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六翼浮龙显然对鲁宾问出这样的话感到有些惊讶，不过他很快回答道，“因为每具假体的精神力都是残缺不全的，所以每个假体最大的愿望便是要自己完整起来，不断地吞噬掉其他假体，这便是让自己由残缺走向完整的一个过程。”
鲁宾这时用讥笑的语气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假设莫罗诃撒的一部分碎片已经被其他生物体所吞噬掉，那么莫罗诃撒岂不是再也没有恢复为完整的自己的可能性了吗，所以你的解释完全不合理。”
六翼浮龙听完鲁宾的讥笑微微摇了摇头说，“你还不理解，如果一只大鹏鸟不过是掉了几根羽毛，它依然是完整的。而莫罗诃撒的真体便是那只大鹏鸟，我们只不过是它的羽毛，可如果这只大鹏鸟身上完全没有羽毛，它同样飞不起来。所以，莫罗诃撒吞噬我们，是为了让自己一飞冲天，而我要吞噬掉他，才是寻找真正完整的自己。”
鲁宾这时又问道，“这种完整的感觉真的那么重要吗？”
六翼浮龙这时又用蔑视的语气说道，“小东西，你是不明白的，做为一种智慧生命，如果他的生命不完整将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你要知道，当智慧生命自诩已经看透宇宙间的奥秘之后，他们在精神上的归属感，将变得更加强烈。而一个不完整的生命，他的精神力是没有归属感可言的。
虽然鲁宾现在还体会不到这条六翼浮龙所说的归属感是什么，但鲁宾却能够感觉到他并没有说谎。
所以鲁宾现在得出的结论是，这条六翼浮龙所说的话可信度很高。
那么现在该是谈契约的问题了，所以鲁宾加重了语气问道，“你说如果我借一点儿精神力给你的话，你将会最后一个吞噬我，对吗？”
那条六翼浮龙点头道，“不错。”
鲁宾继续说道，“你要保证在这之前不但不会吞噬掉我，甚至不能伤害我，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我就把精神力借给你。”
六翼浮龙点了点头说道，“你可以放心，以你现在的精神力，对于我来说毫无用处。而我之前吞噬掉的几百具假体，几乎每一个都比你要强大得多。”
“好吧，我希望你会遵守自己的诺言。”鲁宾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精神力突然分裂为两部分，然后让没有记忆单纯拥有能量的一部分去与六翼浮龙的精神力融合。当两团精神力刚接触之后，鲁宾觉得那一团精神力倏忽便消失不见了。
片刻之后，那条六翼浮龙用精神力对鲁宾说道，“不管怎么说，今天谢谢你帮了我，而我也会遵守我的诺言的。但同时我刚才忘了告诉你一个消息，那些星战士用不了多久便会寻找到这里，所以根本无须我来吞掉你，你很快就会不存在了。”
说完这几句话，那条六翼浮龙突然撕裂空间，瞬间消失不见了。
鲁宾望着那虚空轻轻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也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当有一天我变得比你更强大时，我会毫不客气地吞掉你，而不会给你任何机会。”
接下来鲁宾又在海边站了许久，当他转过头望着这宁静的龙空岛时，心中充满了留恋。
鲁宾心里清楚，这宁静的日子就要一去不复返了，而自己似乎早就已经预感到了这一天的到来，所以才会不顾一切地拼命享受这宁静的日子带给自己的快乐。而肉体的欢乐，现在看起来想不结束都不行了，属于自己的苦日子，马上就要刚刚开始。
这时鲁宾的脸上不觉露出了一丝苦笑，他在想星鬼了，或许她能给自己一些很好的建议吧。
第二十二章 世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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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跟我来。”
黑胖子在鲁宾前面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的话很简短，同时用一根手指点了点鲁宾和邢起舞，又回身指了指不远处一间包着黑铁皮的小房子。
做完这些动作黑胖子转身就走。[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鲁宾这时候懒得再去思考这是为什么，反正很快就看到结果了，他拉起邢起舞的手跟在黑胖子后面走了过去。
一走进那黑铁皮的房子，出乎鲁宾意料的是，这里竟然是一间整洁的小手术室。房间中不但常用的医疗设备应有尽有，甚至还包括一台手术床和一架无影灯，而那个黑胖子进屋后一穿上了白大褂，看起来俨然是一个专业的外科医生的形象。
很厚重。
“还是小侍应生先来吧，他的伤看起来好处理一些。”
黑胖子没有对这一切做出任何解释，他只是向鲁宾看了一眼，就已经开始进行手术前的准备工作了。
鲁宾用一只手把邢起舞推上了手术床，小丫头眼中带着几分警惕，不情愿地躺在那里。很快，那个黑胖子就把邢起舞手臂上的伤处理好了，不过在处理的过程中黑胖子不经意地嘟囔了一句，“这小子怎么这么细皮嫩肉的，好象是个小丫头一般。”
鲁宾和邢起舞对黑胖子的话置若罔闻。
邢起舞坐起来之后，黑胖子示意鲁宾把上身的衣服脱掉躺在手术床上，然后开始检查鲁宾身上的伤。
当黑胖子看到鲁宾身上的枪伤时，这小铁塔般的大汉完全迷惑了。鲁宾的身体上虽然被子弹打出来五个窟窿，可这些小窟窿中最深的也没有超过一寸，黑胖子只是稍微用镊子轻轻一夹，就把子弹取了出来。而当黑胖子依次把鲁宾身体中所有的子弹都取出来，给伤口消完毒之后，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处理的第一个伤口竟然有了明显的修复。
这让黑胖子不由大跌眼镜。
说实话，在黑胖子见不得光的手术生涯中，他见过许多身体结实的人，可结实到鲁宾这种地步的……简直就不是人。
当黑胖子把鲁宾的伤口全都包扎好之后，他笑眯眯地对鲁宾说道，“怪不得你能够把白都给干掉了，原来你的整个身体结构居然这么完美。从解剖学的角度来看，你骨骼强韧的程度应该是正常人的几倍，而你的肌肉纤维，同样比正常人要致密结实得多，还有你身体修复的能力，简直是不可思议。看来这一次，组织或许会考虑让你替代白死掉而产生的空缺，要知道，邢老虎那老家伙可很久没有为组织更换过新血液了……”
“那么，我现在是不是可以离开了？”鲁宾打断了那黑胖子的话。
知道的秘密越多，自己越是麻烦，鲁宾当然明白这一点。而且鲁宾自己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至于这组织的事情，自己最好少惹为妙。
“嘿嘿！”
那黑胖子冷笑道，“你既然迈出了第一步，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从你进入黑街酒吧开始，你就认命吧。”
说完，黑胖子拿起桌子上的电话，快速地拨了一个号码。
在黑胖子打完电话后，很快就跑过来几个表情冷漠却鬼头鬼脑的家伙，他们把鲁宾和邢起舞挟持进一辆黑色的面包车，风驰而去。
※※※
一个小时以后，在一间华丽丽的欧式风格房间里，鲁宾终于见到了邢老虎。邢老虎坐在一张虎纹沙发上，看上去不过五十出头的样子，头发有些花白，两道眉毛极重，一对虎目倒的确顾盼生威。
邢起舞一见到邢老虎便乖乖地小步挪了过去，小丫头在邢老虎的身边停了下来，脸上满是委屈。
邢老虎看了邢起舞一眼，用责怪却又带着几分疼惜的语气说道，“去你自己的房间，爷爷有话要单独和这个人谈一下。”
邢起舞显得有些不情愿，她撅着嘴说道，“爷爷，你不能伤害他。”
邢老虎瞪了邢起舞一眼，小丫头依然倔强地说，“爷爷，你不能伤害他！”
拗不过那小丫头，邢老虎最后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在邢起舞离开之后，邢老虎望着鲁宾先是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遍，然后突然说道，“你有信仰吗？”
鲁宾根本没想到邢老虎会在这种时候问出这种狗屁问题，他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说，“我不信仰神灵，但我信仰没有神灵，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邢老虎听完鲁宾的话脸色一变，似乎对鲁宾的回答很不满意。
接下来邢老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望着墙壁上一幅巨大的油画说，“这是高更的一幅画，画的名字叫做《我们从何处来，我们是谁，我们向何处去》，即便你没有信仰，或许你也该思考过这些问题吧。那你能够告诉我，你对这些问题的答案是什么吗？”
鲁宾当然一眼就认出来了，邢老虎房间中这幅巨大的油画和自己房间里那个黄|色小竹箱上的画一模一样。可这个传说中极恐怖的邢老虎，为什么偏偏要和自己讨论信仰、哲学之类的问题呢？
鲁宾重新仔细端详着墙上的那幅画，突然反问了邢老虎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为什么要说我们从何处来，而不是我。”
邢老虎这时眼睛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他却用平静的语气回答道，“因为，组织是因为我们而存在的，而任何一个我，都不过是组织的一部分，单独一个我的存在是没意义的。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在这幅画中，你应该注意到有一尊神像，那么我告诉你这尊神像的名字，他叫莫罗。”
莫罗！
鲁宾立刻便想起了摩尔大教堂，想起了夏玄朴执事，想起了夏老执事那些关于生命、罪恶和救赎的理论。
难道，活雷锋和莫罗教还有什么联系不成！
可鲁宾立刻便感觉到了邢老虎的话中有着什么破绽。鲁宾仔细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望着画上的那幅神像说，“你确定，那上面的神像叫莫罗吗？”
邢老虎点了点头说，“对于活雷锋来说，他就叫莫罗。或许你不想回答我的问题，或许你根本就没有答案，不过现在我觉得你应该知道活雷锋的真正来历了，因为，你将立刻就是这个组织里的一员了。”
邢老虎的这段话是鲁宾最怕听到的，但现在既然邢老虎已经说出了口，鲁宾便决定干脆听完了再做打算。在鲁宾的想法中，反正离开这里之后自己也别想再享受萧丫头所颁发的幕僚特别津贴了，虽然杀手这个职业风险极高，但高风险，也有高回报嘛……
何况，在鲁宾的大脑中，是非善恶是完全混淆的。但这却不是鲁宾的错，而是米斯特本就是如此制造的，如果米斯特在鲁宾的大脑中放置了一只老虎，那么鲁宾生来便带有一种兽性。如果米斯特使用了一个疯子的大脑，那么就干脆不要指望鲁宾能够有一个正常人的思维！
这就是鲁宾，当然，鲁宾远比这更复杂。
邢老虎此刻却一脸凝重，他先用双手捂住头，然后慢慢地在地毯上向着油画中的神像跪了下来。而一边下跪，邢老虎的嘴里一边低声吟唱着，“你是世界的光，我在黑暗里走；我是你的奴仆，跟从你，我必将走出黑暗，得到永恒的光明。而屠戮尘世的罪恶，便是洗清我双眼的光明咒，为此，我将把自己完全奉献给你，即便为此我必须忍受巨大的苦痛，我也会坚定地跟随你。因为，至高的莫罗神，你为光明而生。”
鲁宾望着邢老虎一脸虔诚的样子，心里却丝毫不为所动，这也难怪，米斯特那老鬣狗便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在唱完赞美诗之后，邢老虎从地上站起来重新坐回到沙发上，同时让鲁宾坐在他的对面。
接下来，邢老虎用低沉的声音向鲁宾讲起了活雷锋的渊源。
“活雷锋最初其实是莫罗教的行刑队，专门为除去世间的罪恶而设立的。而雷锋，是行刑队第一任统领所使用的一件武器，传说这件武器带有莫罗神所残留的死亡气息，并有着雷霆般的力量。因为只有行刑队的统领才有权力使用雷锋，所以，雷锋又成了行邢队最高统领的称呼。
而我，就是这一任雷锋，估计也会是最后一任雷锋了。
对于莫罗教来说，是通过布道宣教来让人们弃恶从善的。可常常会有许多罪大恶极的人，他们或者非常有权势，或者生来就是丧心病狂的亡命徒，或者对善恶绝对的冥顽不灵。而这些人，又常常可以逍遥于法律制度之外，无所顾及的为非作歹。在莫罗教中，为了让这些罪恶得到惩罚，活雷锋便由此产生了。
在活雷锋成立的最初，便是隐藏在莫罗教背后的一种力量，这种力量是为了去除邪恶而存在。可是行刑队渐渐发现，用高尚战胜不了邪恶，所以活雷锋很快便进入一种以暴制暴，用邪恶来惩罚邪恶的怪圈。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代一代的教徒对莫罗神的信仰越来越模糊，而一些心怀叵测的背叛者甚至企图颠覆活雷锋对莫罗神的信仰，直到今天，活雷锋已经彻底与最初的信仰背离了。
既然活雷锋现在已经背弃了最初的信仰，甚至本身已经成了罪恶的渊薮，所以，我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让它在我手中毁灭。但现在看来，我已经越来越力不从心了，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而你能够杀掉白，证明我并没有看错你。”
当邢老虎说完这些话的时候，他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在这只老虎的眼角，也堆满了沧桑。
鲁宾甚至在邢老虎看向自己的眼神中，读出了英雄末路的无奈，和一丝淡淡的哀求。
第二十三章 翠翠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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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凌晨一点。[百度＋谷歌搜索lwen2]
摩尔市一栋公寓之内。
翠翠喝了一点儿红酒，她倚在窗边，精神有些恍惚。[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接下来翠翠开始缓慢地脱着衣服，直到脱光身上的最后一件衣服之后，翠翠挑选了一件紫色的睡袍穿在身上，她在想，这样流血的时候血迹就不会那么明显了。翠翠最后环顾了一下这间多年来逐渐变得熟悉起来的房子，它很温馨，就象自己的亲人。可翠翠在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了。
翠翠拉开米黄|色床头柜的小抽屉，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把手枪拿了出来。
手枪冷冰冰的，毫无情感，令人不寒而栗。翠翠把它放在电话旁边，开始拨动一个电话号码。她感觉到那电话铃的回声很遥远，接着里面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喂！”
“老林……是你吗，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在十几年前，我们曾经有过一个女儿，她很漂亮。”
说完，翠翠不等电话那边说话，就轻轻地把听筒放回到电话机上。然后，她用力从电话机上把电话线拔掉了。
翠翠所住的这所公寓位于摩尔市西城与东城的交界处，外面没有灯火，漆黑一片。公寓周围垃圾腐烂的气味常常让翠翠作呕，而实际上在这看似整洁的城市里每个角落都充斥着让人作呕的垃圾……那些醉汉的呕吐物，吃剩的饭菜，带血的卫生巾，腐烂的蛆虫和各种病毒混杂在一起，无处不在地填塞着这世界的空隙。
但或许这些角落却并不是世界上最肮脏的地方。
翠翠想，这帮狗杂种，他们终于得逞了，自己身边最后一件珍宝也已经被他们夺走了。
点燃一根烟，翠翠麻木地向窗外望了一眼，她的心里空空的。这时候翠翠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古怪的想法，与其开枪自杀，还不如从这里跳下去，或许会死得更痛苦一些。翠翠伸出头向下面望了一眼，心里设想了一下从十层楼跳下去，在空中会是一个怎样的姿势。也许，头撞到水泥地时，只是“噗哧”一声，便什么都没有了，但千万不要摔不死啊。
“可摔死的样子一定很难看。”
翠翠对自己说着，顺手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过一面小梳妆镜。里面映出的面孔已经不再年轻，却依然漂亮。
“你是个表子。”
翠翠对着镜子里的人说，然后脸上做出一副放荡的表情。这是她十年生活最生动不过的注解。
小屋里很温馨，翠翠已经在这里面生活了十年。每一件家具都是她亲自挑选来的，床头的小饰物，浴室里朦胧的水晶灯，还有那只可爱的小熊维尼，买的时候可是珍藏限量版的。那是翠翠给女儿念念买的，时候念念还很小，她很漂亮，比翠翠见过的所有小女孩都漂亮。
可现在，念念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