先放掉丁海洋以麻痹市里那些人，随后派人暗中调查取得证据，有唐珊的配合，加上她们那个圈子的官员子弟们，取得一些证据轻而易举。
本以为陶晋施加压力后，范志国会稍微谨慎一些，却不想这家伙平日看起来精明无比，到了关键时刻竟然犯了糊涂。高阳可以肯定，那两名死者家属不同意妥协，绝对是范志国在暗中作了工作。
虽说是为了主持正义，但方法不对，如此一来，一会死者家属和天然气公司的职工递交请愿书，就算是高阳，也压不下此事。
无奈的摇了摇头，高阳看着范志国有些惭愧的模样，也不好再说出一些责备的话，只好摆摆手示意他先出去。
范志国见高阳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心中惭愧更盛，讷讷道：“我的确没想到县长您已经有了打算，这是我的错。既然您有了想法，那我立刻出去阻止天然气公司的职工递交请愿书，然后放了那丁海洋。”
说着，起身便要离去。
“行了，没必要。”高阳沉声阻止道：“天然气公司的职工要正当表达自身的诉愿，这是好事情，不能打消他们的积极性。否则这些人激怒之下，保不准会闹出什么事情来，既然他们要递交请愿书，那就随他们，这样堂堂正正的追查案子，虽然会增加一些压力，但同样也能表达出我们县对于老百姓们的回护是毫不犹豫的，是坚决的。”
范志国见状大喜，连忙转身不迭点头：“我听您，您说怎么办，我老范就怎么办。”
高阳微微一笑，道：“不过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如果我猜的不错，市里马上就会给你施加压力，到时候若是顶不住，你就惨了。”
范志国一脸坚决道：“您放心吧，除了您，谁的招呼我都不理。我倒要看看，这些拿人命不当回事的家伙都能使出什么手段。”
高阳满意的点点头，挥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范志国这才松了口气，面带笑容离去。
他刚离去，高阳桌子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接起一听，眉头便皱了起来。
打电话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县委书记陶晋。昨晚他和副书记牛森林商议一番，虽然已经决定不召开常委会强行通过县公安局结案的决议，但早晨起床后，琢磨了一下，觉得还是有些不妥。
若是被赵副市长知道他接到暗示后毫无动静，岂不是要把赵副市长得罪死了。思忖再三，他决定给高阳打个电话探探口风。
不得不说，陶晋这样的做法很老道，他打电话给高阳阐明自己的意见，至于高阳听与不听，完全不用理会。届时谷小林再打电话过来施加压力，他便可以推说将自己的意见表达了出去，这样的做法，就算赵副市长和谷小林也挑不出毛病。
毕竟他才刚刚上任，县上的干部对他没有认同感，再加上高阳本就是强势的县长，哪怕他上任后，高阳从未干涉过县委的工作，但那种隐形的影响依然能够被明眼人看出来。
因此，一旦高阳决定追查到底，陶晋就算说出自己的意见，也只能是被无视的下场。这样的结果，无论赵副市长还是谷小林，最终都不会将责任推到他的身上。
而高阳这边，他只要在拒绝后沉默下来，自然就算是在表态了。
我不管你怎么做，我只求置身事外！
陶晋相信高阳绝对能够看出他的态度，到时高阳总不至于把他拉下水吧。这样的好处是市领导们会将怒火转移到高阳身上，而若是高阳有了成绩，作为县委书记，就算他不参与，也会从中分到一杯羹。
一举两得的事情，陶晋再傻也知道如何选择。
卷 四 青年常委 第一百四十四章 【强硬】七
第一百四十四章【强硬】七
“高县长，县天然气分公司发生的这次事故虽然有人为的痕迹在里面，但市天然气集团的林总已经表明了严惩不怠的态度。昨晚，赵栋副市长的秘书谷小林同志也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他表达了赵栋副市长对天然气公司发生的这场意外事故很关注。目前的情况很明朗，是由于市天然气集团供给的设备出现了问题才导致了这场意外事故的发生，既然市天然气集团已经表达了他们能够独自处理好此事的愿望，我们县上是不是不要再继续追究下去？”
电话里，陶晋的声音很低沉，听不出任何情绪在内。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也清楚，县里最近的工作很繁忙，火电厂的项目立项成功，目前已到了选址阶段，虽然有城关镇的刘东强书记在负责此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