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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秦川第26部分阅读

    没多久李斯亦上前来含笑请他去府上做客。鉴于李斯好的那一口为了保住自己‘冰清玉洁’的身体李信也婉言谢绝了他。

    李信在咸阳宫附近的‘官驿’住了下来黑夫等人亦在‘官驿’周围的酒家、饭馆住了下来。

    第二日卯时初刻李信还在睡梦之中便被赵高派来的人叫醒请到咸阳宫大殿空旷的大殿里站满了朝中大臣以及接到命令从四面八方赶来参加胡亥登基大奠的各郡臣僚。殿上皇位空空荡荡殿下大臣们窃窃私语直等到日出三杆胡亥才从大殿后边小门转入大殿中刚才还充斥嗡嗡作响的大殿瞬时之间鸦雀无声。

    先从后边进来的是李斯他穿着黑色的宽袍大裳走到皇座阶前捋了捋胸前胡子两只精明的眼睛朝众大臣一扫寻到李信后意味深长的一笑双手持着笏板立在皇座前阶下面含微笑垂眼不语。

    接着圆胖的赵高手扶肥大的胡亥走了进来两人上了玉阶胡亥坐到皇榻上赵高垂手站在皇榻一侧。

    擅于察言观色的大臣们已经看出赵高与以往的不同来。以前受到宠信的赵高也时常在殿上伺立不过那时赵高很知趣的站于皇榻后边。今天赵高却并未与以往一样站于皇榻后边而是立于皇榻左前方要不是赵高的身材没有胡亥胖大立于左侧的大臣都将误以为坐于皇榻上的是赵高而非胡亥。

    善良正直的大臣因为扶苏的死蒙恬、蒙毅的被捕个个敢怒而不敢言垂手低头不语。与赵高早有瓜葛地大臣此时心中的喜悦简直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纷纷看向赵高。当赵高向下看眼光扫向他们时一个个都心领神会的一笑。整个大殿只有李信显得有些不同既不像正直的大臣那样垂头不语也不像与赵高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大臣那样眼里只有赵高的身影他在观察着另一个人一个既将登基为帝的人。

    这是李信第一次见到胡亥。看着这个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却因过早沉迷于酒色使得身体虚弱、脸面浮肿、眼神昏沉没有一点帝王威严的胡禁不住的在心里大摇其头。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人。若不是在这咸阳宫大殿上若不是心知肚明这个人便是秦始皇最小地儿子胡亥如果是在咸阳大街上偶碰到此人。李信绝对会误以为这只不过是家里有些私财只会吃喝玩乐的花花公子罢了。

    也难怪李信会瞧不起他。在今天这样一个重要的时刻胡亥斜靠在皇榻之上没有一点地精神眼睛四处顾盼哈欠连连。过了大约一刻钟时间。他有些不耐烦的道:“可以开始了吧!”

    “陛下再过两刻钟就到了吉时那时方可开始!”赵高回过身点头哈腰的笑道。

    李信从进殿始便刻意的站在中间不引人注意的位置看腻了胡亥地胖脸为了打剩余的时间开始观察起其他大臣的脸色。抬头的大臣一个个面容大同小异。李信只是扫了一眼就心中厌烦不想再看低头的大臣都拿笏板遮住自己的脸要想看到他们地脸还真不是容易的事情。他准备放弃再找一件可打时间的事情干这时他注意到一个少年虽抬着头但并不像其他的抬头大臣面露媚色而是眼含怒色的盯着赵高看。

    李信对这个少年生了兴趣一边细细观察着这个少年一边心中暗道:“此人是谁。小小年纪竟位大臣之列瞧其神色似与赵高有杀父大仇。”这时那个少年也现李信正在注视他脸上现出一片惶恐之色如一只受惊的小白兔垂下了头。

    背后有人轻轻扯动一下李信的衣衫他回头想看是谁在叫他那人用低的几不可闻地声音道:个怠慢朝堂之罪!”

    李信把头牢牢定住分辨出问话的乃是云梦郡郡守董翳。

    “原来是薰郡守。可知那个少年是谁?”李信用相同的音量说道。

    “哪个?”

    “那个!”李信垂在腿部的手朝少年站的位置指了指!

    “哦他是扶苏的儿子子婴!”

    “原来是他。怪不得他对赵高恨之入骨!”李信暗道一声还想与薰翳说些什么旁边的一个大臣轻咳一下吓得董翳再也不敢开口。

    子婴不抬头李信就没了打时间的事情干过了一会正无聊处他的面前出现一只出嗡嗡声音飞来舞去的苍蝇。他仔细地观察着苍蝇飞行的轨迹心中祷告苍蝇能落在他地手边让他擒住这只敢私闯大殿的家伙事随心愿苍蝇落在了他的腿上。

    李信以迅急不及掩耳的手段将苍蝇握在掌中慢慢的将两手交于腰前准备把苍蝇来个大卸八块一个老太监突然用破锣嗓子喊道:“吉时已到奏乐!”

    李信被吓了一个机灵一松手苍蝇从他的手掌逃出在他面前得意的舞了两圈落在前边那人的脑袋上两个前肢互相交错磨擦一番似在警告李信若敢再对它无礼便让他尝尝厉害。

    殿外传来雅乐大约过了一刻钟乐曲奏完赵高捧着诏书下了玉阶交给李斯。李斯展开诏书唱道:“传位于朕十八子胡亥!”

    诏书很短仅仅只有这九个字。但后边的仪式很长。

    胡站起身在大臣们山呼的万岁声中由赵高挽扶着下了玉阶走出大殿。前面由仪仗队开道后边跟着各等大臣先是登上咸阳宫内的一个高台祭天神又到咸阳宫外的一个低洼处祭地神等到这两神祭拜完毕已是深夜。

    接下来的几日仍是一连串的祭拜祭完水神祭山神祭完四灵祭五星二十八宿等到这一切都忙完了又到了去山给始皇帝送灵的日子。

    第九十五章 大丧

    葬的队伍直谈到三更天也没拿出个主意。

    这次大葬为了不让外人知道始皇帝墓葬的具体位置赵高与李斯煞费苦心做了周密的安排不光对随行的人员精拣细选还把所有的人登记造册以十人为一队实行连坐。也就是说无论这十人去干什么都得一起去十人中有一人出事其他人都得受到牵连并且每天都有专人将这十人一天的情况记录下来。在这种情况下莫说往送葬的队伍里安插上千人就是安插一人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无奈的从黑夫的住所出来回到住所打算明日独自跟随送葬的队伍去山。推开房门猛然现薰翳正坐在屋里等他。

    “李郡守去哪里玩乐竟到此时方回?”董翳给自己倒了杯酒又将另一空樽倒满了酒笑道。

    “不知薰郡守大驾光临李某倒有些怠慢了!”李信用手轻扶着头佯装已经醉酒一边思量董翳来此何事一边脚步踉跄的走到董翳身边坐下将一樽酒一饮而尽后张嘴哈出一口酒气道:“在咸阳遇到一友喝了点酒没想到烂醉到此时!董郡守在此等我直至深夜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吧!”

    “中令大人命我来告诉李郡守一声明日李郡守无需跟随送葬队伍留在咸阳罗列蒙恬的罪行!”

    胡登基之后颁布的第一条诏令便是升赵高为郞中令李信自是知道薰翳口中的中令大人是谁。不让他前去骊山说来也合他的心意但他猜不出赵高此意究竟为何心里终究有些忐忑不安。一边暗自揣测是因为赵高不相信自己才有这临时之变他仍在危险之中。一边上下打量薰翳希望从董翳的脸上瞧出点端倪来。董翳的脸上除了醉酒的红色外平静如水看不出什么来。他给薰翳续了酒。故作惆怅道:“我对中令大人忠心耿耿不想中令大人依然不相信我连给始皇帝送葬这种大事都不让我参加!”

    薰翳在此已等了两个多时辰早喝的有七分醉意醉眼朦胧的抬头看了看李信那张惆怅地脸夹口菜在嘴中来回嚼着笑道:“李郡守多心了中令大人并非不相信你而是二世皇帝登基之后。蒙恬那股贼党蠢蠢欲动中令大人怕他们惹出什么事来因此令我们尽快的罗列出蒙恬的罪状逼其自尽。”

    “我们?原来薰郡守也无缘此次大葬。看来你我竟是同病相连!”李信稍稍安心再次把董翳的酒樽添满酒笑道。

    “不光你我二人还有司马欣司马大人也会在明日来此你我这邯帐下三虎将。没想到直至今日方能聚在一起办得竟是罗列蒙恬罪行的勾当!”

    “竟还有他?”李信暗道一声。

    上次‘司马欣’设计害他之事败露后‘司马欣’将罪推给一位‘千长’就想脱身。李信抰独破‘单于庭’与挫败匈奴人阴谋两项大功不依不饶逼得司马欣亲自上奏请始皇帝请求剥其三级军爵调任地方为官方休。

    这次李信来咸阳后。听说司马欣又已钻营至长史的官位心中暗叹司马欣爬的度之快不过也没去会会司马欣打一打交道。此时听说明日两人又将见面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他还敢与我共事?不怕我再害的他被剥爵降级吗?”

    薰翳道:“李郡守还没忘了当年之事?你那次把他逼的够惨他是再也不敢为难你了。如今我们三人同为中令大人地门客切不可自己人中生出什么仇隙。而要合起手来扳倒蒙恬以不负中令大人对我们的期望!”

    “那是那是!我岂是那种记仇的人只是开个玩笑罢了。来来来我们两个接着喝酒。”李信笑道又给董翳续满了酒陪着董翳喝了起来。

    ‘官驿’外大街上传来打惊地报三更二刻的声音。李信瞅了瞅薰翳不知董翳将事告之自己后为何还不走。这酒又要喝到何时?他觉得薰翳似乎还有什么话跟他说不过董翳只顾一杯一杯的喝着闷酒。似又无话跟他说也就相陪着喝了起来。

    李信相陪只是浅尝一口董翳却是实打实的一樽一樽喝着偶尔董翳也会执壶倒酒现李信樽中满酒就会逼他将樽中酒喝净。李信从命的将酒喝净不过趁董翳不注意时又将酒吐于袖内。他要保持清醒地头脑看一看董翳究竟有何话要说。

    “李兄弟你醉了!”董翳终于大醉搂住李信的脖子脸凑得很近道。

    “大哥你醉了!”董翳的动作过于亲密李信十分不适应的朝旁边一躲道。

    “兄弟你说你是不是我的兄弟!”董翳指着李信的鼻子问道。

    “大哥我当然是你地兄弟!

    将董翳的手按下笑道。

    “不!”薰翳将手一挥道:“你嘴上说的好听其实你根本不拿我当兄弟看因为你打心眼里瞧不起我!”

    “这……这是哪里的话大哥醉了竟说起胡话来了!”

    “不……我没醉我也没有说胡话你确是看不起我!不光你看不起我蒙恬、也看不起我。甚至连赵高这个老忘八也看不起我?我不就是胆小贪生怕死吗?蒙恬不怕死如今关在大牢里已跟死人差不了多少!不怕死如今龟缩在阴山连屁也不敢放一个。你不怕死为何要跟我一样急急的投靠了赵高这个阉货!所以这个世上没有不怕死的人不怕死的人都已死了你说对不对啊!”

    “大哥你……你怎么敢骂赵大人呢?不要命了!”

    “我不怕他!老夫上过战场杀过人凭什么要怕他?”赵高搂住李信的脖子把李信地头压得很低笑道:“兄弟你知道吗?人活在世上有三件大事要做。其一要吃好喝好一辈子享尽人间富贵。其二要有几房美妾懂得享受齐人之乐。其三身死之后要有个穷极奢华的归身之处!你说说。前两样我都做到了为何第三样就不能随了我的心意?我只是想到始皇的陵上看一眼见识一下之后把自己的归身之处修缉的稍微像点样可他赵高为什么就不让我去呢?”

    “大哥没错!不过一个墓地又有什么好看地?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蒙恬的为人哪个不清楚他有什么大罪能让我们罗列?我看就是因为我们三人曾是蒙恬地下属因此把我们留在咸阳。兄弟我都听李斯的亲信给我描绘过了始皇地陵墓就跟仙宫一样。它占地万顷上边宫殿成群、奢华极尽。光修陵的苦力就征集了七十万人朝下挖过三泉地宫里的城墙高达二十丈。里边金银珠宝无算……”

    薰翳说着说着躺倒在地扯起鼾李信本以为他会在酒醉之后会透露一点什么却没想到只是跟他了一宿地牢马蚤生气的站起身用却踩了薰翳几下见董翳已醉的跟死猪一般。也就上了榻休息。

    窗外传来震天地喜乐李信睁开眼天色已经大明董翳仍躺在地上声如雷。他起身走出房门顺着乐声出了官驿外边正在过着送葬的队伍。街上两旁站满了瞧热闹的行人。

    先过去的是仪仗队以及卫兵大约排了十里长的队伍。接着通过地是始皇帝的棺木与二世皇帝的銮驾跟在后边的是一辆辆按照级别由不同匹马拉的官车车上都蒙着白布大约也是十里那么长。随后的是一辆辆装满金银珠宝地马车大约过了五里那么长空气中突然出现一阵阵幽香抬眼看去驶来一辆辆敞棚马车每辆车上坐着一个全身着素白衣物的美女。

    美女都在哭。一个个伤心欲觉哭的是死去活来。不知怎么搞的李信突然想起了兴乐公主好奇的想知道那个刁蛮公主哭起来会是个什么样。他一辆辆车的寻着过去了二百多辆车始终没有一辆车上坐着兴乐公主。

    “李郡守?瞧什么呢瞧的如此入神两直眼睛都瞧直了。”不知什么时候董翳已站在李信的身旁挪揄地笑道。

    “没没瞧什么!”李信笑道:“只是有些奇怪。你说始皇帝用了什么手段竟使得这些女子哭得如此伤心!”李信道。

    “你以为他们是因为始皇驾崩而伤心吗?”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听说二世皇帝准备让这些女子给始皇帝陪葬她们或许知道自己不久将离开人世。所以才哭的这么伤心。”

    古代陪葬之风盛行这个李信也知道不过他当初只是从书本上看到见得也是‘陪葬’两个字没有什么别样的感觉。今天当陪葬与这些漂亮年青的女子结合起来想到过些时日这些女子就会在墓中窒息而死他脸色大变愤怒异常。

    薰翳嘴角流着口水依然在道:“倒是可惜了这些漂亮女子若是能够陪我缠绵一番再死那该有多好!”

    “够了!”李信大喝一声。

    薰翳不知李信为何突然这么大的火看其目露凶光的似要杀人小心的问道:“李兄弟你……你怎么了?”

    李信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回头看了看队伍也不知什么时候方能过完笑道:“没什么看到这么多人都能去送葬而你我不能去因此有些不愤还望董郡守见谅。我看司马大人或许来了还是回屋去吧莫因看热闹而误了中令大人交付下来的大事。”

    第九十六章 蒙恬自杀

    诏书封的很严实上边写着什么李信无从得知但十分明白这是一道蒙恬的催命符。临走之时赵高曾独自见了他最后嘱咐道:“蒙恬若不自杀你就帮他一把!”

    当时晴空万里朗朗乾坤李信却感到背后陡起一阵阴风浑身冷的问道:“如何帮?”

    “用绫、用毒、用剑只要能让他死什么方法都行。李郡守也是行伍里出身具体的方法就不用我教了吧!”

    赵高呵呵的笑道笑得很温暖很慈和就像他不是在命令李信去杀了一个曾经的风云人物而是让他去杀一只鸡宰一头猪。

    李信出了赵府也不回官驿收拾东西骑着马直奔阳周而去。并非他没有东西遗留在官驿而是他实在不想再见到司马欣。

    这次大葬一共进行了十五日十五天来他算彻底的领教何为卑鄙无耻的小人。薰翳怕死但薰翳还算是有点良心每次揭蒙恬的所谓罪行时都只是轻点点水一带而过。司马欣跟了蒙恬多年时常拿为蒙恬的心腹自居可是揭起来不遗余力甚至于赤膊上阵、捕风捉影随心所意的给蒙恬安插罪名。

    说什么蒙恬身居高位荒滛无度曾经令他假扮强盗抢夺民女供其滛乐。说什么蒙恬修建的祖坟奢华程度堪比始皇陵。说什么蒙恬独揽军权胡乱任命亲信为军中高官。说什么蒙恬私建大狱凡不顺其意者皆被下狱。说什么蒙恬广练亲兵意图谋反。说什么……等等……等等不一而足洋洋洒洒一共列了一百二十七条必杀之罪。

    罪状递于赵高处赵高看罢连道了三声好笑意十足的道:“你们三个辛苦了!但是你们考虑过没有这样的罪状公布出来看到的人能信是蒙恬所犯下的大罪?算了看在你们是忠心为我办事的份上。我也就不怪你们都回去休息吧。回头我与李丞相斟酌一下再奏请皇帝给他下诏书吧!”

    ……

    李信想赵高所以派自己下诏或许就是像韩信所说的那样是想借他之手罢了。他骑在马上心中盼望阳周在一个极其遥远的地方自己骑着马始终也跑不到可是再远的地方终有临近的时候。阳周县越来越近李信地心情也越来越复杂跨下的马儿似乎也明白了他的心意。故意把脚步放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