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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翻御史大夫第6部分阅读

识达官显贵或影响舆论以求入仕。

    除夕夜,虞柳二人虽与众士子们一同游玩,但是不到戌时就纷纷告辞返家,李寄兰不耐烦应酬新春时来女观中的贵妇们,要搬到虞家住一阵子,柳飞卿护花护到底,早把驴子寄在虞家,自陪了二女安步当车出来闲晃。此时,送了二女回虞家,才牵了那匹名叫大傻的驴儿,告辞离去,李寄兰与虞璇玑则在门边目送他绕过转角。

    「我看柳兄是个可依靠的人。」

    李寄兰闻言一笑,倚门道「那妳还考什么试?赶紧嫁了吧?」

    「我可不敢横刀夺爱,怕妒狂行凶的人也姓李啊。」虞璇玑取笑,被李寄兰啐了一口,两人掩上门,合力放好大闩「妳饿不饿?」

    「不饿,怎么?」

    「我想吃点薄粥小菜,配点小酒。」虞璇玑摸摸肚子,今天本想在天门街上吃东西,却发现到处都是人挤人,也没了兴致。

    「吃粥可以,喝酒不行。」李寄兰斩钉截铁地说,一边走向厨房「妳忘了明天要去元正朝贺?」

    虞璇玑跟着走往厨下,不屑地嗤了一声「我都不知道朝贺是在贺个什么劲?士子排在方镇贡物后面,右边站诸蕃商胡,后面是一群骆驼,别说陛下了,就连五品以上官员都看不见,人不如物。」

    「呵,妳现在才知道吗?」

    「难道妳早就知道?」

    「当然。」李寄兰来到厨下,打开灶口挑出一根烧红的细柴点亮油灯,虞璇玑洗了米来,李寄兰望着米,幽幽地说「人不如物,八斗高才不如一碗小米,我早就知道了。」

    虞璇玑无语,李寄兰与她都是士族出身,虽然眼下一道一俗,境遇却差不多,身为士族之女,除了争取三年一次的十个女进士名额外,也就只剩下嫁人做妻做妾与入道入佛这两条正路,再差些的若不是寄人篱下,就是到平康坊做没本的生意,只是咬牙走最后一途的人并不多。

    李寄兰烧开了水,把米倒进锅中,用杓子缓缓地搅着「咦?妳家吃的是新米?」

    「西京新米价如珠,哪里吃得起?是含嘉仓汰下来的旧米,横竖没长霉没长虫,对付着吃。」虞璇玑说,西京是天下第一大城,税下这样一个小院已是大手笔开销,她又好酒,只好在柴米油盐上苛扣些了。

    「女观里倒吃的新米,就是素菜吃得生厌,厨子浑然当油盐不用钱似的,一匙素羹有半匙是油,剩下半匙还有一半是盐,腻死了。」

    「李国师,妳是出家人哪,难不成还逼着人家给妳做国宴不成?」虞璇玑笑着说,李寄兰耸耸肩,看她将萝卜切成丝,洒上一点糖、一匙梅汁、两匙醋,拌匀了放在食案上,待得粥煮好了盛起,又将肉末与野菜切碎,加上佐料炒松。

    一粥二菜,两人便抬着食案往后院去,吃了之后,同榻而眠。这不是虞璇玑第一次与李寄兰同眠,她之前来西京赴考,也都是住在太平女观中。在黑暗中,虞璇玑侧身向里榻,却听见衣裙唏苏,感觉有人紧紧贴在她背后,暖暖的体温从背部传来,所以她知道不是鬼,于是只是闭上眼睛装睡。

    有人搂住她的腰、有人将脸贴在她肩胛,留下一片泪痕,她没有动、没有响应、没有拒绝,因为她知道,这无关爱欲,只是她们的一点想象,这世界对她们这种年纪的士族女子太残忍,不容许她们放下身段名实相符地放浪行骇,也不接受她们拥有正常婚姻该有的温情恩爱,于是,只剩下她们在黑暗中相拥而眠,将看不见面目的对方当作想象中的爱情对象、想象中的良人。

    ※※※

    隔日四更,虞璇玑就被小婢春娘唤醒,示意春娘压低声音,她跨过睡得四仰八叉的李寄兰,下得榻来。

    春娘早捧了洗脸水来,虞璇玑对镜洗去脸上的浮油与晚妆,然后换上士子的圆领白袍,革袋束腰,梳个小髻、青巾包髻。春娘为她匀上一层面药,再扑上轻粉,额上贴一枚花黄,口脂点唇,再用小指沾点胭脂在唇上画出个樱桃小口。整理停当,这才戴上帕头。

    翟婶早在刚才就进来把昨夜的食案收去,换上朝食来,今日是一盘烫山菜、一尾葱烧鱼、一碗白菜羹,虞璇玑洗了手「鱼看起来真好吃。」

    「娘子今日要去拜见天子,要吃饱些。」翟婶说。

    「见什么呀,不过是排整齐了一拜,拿点吃的喝的就回来了。」

    「娘子千万别这么想,能进天宫就是吉兆,娘子是天上谪仙,管他什么黑心白心御史大夫,娘子必能抡个状头!」翟婶信心十足地说。

    「好好好,抡个状头!让翟婶风光一番。」虞璇玑笑了,自把朝食吃了,随便抹抹嘴,便穿上靴子,将南陵府发给她的解状与自己写的家状放在怀中,这才施施然出门,翟叔早将霜华上好鞍鞯牵了过来「翟叔谢啦!」

    「娘子好去。」

    虞璇玑出了云深曲,直来到坊门前,只见高约十尺的坊门前早聚集了一干士子官人,几乎清一色都是男性,虞璇玑心中暗笑,平康坊没住多少官人,这些大概都是昨晚外室或相好那里过夜的吧?

    一众男人见此时竟跑出个女士子来,纷纷交头接耳,虞璇玑也不理会,自顾自地排在后面,却听有人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唷?这不是杂鱼吗?」

    虞璇玑看过去,竟是那日在天门街上嘲笑她的中年士子,那人也穿了一身白衣,只是用的是上好的团花绫,外面还罩着一件蜀锦半臂,足下一双光亮皮靴,一身光鲜,就连脸上胡须也都修剪得十分整齐,显见是特别修饰过的。

    虞璇玑不想理他,那人却对身旁的友人说「看见没?明明是黜落了,却让礼部下符单召,到底是女人吃香。」

    吃你娘个大头香!虞璇玑心中暗骂,那人的朋友竟又说「是啊,怪不得转战南北八十余战无不成功,结果卖的不是文武艺。」

    几个男人猥琐地笑着,虞璇玑气得脸色发白,又不是绝世佳人又不是二八少女,她还真除了文才无甚可卖,礼部已经把这事弄得低调,还要她给御史大夫亲试,这样都还算碍着人了吗?混帐!

    那几个士子一说开,在场的其它士子与官人便偷偷瞄她,非常不舒服。虞璇玑铁青着脸,只听得那几人越说越下流,实在是忍不住了,登闻鼓一响,坊卒走出来准备拉开坊门,她便扬声说「咦?这不是前些日子被鸣珂曲慧娘姊姊赶出去的郎君吗?痿病治好了吗?」

    「妳说什么!」那人笑声顿止,瞪大了眼问。

    虞璇玑得意一笑,拍马前行,边走边说「我说不用治啦,直接去波斯邸找胡医接根驴鞭快些。」

    在场众人错愕一会儿,才哄笑起来,那中年士子涨红着脸,待要分辩,却无人理他,抬头要寻虞璇玑,她早已加速出了平康坊。

    虞璇玑讽得解气,策马小跑起来,清晨的风又冷又刺,手指都冻得发酸,只有冬阳照着背心,勉强有点暖意。越接近皇城,身穿官服的人越多,今日是元正暨登基六十年的大朝贺,所有官员都早被礼部通令要穿祭天大典才穿的冕服,比往年朝贺所穿的朝服更高一级。

    只见天门街上,左右金吾卫、左右监门卫四军人人身穿櫜鞬服,额系红带、身佩弓矢、手持仪仗站在两旁。五品以上文武官员,各按品阶,身穿鸾鷩毳绣玄五等冕服,九品以上文武官员则穿爵弁服,郡王以上服远游冠,御史台流内官服法冠,内侍省服高山冠,流外官则与士子同服黑介帻。

    若是站着不动,看来倒是一派庄严隆重气象,但是一动,就都露馅了……

    原来大家平日都穿长到脚踝、袖只三寸宽、以纽带系紧的圆领袍衫习惯了,此时穿回千年前设计的宽袖裙裾,腰系佩绶、长剑,五品以上官员额前还悬了几串旒珠,头稍稍一动,珠子就啪啪作响,要不是在眼前左右晃得令人眼花,就是前后摆动打到脸上。

    年纪轻轻的宗正卿戴着远游冠,完全没有这种烦恼,但是他身后的两位少卿却不停在抱怨旒珠「是哪个混帐发明这几串算珠的,烦!」、「娘的,晃得我眼都花了。」

    有些年轻人走路太快,屡屡踩到前人的裙裾,引来同僚怒目而视「踩什么踩!你想看我走光吗!」

    还有些人根本没用过剑,长剑在腰间滑来滑去,一不小心就戳到后面同僚的肚子,有的还戳到些不该戳的地方,气得后面那位官员把长剑往前一扳,用力往前面捅过去「张侍郎!长剑不要乱顶啊!」、「混帐!我是让你捅好玩的吗!」

    总之,在这种时候,各种奇妙的场景纷纷出现,有的高官想跟同僚说话,没测好距离,一转到右边,旒珠啪地一声打到左边的人。有的人穿着冕服却想耍帅骑马,结果下马的时候踩到自己的裙裾,嗤啦一声扯下半幅白裙来。还有些年纪太大的官员,穿上冕服就气喘吁吁,走不了几步就要停下来歇一歇。

    而本年度朝贺最夸张场景出现在左右卫、左右骁卫、左右武卫、左右威卫、左右领军卫、左右金吾卫、左右监门卫、左右千牛卫、左右羽林卫、左右龙武军、左右神策军、左右神武军与神威军共二十五位大将军身上。原来这二十五位大将军除了其中七人是宗室之外,其它大多都是功臣名将,平均年龄在六十以上,只有宗室七人中有四个是四十岁以下的皇子与皇孙。

    十八卫共十八位大将军平日就算是助祭也体谅他们,而让他们穿着武弁或进贤冠服即可。而七位宗室分任左右龙武军、左右神策军、左右神武军与神威军七军大将军,则全部都有王爵,其中襄王与平王还是皇叔,因此助祭时也只穿远游冠服。但是这次为了表示隆重,也为了让二十五位大将军一字排开看起来威武,所以礼部特别拜托他们必须穿上冕服,大将军们既身为军人,本就喜欢整齐一致,也就都穿上了压箱底的冕服,但是却没想到,是灾难的开始……

    「几百年没穿这套鸾冕了,上一回穿是国婚,都四十年了,岁月不饶人哪……」二皇叔安国襄王拉着袖子,似乎很是感慨地说,一感慨完,马上就变回一脸流氓相,跟那位浪荡太上皇看来十分相似「去,要不是今年是六十大庆,老子才不穿这套鸟衣。」

    「某个老不死的老王八还最喜欢鸟衣呢!」小皇叔镇国平王一脸杀气地说,他只大了女皇七岁,从小就被太上皇当儿子一般颐指气使,早就不爽很久了。

    「喂,他是老王八,我们不就变王八的弟弟,还是王八!」襄王连忙提醒,有这么一位一天到晚胡搞瞎搞的哥哥,襄王平王实在无奈到极点,因为他们连骂都要小心,以免骂人骂到自己。

    这对老王八兄弟站在大将军队的最前面,分别高龄八十五与七十七,自然是缓缓而行,剩下的五个年轻小辈们只好像送葬似地跟在后面,这一拖沓,后面十八位还精神奕奕、身强体壮的大将军纷纷抗议起来,他们当年打仗时,没少跟皇亲国戚杠过,两位皇叔虽然也曾多次出任元帅,但是每次与这些将军们的合作,几乎都是用各种问候对方爹娘亲戚与身体康健的话语做开头,年纪大了,横竖敢这样对皇叔们说话的也只剩下这群老将,于是两位皇叔与十八位大将军只要见面都以更热情的问候来表达友谊。

    「娘的!上面那两个老龟,快点走,走不动叫人用抬的!」左卫大将军首先发难。

    「可以直接抬到定陵活埋了吗?」右骁卫大将军举手发问,定陵是太上皇预定的陵墓,也早留了两区给两位皇叔。

    「这个建议好,埋了不费粮食。」右羽林军大将军热烈赞同。

    「谁说埋了!怎么可以就这么埋了!先让我砍两刀以报弘晖三十年,抢云娘的仇再埋!他奶奶的,老子这辈子就喜欢过一个女人,结果平王那王八乌龟老不死的贱鳖,说跟老子是好兄弟,竟剪我边割我靴子!早想宰了他!」高龄七十九、打了一辈子光棍的左领军卫大将军始终念念不忘抢女人的仇,殊不知,人家云娘等了他二十年都还没个正果,被抛弃也是活该……

    「老兵痞,都三十年了还在记云娘的仇!我当初可没拐她,是你自己一天到晚怕她不喜欢你,云娘都给你喝了蝽药,给机会让你直接扑倒也不敢!死捏着个正人君子的不放!鸟!当年你一咬牙一扑倒,云娘去世时好歹也有个国夫人,哪会以孺人身份下葬,你怪得了谁!」平王回头抗辩,他的话里其实也搀着水,平王自幼丧母,对于云娘这种久经沧桑的迟暮美人特别有爱,当年他趁着左领军卫大将军带兵出去打仗时,一口承诺照顾云娘,结果等大将军回来,云娘也已成了平王的人……

    「你是老王八老贱鳖!」左领军卫大将军仰天大吼。

    「你是老兵痞老番癫!」平王戟指,也是平地一声吼。

    这两人说着,又都想起两年前去世的云娘,大将军揎拳就要往上冲要一报三十年的夺妻之恨,平王也是掠袖就要下去掐死大将军,两人中间卡了十余位大将军,年轻小辈纷纷要劝住平王,而襄王却在一旁帮着弟弟骂那大将军,其余十七位大将军或推或搡或助拳或劝架,结果二十五个人在通往飞凤阁的玉阶上推推嚷嚷,平王伸腿想踹左领军卫大将军,结果重台履勾飞了右千牛卫大将军的毳冕,毳冕飞出去打中左领军卫大将军,他往后一倒,长剑戳中左龙武军大将军的眼睛,害得那年轻皇子哎唷一声撞到后面的襄王,襄王一个重心不稳往前倾,结果全部摔成一团。

    一旁要为大将军们引路的通事舍人目睹了一切,赞叹了一句「果然数大为美,二十五位大将军一起摔倒,何其壮观哪!」

    就在这群大将军滚成一团大将军球时,有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接近,通事舍人看去,连忙退到旁边装作无事,而当平王从右骁卫大将军的胁下探出头来,正对上李千里挑眉的表情,心中暗叫不妙,果不其然,二十五位大将军同时听见李千里用异常轻快(?)的声音说「众侍御都在吗?」

    「在。」约莫十余人的声音一起回答。

    「好,大将军们喧闹大典,闹不动了就躺在这里装死,简直不成体统,伤风败俗至极,侍御等对过姓名,大典后一起弹劾。」李千里一口气吩咐,也不待辩解,看也不看就踩过一个趴在地上的皇子尸体(?)走上飞凤阁。

    「欸!小千千!别这样啊!我们又不是故意装死!」襄王绝望地喊。

    李千里回过头来,毫不留情地再补一刀「襄王殿下装死也不是现在的事吧?不是每次上朝都在装死吗?」

    「太过分了……年纪大了想睡觉不行吗?」襄王哭丧着脸,绝望啊……

    「想睡觉就把官都辞了回宅睡个爽快,不要坐领大将军、司空一年共两千六百万的薪俸。」李千里直接了当地说,又开了一个他自以为很优厚的条件「襄王殿下如果把官都辞了,再把家产宅第捐给国库,下官非常乐意收容殿下至下官老家去睡。」

    「你老家不是在陇西吗?听说剩三间茅屋……」襄王咕哝着说,李千里的出身虽是陇西李氏,但是他那一房传到他父亲就没落了,只剩个姓氏跟三间族中拨下的茅屋可以栖身。

    「人只要一块棺材大小的木板就可以睡,三间茅屋足够殿下滚来滚去了,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李千里认真地教训着襄王。

    「我才不要。」

    「那下官就弹劾到殿下被罢职,再派人调查襄王宅弊案,把殿下家产全数充公,再请殿下到陇西作客。」

    黑心到爆炸了……襄王苦着脸,目送李千里带着御史台官走上飞凤阁。

    这厢是高官陆续在飞凤阁、舞麟阁就位,那厢是士子们集中到贡院前报到、排序准备在元正大典的中途列队朝贺。只见七八百位士子熙熙攘攘地陆续来到,有些远来的、首次入京的士子,兴奋地东张西望,有些出身西京或久在西京的人,则懒懒地靠在贡院廊下,要不是有一搭没一搭地与朋友聊天,就是对着远来的士子胡吹一气。

    虞璇玑先在贡院前的报到处递上解状家状证明是本人后,才去找柳崔韩刘等友人,正在寻觅时,却被一个约莫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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