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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翻御史大夫第54部分阅读

香,烧黄纸拜兄弟,再叫几个妓女……欸不对!嫂夫人是女子,叫几个壮汉来歌舞一回……」

    一说到壮汉,李千里跟虞璇玑就都想起了玉台宴,虞璇玑乾笑几声,李千里却马上沉下脸,把那巴四郎的脸往外推:「我与娘子还在丧期,不能饮酒,少说那些废话。」

    「人都死了,不会在乎你们喝酒的啦!当今世上最烂最该废掉的就是那套丧服礼制。要按着我说,死了一个就该补一个,所以服丧就该多生小孩!还有,连哭几声都要限制,蠢不蠢?闹到最后没泪乾嚎,看着就一肚子火。穿那丧服就更蠢了,一个个穿得像稻草人一样,难看得要死。还有还有!爷死了守三年,娘死了只守一年,这更是没道理了,爷除了给你吃给你穿,其实没什么屁用,不过就是捅进去就弄出个大活人来,倒是做娘的怀胎十月,弄不好还要死人,凭什么爷死了守三年,娘只守一年哪?所以我说,仪礼丧服都去他娘的是废话屁话狗屎话,礼要真有用,当今就不是大梁国,还是那周天子坐朝哩!」巴四郎兀自在外面絮叨,又把脸凑近车窗说:「嫂夫人,听说妳也是个官?」

    「是。」

    「妳有想过改律令还有礼制吗?」巴四郎问。

    虞璇玑与李千里都是一愣,面面相觑,虞璇玑困惑地反问:「巴兄,为什么要改?」

    「咦?不改的话,妳跟小千生的小孩,是姓妳的姓?还是姓他的姓?你们两个吵架互殴,妳算殴夫、他可没事,这妳不就吃亏了吗?」

    「你这乌鸦嘴!我们家没有殴妻这种事!」李千里啐了一口。

    「死脑筋!你们两个都是官,理当平起平坐,但是在朝廷的规制里,你就是赢在多了点东西,你们夫妻和乐不打紧,可是要是女人往后都真的出来与男人抢饭碗,明明是女人养家活口了,她丈夫依然可以管教她,这不是很奇怪吗?」巴四郎完全不在乎,继续唱衰李虞夫妻:「比如嫂夫人做官,小千在家里吃妳的穿妳的,结果他竟然在妳背后收受贿赂,因为他是夫、是天,所以妳不能不听他的,于是害妳被御史台弹劾,所以妳很委屈,在御史台叫起撞天屈来,那朝廷该判妳渎职受贿、还是该判妳丈夫教唆之罪?这主从之间,量刑可是完全不同呢!」

    李虞夫妻沉默,李千里是在朝廷讨论是否接纳女官时,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他并不认为有修改律令的必要。虞璇玑也想过这些律令中的男女分际,但是她并没有想过妻子为官时,丈夫该如何自处的问题。

    巴四郎很满意地看着这对夫妻沉思,兀自笑嘻嘻地唱起村歌来。

    小儿女

    元正的大赦令已是登基大典举行后的事,李千里等人入宣城后便回到虞氏老宅,不久就收到韦尚书寄来的信。

    「这老货大约是太闲,没事干,才会把这些破事讲得这么清楚。」

    闻言,虞璇玑噗哧地笑出声来,看着李千里用不悦的表情,瞪着一边拍着阿乾、一边凑在他身边看信的巴四郎:「我看你也是太闲没事干,才来看这些破事。」

    「这叫五十步笑百步。」巴四郎一本正经地说。

    「知道就好。」

    「不过还是差了五十步啦!」

    李千里白了他一眼,还是继续念信,将朝中的情况转述给虞璇玑知道。她抱着阿坤,轻轻地摇着。

    韦尚书说,因为太子刻意示人以俭,所以禅让大典办得很简单,女皇与上皇分别上了尊号,祖孙三人身穿同样的皇帝冕服,可说是千古未见的奇观。其中,女皇舍弃了皇后头饰,与父、子一样,戴了皇帝的冠冕,九串冕旒遮住她的面容,她与上皇并排坐在新君身后,显示出这祖孙三代的相承关系……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鱼生鱼、虾生虾,乌龟养出大王八……」

    虞璇玑又喷笑出声,想也知道这番胡说八道出自谁的口,李千里说:「你想被砍头可以直接跟我说,我免费为你下刀。」

    「我不想砍上面的头,我想砍下面的,可以吗?」巴四郎语出惊人。

    「你想干什么!」李千里瞪大眼睛。

    巴四郎毫不犹豫,非常流畅地回答:「我想自宫去做内侍监啊!当内侍多威风,比当皇帝还威风一百万倍,而且无妻无子无牵无挂,反正最惨莫过于断子绝孙,没了下面那烦恼根,还可以理直气壮、名正言顺地一辈子不干好事,完全不会良心不安,太完美了。」

    「如果这是你没孩子的原因,那我还放心些。」李千里咕哝说。

    「其实我没孩子的原因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所以庸脂俗粉都不在我眼里!」巴四郎竟然噘嘴,吓得李千里连忙跳开三尺:「哎呀,随便说说你也相信?其实我本来挺喜欢你的,但是见了小玑后,我发现我更喜欢她,你赶快写张休书,让我带着小玑远走高飞。」

    小玑是巴四郎给虞璇玑起的绰号,自从他住下后,就把所有男女老少都起了绰号,连两个娃娃都有绰号,一个叫大鱼乾、一个叫小鱼乾,反正没什么逻辑可循。不知为何,虽然这些绰号听着奇怪,虞璇玑却不讨厌他,她隐隐感觉巴四郎绝不是个普通人,却不知他的底细,问李千里,他只说『很难说』……

    李千里横那巴四郎一眼,严正地说:「朋友妻,不可戏!」

    「偶尔一次没关系!」巴四郎反应奇快,然后把孩子往旁边一放,就一溜烟地跑走了。

    虞璇玑无奈地一笑,只好把阿坤放到摇篮里,想过去把阿乾捡起来:「哎呀,怎么把孩子丢着就走了?」

    「这只混帐傻鸟!」李千里被他气到无言,一边把阿乾抱起来,一边喃喃地说:「真是贱骨头,干什么答应老师要让他住到家里来!」

    「他是太老师的亲戚?」虞璇玑问,李千里只是嗯了一声,这种态度引起她的好奇心:「他到底是谁?」

    李千里转过身,把阿乾放到摇篮中,盖上薄被,他说:「妳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谁会想听假话啊!虞璇玑瞪了他一眼,一转念,却问:「都说来听听啊!」

    李千里背对着虞璇玑,无声偷笑,一手背在身后,一手轻轻推着摇篮:「假话嘛,他是被天帝踹下凡来的仙人,不照顾他会全家有难。」

    「你编假话也编得真一点吧!」虞璇玑哼了一声,又问:「真话呢?」

    「真话就是假话是真的。」

    「不想说就明白说!耍我好玩吗?」

    虞璇玑怒吼,李千里充耳不闻,兀自逗弄孩子。却见阿乾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他,李千里心中一动,犹如反射一般,眼睛微微一眯,竟然发现阿乾竟然也跟着眯了眯眼睛,他满意地笑了笑,像抓动物一样,把阿乾从摇篮中抓起来,让他趴在肩膀上,就往外走。

    「去哪里啊!」虞璇玑连忙问。

    「套一句俗话:我们男人的事,女人别管!」李千里神气扬扬地说,见虞璇玑脸色一黑,又笑着说:「开玩笑呢,我带他出去晒晒太阳。」

    「孩子皮肤嫩,别晒出伤来!」

    「没的事,今天无风日暖,正是晒儿好时节。」

    虞璇玑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他顾左右而言他、转移焦点、不肯老实交代巴四郎的来历,笑的是他这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跟她倒是一个模子出来似的:「说得像晒衣服似的,那你怎么不把阿坤也带出去一起晒?」

    「偶尔也是要有男人跟男人的时间哪!」李千里一边说、一边踩着家居的屐到后院去了。

    虞璇玑也抱了阿坤,打开后堂的窗户。见后院庭中秋日阳光正好,穿过乾枯的瓜藤,李千里一手抱着阿乾,另一手从缸里舀起水来,浇灌竹架下新栽的瓜苗,他的玄衫垂在地上,沾了点尘土。阿乾趴在他肩上,一手抓着他侧头垂下的巾脚,滴下来的口水在李千里肩膀上留下一小滩水迹。

    然后,李千里扣着阿乾的腋下,将他举起,让他的小手能碰到枯萎的瓜叶,阿乾咯咯地笑着,李千里则是满口『瓜!这是瓜!』浑不顾手中婴孩还小得连爷娘都不会叫。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些小鸟飞下来,在不远处的老槐树下觅食,李千里蹲在地上,一样扣着阿乾,像操弄偶人一样,把他慢慢地蹭到雀鸟附近。但是阿乾不知道这些会跳的东西是什么,只是盯着牠们看,雀鸟迅速飞到瓜棚上,阿乾努力地转着头,却被李千里抱起来,坐到阶前,放在膝盖上,他遮住脸、又打开,重复着正常成|人觉得很蠢的『姨父在哪里?在这里!』的游戏。

    虞璇玑则抱着阿坤,阿坤半眯着眼睛,安静地靠在她胸前,听着心跳,隔着敞开的窗户,望着庭院,她轻声对阿坤说:「真像梦一样……若是能这样过下去,就好了,是不是?等妳长大、梳上头发、离开家门、去走妳自己的路之前,我们还有好多这样的日子,是不是?」

    李千里坐在阶前,虞璇玑望着他脑后被风吹动的巾带,第一次感觉他的背影不只是一夫当关的悲壮与孤独,即使在一院秋风中,也没有往昔那种『无边落木萧萧下』的凄凉,却有了另一种心情。

    等到李千里把阿乾抱回去堂中,窗户早已关上。而阿坤好端端地躺在摇篮中,虞璇玑则趴在旁边案上,他探头去看,见她手下压着一张花笺。李千里含笑,如在西京时的那个冬天,将她移到自己腿上,顺手拿起花笺。

    「天清木叶下,不共旧时悲,因怜小儿女,秋凉掩窗扉……」李千里无声地念着,轻轻摸着妻子光洁的额头:「爱妻,妳也像个母亲了呢!」

    他看向一双小儿女,闲居的日子平静得不似真实,只是他却不能专心地定睛在妻儿身上,即使在千里之外,他也能感觉到来自西京的压力。从前在西京中只有韦党,而现在则变成了李党,韦尚书的信带着一些暗语,足够让他明白,他虽在外地,却是李党与即将扶持的新君最大的联系。如果能成功扳倒太子,李千里无疑会是新君的亲信股肱,甚至李贞一与韦尚书都不及他圣眷昌隆,李千里明白,李韦二人,是将梁国未来的十年交在他手上。

    而那位新君,又会怎么看待虞璇玑呢?李千里望着她的脸,他能看出她的价值吗?还是就算看出了也视为无用呢?他面色凝重,却听外头脚步声响,却是春娘奔入后堂。

    「郎君,外面有一位夫人,说是我们娘子的从祖姑,要见娘子。」

    「娘子正在休息,请她明日再来。」李千里压低声音说,而春娘却有些嗫嚅,他问:「怎么了?」

    春娘抖了一下,似乎被吓坏了似的:「那位夫人带着刀,说娘子若不相见,便死在我们门前。」

    「嗯?什么?」虞璇玑被吵醒了,春娘又覆述了一次,她问了那夫人的名姓,春娘说了,虞璇玑便起身:「那我还是去看看吧!」

    「我与妳同去。」李千里说,一边要去提剑。

    「不用了,应该只是她怕我不见而已,这人我知道,是虞家出了名的一位孤高才女,身子却弱,杀不了我的。」虞璇玑一笑,把他按回原座,见他表情僵硬,便说:「这点家族里的往来,我能应付的。」

    说完,她便随春娘到前堂去,从窗外相了一眼,定一定心,走进去:「十一姑,好久不见了。」

    虞十一娘转过身,与虞璇玑一打照面,两人都是心中一惊。虞璇玑惊的是她虽衣衫高雅讲究,发量却有些稀疏,硬是用假髻扎了髻,容貌衰老枯瘦得像个六十老妇,事实上这十一姑顶多五十。印象中,她的夫家家底殷实,是南陵第一名门何氏中的嫡系。

    而虞十一娘惊的是当年与自己齐名、却身世坎坷的族侄,竟有几分像故去多年的族嫂宗蕙兰。即便只是半旧衣裙,却双颊微圆、体态丰盈,虞十一娘心中悲伤,身在士族,眼见过数以千百计的士族妇人,她知道女人出嫁后的幸福与否,从体态与眸中神色就看得出来。

    两人见礼,虞十一娘坐在上首:「岫嵬,妳像极了妳母亲。」

    「此番回族,许多人都这么说,真的很像吗?」虞璇玑说。

    虞十一娘点了点头,随即转开了话题:「虽是姑侄,但是久疏问候,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来求妳,只是我夫死兄亡,不得不以这等泼妇行径来逼妳见面,还请原谅。」

    虞璇玑便知道对方有事相托,只得说:「同是一家人,姑母遇何难事?若有我能帮忙的,自当效劳。」

    虞十一娘娓娓道来,原来是她出嫁多年无子,大伯与婆母可怜她,便将大伯的第三子交给她,没想到这孩子养了半年多便夭折,随后又将大伯的第四子也给她照顾。隔年,她的丈夫与小妾也生了一子,本来也没什么,但是在她大伯、婆母与丈夫相继去世后,大嫂却要求虞十一娘归还将已成年的儿子,虞十一娘不愿,希望自己亲养的孩子能为她养老送终,然而族老却裁定虞十一娘当由庶子奉养,而那养子则回归本家。虞十一娘不肯,便对簿公堂,直打到宣帅跟前,还是被驳回、维持原议……

    虞十一娘越说越难过,想起十七年来与儿子的点点滴滴,不禁悲从中来,掩面号泣。虞璇玑听着觉得心中惨然,在家族中,这位十一姑母听说少时便文采斐然,又嫁与当地的名门,临老却无子送终,实在悲惨。

    虞十一娘一擦泪,强忍着悲痛说:「论法,我并不是要四郎与七郎争家产,那七郎是亡夫之子,自当继承亡夫家产无疑。但是我也自有陪嫁,横竖四郎在他本家继承无份,那我将我的陪嫁传与他,让他做我的养子、为我送终,又碍着谁了?论理,四郎是大伯亲口讬付,而亡夫也应允的,是承父命来做我的儿子,并不是我强夺人子。论情,自他三朝洗儿,就是我提携褓抱长大,为了亲自养他,我甚至愿意服用下||乳|药、不愿假手||乳|母,他自懂事就只知道我是他的母亲,母子之情,又怎么能断呢?如今在宣帅那里被驳回了,要推翻原判,只能上京,但是我朝中无人,只能求助于妳了。」

    「姑母可有状文?」虞璇玑问,虞十一娘自然是带着的,而且是带了一大包,里面有数次告官的状词、证据与判文,虞璇玑说:「姑母,能不能容我先看过之后再与您说?」

    虞十一娘没有说不好的理,再三拜讬后便辞去了,虞璇玑送她出去,心头突然有点沉重,稍微看了一下状纸与判词,便去问||乳|母:「阿母,十一姑的事,妳知道吗?」

    「知道,这事已经吵了两三年了,不过当初倒是谁都知道何家大官人是亲口答应将孩子交给十一娘子的。」||乳|母叹了口气说。

    「为什么大家都知道?」

    「因为十一娘子多年不孕,何家那边就有些闲言碎语,妳父亲和几个兄弟看不下去他们欺负十一娘子,便说『我们虞家虽比不上何氏家业,也少不了妹妹一间屋子、一副碗筷』,要十一娘子离缘归宗。但是何大官人、二官人和太夫人不愿意,那时何大官人已有两个儿子、大娘子又有孕在身,便拍着胸脯说,这第三个生下来,只要是男的就交给十一娘子养,虞家这才罢休。」

    「这样不是很好吗?」

    「谁说不是呢?当时大家都说是一桩美事。」||乳|母一边纳着鞋底,一边摇头说:

    「坏就坏在那何大娘子身上。」

    「这话怎么说的?」

    「这事起先是何大娘子、何大官人和十一娘子三人的父亲是文友,这三位说定了三家要联姻,各嫁一个女儿到对方那里去。何家那边,是大官人娶十一娘子、二官人娶何大娘子。那何大官人气宇轩昂、处事稳重,当时的士族女子谁不爱他?十一娘子自也是芳心暗许,谁知结婚之前,十一娘子与大官人竟然同时卧病,大家怕是这两人犯冲,便调了一调,就成了现在这样。二官人虽不及大官人好看,却也温和善良,但是那大娘子却听说远不及我们十一娘子,又比十一娘子年纪小,处处仗着大嫂的派势欺压十一娘子。又好嫉妒,最后大官人与十一娘子为了避嫌,听说处处避着对方,只是为了留十一娘子,大官人要把大娘子的孩子送给十一娘子,那大娘子自是哭天抢地不依不饶,这才在大官人二官人都去世后,仗着自己是长房长媳、又倚儿之势,要夺回那小郎君,也真够狠毒了。」||乳|母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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