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恐的眼睛盯着女儿跑来的方向,似乎在无声的呐喊:“别过来。”
我的心一颤,下意识地想阻止那女孩跑过来,刀剑无眼,估计下一刻被劈的人就是她,
她才不过五六岁的光景,和我当年绝望的看着母亲被带走时一样的年纪,那眼神也一样的绝望,可是当初却没有一个人对我伸出援手,如今我为什么要大发慈悲,去救她?我是一个杀手,又不是救世主,我心惊的眼神变冷,止住了奔向她的脚步。
眼看她就要奔向一个杀手的脚下扑向她母亲,那姿势就像扑向死亡的怀抱,依然毫无所惧,就像我当初一样,有母亲的地方才有家,没有了母亲就没有了一切。
一个白色的身影从轿子里闪电般的冲出,往地上一滚,抱住了小女孩的身子,堪堪的避过了杀手的刀,那个杀手看清了此人,心里一喜,立功的时刻来了,举起刀就向抱着孩子的沐千翔砍去,他中了毒,刚才使劲了全力救出了小女孩,再也没有力气逃出升天,他的属下向他奔来,连连惊叫:“主子,主子。”可是他们再快的脚步也快不过离他比较近的杀手的刀。
不知道为什么,我先一步把剑指向了他的脖子,正好挡住了那名杀手要砍向他头顶的一刀,他微愣的眼神抬头望向我,我心里一惊,他是我的猎物,盯了许久的猎物,怎么这时候反而救了他一命。
我以为下一刻我会用剑刺穿他的喉咙,却没想到自己竟然问出了一句话:“你为什么要救她,她的命比你值钱?”
他淡然一笑,那笑黯淡了日光,我却觉得无比的辛酸,他道:“因为我从小便是这样时时处于危险之中,每次都盼望有人来救我,可每次都没有人,我只能靠我自己。”他看了看怀里惊恐未定的小女孩:“我想她当时的心情也是绝望的,绝望之中又抱着有人来拯救她的希望,我只是不想让她失望。”
只是为了不让她失望,就可以豁出自己的命?更可况那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而他是沐云国高高在上的三皇子。
我思绪飘远,如果我六岁那年,也有人奋不顾身的站出来帮我,我想就是母亲死了,我的心中也会存一份希望,光明和感动,或许不会走上杀手这条路。
就在我愣神的片刻,他眸中精光乍现,带着女孩已经退出了我的剑光威胁之下。
可是另一边战况的领头属下闪过阴狠之色,抓住了旁边两个百姓,那是一对年轻的男女,那女子肚子鼓鼓的,怀着身孕,速度很慢所以才没有逃出去,落在了领头手里。
“沐千翔,如果你乖乖就擒,我就放了他们夫妻。”
他的暗卫把他围在中间,脸上都是着急之色,纷纷看向他:“主子,不要。”似乎早已经猜出了主子心中所想。
那夫妻俩更是吓傻了,丈夫摸着妻子的肚子,脸含祈求之色,道:“求求你救救她们母子。”他刚才也看见了他奋不顾身的救小女孩,他以为他也会救他们。
是的,他会,他的眼神越来越冷,满含肃杀之气,但是也越来越坚定,道:“我换。”
这让他的属下本来就着急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惨白,一一跪下:“主人不可。”
他们怎么不知道他就擒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而且会死的非常的惨。
他不为所动,步履缓慢却坚定的一步步超前走去,后面的暗卫眼含悲戚,但是却不敢违背主子的命令。
我上前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走。”
他乖乖的按着我指定的路朝前走,边走边风轻云淡的道:“你们可以放了他们了。”
领头的看他这么容易就束手就擒,闪过一片得意,放了夫妻俩,跟在我的后边。
而他的暗卫也跟在后面不肯放弃。
领头警惕着他的暗卫偷袭,走得小心翼翼,我却越走越快,很快把他们甩在了后面,出了城门。
我听见后面他的暗卫和战况的人又打在了一起,估计是看我们离得远,不用在顾忌他主子的安全了。
路旁稀疏的人群看见我用剑指着他的脖子,都很奇怪,然后惊恐的跑远,以免鲜血贱在他们身上。
我只好带着他往没人的地方走。
走了一会,他就不动了,干脆坐在了地上。
我一愣,把冰凉的剑往他的脖子上多送了一分,冷冷的道:“走。”
他笑:“走不动了,要不然你背我?”
我脸色一变:“休想。”他是俘虏,我是杀手,怎么可能会背他,真是异想天开,说这话,是觉得我是三岁小孩,在耍我么?
他轻笑了一声,不在说话,干脆躺了下来,我才看见他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是冷汗,轻轻地喘着气,我竟忘了他还中着毒,估计能走到现在,也是他的极限了。
他的眼皮越来越重,似乎想要睡去,我上前踢了他一脚:“喂,你不能睡。”
他睁开眼睛,还是笑:“我累了。”
我一撇嘴,老是笑什么?跟谁学的?临死前还笑得出来?
我心不甘情不愿的从身上拿出解毒的药丸,给他吃下,他竟然张开嘴就像吃糖丸一样,毫无顾忌的就咽了。
“你不怕是毒药?”
“我已经中毒了,你不至于在多此一举吧。”他转眸一笑:“谢谢。”
我立马反驳,不知道是在给自己找理由还是给他找理由:“不用谢我,我是为了把你快点带回去好交差。”
他闭着眼睛调息,笑道:“好。”
我真想把他的嘴给封上,好什么好?
过了好一会,他睁开眼睛:“是真的解药?”
我不屑的道:“这毒药本来就是我师父给战况的。”我有解药很稀奇吗?
他站了起来,扑扑身上的尘土:“我好了,走吧。”
我把剑重新放在他脖子上,他嫌弃的用手把剑拨开:“我又不跑,你这样我不舒服,你也手酸,多不好啊。”
我狠狠地瞪他一眼,却也没有在把剑横在他脖子上。
我们并肩走在荒郊,他竟然一点也没有作为一个人质的紧张,我也没有作为一个杀手的冷漠,真是好奇怪。
“渴了,给点水喝。”
我毫不犹豫的解下自己的水囊递给他,他昂起脖子,一动一动的喉结洁白圆润,我突然火气,他要水,我为什么就要给他?
看他喝完一脸惬意,我暗恼,一脚就朝他踹过去,他没有防备,被我踹到地上,委屈的道:“真是女人心海底针,一转眼,就变脸色。”
我的脸黑黑的瞅着他一脸无奈的模样,谁也没有主意旁边一条小蛇正慢慢地向他靠近。
他嘶的一声惊叫,一把扭住了蛇的七寸,狠狠地往地上一甩,但是他的手臂上还是被咬了一个红色的点。
他脸色凝重:“借你的剑一用。”动作迅速的夺过我手中的剑,就往自己的胳膊上砍去。
这种蛇名为一点红,被咬了之后,用不了一刻钟毒就会侵入心脏,毒发身亡。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反应就是挥掉他手里的剑,在他的心脏处和伤口处用银针扎了几个大||||||岤,防止了毒性蔓延,把嘴放在伤口处吸了起来,我明显的感到他的身体一僵,我也反应过来我在干什么?
只不过刚才千钧一发之际,本能的反应却是为他吸毒,我一定是魔怔了。
反正已经吸了一口,不能在回头了,就这样吧。
我解释道:“在我把你交给我师父之前,你还不能死。”
他没有说话,我总感觉火辣辣的目光盯着我,我不敢抬头看去,生怕自己在作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
给他解毒之后,我们坐在荒草之上,却陷入了尴尬的境地,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的坐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悄的改变了。
直到他的暗卫给他发了信号找到他。
他背过身道:“你不适合作杀手,如果哪一天你不想杀人了,就去找我。”
我说:“下次找你的时候,就是你命丧黄泉的时候。”
我听见他轻笑了一声,我暗恼,说这样的狠话,真的能做到吗?他该不是心里在嘲笑我吧?我不再理他,大踏步的往前走去。
也许以前刺杀失败,还有情可原,可是这次到手的人却被我放走了,实属不赦,师父很生气,他说我已经有了感情,不再适合当杀手,要把我逐出师门,在走之前,要费了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