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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翻御史大夫第48部分阅读

活一百八十岁。如果再年轻个十岁、性情和蔼些,绝对是小娘子主动送上门的那种人。」

    「所以性情不和蔼吗?会打妳骂妳吗?」

    「不和蔼是真的,不过||乳|母放心……」虞璇玑稍稍挪近一些,像个孩子一样侧躺在||乳|母膝上,让||乳|母拿下头上的篦子给她梳一梳发鬓:「放一百二十万个心……」

    「唉,没见过怎么叫我放心哪!」||乳|母说。

    「放心、放心……」在这样有如回忆的时候,已经紧绷了一整天的情绪松开,虞璇玑睡意朦胧地说:「他、乖乖的……他听我话……」

    ||乳|母眼中泪光闪闪,她非常清楚虞璇玑初嫁并不快乐,甚至曾经带着伤来找她哭诉,但是身为下人,||乳|母也不能保护她,总担心她如风飞柳絮四处飘零,已经好久好久没见过她此时这种带着满足的笑意,||乳|母说:「欸,他听妳话,那就好了,心肝哪,这回妳挑了个好人哪!」

    「改天……让他来见||乳|母,||乳|母……妳一定会喜欢他,他很好……」

    「好,我要见他,要把我的心肝好好地托付给他。」

    「那是,我的夫君哪……」朦胧间,虞璇玑好像看见了李千里坐在身边对她微笑,她觉得十分安全,所以任眼泪在梦中滚落:「夫君,我得了你,却没了姊姊,是天赐了太多的福气,所以要收回一些吗?」

    ※※※

    两千六百里外,李千里从城南别庄召来燕阿母与塞鸿,加上燕寒云夫妇,五个人坐在后堂中,李千里展开一份卷轴。

    「今天请大家过来,主要有一件大事要交代。」李千里的表情十分认真,所以燕阿母也一本正经地坐着听他说话:「太子一派的动作越来越大,李国老的意思,是让我出京暂撄其锋,已经确定要做安南都护,吏部已然送来通知,规定一个月之后必须离京。时间不多,我们必须尽快决定收拾行囊、安排人员,我希望分成三拨出发,第一拨先派年轻力壮的家丁,到安南当地先暂时住下,打探一切消息。第二拨是行李,不过这一路的水路难保没有水匪,我不想带得太多,容易惹人注目,横竖到了安南凑和着也可以。最后才是我跟一些中年的家丁,这一路轻骑简从,安南虽然路远道艰,却是观察大梁的好机会。但是西京也不能全是空城,夫人回来后还要居住,总不能让她什么都自己来,所以我想暂且关闭城南的山亭,把值钱的东西搬到亲仁坊,家丁仆妇都集中至此,燕阿母与阿奢也搬回来,照料此间诸事,寒云夫妇跟我去安南。这是我的想法,你们觉得呢?」

    「夫人不与郎君去安南吗?」燕阿母问。

    李千里看了燕阿母一眼,似乎觉得这问题很奇怪地说:「她的监察御史还有一年多才到任,自然不能去。」

    燕阿母皱眉,一反平日嬉笑的态度,脸色严肃:「恕老妪僭越,郎君此去,就算是避风头,那也是堂堂的安南大都护,是三品以上的一方诸侯了,虽是个穷地方,安内攘外的,总有个送往迎来吧?堂堂的大都护宅邸没有主母像什么话?自己人也还罢了,怕的是让外夷笑话,说大都护连个妻子都管不好,只能孤身一人来赴任,这若传出去,丢的不只是郎君的面子,大梁也要蒙羞的!宴席上若是请了蛮夷酋首,他们带了妻妾来,难道郎君这个大男人亲自去与那些蛮婆娘打交道不成?」

    「若要她辞官做夫人,我干什么费尽心思让她建功立业?一开始就派阿母去把她绑过来不就得了吗?」李千里也皱着眉头,不悦地说:「如果去安南的事没有异议就这样吧!」

    「什么就……」燕阿母还要争,却被塞鸿一把抓住,跟她摇了摇头。

    「另外还有一事,前往岭外的官员,按例可以申请探亲假、祭扫假,寒云去替我准备,我想带夫人回去陇西一趟,还有倩娘跟阿巽,我也希望带夫人去见她们。」李千里说。

    燕寒云拱手,又问:「诺,不过郎君,那夫人的姊姊那边怎么办?」

    「我想虞大娘子应该也是如虞三侍御那样回去南陵,也许我们可以早点出发,走蓝田关东下南陵,然后再穿过灵渠到安南去。」李千里略一沉吟,突然苦笑了一下:「不过,若是去了南陵,我少不得要在虞三灵前叩首……虽是夫人的父亲,想起来还是觉得不甘心哪!」

    燕塞鸿等人窃笑起来,燕阿母却气鼓鼓地不发一语,李千里也不理她,径自说:「就这样吧,寒云留一下。」

    其他三人退出,燕寒云继续待在原地,见门关好了,才问:「郎君?」

    「那个傻鸟人在何处?」

    「应该跑到桂州去了。」

    李千里一点头,压低声音说:「联络他,跟他说我们要去,要他暂时假作流人之子,到安南都护府作个差役。」

    「差役?」

    「对,差役,而且越低贱越好。」

    燕寒云看来有些坐立不安,连连说:「郎君,这样不好吧?他也好歹是……」

    李千里横他一眼,不容质疑地说:「是个不事生产的混帐,我这次非要让他老老实实第一日工作四五个时辰不可!」

    燕寒云叹了口气,躬身说:「谨尊郎君之命。」

    柳子元

    「我想……先回去西京请了假,再回来与姊夫一起,带姊姊回南陵去。」

    宗县令躺在榻上,显得很虚弱,听着虞璇玑把来武宁的情形说了,也听了她的打算,垂下视线,提了气想说什么,一咬牙,半晌才说:「朝廷的事自然重要,妳想好了就好。」

    「另外还有一事……」虞璇玑将武宁镇的事情说了,轻声问:「节帅一般都身兼镇府所在地的刺史,自己直辖的地方,不会任朝廷指派县令。丰县距彭城不过数十里,姊夫能任此地县令,应该也是崔帅十分信任的人,别人不知底细,姊夫总该是知道的。」

    「你要我说什么呢?」宗县令叹气,看着榻边衣架上的官服:「我与崔帅……有很深的交谊,从他在淮南那边做刺史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他不是那种曲意阿世的人,很多人说他刻薄冷酷,但是我认为那是他比所有人都还坚持律令的本质,他常说『人有镜始知丑,律法如镜,使人知罪!』他本身也是个清白的人、道德上毫无瑕疵的人,是因为敬佩,我才应聘来武宁做县令。结果,他落得个身首异处,老母妻儿也都被叛军所杀,身为他的部属与朋友,我不觉得陈杜二帅有什么地方需要被弹劾。」

    「二帅假借平叛的名义,其实是想侵占武宁吧?我去沛县查了文书,这两千戍卒被当作是小叛乱,那为什么需要二帅合击?我想,他们早就跟在戍卒后面,可能根本就趁乱把事情闹大,这么说来,崔帅其实也是被他们陷害,不是吗?」虞璇玑急急地说。

    宗县令微笑,反问:「你说你见过杜大帅,他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吗?」

    虞璇玑抿紧了嘴,半晌才不甘心地说:「不像。」

    宗县令点着头,淡淡地说:「他的个性与崔帅截然不同,但是都是很注重传统与制度的人,品格高尚,而且他们曾经是上司与下属,我不认为杜大帅会陷害崔帅。」

    「可是那杜大帅盗卖百姓难道不过分吗?」

    「按律,戍卒攻打彭城就已经是大逆,他们的父母妻儿,十六岁以上的男子应当全部处死,老弱妇孺死罪可免,却已是官奴,是徐州的财产。杜大帅卖了他们来补贴财政,有什么错吗?」说到此处,虞璇玑知道双方的认知差距太大,暂且不言,想等明日再慢慢探听。宗县令却看着她,突然一笑:「我做梦也没想到,会与你说这些官场的事。」

    虞璇玑一怔,也觉得十分新鲜:「确实如此。」

    宗县令问了她的师门来历与考中进士后的事,有些感叹地说:「我恐怕是无力继续在官场打滚了,要不然,若干年后,说不定我们两人的处境会很尴尬。」

    「怎么说?」

    「我不管怎么说,都跟淮南这边比较熟识,据我了解,杜大帅与韦相公之间似乎有些心结,说不上水火不容,但是总是不对盘。当然,世事多变,官场上的派系本来就是瓜葛沾连,谁都难说能完全属于哪一派,只是若想到你身在韦相公那边,还是觉得有点不安哪。」宗县令说。

    「地方这边,对我太老师的说法如何呢?」

    「有点用人惟亲吧……也是很少数还十分看重门第的人。」宗县令挪了挪身子,看着虞璇玑说:「听说他的门生故吏若不是权贵子弟、关中关东十二族,就是跟他沾亲带故。当然这些人也都让他调教得很出色,像你的座主李台主、白司马兄弟、元监察,还有他的外甥忠州李刺史,也是个聪明绝顶的人杰,不过综合看来,还是以门第出身的居多……喔对了!你还记得温老师吗?」

    虞璇玑脸上一僵,想起宗县令并不知道她跟温杞的事,便说:「自然记得。」

    「在淮南的时候,他有时候会来看我们,我与他闲聊才知道,温老师这么大的才华,却无法在进士试取胜,就是因为他那一科前面的名次从一开始就都占满了,竟然只留了两个名额让来赴试的人竞争。温老师不服气,心想就算只有一个名次也未必考不上,结果一放榜,那两个名额一个是宗室、另一个给了韦相公出身五姓的表侄,温老师说去考进士时,那人病得昏沉,本来是不能进去的,是韦相公特别通融,而且那人病得都不认得人了,怎么可能写出诗赋对策来?后来温老师不服,上门去理论,韦相公也不理会,这事也只得罢了……」宗县令说完这一大串故事,便有些气弱,虞璇玑连忙让他躺下休息,顺便帮他打扇。

    虞璇玑心想,温杞说的那人一定是李千里无疑。苦笑着看了宗县令一眼,这倒解了她一桩心事,早就疑惑温李二人怎么结的仇,现在倒是清楚了。

    此时,对面却传来呜呜嗯嗯的声音,她转头去看,却不见孩子们的||乳|母,又不能放着不管,只好一步一停地过去。其中一个正缓缓地动着手脚,似乎把本来还在睡觉的另一个也给弄醒了,两个婴儿躺在榻上,都侧过头来看虞璇玑,她缓缓左移,想出去叫人,却见他们的眼睛跟着她往左移:「你们两个在看我吗?」

    婴儿当然不会说话,只是他们看了一下,发现她没动就不理她了,虞璇玑又走了几步,发现他们又看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虞璇玑眯着眼睛回看过去,见他们的小手轻轻地上下舞动,不知道是要做什么,这时候,孩子们的||乳|母走进来:「哎呀?醒了?」

    ||乳|母向虞璇玑欠了欠身,便到榻上去,拍着他们说:「再睡、再睡。」

    「他们……」虞璇玑站在东厢的帘幕边,远远地说:「一天要睡多久?」

    「总有半天都在睡觉吧。」

    「那剩下半天呢?」

    「放在榻上,让他们不要掉下去就好了。」||乳|母说,一边说,一边坐在榻下做些针黹。

    虞璇玑试着靠近几步,她一移动,婴儿们又看向她:「他们为什么一直看我?」

    「会动的东西都会盯着看哪!」||乳|母微笑着说。

    「你有几个孩子?」

    「三个,都在城外。」||乳|母说。

    虞璇玑盘膝坐下,两人聊起天来,那||乳|母原来才二十二岁:「你比我小了整整十岁。」

    「不稀奇啊,我那口子的伯母,与夫人您差不多岁数,上个月才刚做了祖母。我们乡下女人,老得快。」||乳|母说。

    虞璇玑顿时觉得挫败,跟她同龄的人都做了祖母,那等她生了小孩,往后与李千里一起带着孩子出去,只怕要被人问『这是您二位的孙子吗?』一想到就觉得有点呕。

    这边刚想完,||乳|母便问:「夫人的孩子应该都很大了吧?」

    「呃……我没有孩子。」

    「哦……嗯……夫人是从西京来的,一定与我们这里的风俗不一样吧?」||乳|母瞪大眼睛,半晌才说话。虞璇玑随便搪塞了几句,瞄见两个孩子又看向她,||乳|母便说:「夫人要不抱抱他们?」

    「不用了。」虞璇玑连忙说。

    「听说多抱别人的孩子,沾着婴儿的气,很快就能有喜,夫人试试吧?」||乳|母说,虞璇玑不好说出自己的心思,又不好离开,便伸出一支手指头,在其中一个的脸上,与其说是摸、不如说是戳地摸了一下。婴儿张着圆滚滚的眼睛,似乎很困惑地看着她,||乳|母笑了:「这样怎么行哪!来!」

    说着,她就抱起其中一个,不由分说便往虞璇玑怀中一塞,虞璇玑惊叫一声,手抖了一下,差点把孩子摔了,连忙又赶快抱紧,心头砰砰地跳。||乳|母格格笑着,摆手摆肘地把虞璇玑僵硬的手臂弄成个勉强让孩子可以舒服一点的窝,||乳|母说:「衣服有蓝边的是哥哥、红边的是妹妹。」

    虞璇玑看了孩子的衣角,是男孩,他嘟着嘴,歪着头看了看||乳|母,又看了看虞璇玑,浑然不觉姨母百转千回的心思。虞璇玑蹙着眉,与这小外甥四目相交,他的手一紧一松地抓着她胸前的系带,突然眯着眼睛笑起来,微弯的菱角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乳|母抱起女孩,松了自己的系带,不闪不避,非常自然地给孩子喂奶,动作十分熟练,女孩双手抱着||乳|母,撅着嘴巴吃奶。虞璇玑想起姊姊去世前给孩子喂奶,也许就是这番景象。心中一酸,便对||乳|母说:「我想喂喂看这孩子。」

    「夫人有孕在身?」

    「没有。」

    ||乳|母失笑,一边轻轻抚着孩子的背,一边说:「那哪来的奶呀?」

    「我想知道,姊姊生前给孩子喂奶是什么心情。」虞璇玑说,||乳|母似乎不懂,但是还是跟她说了该怎么做。

    虞璇玑松开系带,露出半边胸膛,稍稍把孩子往里侧一点,孩子就很自动地把嘴巴凑上去吸吮,虽然什么也吃不到。看着孩子努力地想从她身上吃到奶水,那种感觉这跟男女交欢时的游戏截然不同。

    虞璇玑突然明白为什么姊姊在世上做的最后一件事是给自己的孩子哺||乳|,原来孩子吃奶是要吃到能让自己活下去的能量,所以他们吃得理直气壮,而作母亲的,是无偿地让孩子吸取自己的生命,是一种本能的传承。

    「甘愿哪……你阿娘是甘愿把自己的命……给了你啊……」虞璇玑对着孩子低语,孩子眨了眨眼,因为眼皮上沾了她的泪水,她抱紧孩子,柔声说:「你吃下的是她的命哪……」

    「夫人,你说什么呀……」||乳|母有些害怕地看着她。

    「所以,你阿娘还活着……是不是?她在你的身子里,只要你活着,她就活着,是不是?」虞璇玑恍若不闻,轻声地对孩子说话:「你不是讨命鬼,是生来让她继续活着的,她知道,所以她去世前还要喂你们吃奶,要确定自己住在你们身子里,是不是?」

    ||乳|母喂饱了女孩,从虞璇玑怀中抢过男孩来放在榻上,帮她把衣衫穿好,才又坐回榻上换一边喂婴儿。

    虞璇玑望着这两个孩子,他们一个躺着、一个被抱着,呈现不同的姿态,她微微一笑。原来,兄弟姊妹从一出生就是两个生命,只有自己才有权力选择要怎样活下去,所以身为姨母的她,没有权力恨外甥们,这是他们的母亲自己做出的选择。她起身过去,抱起女孩,又将吃完奶的男孩子抱过来,两个孩子像两颗瓜一样揣在虞璇玑怀中。

    「乡下孩子生下来都黄瘦,没见过他们俩这么壮的,模样也漂亮极了。」||乳|母说。

    她第一次仔细地端详这两个孩子,他们的皮肤白里透红、双眼透亮有神,头上的胎毛颜色很深,任不认识的人抱起来也不哭,短短的四肢并不像其他的孩子那么纤弱,显见都是很强壮的孩子。

    「因为我姊姊就是个强壮又美丽的女人,小时候她给我扎头绳,一整旬都不会散,可见她手劲多大。」虞璇玑说,轻轻低下头,把头放在他们两个中间,柔声说:「孩子们,我是你们的姨母,虞璇玑。」

    ※※※

    又过了两日,虞璇玑打起精神与宗县令作别,在姊姊灵前酹酒献祭后,她对宗县令说:「姊夫且安心养病,我尽快回来。」

    宗县令没有多说什?br />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