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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花黄第5部分阅读

    了。

    在李小娜走后,安铁穿戴整齐,一向穿着随便的安铁出门前甚至让服务员把衣服拿去服务中心熨烫了一番,就像要出门参加一个隆重的婚礼。

    他去了三里屯的一家酒吧,一个人坐在那里喝酒,早上酒吧关门,他又另外找了一家咖啡厅继续喝,一直到第二天傍晚,安铁醉熏熏地拎着包就上了大连的火车,找到自己的铺位后,倒头就睡。

    这天晚上,他一直在做梦,他梦见自己睡在一列列车上,他不知道这列列车往哪开,也不知道自己要向哪里去,列车员永远都是年轻漂亮穿着制服的姑娘,她们微笑着突然出现,又悄然消失。她们就像来自未来,却在过去失踪,他还梦到一个小女孩儿坐在他身边哭,哭得他心烦意『乱』。

    然后,安铁真的被一阵哭声吵醒。他使劲睁了睁眼睛,就看到对面的卧铺上坐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她的哭声还有点特别,是那种很短的“啊”的一声,就马上压抑住,然后又忍不住“啊”的一声。

    这时候,女列车员走过来,没有安铁梦里的制服姑娘漂亮,列车员狐疑地看着安铁和小女孩,极不耐烦地说:“人都走光了,赶快下车!”

    原来到站了!安铁拎起包,看了一眼小女孩,就往外走。

    安铁有点恍惚,在火车上就好像睡了,又好像没睡,走路有点发飘。出了火车站,安铁站在路边拦出租车,等了好一会,也没等到一辆空出租,倒是好几辆已经拉了客人的出租车停在他面前问他去哪里,安铁没搭理他们。

    这时,安铁隐约感觉后面有人,并且一直跟在他的后面。他回头一看,看见一个穿着蓝『色』上衣、土黄『色』裤子的小女孩胆怯地看着他,衣服上有明显的灰尘,脸上也是,一看就是在哪里蹭的。除了那些明显的灰尘,小女孩的脸和衣服的其他部位倒很干净,脸上的灰尘还被眼泪冲出好几道印痕。在灰尘后面,还是能够看出小女孩长得很清秀。

    这时安铁的脑子里首先浮现了一个词“乞丐”,仔细看了一下眼前的孩子,安铁觉得还是与平时见过的小乞丐有些不同,然后,他突然记起来是火车上的那个哭泣的小女孩。

    这时候安铁仍然没有多想,他转过头去,准备再拦出租车。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细细的声音:“叔叔,我饿----”安铁再次转过身去,确定那个小女孩是对他说话。

    “你父母呢----”安铁愣了一下,看着小女孩半天,觉得事情有点蹊跷:“你们走散了?”

    小女孩不说话,只是眼睛看着脚尖一抽一抽地哭,哭得颇为抑扬顿挫。

    “你再不说话我就走了!”就在安铁转身要走时,小女孩声音很细但却很快地说:“我妈打我,是我自己跑出来的,后来我碰到一个阿姨,她说带我去坐火车,到大连来玩,后来我看她不像好人,在火车上我就躲起来了。我两天没吃饭了----”

    小女孩说完,看了安铁一眼,又低头,一抽一抽地哭。

    安铁呆在哪里,半天没出声,安铁觉得事情有点复杂了!

    《黄花黄》 第一卷  第3章 咖啡厅的下午

    安铁将小女孩领到火车站旁边一家小饭店,要了3个包子,6根油条,2碗豆浆,三碟小菜。

    东西是现成的,上得很快。小女孩饭菜刚上桌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根本不理会安铁在问她话。

    安铁也只有跟着她先吃再说,他刚吃了一个包子和一根油条,准备喝豆浆的时候,发现桌子上的东西全吃光了,小女孩正在『舔』豆浆碗边。

    “吃饱了没?”安铁问。

    “嗯!”小女孩有点不好意思,安铁再给她要了一碗豆浆,说:“现在能说话不?”

    “嗯!”小女孩仰着头,等安铁问话,安铁发现小女孩的脸干净了许多,估计是她用袖子擦了,现在一看,小女孩居然细皮嫩肉,脸颊饱满,她对安铁居然感谢『性』地笑了一下,很文静,看上去漂亮而可爱。

    “那说吧,叫什么名字?多大?家在哪里?谁把你带到滨城来的?”安铁问。

    小女孩再次低下头,像回答老师问题似的,老老实实说:“我叫瞳瞳,我妈老是打我,我一生气就跑出来了,后来我肚子饿了就跟一个阿姨去了她家,在她家住了一个月,她说带我到滨城玩,今年9岁。”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你怎么能随便跟人跑?!”安铁马上想到了人贩子,安铁追问:“哪个阿姨叫什么姓什么?哪里人?你家在哪里?”

    “不知道,那个阿姨没说,我也没问,我家在贵州。”瞳瞳说。

    “贵州哪的?”

    “农村。”

    “什么地方?具体点。”

    瞳瞳抬头看了看安铁,张开嘴又停下,过了一会,轻声说“不知道!”

    然后不管安铁怎么问她家的情况,她就说“不知道”。

    安铁有些急了,又问:“那你怎么和那个阿姨走散的?”

    “路上那个阿姨不断和人打手机,我看她不像好人,我就趁她上厕所的时候,跑到另一节车厢里的床下趴着,趴了一天多。”瞳瞳说,她说的床下就是卧铺下面。

    “衣服都弄脏了!”她居然还在乎衣服弄脏了,安铁觉得她可怜可笑,又挺可爱。

    安铁收起严肃铐问的架势,对瞳瞳笑了一下,瞳瞳赶紧也对安铁笑了一下。

    “离家出走是不对的,随便跟人走更不对了,你妈妈得多着急啊!”

    “她不是我妈妈,她是我爸爸娶的第二个老婆,我妈早就死了!”瞳瞳小脸一横,恨恨地说,说着把袖口往下拉了拉。安铁还是看到她的手腕上有很大的一块淤青。

    “这样吧,你敢不敢跟我回家?去不去随便你!我今天累了,你可以在我那里住一晚上,明天我领你去派出所报案,找你的家人。”安铁说。

    瞳瞳一听说报案,身体哆嗦了一下,没做声,最后小声说:“叔叔是个好人,我一看见你就知道。”

    安铁笑了一下:“小滑头,你怎么知道我是好人,跟我走吧!”

    瞳瞳跟安铁这一走,就是4年,这4年,安铁再也没有和瞳瞳分开。

    在广电中心的咖啡厅,安铁透过嘴里吐出的烟雾看着秦枫。

    秦枫实在是个美人,这在电台非常少见,电视台看长相,胸大无脑的多,电台听声音,聪明的多,电台无美女,早已是媒体圈的共识。但凡事有例外,秦枫就是一个例外。

    安铁暗自有些得意,他不动声『色』地盯着秦枫,不说话。

    秦枫也在盯着安铁:“死相,老盯着人家干吗?”

    “美女啊!”安铁感叹了一声:“看来我运气也不算坏,电台这么稀缺的动物居然让我给碰上了,值得祝贺一下,来!喝点茶!哦!你喝咖啡,那就咖啡香茗泡美女,嘿嘿!”

    “滚!得便宜卖乖,哎!昨晚的事我正式向你道歉哈,我不该瞎吃醋,我知道你喜欢瞳瞳,就像一个父亲喜欢亲生女儿一样,你没生气吧?”秦枫化尴尬为妩媚。

    这也是安铁喜欢秦枫的又一个优点,她总能在事情快卡壳的时候,轻松破局。这一手,尤其表现在她拉广告的本事上,她们台一年广告总收入才180多万,秦枫一个人就包揽了100万。她的节目即使在晚上12点这个狗屎时段,她也照样把这个节目办成这个城市最著名的节目。“秦枫夜话”前面10分钟的广告时段从来都是满满的,他们频道的经营总监一见她就亲热得不行,就跟见了亲娘似的。

    “接受道歉,下不为例!本来嘛,怎么能拿瞳瞳说事呢,她就跟我的女儿一样,虽然本人还没有老婆,但也不防先有一个女儿嘛!再说这样不是玷污我们的纯真爱情嘛!”安铁借题发挥了几句开始转移话题。

    “说点正事,最近我在琢磨一个选秀活动,以我们时尚周刊为主,你们台也做一个主办单位吧,回头把你们台长请出来吃个饭,碰碰这事,以我们报社和天道文化传播公司的名义请,你看行不?”安铁问。

    “好事啊,没问题!你定个时间,回头我和大周打个招呼。”秦枫立即表示赞同:“赞助冠名的事有思路吗?要不要把电视台也一块拉上?”

    这是安铁欣赏秦枫的又一个优点,行动迅速周全,你只要给她笔墨,她立马就能给你画出蓝图。

    安铁说:“不用!电视台前不久不是搞了一个类似的活动吗?!这个活动就不要他们参与了,到时候,邀请一下一些节目组的哥们,替我们报报新闻和花絮什么的就行了。”

    “嗯,这样最好!让电视台参与多了他们就得提分钱的事了,他们那些人总觉得自己多重要似的。”秦枫曾经想调到电视台去做主持,甚至在一个节目里试用了几次,因为一些原因还是回电台了,所以,秦枫谈到电视台总是没好气。

    安铁笑了,就在这时候,一个30岁左右长得英俊阳光的男人走了过来,站在秦枫旁边,脸『色』有些阴郁地看着安铁和秦枫。

    安铁觉得奇怪,盯着那人问:“你有事吗?”

    “哦,忘了告诉你了,这位是我的一个客户,约好谈点事。”这时,秦枫一回头,连忙站起来,有些慌张地说:“这位是天道文化传播公司的安总。”

    安铁一楞,他从不向人透『露』他和天道文化传播公司的关系,秦枫更是知道这一点。天道文化传播公司是安铁和一个朋友合开的一家不大的广告公司,由那个朋友日常打理,除非公司有大事,他从不以公司董事长的身份出现。

    安铁有点不高兴,又不好发作,于是起身告辞。

    安铁开着车走在滨海路上,除了这条路的名字普通之外,这实在是一条美丽异常的路,这条路也是这个城市的一个旅游景点。

    安铁曾经想过一个策划,把这条路的名字改了,通过冠名的方式把路名拍卖,比如叫某某维纳斯大道或者某某爱情大道。滨海路?哪个沿海城市没有一条滨海路啊?!忒俗!安铁甚至写了一个策划方案,准备提交市『政府』,但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下来。

    安铁把车拐进滨海酒店,他约了刘大丽在这里见面。

    《黄花黄》 第一卷  第4章 面朝大海

    安铁来到滨海酒店大堂的御风茶庄,刘大丽已经等在那里了。

    刘大丽是一家婴儿『||乳|』制品贸易公司的老总,30多岁,已经有些发福了,估计是经常去美容院,微胖的脸上放着光,像一大块覆盖着保鲜膜的豆腐。不过这并不影响刘大丽的风『马蚤』劲,她每笑一下总是要用兰花指勾一下耳朵边的头发,再斜着眼瞟你一下,似乎随时准备用她的魅力把你击倒在床。

    安铁心里郁闷,也没怎么和刘大丽客套,开门见山地说:“刘总,你的专访已经安排版面了,以专访的形式做的稿子,宣传效果会是多方面的,稿子从你给福利院的智障儿童捐营养『奶』粉切入,我认为,对你个人、公司和产品的宣传推广都还可以,稿子你看了吧,你看可不可以定稿?”

    “没的说,小安子,你办事我放心,文章写得很好,定下来发我就放心了。”刘大丽眉开眼笑:“以后有事尽管找你姐说,别客气啊!”

    说着刘大丽从手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安铁说:“小安子,这里是大姐的一点意思,给你和你们领导买点烟,别嫌少。”

    安铁不客气地接过卡,在刘大丽自觉风情万种的眼神下,他感觉自己像个鸭子。安铁挤出笑说:“那就谢谢刘总了,你以后别叫我小安子好不?你也比我大不了几岁,你看上去还比我小呢,你一叫我小安子,我怎么觉得自己像个太监。”

    “哈哈哈!”刘大丽放肆地笑了起来:“太监不太监要试过才知道哦!开玩笑!开玩笑!那以后叫你安弟弟得了,你以后也别叫我刘总了,要叫刘姐,或者干脆叫我大丽,你都29岁了,我也的确大不了你几岁,再说你还长得还那么成熟!”

    显然,刘大丽听了安铁的话非常受用。

    “好的,刘姐,你还是叫我安铁吧,安弟弟!我听着还是会想起安公公。”安铁说着,站了起来:“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了。”

    安铁走出滨海酒店大门,刘大丽还在背后喊:“别忘了常给你姐打电话啊!”

    安铁加快脚步,钻进车内,长吁了一口气,加大油门冲上滨海路。

    安铁把车停在路边,一个人来到海边。他心里有些『乱』,又想起了瞳瞳的『裸』体与早餐,秦枫的聪明与风情,还有李小娜的爱情与背叛。

    6年过去了,他还是忘不了李小娜!

    李小娜就像他青春的肉体和梦想中开放的一朵艳丽的桃花,在别人看来,那虽然是平凡的一朵,可对于安铁,对于青春,那是唯一的一季,就像他20岁的青春。

    这朵花不断地在他青春里开放,然后在黄昏的雨水里飘零,她长开不败,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许多年来,每一次回首,他都看到她慢慢地开,暗香阵阵,然后,又慢慢凋零。

    记忆就像一座随时随地都能看到的诊所,他必须进去打针,他必须接受这一针带来的兴奋、恐惧与疼痛。安铁想他是病了,可走遍了所有的诊所,忍受了那么多的疼痛,也没有找到一种『药』治好他的病。

    6年过去了,安铁在两年的沉沦后,开始打起精神面对自己。

    那次北京的采访,就像一个宿命,命中注定他会碰到瞳瞳。

    他经常审视瞳瞳,如同审视自己一样。每一次在审视瞳瞳和自己的关系时,他心里就会很痛,然后这种痛又像烟雾一样慢慢消散。

    这时候,他总会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瞳瞳为他做的晚餐,晚霞照红了窗外的天空,大海无边无际地蓝,房间里也被红『色』笼罩着,两张安静平和的脸,一只白猫蹲在窗台上,风轻轻吹过猫嘴边的白胡须。

    安铁总是在这时候发愣,然后被瞳瞳刷碗的声音惊醒。

    这些年,安铁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工作上,4年的时间,安铁成了这个城市知名的记者和广告策划人,拥有了一间不大不小的公司。

    安铁仿佛一个机器人一样为一个神秘的主人工作,仿佛这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却不得不做。在报社4年多,他换了三个部门,先在文艺部,然后调到经济部,最后调到广告部时尚周刊做策划,策划是报社内部分工,相当于时尚周刊主编的助手,对外还是编辑和记者。

    严格来说,广告部办时尚周刊,无法避免会有许多的有偿新闻,广告部周刊的编辑记者灰『色』收入就会很多,报社其他部门脑子灵活点的,都想到广告部的周刊来,有偿新闻当然是违反新闻管理规定的,但报社却明目张胆地干。

    现在的管理规定从来就像一张手纸,有权势者擦屁股,没权势者擦嘴。

    在人前,安铁从来都是强悍的和坚硬的,只有在一个人时或者和瞳瞳在一起时,他才是柔软的。生活于他就像被人塞在脚下的一块薄冰,似乎随时可能沉陷。

    他一直租房子住,好像随时准备着离开,但又没地方可去。

    还有他与秦枫的爱情,他们一直没有公开关系,别人看出来了,他们不否认也不承认,两年来一直这样。秦枫太聪明,太有能量,一直安静不下来。

    他们都已经29岁了,却一直没有讨论过结婚,谁也不提,时间长了,老是不提这个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可是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安铁一直没搞清楚。看起来他们的感情一直不错,『性』生活和谐刺激,生活方式时尚有趣,算是让人羡慕的一对了。

    安铁突然觉得,必须找个机会跟秦枫谈一谈。

    “等搞完这次选秀活动再谈吧。”安铁想。

    安铁觉得有些累,他低着头,一步一步走向停车的地方,路上他想起海子的那首简单而绝望的诗歌。这几年瞳瞳也在学着写诗歌,安铁那里有各种各样的诗集和诗歌杂志,几年里瞳瞳一直在看,安铁并不喜欢瞳瞳过多与诗歌接触,不希望她染上多愁善感的『毛』病。好在瞳瞳一直是安静而纯真的,他突然发现瞳瞳学着写的不少诗歌他居然都记得,并且每次想起来,心里像他惧怕的打针一样痛,他想起瞳瞳前两天写的几句诗歌:

    此时,寂寞的、疲倦的

    把一片云从嘴里吐出来

    像吐出胸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