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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种绝色第34部分阅读

    边儿,如此到了夜间,便把他素日坐得那个摇椅搬来,就在床边暂时安置陪着他。

    到了半夜,楚归果真呻~吟起来,继鸾睡得本就警醒,当下跃起来,见他嘴唇有些干裂,便调了温水,一点点给他擦在嘴上,又喂他喝了两口。

    楚归才安分了片刻,继鸾却听到外头轰隆隆响了两声,她心中揪紧,连睡的念头都没了,起身跑到窗户边上往外看,然而夜色深沉,哪里能看到什么?

    ☆、第90章

    继鸾看了一番,瞧不出什么端倪,心里七上八下,却也无法,便半拉起窗帘复又回来,刚坐回椅子上,就听楚归喃喃两声。

    继鸾歪头看他,试图听出他说什么,怎奈三爷的声音太过模糊,也听不出什么来。

    继鸾瞪着眼竖起耳朵看了会儿,觉得三爷大概是又发烧又有些做梦,始终不放心,起身又试了试他的额头,手碰过去的那刻心中震了震,仍是那么烫。

    继鸾本是有些累想歇会儿的,然而这一刻,却又怕起来,头一个念头便是想着叫大夫再来给瞧瞧,刚要起身,手腕却忽地给握住了。

    “别、别走……”细若游丝地声音,从三爷的嘴角溢出。

    继鸾不知道楚归是叫谁别走,他现在这样儿,连此刻在他身边儿的是谁估摸着都分不清。

    继鸾本想掰开他的手的,然而被他滚烫的手心贴着,她没来由地迟疑了一下,终于轻声说:“三爷放心,不走。”

    楚归闭着的双眸动了动,似乎想看人。

    继鸾探身把旁边的毛巾拿过来,轻轻地擦擦楚归的脸,把上头的细汗一点点擦没了,就想给他拧一块凉毛巾再搭在额头上,然而楚归紧握着她的手腕,让她无法动弹,那素来或狡黠或嚣张的脸,此刻竟是无助的神情,因为太美,且在病中,便又显得格外脆弱。

    “三爷……”继鸾忍不住叹了声,“没事的……很快就好了……”

    她尽量温柔地将他固执的手缓缓掰开,在他湿浸浸的脸颊上轻轻摸了摸,浑然没发现自己这动作充满了爱宠之意。

    这是祁凤离开的头一夜,本是个凄惶的夜晚,没想到却竟忙得连静默细想的功夫都无。

    继鸾回身,取了块毛巾用凉水浸了,拧的半干后便回来搭在楚归的额上,他的呼吸声时而激烈时而细微,牵扯着她的心也时高时低地,竟没有一刻安生。

    窗外隐隐地仍传来沉闷的轰隆声响,继鸾疑心是雷,却又不像,但不管是什么,横竖都跟她无关,此刻在她眼前心底所牵挂的,便只有这个病在床上受着煎熬的三爷。

    她的眼光几乎就没有一刻从楚归这张脸上转开的。

    出神的间隙,继鸾心里会猜想祁凤在船上的头一晚上会是怎么过的,他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她,从此以后却得自己一个人生活,虽然他先前总叫嚷着他已经是个男人了,能独当一面了,但在继鸾眼里,祁凤却总是那个跟自己相依为命的孩子或少年。

    继鸾想着想着,眼角便不由地湿润了,沁出些泪花来。

    她竭力忍着,想让自己歇会儿,但脑子里却总是祁凤,眼前全是楚归,不知不觉里,心中所想跟眼前所见的竟缓缓重叠在一起。

    夏夜本就热,近来的天气又闷,楚归因发着高烧,浑身汗湿如雨,把贴身的衣褂都给弄得湿哒哒地。

    继鸾又替楚归换了几次毛巾,不知是不是凉水的功效,只觉得三爷额头的温度稍微褪了些,只是仍旧出汗。

    继鸾生怕楚归再着凉,就不敢开窗,她自己也觉得太热了,便把领口的扣子略解开两颗,时不时起身去洗一把脸再回来坐着,如此一直到下半夜外面温度下降才略觉好些。

    就在黎明即将来到的最黑暗的那一刻,整个天地静悄悄毫无声息,整个锦城也好像睡在了静谧安宁的梦里,继鸾躺在椅子上昏沉而模糊地闭上眼睛,正有些略微放松的意思,耳畔忽地响起一声轰然巨响。

    继鸾吃了一惊,第一时间睁开眼睛,却察觉脚下略微摇晃似的,继鸾头一反应便是鬼子又来扔炸弹了,她跳起来往前一跃,探身将在床上的楚归遮住,一手探入他的腰下似抱似搂,耳朵竖起仔细听着动静,只等见势不妙便带他离开。

    那声音复又响起,但听着却并不在近处,继鸾略微放心,可是轰隆声过后,忽然又响起一阵密集的子弹声,隐隐传来。

    继鸾听着那声音像是从城外传来的,心中一凛便想:难道是打起来了!

    情形紧张而玄妙,继鸾不敢离开楚归身畔,这令人窒息的僵持里,却听底下三爷道:“鸾鸾……”

    继鸾垂眸,才发现楚归竟睁开双眼,正看着她,双眸神采不如昔日,却也不似昨晚上那样失神,已经能认得她了。

    继鸾便略觉喜悦:“三爷!”

    楚归打量着她:“外头……怎么了?”

    继鸾没想到他竟也听到了,略一犹豫,便道:“三爷放心,大概,不知道谁家放炮仗呢。”

    继鸾自然知道那声音不是放炮,且这非常时期,谁家喜欢这个?但是说起交战开火,那前头的楚去非便自然是置身其中的,继鸾怕,怕楚归担忧,平日里他担忧也就罢了,现如今病得迷迷糊糊地,又怎么是好。

    “是……是吗?”楚归喃喃地,“今儿是什么日子……”

    继鸾道:“不知道,也不用去管他们,闹一阵就消停了,三爷,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叫人熬粥给你喝可好?”

    楚归定神看了她一阵,却忽然说:“我想……”

    继鸾见他忽然停了,一时不解,楚归看着她,嘴唇轻轻地动,继鸾听不见,便附耳过来细听,猛地听清了楚归极低的那一声,顿时就红了脸。

    继鸾起身,却做若无其事状:“我叫九哥进来……”

    楚归握住她的手:“不、不要……”

    这是什么时候了他还这么固执,继鸾脸上极热:“三爷,我……”

    楚归声音越发微弱,却还坚定:“不要……别人。”

    继鸾咬了咬嘴唇,虽然心疼,却到底也有几分恼意,就略带狠意看了他一眼,但看他浑然无力又有些茫然失神的样儿,却又只是一叹:“唉……”

    冤家,孽债,又能说什么?

    继鸾顺势将楚归腰间一搂,便将他抱起来,挪着他下床,楚归头重脚轻,意识模糊,却还懂得靠在她身上,继鸾扶他走了几步,知道他是真撑不住,不敢稍微松手。

    就算是以前祁凤有个病痛,继鸾百般伺候,但祁凤从没有病到过这份儿上,除了祁凤极小的时候……等他大了,就再也不曾如此亲密。

    没想到竟跟这人身上破了戒。

    继鸾一手紧紧抱着楚归,一手去解他的衣裳,那手抖个不停,像是风中树叶似的,倒是三爷,浑然不觉什么,只顾紧紧地靠在她身上,察觉那温热的手握住自己,便才哼哼了数声。

    继鸾只觉得头脸浑然涨大,眼睛都模糊了,耳畔听到那隐约的水声,手里握着那似软似硬之物,整个人都被圈在火里头,身子酥麻僵硬,那浑身的热度跟发烧的楚归大概不相上下。

    终于等到他一声“好了”,继鸾如闻仙音,赶紧替三爷把衣衫整理好,扶着他出来。

    等将他扶着上了床,继鸾手摸着那湿润的衫子,又觉得不妥当,该给他换一套衣裳才是,这一身都给汗湿透了,对身子不好。

    想到这里,先前那股铺天盖地的羞才褪了去,继鸾心里暗想:三爷病的昏头昏脑,醒来后或许什么都不记得了。

    把楚归挪,继鸾便又扶着他喂了两口水,才又问:“三爷,你觉得怎么样?”

    楚归靠在她肩头,半睁眼瞅了她一会儿:“热。”

    继鸾摸摸他的脸,感觉热气蒸腾,似自言自语,又似哄着他般说:“现在还是别换衣裳,免得又凉着,三爷再撑会儿,等好些了再换。”

    “嗯。”楚归乖乖地竟答应了,又瞅继鸾,仿佛不认得她似的,看的继鸾心里发毛。

    继鸾便扶着他又躺下:“我叫人熬点粥,三爷再躺会儿,起来后喝点好不好?”

    楚归又“嗯”了声,含糊说:“好。”

    继鸾见他如此乖顺,当真前所未见,心里欣慰,便替他又盖了盖被子,心想只要别热出毛病来,出出汗倒是好的。

    这才出门唤了佣人来,嘱咐熬点白米粥,加点清火的莲子百合之类,那些佣人听着外头枪声四起,有的也起身来惴惴不安地,听了继鸾的吩咐正好便去了。

    老九也起身查看究竟,派了几个人出去打听消息,回来后只说城外开了火,据说是鬼子进攻,被打了回去。

    继鸾听了,倒不觉得意外,这仗迟早是要打的,关键便是输赢而已。

    老九站在楚归房外,不敢进内,只探头瞅了眼,便问:“三爷如何?”

    继鸾道:“好了些,今儿再请个医生看看,我听人家说吃中药好的慢,西药倒是快……要不要……”

    老九摇头:“三爷不吃那些西洋玩意儿,你又不是不知道。”

    继鸾叹:“我现在只盼三爷早点好起来,要西洋药管用,我却是愿意的。”

    老九说道:“要是你劝,或许是能行的……只不过三爷这个时候病,真是不大妥当啊,且先前也没见三爷病的这般厉害。”

    继鸾打起精神来:“大爷都把鬼子打退了,三爷这么厉害的人,一点儿小病又怎么能难倒了他。”

    老九便笑:“那倒是,得咱们鸾姐也这么衣不解带地在床边伺候,我看比那些西洋药中药都强。”

    继鸾知道他打趣儿,咳嗽了声,扫他一眼,不去理会。

    屋内楚归又睡了会儿,平明时候才又醒来,正好粥也温了,继鸾喂他吃了小半碗,只觉得三爷听话的模样,竟有几分像是祁凤。

    喝了粥之后又吃了些药,楚归神智清醒了好些,看继鸾也不像是晚上那么直愣愣地瞅了,看继鸾坐在床边,竟问:“你一夜都在这?”

    继鸾怔了怔,还是一点头:“是,三爷。”

    楚归道:“累了……就歇会。”

    继鸾忙说:“三爷放心,不累。”

    楚归看着她,忽又问:“昨晚上,怎么听着外头像是打枪了?”

    天将明那一阵枪声是最激烈的,这会儿倒是又停了,继鸾知道瞒不过,便道:“听闻大爷的兵跟鬼子交上火了。”

    楚归顿了顿:“……怎么样?”

    继鸾道:“鬼子没讨了好去。”

    楚归这才露出淡淡笑容:“我大哥到底厉害……咳咳……”咳嗽了两声,又道,“想去看看他……”

    继鸾忙拦着:“三爷你现在先把身子养好最要紧,不然大爷见了岂不是更担心?好些再去不迟。”

    楚归定神看了她一会儿:“好鸾鸾,那我听你的。”

    ☆、第91章

    继鸾等楚归安稳了些,便打算出去看看情形,还没出门,老九便道:“鸾姐还是别去,城前已经戒严了,方才大爷派了个人来,说是不叫出来走动,大爷听说三爷病了,还说等安稳了些他会来看三爷的。”

    继鸾便问:“那外头的鬼子兵不是逼近了?”

    老九点头:“所以都不让往前头去了,城里好些人从东南那边儿逃难呢。”

    继鸾叹了声,忽然心头一动,便又问:“那仁帮的兄弟们呢?三爷这会儿病着,他们是不是……”

    老九道:“放心,先前我叫各个堂主点算过了,咱们仁帮不比其他那些乌糟七八的,虽然不是所有兄弟多安安稳稳地,但大半都还规矩地留下了,等着三爷使唤呢。”

    继鸾松了口气:“三爷病着,九哥你就多费心了。”

    老九摇头:“跟我没什么相干,平日里三爷约束的好就是了……如今只盼三爷早早地好起来就万事大吉了。”

    继鸾说道:“三爷精神好了许多,我再进去瞧瞧。对了……”

    “什么?”

    继鸾忽地又想到一件事:“昨儿忙乱,我叫几个兄弟护送柳老板回去,也不知怎么样了。”

    “有这事儿?”老九显然不知,“我再去问问,或许他们看你忙,就没来回报。”

    过了正午,楚归已能下床缓慢行走,神智清醒,只是又添了咳嗽的症状。

    祁凤在家的时候也病过几遭,继鸾知道这风寒有时候很难好,通常白日会减轻些,晚上却又严重,继鸾生怕楚归晚间反复,便同他商量是不是请个西医大夫,听闻有一种针对风寒的药,打一针便可痊愈。

    谁知楚归一听,像是要杀了他似的,脸色都变了,坚决不同意,艰难地嚷嚷着表示自己宁肯吃苦药。

    继鸾见他如此,便也无奈。

    幸好那大夫诊脉后给了些不错的话,才算又让继鸾的心安定下来。

    伺候楚归躺下后,继鸾出门,正好遇到老九上楼,拉了她远远离开楚归门口,才又放低声音说:“派人去打听了,今儿金鸳鸯没开门,听闻柳老板人在家里头呢。”

    “没什么别的事儿?”

    “没事儿,倒是昨儿差点没找到人,把那几个跟着的兄弟惊了一惊……谁知道不过虚惊一场。”

    继鸾一听,心里打了个顿:“昨儿差点没找到人是什么意思?”

    老九说道:“就是昨儿你说了后,他们便回去找人,谁知道人竟不见了!几个人分开了去找,也没找见,后来大概是一个钟头后却忽然又看到他自个儿回家去了。”

    继鸾思忖着:“一个钟头?不知道他去了哪?”

    “这个真不知道……他们看人没事儿,也就放了心了。”

    “行,”继鸾见问不出什么来,便一点头,“九哥费心了。”

    “哪里话!对了,无缘无故怎么叫人看着柳老板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继鸾心想,那件事可不能跟别人说,便只道:“兵荒马乱地,我是怕节外生枝……”

    老九想了想:“那我再叫两个兄弟去照看着,如何?”

    继鸾道:“那就再好不过了。”

    老九听了吩咐,便下了楼去,继鸾看他出门,心里有些沉甸甸地,想想昨儿的事,有些儿后悔自己未免急躁,大概是因为祁凤要走所以失了章法,想想也是,柳老板自来也是锦城土生土长地,她无端端就要人远渡重洋,又没有耐心仔细地说过……仓促里他怎么会一口答应呢。

    且又想到昨儿碰面的时候,正是欧箴对他用强的时候,继鸾心里隐约猜到柳照眉为什么反应那么激烈,可惜当时心浮气躁地,全没顾及他的想法。

    继鸾心里忐忑,幸而知道柳照眉无恙,便也暂时搁下这宗,只专心照看楚归便是,不知不觉到了夜间,果真如继鸾所料,自入了夜后楚归便又开始昏睡,连晚饭也不曾吃,本来熬了粥给他,只靠继鸾哄着勉强吞了一勺后便再也不肯张口。

    继鸾恁么镇静的人,也觉六神无主,懊悔白日自己没有坚持让楚归再看西医,正有些坐不住的时候,外头有佣人飞快来报,居然是楚去非来了。

    继鸾一听,仿佛得了主心骨一般,虽然在楚归身边儿她算是头一个亲近的人,但毕竟楚去非才是楚归的亲人,继鸾擦擦额头的汗就要迎出去,谁知楚去非来的甚快,继鸾刚走到门口,楚去非已经也到了。

    两下照面,楚去非冲继鸾一点头,便走进来:“小花怎么样?”

    继鸾也顾不上跟他客套:“白天还好些,这会儿又有些昏沉。”

    楚去非快步走到楚归床前,把白手套一脱,抬手摸上楚归的额头:“还烧得这么厉害!”

    继鸾被他一说,居然没来由地有些不安,张口便说:“本来听说西药见效快,还有个什么针之类的……劝过三爷,他不肯答应……”说到这里心头一凛:觉得自己的语气竟有点像是在开脱、或者辩解之类的,但这分明跟她没什么干系。

    楚去非回头看她一眼:“他害怕打针的,你不知道?”

    继鸾目瞪口呆,她为何会知道这个?更何况……楚归那个样儿,素日里彪悍狡诈心狠手辣地,血肉横飞都不怕,怕打针?

    楚去非掀起他的袖子看了看伤处,见并没有化脓,才松了口气:“小花的性子古怪,既然是他坚持,就依着他吧……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儿,不肯吃西药的,熬一熬就过去了。”

    继鸾本想跟楚去非讨个主意,见他这么说,却仍有点儿不放心:“三爷昨晚上就有些糊里糊涂地,频频说些梦话,天明时候才安稳了些,大爷,我怕他今晚上也这样儿,如此反复,只怕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