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内情。想起他最后的那快速的一个扬眉,鹤见下意识咬紧牙关。被摆了一道!
就结果来说,这真是再好不过了,然而现在的心情却完全无法欣喜起来。
俗语不是说过吗?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凭空落下的一亿三千万绝对不能轻易放心的甘之如蜜。
猛的停下脚步,堪堪在前方的障碍物前刹住车,鹤见抬眼正对上迹部嫌弃的目光。耸了耸肩膀,低低说了声抱歉,鹤见飞快绕过他的身边。
难道是他?
一边匆忙把散在肩上的长发用发圈揽在脑后扎成马尾,鹤见小跳着恰恰赶在体育老师到达之前站在了队列里。
趁着体育委员整理队列的功夫,轻轻喘息着整理呼吸,鹤见不停在脑内盘算着。不可能。被她拒绝了帮助的迹部不可能再主动去干涉这件事情,低着头默默做好事,那不符合他骄傲的个性。
况且,是迹部的话,应该会做的更加夸张一些。比如让阿学取代宣传部部长,甚至成为学生会副会长,这种又招人眼球又招人嫉恨的举动,才是迹部的风格。
那会是谁呢?宍户那个热血呆子没有这样的能量。或许是忍足?又或者
天真吗?
一想到天真最后那泫然欲泣的表情,鹤见的头更疼了。她困惑的咬住嘴唇,问题的答案,或许只有直接去问阿学本人才能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我回来了??
生病啦,工作忙啦,借口很多,不过也曾有过一边发烧一边更新的日子呢。所以终归是懒。
想到这么懒,都不会有人记得我了,就更加寂寞的不想更新了(你快去死)
终于在可敬的朋友们的关心鞭策之下站起来了!我会加油的!请相信我!
还记得我的亲们,爱你们!
正文 45我们的作战
章四十五
不冷不热,不远不近
如果要为自己和弟弟之间的关系加个注脚,鹤见所能想到的,最不夸张,最恰如其分,最不心虚的形容词便是——疏离。
阿学当选宣传部副部长那阵子,鹤见还曾深深的担忧过,这会不会是一个巨大的阴谋,为了酝酿出一个更大伤害的恶质玩笑,然而,随着时间推移,这担忧愈加显得可笑起来。
“不愧是后援团副会长的弟弟”,先是这样的称赞声在周遭冒了出来。渐渐的,鹤见之名被抛之脑后,“宣传部的三好副部长很能干”,不知不觉间,那孩子彻底成为了独立于她的不同存在。然而,伴随着这份担忧的消散,一团更大的忧思无声的成形。
鹤见怔怔的抬头望着头顶那丛不停晃动的绿色浓荫。七月的微风吹拂在身体上已丧失了春日的温柔,转而成为令人心情躁动不安的催化剂。
就在上午,她无意撞见几个一年级女生堵住阿学,红着脸向他递出那暧昧的粉红色信封。那礼貌的微微欠身,淡淡微笑着说谢谢的少年温柔稳重的令旁观的她也不禁颔首。然而,随之涌上来的却不是作为家人的欣喜。
那少年目不斜视的越过她的身旁,仅仅礼貌性的微微颔首,甚至连一个“被发现了”的亲切眼神都吝于投来。
披挂着浅薄礼貌外衣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那真的是她熟悉的弟弟三好学吗?
记忆中,那个被她张开双臂挡在身后的孩子,那个哭着抓住她衣角的孩子……消失到哪里去了?
她窒息般的抓紧领口。一句再清晰不过的话深深刻印在脑海中。透过这些日子的疏离,阿学想要传达来的那句话——
三好鹤见已经是不再被需要的人。
是了。一直以来总是她单方面热情高涨的承诺着“绝对不会放开手的”“绝对会保护你”,而那时,在那片仿佛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在那幽闭的小小空间,那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容上的表情,她真的有认真去看清吗?
他真的需要她吗?
或许他也早就厌倦了。这么久以来,他不过是为了她一厢情愿的“伟大”,好心的扮演一个等待在原地的被救者。阿学已经无法再忍耐下去,陪她玩这家家酒一般的英雄游戏了吧。
三好学不需要她的保护。原来是她一直搞错了。
一旦明白了这个道理,倒不再觉得特别难过了。只是有些莫名的羞耻感,就好像你曾以为自己是被选中的人,总有一天要被赐予能力拯救世界保护所爱的人。却在神灵大人的使者降临时,眼睁睁的看着它冷淡的越过你,向着你的身后微笑。
仅仅是这样的羞耻而已。毕竟,那个被选中的人是你所爱的人不是吗?
鹤见闭上眼睛,幽幽的叹息,“自我英雄主义情结真是害死人阿。美国大片果然毁三观。”
“嗯?有时间在这里躺着忏悔爱好烂片的低俗品味,很轻闲吗?”
即使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声音,猛然在头顶炸响的话,一般来说会有点吓人。然而鹤见只是懒洋洋的动了动眼皮,算做表示赞同,“比起日理万机的迹部大人,我等庶民当然无事一身轻了。”
“无事?本大爷似乎听说后援团会刊由于刊首语开天窗而无法正常出刊?”阳光透过青春少女薄薄的眼皮在视网膜上形成粉红世界消失了。显然是某个该死家伙的影子煞风景的挡住了那婆娑树影间漏下的金光。
鹤见在心里算了算要挡住自己的阳光,迹部站立之处与自己的相对位置,决定继续闭着眼睛。
脑袋正对着某人胯下,可真不是什么值得观览的风景。
“写不出来啊,迹部君,你要理解,这可全是你的错。”
“哦?”抬高的尾音表达出声音主人的不满和潜藏的命令——说出理由。
“坦然的把我那层可怜巴巴的遮羞布捅穿的人是你哦。须知,人与人之间正是靠着这一层虚伪的遮羞布来维系的哦,被迹部大人直截了当的揭穿了‘厌恶你’的事实,这叫我还如何写出那些虚情假意的文字呐?说真的,我也想过要努力,可是赞美的字句刚一落笔,连我自己都觉得恶心呐。”鹤见咂咂嘴,闭着眼睛深为遗憾的摇了摇脑袋,“我们已经回不去了,迹部君。”
“啧,不华丽的女人。”听声音,迹部似乎已打算放弃同她继续理论下去。鹤见懒洋洋的闭上双唇,露出预备入睡的安宁表情。
“桦地。”
突然间,世界开始旋转,原本躺在校园中庭树荫下的鹤见整个人悬浮在了半空。“搞什么鬼啊!”她睁开眼睛,惊惶失措的将双手伸向身体后方。反射性的用力掐住对方脖颈,膝盖曲起用力顶上去。随着坚硬的膑骨狠狠撞上稍显硬实的典型男性胸膛,控住双腿的有力臂膀
显而易见的抖动起来。趁这一瞬间的力道的减弱,鹤见从桦地的肩头滑脱下来。
双脚重新踩上坚实的地面,终于稍稍安心下来。鹤见这才皱起鼻尖不满的抱怨着, “走光了啊!!考虑一下少女的自尊心好吗!真无礼!”
面对这样的指责,桦地立在那里,还是往常那样毫无生气的呆滞表情,丝毫不为她的情绪所动。
这家伙,从来都只听迹部一个人的话。鹤见在心里叹了口气,不再同他计较。“说起来。”将弄乱的裙摆理平,鹤见嘟嘟囔囔的问道,“你到底有什么事?”
她目光游移着,故意避开对方的目光。不知为何,最近她有些不敢去看迹部的眼睛,总是会莫名心虚。
“督促你完成工作。“迹部理直气壮,丝毫不为刚刚的粗暴命令感到愧疚。
”我说,那种敷衍又言不由衷的浮夸卷首语,您不觉得讨厌吗?“鹤见叹息着。
”夸张过度的措辞起初令人有些恶心,然而看久以后,意外的觉得有趣。“迹部坦然的抚着泪痣。
竟然听到这种说辞,鹤见顿时哭笑不得,那么烂的文字被人说有趣应该高兴才对,可是在此之前的那句“有些恶心”还真是让人无法大度的放它从耳旁轻轻滑过。
真不愧是典型的迹部风格,连期待的愿望都能让人火冒三丈。简直任性到显得可爱起来,让人忍不住想微笑了。
可是……鹤见苦笑着低下头,后援团的卷首语那种事情……
见鹤见不与反应,迹部迈近了一步,威胁般微微压低身体凑向她,“本大爷可不记得有允许你怠工,啊嗯?”
”我啊……“鹤见嗫喏着,迹部听不清那微弱的声音,不满的将身体凑的更近,仔细捕捉着那微微颤动的双唇发出的声音。
“还是……你更期待被后援团长亲自督促工作?”他试探性的威胁道。
那双唇的颤动更加显著了。迹部的眉尖疑惑的皱起。
“三好鹤见。”他试探性的唤着。
刘海遮挡之下,处于阴影之中的双唇渐渐停止了抖动。声音也有如水滴般清晰起来,“那种东西,我不会再写了,一个字都不写了。”
猛然抬起眼睛,鹤见直视着迹部的眼睛。
“很抱歉,令你失望了。但那工作我不会再做了。”困难的吞了口唾沫,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后援团那边我也会去说清楚的。一直以来装出喜欢迹部君的样子欺骗大家的事情统统坦白,然后辞掉副会长职务。”
迹部侧过脑袋,似乎是难以置信的。他愕然的打量她良久,终于缓缓开口,“你了解那后果吗?你不怕……”
“怕。我怕得要命。”鹤见粗暴的打断了迹部的话,如同迫击炮般快速的往外蹦着词语,“我一直都胆小,所以才欺骗大家装出合群的样子。就算现在,打算说出真相的我,也依然是个毫无进步的胆小鬼。可是,被指责也好,被报复也好,那都是我应得的。所以……”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得了安慰一般,“再糟糕的境遇我都会承担下来,绝不怨恨。”
的确,不是英雄,不是被选中的那个人。保护不了他人,也赢不了一场小小的知识竞赛,这里站着的,只有一个胆小的什么都做不到的撒谎精。然而,就是这可怜兮兮的期望改变的“愿望”,才是她三好鹤见的一个人的“勇气”不是吗?
至少这一次,无论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高山,她都想翻越过去。因为……
“因为已经厌倦了啊。”仿佛已经得到救赎般,鹤见夸张的大笑起来。“说真的,每天每天都撒着一戳就破的谎言,忍不住会对虚伪的自己怨恨起来。可是人总是下意识的想要原谅自己,因而不得不中伤迹部君,拼命想要证明迹部君是个坏人,说服自己对迹部君的厌恶是合理的,才能让沉重的自我厌恶稍微舒服那么一点点。究竟是讨厌迹部君,还是讨厌自己更多呢?我已经受够了啊,现在,只想要轻松的生活下去啊。为此就算被憎恨,于我也是值得的吧?”
迹部没有做声,只是抬眼望向别处。
“随便你,愚蠢的女人。”半响,他冷冷发声,“本大爷懒得管你。”
转身离去之前,鹤见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啊,对了,赞美文那种东西,你喜欢的话,也许将来还会写哦。”
迹部不置可否的冷哼一声。
鹤见狡黠的眨了眨眼,“……前提是,迹部大爷的身上真的有无数令我拜服崇敬的高贵品格。”
“本大爷的品格每天都在闪耀着新的光辉。”迹部傲慢的抬起下巴。“只有你这愚蠢的女人看不到。”
“我想那一定是因为迹部大爷散发的是红外线的缘故吧。”
锐利的眼风瞬间横扫过来。
鹤见眯起眼睛得意的笑了笑,“嘛,这些都得等我真正摘除有色眼睛,能够公正看待你的那天之后啦。那么,就此别过喽。”
……
豪言壮语是一回事,实践则是另一回事。站到后援团会长办公室门外,握着自己微微发抖的手,鹤见深刻的体会到了这道理。
“会长。”在怒气值爆表的会长把开着天窗的会刊扇到她头顶之前,鹤见立正站定,严肃的开口,“请原谅,我三好鹤见有重要的事情要向你坦诚。“
横眉冷竖的会长将信将疑的把会刊暂且放下,扑闪着狭长的眼睛注视着她。似乎在估量着些什么。
深吸一口气,三好鹤见鼓足勇气大声宣告。
“事实上,我讨厌迹部景吾,从一年级至今始终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了我来了~我来更新了~最近的点击真惨淡(活该)那么给我留留言,鼓励鼓励我吧!
打个滚~
正文 46我们的作战
章四十六
“哦?”
诧异的上扬音,伴随半边眉毛高高挑起。那是会长高岛丽子心情不大愉快的先兆。鹤见心虚的吞了口唾沫,紧张的盯着她。
“你……”用嫌弃的眼神将鹤见从头打量到脚,上上下下几个回合后,高岛会长慢吞吞开口,“受什么刺激了吗?“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三好鹤见目前面对的正是左传中描述的此类景况。高岛过于缓慢的反应打乱了她原本计划中快刀斩乱麻爽快迎接暴风骤雨洗礼的快进键。就是这不到半分钟的短暂慢放,使那由”坦率的正义”所虚构出的勇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如潮水般从她的身边流失,令她重又变回那个胆小又缩头缩脑的“三好代表”。
当下,打回原型的鹤见惊恐的发现,一分钟前那莽撞的行动已经令她彻底失去了退却的余地。更加不幸的是,此时此刻的她,却没有了足以承受起那后果的勇气。
那个义正辞严的神经病是谁啊!
支撑着足下的地板在摇摆震动。这种撕破脸的愚蠢坦率到底是从哪片不和谐的土壤里滋生出来的?明明和平退团的借口还有很多吧?因为弟弟的事情心灵受伤,因为学业紧张无以为继,对,还可以找忍足的爸爸开张神经衰弱的证明……
现在已经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哭着道个歉说自己脑子抽了如何。虽然觉得如此骗过在多次团内斗争中立于不败之地的高岛会长几乎没有可能性,“胆怯代表”三好鹤见还是忍不住认真思索起——抱着会长大腿恸哭的效果会不会更好一些?
在三好鹤见几乎要将脑中妄想付诸行动之刻,高岛会长的及时开口,将那不理智的行动扼杀在摇篮里。
“你要坦白的就这些?”高岛漫不经心的将后脑勺仰向背部,眯起的眼睛里却放射出犀利的光芒,在鹤见的周身密集扫射。如果套用老式的眼刀比喻的话,高岛会长此刻的眼神一定就是传说中的阿姆斯特朗之枪,连人类的始祖都可以毫不留情的洞穿的那种。
此刻匍伏在地装疯卖傻还来得及。反正室内只有她和她两个人,满地打滚事后说自己抑郁症病发也不算丢脸。接下来的片刻,因超高速运转而缺氧的大脑进入短暂性空白。当高岛的手搭上她的左肩,而她重又捡回思考能力时,鹤见发现自己双膝未弯,肩颈连同后背一齐俯向地面,正做出滚到地板上的预备动作。
还是算了吧。悻悻然的吞了口唾沫,鹤见遗憾的察觉,自己连装疯卖傻的勇气都匮乏。她连怯懦都怯懦的如此平庸。
“我应该歌颂你的勇气?还是应该嘲笑你的愚蠢?”比鹤见略高一头的高岛微微弯腰,纡尊降贵的俯身到与鹤见双眼平视的位置,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般,带着好奇与探索,在鹤见乏善可陈的双目中搜寻着,“又或者在此之前,你希望我表现出震惊的样子?”
“会……会长……”鹤见从未如此近距离的靠近过高岛丽子,一方面因为胆怯,一方面因为心虚。天然的对危险的感知器通知她需要迅速闪避,然而高岛那紧紧扣在她肩上的右手令她无处可躲。
“你期望什么?”高岛冷不防的开口。反正无路可逃,鹤见硬着头皮逆流而上,将两分钟前那个莽撞的自己的心境老老实实的坦白,“我想活的坦率一点。”
“哦……”拖长尾音,高岛眯起了眼睛,像是在认真思索这个答案是否符合自己心意。
“的确。”大约三秒后,高岛做出了判断,“长期压抑的确会令神经难以承受,毕竟是青春期,我忽略了这一点。那么,今后允许你偶尔到我这里来告解。”她的眼睛眯的更加细了,从中泄出一丝悲悯的目光,简直好像忏悔室中的神父般慈悲。
“会……会长?”鹤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