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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翻御史大夫第22部分阅读

,柳上扎着红巾,便连忙收回目光,却没逃过李千里的眼睛,他淡淡地说「不过今日为师却没想到玉环倒是个有心人。」

    到底是告白了……虞璇玑微微挑了挑眉,有些讶异自己竟没有很想追问,只敷衍地问「老师何出此言?」

    「她拦下我来,说『河北之事若不成还有后图,请老师珍惜己身,务必与璇玑姊姊一同回来』,难得有人这样关心你我师生,为师很是感动。」李千里徐徐说来,见虞璇玑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便问「怎么了?」

    「玉环就只说这些?」

    「还有一些,什么保重身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还有吗?」

    「好像还有一句,不过她说得断断续续,我就没仔细听了,好像是什么就算不行也没关系之类的,大概是说河北如果调停不行也没关系吧?」李千里一脸认真地转述着,虞璇玑像是被呛了一下,无声从鼻间哼出一口气来,是装不懂还是听不懂?哪有个女门生会跟男座师说不行也没关系的?这分明是玉环自述己心哪……虞璇玑正犹豫着要不要代萧玉环一述心事,李千里又说「不过话说回来,为师一直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玉环……很是熟悉……」

    前世见过吧……虞璇玑在心中偷偷接话,这种『小娘子,我们肯定是前世有缘』的瘪脚搭讪词早就过时了……压抑住胃中涌起的一阵酸意,虞璇玑戳了戳眼前那盘山菜,肯定是厨子手滑调得太酸,害她不舒服……眼角又瞄见那枝柳条,她平了平心,既然李千里说对她有些熟悉,那肯定是有好感了,干脆顺水推舟,成就一段良缘,她就可以回去御史台晾着了……所以她摆出微笑,是平康坊假母推销自家女儿的表情,十足温柔和蔼地问「老师觉得,玉环怎么样?」

    「很好,出身人品才学都不错。」

    「那样貌呢?」

    「也不错,模样很是清秀,现在看着还有点憨,再过几年嫁了人,出落成少妇模样会更漂亮些。」李千里不疑有他,有问必答。

    看来也是注意很久了,果然是旷男……虞璇玑心中偷骂,脸上依然笑颜如花「学生一直有个问题想要请教,老师正当盛年,怎不再续弦,有个主妇好持守家务啊?」

    李千里一听此言,心头几百只发情公鹿乱撞也似,不由得眉梢带喜、眸中含情「徒儿问得不错,总是有个主妇胜似没有,为师早就在考虑这个问题。」

    臭男人!一讲到老婆就喜得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吧……虞璇玑见他模样,心中燃起一把无名火,不过为了萧玉环的未来,也只能跟他周旋,于是硬绷着笑意接着问「可有人选了?」

    「有!」李千里回答得十分迅速爽快,目光闪闪发亮地看向虞璇玑,徒儿啊……就是妳啊!快点问是谁长什么模样,好让为师把话题带到妳身上让妳知道就是妳啊!

    玉环哪玉环,妳哪只眼睛给糊了看上他啊?虞璇玑心中感叹,又问「既然有,为何耽搁至此呢?」

    「本来为师对续弦无多大意思,是直到去年考进士时才遇着她,为师见着她后,续弦一事才更坚定了些。」李千里即使在雀跃中也不忘隐瞒早就对她倾慕在心的事实。

    看来不久就要叫玉环师母了……哎呀,还真不习惯一个比自己年纪小的师母,虞璇玑懒得再与他多说,单刀直入地问「那么……到了今日,算是铁板钉钉,非她不娶了吧?」

    「当然!」当然等妳问出来后,妳知道了为师这片非妳不娶的心,为师又怎么可能舍妳再娶别人呢?李千里热烈地凝视着虞璇玑,希望她能赶快把话绕到她自己身上。

    真是……就知道男人的脸皮在这种时候最薄,一定要挽出个媒人才肯点头,虞璇玑十分不耐烦再盘问,直接说「那老师是不是这就写信给玉环,表明老师对她的心意?」

    李千里一腔欢喜,听得虞璇玑的话,却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谁?写信给谁?」

    装什么纯情害羞……虞璇玑的无名火烧到最高点,垮下脸来,冷冰冰地看着他说「玉环哪!老师心仪之人不是她吗?她今日结了同心结以表心意,老师又说自进士试后便更坚定心意,当然是她了!」

    「当然不是。」李千里此时才知道误会大了,急得起身坐到虞璇玑对面「怎么会是玉环呢!她比妳还小好几岁啊!」

    听到这句话,虞璇玑真想把筷子直接戳到他眼睛里,半点朱唇抿成一条线,双手交叉在胸前,看都不想看他,不过毕竟是自己乱点鸳鸯谱,碍于礼貌,仍口头道歉「既然不是玉环,是学生胡乱猜测了,请老师见谅。」

    「璇玑……」

    李千里急忙想解释,她却一拱手,目光看地,声音冷淡得像是跟个路人说话「学生身体有些不适,恕学生失礼了,老师慢用。」

    说罢,她起身就走,李千里无暇细想,情急之下抓住她衣袖「璇玑!」

    「放开我!」虞璇玑连头都不想回,用力甩手想把他甩开,却听得嗤啦一声,竟被他扯下半幅衣袖来,听见声音,她回头看,却见左臂上空荡荡的,蛋青纱袖在他手中变成一块破布,望着那块孤零零的纱,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被他扯了一块下来,强忍住对他大吼的冲动,她将手抱在胸前,光裸的左臂冷得不像自己的身体、冷得发抖。

    「璇玑,妳在发抖……」李千里呐呐地说,他想进去拿件衣衫给她披上,又怕她开门走了,便解下道袍「把衣服穿上。」

    「我不。」虞璇玑倔强地说。

    李千里想问「妳怎么了?」,话刚要出口,却想起那日玉台宴,他也曾要她穿好衣服,她也说不要……那时,是她要逼问他的真心,此时,却成了他必须要面对自己的心意。说吗?说他十六年前与她父亲决裂,痛苦得几乎要跳水自尽,是她拉住了他,为他张罗干衣姜汤饭食,那时的她毫无瑕疵,是她让他感觉至少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是洁白的……说他当年在嫉妒与后悔下,为了夺回她而斗垮了西平王,知道李元德对她不好,便居中牵线让李元德有另娶的可能,好让她能够脱离她不爱的人……可是,她半生的悲剧几乎都是他造成的,若不是他斗垮了西平王,李元德在父亲的庇荫下,也许官运会更亨通,也不会对她恶言相向,若不是他安排让李元德认识河东薛家,她也不会尝到弃妇的悲哀……李千里心中千回百转,若说了,她一定会气得拔香头断了师生之份,若不说,他怎么向她解释他执着了十多年的倾慕与怜爱?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虞璇玑冷冷地说,她见他一语不发,只是凝望着她,墨黑的眸中似乎有许多话,无奈她没有读心术,又讨厌极了这种有话不说的个性,虽然他的眼神有种令人心软的痴傻,但是她并不想纵容他「有话就说,没话把袖子还我!」

    如果言语能形成画面,李千里现在已经被逼到死角,他一咬牙,打定主意只能说一句「我想娶妳。」

    「为什么?」

    「我……等我想清楚怎么说再说!妳先应了吧!」

    「开什么无聊的玩笑,我怎么可能嫁给一个连为什么娶我都说不出来的男人?」虞璇玑毫不妥协,她趁胜追击,步步进逼「你要是真心想娶我,就爽爽快快地把原因讲出来。你自己在《推事札记》里说『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非j即盗』难道你想娶我的原因也是些说不出口的下流原因吗?」

    「还没办过刑案,《推事札记》都背起来了?果然是当御史的材料……」李千里发出由衷的称赞。

    「刚才是支吾其词,现在是顾左右而言他。」虞璇玑像问案似地无情。

    「我……我喜欢妳。」

    「这是七岁孩童的告白词,李大夫您已经三十七多很多了!」

    「数到三没有话就当作这事没发生过。」虞璇玑对李千里在感情上的温吞个性忍无可忍,在她数到三还特别拉长尾音而他还只是发出些「我……我……我唉泥」一类语焉不详的词后,她无情地给他判下流放的判词「往后你还是我的老师,今天没发生过这事,玉环喜欢你,而且她应该可以接受你的烂理由,如果没勇气跟我说清楚讲明白,那就趁早把玉环娶回家吧!」

    正当李千里又拉住她另一边衣袖试图解释、而虞璇玑奋力想打掉他的手,两人正拉拉扯扯的时候,燕寒云只敲了一下门就直接进来,手上两张大红拜帖,见到房中情形,他脸上的表情毫无动摇「郎君,华州刺史与新任魏博节帅前来拜见。」

    「魏博节帅?」李千里与虞璇玑同声问,在他们出京前很确定还没听说魏博节帅由谁接掌。

    「是,新任节帅是田太尉之子田敦礼。」燕寒云镇定地回答,一抬头看向李千里,神色显得十分严肃「他昨天就已经抵达潼关。」

    「所以潼关的其它兵马是他的?」

    「是,共八千人,是从陉原、魏博及其它田家人所辖的亲兵,前日才刚整合完毕。」

    李千里脸色一变,松开了虞璇玑,八千河东精兵,就在距离京城不到百里之外的地方,而御史台竟没有任何消习,也就是说,京城对这支精兵一无所知、毫不防范……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正在期末地狱,争取两日一更,不能更也请不要怪我……

    新魏帅

    耿耿星河如带,洒落星光如雪,一弯新月如钩,不知为何,这一派天象却让燕寒云想起『大雪满弓刀』这句诗来,那是李千里读的第一首诗。

    他一边命人把晚餐撤下换上酒菜,眼角瞄见虞璇玑快步走出正堂回去换上官服,他拢着袖子站在廊下,堂中郎君自己去换官服,这事他是从来不帮忙的,因为郎君从小就什么事都自己做习惯了。

    郎君这一支在太老封君那代就只当了一任县令,老封君科场蹭蹬多年,到死都只是个乡贡进士,家产为了要支撑家中开销跟老封君应考的费用,也都挥霍得差不多,老封君去世的光景更是凄凉。那时老夫人三十岁、郎君才七岁,根本无力将老封君的遗体迎回陇西祖茔,只得托人安排暂厝在西京的一间小寺里,年轻轻的寡妇带着幼子,家徒四壁不说,太夫人的亲人也远在关东,无法资助,太夫人想不开,三两砒霜泡了水,一命归西……

    燕寒云抖了一下,那个情景想起来都吓人,郎君那时嚎啕大哭的样子,他也都还记得,真的连太夫人下葬的钱都筹不齐,只得质卖了太夫人留给郎君的纪念──一柄包金的金梳背,勉强买了口薄棺,还记得父母带了郎君去与族中大老商谈,这才勉强舍了祖茔边上一块半石半土的地给太夫人……思及此,燕寒云冷冷地撇了撇嘴角,即使同姓李氏,祖茔也都是公用的,可是谁官大势大就能挑个好的,孤儿寡母,也只配求黄土不盖脸……

    可谁晓得,当年那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是当代国中李氏族人中官爵最显赫的人?郎君当了官、手头一灵便,第一件事就是派燕寒云赶回陇西看墓地,把太夫人与老封君、太老夫人与太老封君的坟全迁出祖茔,七年前郎君做了御史台主,随即重砌墓室,请了当朝文宗权老相公写墓志铭,又向韦尚书磕头下拜求写墓志,请了个一月扫墓假,亲自主持父祖两代的迁葬之礼。

    郎君最讨厌亲戚,亲戚们也都说郎君不提拔、不照拂,可又有谁知道,当年燕家一家三口与这位年仅七岁的郎君在破屋中瑟瑟发抖的过去?又有谁知道,一个小孩眼看着自己母亲因为冻馁绝望而死的痛苦?

    「阿云,去叫田敦礼进来。」

    李千里从堂内发话,一副田敦礼是他养的狗似的,燕寒云应了一声,走出堂外,他的表情变得冷酷而刚硬,牺牲谁都可以,只有郎君不能垮,他望着前堂明亮的几个灯笼,一走出二门的阴影,他微笑着拱手「田少帅,郎君有请。」

    ※※※

    等虞璇玑换上绿袍帕头,一身官人打扮,匆匆赶回正堂时,却见得正堂庭前空无一人,廊下只有燕寒云背手而立,她赶上几步,正要询问状况,燕寒云却示意她噤声,敲了敲门,听得里面应声后才进去禀报「郎君,虞官人来了。」

    虞璇玑等燕寒云出来后才进去,见李千里与一个紫袍官员端坐于堂上,左边坐着一个绯袍官人,显见是田敦礼与华州刺史,她走上前,向李千里一躬「老师。」

    「这是小徒璇玑。」李千里说,又对虞璇玑说「见过田大帅与彭使君。」

    「下官虞璇玑,见过大帅、使君。」虞璇玑遵从师命,一拱手,一抬头,与那田敦礼两下一相,都愣了一下。

    那田敦礼看来与李千里差不多岁数,同样蓄着连腮短须,肤色黝黑,两道长眉斜入发鬓,一双澄澈有神的眼睛,此时见了虞璇玑,也露出诧异之色。

    李千里何等敏锐,见此情,便问「大帅识得小徒吗?」

    「曾于南陵有幸一见。」田敦礼侧脸回答,直起身拱手为礼,一派落落大方「南陵一别已有十年,且喜虞官人荣任里行,愿虞官人青云直上,一路顺遂。」

    「下官初入官场,全赖师尊提携而已,却不知当年故人今为魏帅,大帅国之栋梁,必能镇国安邦,成一番事业。」虞璇玑拱手欠身说,双方寒暄了一阵,虞璇玑便坐到李千里右方下首。

    李千里听得虞田二人在南陵相识,脸上倒没什么表情,回过头又对田敦礼说「出京前还听得宫中消息言道,大帅退回主父奠仪,千里还担心不知魏帅一事如何处理,却不想足下竟早一步出京,也不见节钺,不知为何?」

    「中书相公明鉴,下官本欲丁父忧三年,然陛下五日前玉趾亲降,将魏博诸事交付下官,我田氏身受陛下大恩,不解君父之忧非人也,只得勉强应成了……」田敦礼苦笑了一下,除了无襕紫袍、一双比文官粗很多的大手与腰间那柄磨损处处的宽背大剑外,几乎看不出他是河北三镇出身。

    那时在南陵,他明明不叫田敦礼……虞璇玑心想,拿出随身的册叶,稍稍对了一下田敦礼的经历,前任河北监察累积下来的数据显示,他虽是田鸿政的第三子,却最受其父器重,十余岁便劝其父与朝廷搭上线,而后又助父取得魏博节帅之位,二十岁起,朝廷几次以魏博镇为主力攻打成德卢龙淄青等镇,田敦礼若不是随父出征便是亲自挂帅,可说战功彪炳。不到三十岁,便入朝为左金吾卫将军,当年转往南陵,大约就是赴任前的长假了……虞璇玑想到此处,又看了田敦礼一眼,那时他没有穿官服,却没想到他就是田少帅……而后与其父同日分授成德、河阳节度使,半年前才刚转授陉原节度使……

    虞璇玑倒是没被从前的事搞得心乱,她知道田敦礼此来,必有要事,看来也不像找碴,耳边却听得李千里问「大帅此去魏博,不知有何计议?千里不才,若有效力之处,还请大帅吩咐。」

    「中书相公,国之元戎也,下官一介武夫,岂担得吩咐二字,倒有些事需问计中书相公。」

    「请讲。」

    「下官此去魏博,便要发兵成德夺回父身,只是现任魏帅老病,经营魏博未见功效,只恐粮饷不济,不知中书相公能否自东都拨发一些下来?」田敦礼坐得端正,脸色十分诚恳。

    「我已清查过东都粮钱,资助成德军事可以,待我明日驿传禀明陛下,当发粮钱送往魏博。」李千里倒是难得爽快一回。

    田敦礼皱着眉,忧心忡忡地看着李千里「另外,下官想知道,朝廷发往成德的军队到底还有哪几处?能否合兵合击,毕竟魏博兵马加上我田家亲兵不过五万,还要留下守城的,能发往成德?br />电子书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