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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翻御史大夫第16部分阅读

    ,一瞬间,他整个脑子像是混沌了,而她不只是吻,竟然在舔他……他慌得手足无措,伸手要将她推开,手一碰又马上缩回,是碰到了她的胸部,他想往后退,她的手臂却勾住了他,她戏弄了他一会儿,眨了眨眼睛,媚眼如丝「到现在还是师生之谊?」

    李千里只是傻傻的瞪着她,她凝视着他,丝毫不肯放松,但是他只是咬紧嘴唇,不肯说话,眼看着她的眼神从凌厉炙热变得委屈幽怨,她说「狗官!混帐狗官!」

    说完,她放开他,将襦裙拉到胸前,也不待他替她绑带,套上重台履,就快步离去,李千里坐在亭中,浑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明明就是派家人来打探,然后听说郭供奉给每人都安排了一个男子,便气愤地杀来找人,他没进正堂,一进大门就问人虞璇玑在哪里,就这样一路问过来,看到她在亭中野合,他气愤难当,可是,为什么会变成她支走了j夫,然后突然吻他呢?李千里的目光落到被上那件轻容衫跟牡丹花上,他想起虞璇玑没有穿衫就跑了出去,便把花跟散落的钗镮收到怀中,将轻容衫卷成一包便奔出去寻她,但是一问人,却说虞官人稍理仪容、借了件衫子后,就告辞离去,不知去了何方。

    李千里追出门外,翻身上了风魄,虞璇玑出不了青龙坊,只是怕她被歹人欺负,他一拨马,先往期集院去,果然在期集院前看到她的马,院中悄然,男进士们白日打球后,就在御苑中设宴歇息,今夜不会回来,李千里用力拍门,老苍头前来「官人何事?」

    「虞状头可回来?」

    「刚回来,正在房间里呢。」

    李千里问了地方,径自寻去,果然在小院中看到一间亮着灯的房间,他奔了过去,到她门外本要敲门,可是转念一想,若是她又逼问,他也无法回答,若把实情告诉她,她会不会讨厌他?

    虞璇玑早听到脚步声踱来踱去,混帐狗官做事不干不脆的!虞璇玑不悦地想,她不过是想知道到底他是什么时候见过她的?有哪个笨蛋会相信黑心台主没来由这样关注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不否认她对他有一点点感觉,虽然这混帐总是在欺负她,但是她隐隐感觉,他似乎知她甚深,她则觉得自己似乎见过他、听过他,只是想不起在哪里、在何时。虽然温杞的事让她很生气,但是她打算再给他一次机会,大家都是成年人,要是感觉对了,做情人也不是什么坏事,横竖都是未娶未嫁,扭扭捏捏地算什么事!

    终于,敲门声响起,虞璇玑快如闪电冲到门口,稍一停,平一平心气才打开门,却听得一阵脚步声被鬼追似地匆忙而去,门口只有那件轻容衫折得平平整整地放在门坎外,黑心又没胆的狗官已经撒ㄚ子跑了个无影无踪。

    「混帐狗官!」

    清风吹动柳梢,月下青龙坊内,平素冷肃的御史台主没命似地驾马飞奔,脸上还带着可疑的红晕……

    双飞燕

    玉台宴隔日,进士们便在进士团办的盛宴下解散,虞璇玑带着行李回到平康坊的家,又倒头睡了两天,实在是这几日过得太刺激,现在想起来,玉台宴那夜因为气李千里不说实话光用师生之谊搪塞,愤而勾引他,实在想着都觉得自己犯傻,其实也有点危险……她把脸埋在被子里,被中只有她自己的味道,虽然明明是自己放的机会,但是若李千里不是光在那里发愣,而反扑过来,真的会如预期的那样,从师生进到情人吗?

    她从被中探出头来,将被子卷成一团抱着,猛地又把被子踹开「狗官!」

    可怜的被子被踹到榻下,虞璇玑将手放在脑后,望着头上梁柱,突然想起国之栋梁这句话来,眼下功名在手,博学鸿辞科听说预计在半年后考试,凭着进士的资格,这半年去皇城觅个书吏工作不成问题,鸿辞科考无非就是文采华丽、旁征博引,她也有绝对的自信考得上,只是……考中授官后,真的要去做御史吗?

    记得父亲书房中有一卷《罗织谱》,父亲时常翻阅,却从来不准她看,父亲说「岫嵬,人生只有好事,凡事都要往好处看。」,也是一直等父亲去世后她才在西平王宅的书房读了这卷书,冷酷功利得令人毛骨悚然,但是若有人照着去做,当个三公九卿绝不成问题。

    李寄兰说过,李千里不到二十岁就注《罗织谱》,这么年轻,他就已经将这卷洞察人性丑恶的书读得透彻,那么,他究竟是怎么看人呢?只听过他评论其它朝廷官员时,那种高傲自负又偏激的口气,而对她,他虽然一口一个傻鱼,倒还算听得出一点善意……伸出手指,她在空中写了『李千里』三个字,此时才发现,除了他的名字跟基本履历外,她对这位老师几乎一无所知。

    为什么他不肯老实说是什么时候认识她的呢?至少这十几年她确定没听过这个名字,那为什么他护持她?而他对她又是什么心思?为什么还要特别缔结师生之份?这只是因为单纯喜欢吗?虞璇玑想破了脑袋也搞不清楚李千里究竟是什么心思。时间也不早了,再睡也睡不着,干脆下榻梳洗,换了一件白衫,驾着霜华往西京各大邸店去访查温杞的下落。

    「娘子,妳都来了好多次啦!那温官人不在小店。」

    「这位娘子,都说小老不曾听说过温官人哪!」

    「这温官人是娘子夫君吗?」……

    一连跑了好几间邸店,都无消息,虞璇玑十分失望,霜华也有些疲累,一人一马回到春明门附近,便出了门到城外呼吸新鲜空气,城门外一箭之地有一排杨柳,树下有人搭了棚子,卖些凉粉、烧酒之类的东西,虞璇玑将霜华牵过去,绑在树上,要了一碗凉粉,拌上几匙辣油豆酱,随便搅一搅吃下,辣得嘴唇发麻,那卖凉粉的妇人说「娘子不惯吃辣吧?」

    「大娘这辣油真带劲。」虞璇玑说,妇人舀了碗凉水,她一口气喝下「谢过大娘。」

    一个男人从城里急驰出来,在棚前停住「还有胡饼没有?」

    「有的,客官要几个?」

    「妳有多少?」

    「四十个。」

    「都给我,一碗凉粉这里吃,再打三斤烧酒,一并算钱,。」

    说着,那个男人将一个大褡裢跟两个大皮囊丢了过来,下得马来,把那匹漂亮的青马跟霜华系在一起,瞄了一眼霜华腿边的烙印,两道粗眉一动,看向虞璇玑,微微一愣,走到摊子边,坐得离她远远的。

    虞璇玑一听就觉得这声音好熟,而那人也似乎见过,只想不起来在哪里,见那人的表情,也猜到他确实认得她,便丢了一枚通宝钱在木几上,起身去牵霜华,一边偷瞄那人,那人赶紧低头吃凉粉,只露出上半脸……

    虞璇玑一眨眼睛,想起是谁了,只不动声色去牵马,顺便仔细查看那匹青马,是津梁种,青马腿上没有烙印,稍一瞄下面,是没骟过的种马,青马跟霜华正在互嗅,她装作要把青马推开,很快地撩起搭在马后背上的包袱,果然看到底下一个圆圆的烙印,是篆书的『彰义』二字……

    一只大手伸过来,把她的手拍掉,虞璇玑缩回来,手背热辣辣地发疼,那个男人横目瞪了她一眼,粗鲁地挤过来松开绑在树上的马缰,翻身上马,奔到摊子前,丢下几十文,那妇人帮着他把东西抬到马上,一待弄好,那男人便头也不回地跑了。

    「大娘,妳识得刚才那位客人吗?」

    「也不算识得,只是他这半年每隔一阵子就会出入西京,总来我这里吃碗凉粉,每次出京也都跟我买胡饼。」

    「知道他姓名吗?是哪里人?住哪里?」

    「这我可说不全,听他口音必是关东人,第一次来吃东西,问起哪里住店好,我说春明门内宝张店价钱便宜、胡麻店气派大又有小娘子,另外,还有五娘店七四店都还可以,不知他听进了没有……」那妇人回想着说,又回问「娘子识得那位客人?」

    「看着他的马好,正想问他哪里买的呢!」虞璇玑随便回答。

    「娘子好眼力,津梁种确实少见得很。」

    虞璇玑又叹听了一番,见问不出结果了,便辞了妇人回到春明门内,往妇人说的那几间店去打探消息,四间店都说没这个人,不过宝张五娘七四几间店都楞了一下,与虞璇玑几番讨论才说没有,只有那胡麻店主,一听说打听骑着津梁青马、眉粗眼圆、一字胡、肤色焦黄的中年男人,皱着眉问「娘子何人?为何来此打探客人?」

    「他本家妹妹,母有急病,需请阿兄回。」

    「那客人名叫什么?请娘子示下,小人才好查客簿。」胡麻店主冷冷地说,双手交叉在胸前。

    「阿兄任侠四方,化名甚多,店主只说有无此人。」

    「小人不曾见过这人,娘子请回。」胡麻店主更加冷淡地说,回头就走进店里,虞璇玑虽吃了闭门羹,但是觉得有些眉目,她略一思忖,看天色还早,便拨马往青龙坊去。

    刚走到东市北角,左转经过亲仁坊东门,猛地勒住马,害得后面一个挑担的小贩生气地喊「走路看路哪!这是西京,不是乡下!」

    「凶个屁,西京人跩吗!」虞璇玑低低地说,看了一眼亲仁坊匾,她想到李千里说过,只有旬假才到青龙坊小住,平日都在亲仁坊,今天不是旬假,所以若把消息传到青龙坊,只怕要隔一段时间才收得到,而且青龙坊太远,来回有点赶,于是她便进了亲仁坊,先寻了坊卒「老丈,请问御史台李大夫宅在何处?」

    「娘子要去李大夫宅?」那花白胡子的坊卒惊讶地说,虞璇玑称是,坊卒连忙说「娘子若要诉怨诉事,还是去兴化坊韦中丞宅,那李大夫宅死过好多人哪!风水又差,不但路冲还正对剪刀角,一向不安宁,连李大夫的女儿都在那里出事的,娘子快别去那里,晦气得很。」

    「李大夫有女儿?偷生的吗?」虞璇玑完全错过重点。

    「哪的话,正室生的,娘子有所不知,那李夫人可是太原王氏出身,父亲是侍郎还是尚书,记不得了,一门显赫,虽没见过人,听他们家的下人说,倒是温婉贤淑,姿容华丽。」老坊卒竖着大拇指说。

    原来他已有正妻……可是老||乳|母说过山亭无主母的,难道是正室住在亲仁坊、山亭是用来会外室会情人的吗?虞璇玑心头一沉,却问「那……那个女儿的事是怎么回事?」

    「这事在坊卒中也只小老知道了,是李大夫还做监察御史的时候,有歹人闯进宅子,却被李大夫所败,抱走他的女儿以为要挟……小老那时由贼曹赶去支援,到了李宅一看,满地血迹,李大夫立于庭中,手持长剑,剑尖还一滴滴往下滴血,左臂抱着一个小女娃,声声痛嚎……后来才知道,李大夫救回女儿时,孩子颈椎早给歹人扭断……」老坊卒压低声音说,末了长叹一声「唉……后来也不知那夫人怎么了,这么多年,也不见夫人出来走动,探问下人也说不清楚,只说似乎回本家去了,回来没有也不明白,总之,从那之后,李宅就不大有人去,说怕沾晦气,小老也不大敢经过,娘子还是别去为好。」

    「我有急事寻他,也顾不得了,烦老丈给我指路。」虞璇玑淡淡地说,听完李家的事,她心中确实觉得不忍,不怪李千里总是这样剑拔弩张待人,只是……为什么会有人想杀个八品小官呢?难道他那时就已经碍了谁的路吗?

    霜华懒散地随着虞璇玑拉扯往左往右,虞璇玑遵照坊卒的指示,在亲仁坊北找到李宅,门庭倒是整肃干净,门外列戟,是三品官员的象征,虞璇玑在戟门前下马,便走入门内,门房走出一人「娘子何事?」

    「请问是李大夫宅吗?」

    「是,娘子寻郎君有事?」

    「我是大夫学生越州虞璇玑,有事禀报老师。」

    「是虞娘子……执事说起过,若是虞娘子来,请入前堂稍坐。」门房说着,便领她到前堂去,安置妥当后,告罪去请执事来。

    虞璇玑看了看这座宅第,其实不算很大,有些地方看得出改建的痕迹,可能原本是座小宅,后来稍稍扩建了些……不过……既然都来了,似乎应该拜见师母?虞璇玑心头掠过一丝阴霾,摇摇头,她有什么资格不快?学生拜见师母是本分事……正思量着,却见一个年约四十的男子走进堂中「小人见过娘子。」

    「你是?」

    「小人是亲仁坊宅执事,娘子想必在山亭已见过家父家母。」

    「执事的父母……难道是塞鸿老执事夫妇吗?」

    「正是。」塞鸿子笑了笑,跪坐在虞璇玑案前「不知娘子寻我家郎君有何事?」

    「前阵子老师在山亭遇刺的事,想必执事是知道的。」

    「那是自然。」

    「我今日在春明门外看见那个刺客了,探查了消息,欲来禀报老师。」

    「那真是有劳了,娘子好不好留个便笺,一来免了小人转述不清,二来此事不宜太多人知晓,还是娘子与我家郎君知道就好。」

    「那便劳烦执事为我取笔墨来。」

    塞鸿子取了笔墨纸砚跟泥封来,虞璇玑援笔将事情经过写了,用泥印封好交给塞鸿子,他又说「天色不早,娘子可要留在宅中用饭?」

    「不了,我不住亲仁坊,晚了回不去。」虞璇玑一看天色,确实是快要击钲了,连忙告辞。

    出得门来,便听得钲响,急急翻身上马,刚一坐正要催马,却见李千里单骑缓缓而来,见她竟在自家门口,一夹马肚,风魄快如流星,赶至她面前「璇玑,妳……」

    「学生留了纸条请老师参看天色不早学生告辞。」虞璇玑一口气说完,心头直跳,没防备着他会出现,一时之间,玉台宴上强吻他的事涌上记忆,倏地红了脸,急急催马绕过李千里要走。

    「脸红什么?被推倒的都不羞了,妳这推人的反羞,有没有天理?」李千里咳了一声,一踢马肚,风魄便挡在霜华面前。

    「我喝醉了不算数。」

    「酒后乱性不能当作脱罪理由。」

    「横竖没有怎么样,改日易科罚金请老师喝酒也就是了,告辞。」虞璇玑不敢再看他,一拨马飞快跑了。

    「傻徒儿……妳的梁律读得不透彻啊……」李千里无奈地一笑,抚了抚自己的嘴唇,似乎还有她的温度「酒后乱性不能脱罪,情投意合不算错啊!」

    但是……若有那一日,他还是宁愿不是酒后凭动物本能乱来,若有那一日,情投意何你情我愿才是长久之道……李千里目送着虞璇玑远去的背影,西边一轮红日渐沉,清脆的钲响伴着马蹄声,一声一声……

    达达的马蹄,又是美丽的错误吗?

    归人送了过客,到什么时候,过客才会成为归人?

    ※※※

    每年自开春以后,前往曲江游春遣兴的人便逐渐多了起来,二月中和之日、三月上巳拔楔、九月重阳是曲江每年最多游人的时节,至九月以前,只要听说有什么好事人等在曲江群聚,许多百姓便多至曲江看热闹,若逢节日,北城街市半空,城南却是摩肩擦踵、挥汗成雨。

    三月底的西京更是一派繁花盛开的景像,每逢旬日休暇,京师数万官员士人或轻车简从、或结伴驾马前往,高官权贵前呼后拥、携奴挈仆而来,前有车骑奴喝道,后有青衣美婢手持香囊水壶相随,不急不徐地缓缓前进,为的不是赏花,是炫耀家门。

    宽阔的曲江长林边,一群五陵少年从春明门方向高声说笑着过来,锦衣纨裤、银鞍白马,飞驰而去,踩落满地如雪杨花,从反方向而来的是一些下第举子,乘羸马小驴,身揣文稿,望着往来的王公亲贵,想伺机自荐以求来科高中。

    除了男子,更有许多仕女往来于道间,也不乏有狭邪女、乐舞伎应客所邀,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莺声燕语不绝。或乘犊车由小婢、小厮牵牛,或跨果下马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