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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在回廊·新月如钩第12部分阅读

    却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不喜欢?”

    “没……”好杂的一捧花……而且不是入药就是研毒用的,还夹杂着许多药草,甚至有的还连着可以用来入药的根……果然是风无忌,还真是了解她,省了她不少功夫。

    “多谢。”她重道一遍。

    “回去吧,快起风了。”

    两人回到冷家庄时冷遇仍旧对着啃剩的半个包子发呆,风无忌暗暗嘀咕难道这一次这小子是动真的?不,他每一次都是动真的,只是这一次情况确实有些异常。就好像被黄鼠狼迷住了一样。

    “师弟,师弟!”风无忌叫了两声,手刚拍到他的肩膀,冷遇忽地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师弟,你去哪儿?”

    “我,我出去一下!”他走到门口看见丝丝,一顿,突然拖住她就走,头也不回对风无忌道:“借用一下!”

    “冷二,你带我去哪儿?”打从露了真面目她‘冷大哥’也不叫了。

    冷遇拖她到外面,确定风无忌听不到,停下来捉住她的双肩,“卓姑娘,我们第一次见面那个石牢,你可知道里面怎么走!?”

    丝丝茫然的点点头,那里面虽然像迷宫一样,她当然是知道的。

    冷遇一喜,“你告诉我!不瞒你说,让你留在石牢的恐怕就是沧冥水榭的人,那个银面具新月也有,沧冥水榭的人神出鬼没,这是找到她的一条线索!”

    “你……要去找她?”

    “卓姑娘,快告诉我怎么进去!”

    “我……我记不清了,出来这么长时间,我已经忘记了……”话音都还没落,冷遇已经转了身,“我自己去找找看!”

    等——等等!丝丝就是想拦,眼前哪里还有冷遇的影子?

    xia~糟糕了!

    “丝丝,出什么事了?”风无忌走出来,丝丝却顾不得他,说了一声:“我刚想起来,我也有点急事,离开一下——”说完不等风无忌开口,便咻咻的不见了踪影。

    ——好轻功。

    冷遇一路快马加鞭回到初时遇到卓丝丝的地方,凭着记忆他不难找到隐蔽的洞口,只是进了洞之后,那错综复杂的通道才是真正的困难。他不点火把,试着凭感觉像上次一样一点一点的摸进去,就在他快要迷路的时候,一股菜粥的香味传来……

    冷遇精神一震,便循着香味找去。

    窈窕婀娜的身姿再入眼底,奶白的轻纱一重重无风自飘,她背对冷遇,显然已经感觉到有人进入,却不急着回身,冷遇不确定的轻轻问道:“新月?”

    那女子缓缓转身,一双清冷的眼睛,漠然看着冷遇。

    丝丝轻功很好,骑马的技术却着实一般,虽然屁股底下也是一匹良驹,却终究没有赶上冷遇。当她匆匆赶到石牢,摸进洞口,正听到冷遇那一声“新月”。

    还是晚了一步。她抱着头躲起来,一双眼睛巴巴的瞅着冷遇对面的女子——柳腰细细如烟如幻,正是缺月。苍天有眼,缺月注意到洞口的丝丝,向她这里扫了一眼,不动声色,只淡淡应道:“冷公子。”

    丝丝此刻万分庆幸,当自己作为新月的时候,从来不曾开口说话,冷遇听到缺月的声音也不会穿帮。而缺月,正是最后那一夜将剑带出冷家庄的‘新月’。

    新月与缺月身量本就相似,气质虽然不同,但多年相识,又在锦地罗着意的培养下,想要冒充对方可谓轻而易举,连气质神态都能模仿个七八分,有需要的时候两人互相顶替也是常事。缺月几乎在第一时间便做出反应,配合冷遇,将自己当作新月。

    丝丝冲缺月比了个手势多谢,不愧是一个院儿里住了这么多年的好姐妹,她急急跑来通气儿倒是多余了。

    于冷遇来说,他这却是第一次看见‘新月’的脸。

    这样一张脸庞,已完完全全超出预料之外,仿佛湖面上的一丝水雾,冉冉的缥缈着……缺月的美,不似新月那般楚楚纤然,而是如烟如幻,宛若一个不真实的梦境。冷遇彻彻底底的看傻了。

    又一个倩女幽魂。

    有缺月在这里坐镇,将冷二交给她丝丝很放心,保准冷二这个风流公子铩羽而归,一点好处都讨不到。于是她悄悄的按着原路摸出去,溜回冷家庄,搬好躺椅瓜果等着看冷二如何变成斗败的狗熊一样垂头丧气的回来。

    第二十七回

    夜色渐深,风无忌已经准备歇下了,只是想着冷遇的状态,不禁有些担心。

    冷遇这般失了魂似的是为了谁,他心里也明白,可是就算他尽量不让自己的仇恨牵连到冷遇,也不想看他为了这个魔女失魂落魄,沧冥四月绝非善类。他还在思索着如何劝诫师弟,敲门声蓦然响起。

    这个时间会来找他的,通常只有冷遇。

    风无忌并未多想,未披外衣便走到门边,打开房门。

    ——丝丝?

    门外的人让他一怔,这么晚……

    “丝丝,有事?”

    她此刻的形象着实让人感到莫名,一身轻装便衣已经毫无淑女风范,还高高挽着裤腿穿一双木屐,露着湿漉漉的脚丫子,袖子撸起,一双手同样湿嗒嗒的还粘着可疑的碎草叶。

    “风无忌,快来帮忙!”丝丝拉起他就走,风无忌想起自己此刻只穿着底衣正要开口回去拿衣服,丝丝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念道:“你一个大男人还怕什么,三更半夜的谁看啊!”

    原来她也知道现在是三更半夜,很好。

    虽然很想说教一回,只是想起丝丝在黑目山长大,在山上的那些日子哪里有什么男女之妨,三更半夜陪她在药房里胡闹也是常有的,如今丝丝人是长大了,这习惯还是没改,便不再多说什么。

    丝丝拉他进了自己房间,他才感觉有些不妥。

    “丝丝,你要做什么?”

    “收利息。”她转回身,笑吟吟的看着他,“呐,你欠我一条命呢,我也不急着要你还,但是先收点利息不过分吧?”说着眼睛还在风无忌身上飘来飘去。

    ——既然[以身相许]可以有两种意思,那么[收利息]自然也还有另一种含义。风无忌既然说过[随你],这收的是哪一个利息就有待研究。不过这个悬念没有持续太久,风无忌已经看到房内摆放的大浴桶,水几乎是碧绿色,漂浮着一层厚厚的碎叶子。

    如果只有一个浴桶,悬念将继续悬下去,但是看到里面那些药草叶子——艳遇变成惨遇,桃花运转了狗屎运,就是这么一回事。

    丝丝依然笑吟吟转身去端了一碗热汤药来,“无忌哥哥~来~~趁热喝~~”一如五年前每一次连拐带骗哄他喝下那些古怪的不明汤药。

    趁他端过碗喝下药汁,丝丝殷勤的替他宽衣解带,轻车熟路。她做得太熟练,熟练得让人不得不在意。

    “丝丝,你经常在做这种……?我是说……”

    “是啊。”

    ……这种时候你可不可以就不要这么默契了。“你……”

    “我常常都在帮小九泡药浴嘛……”

    “小九?”

    “哦,我照顾过的一个病人。中了毒昏睡好多年了,只能我来动手嘛。”丝丝回答得漫不经心,已经脱下他的上衣,只留了裤子便推他进浴桶。

    “这些事让弄弄来做不就好了?”

    丝丝一顿,讪讪一笑,“弄弄……嗯,这几年没和我在一起啦……”

    “怎么,他不在山上了么?”

    “唔……嗯。”隐瞒的事情多了,果然要扯好多谎……丝丝含含糊糊的应过去,拿了条毛巾沾湿在他胳膊、后背用力的搓。

    ——这药浴也附带搓澡服务么?

    风无忌不知丝丝方才给自己喝的是什么东西,体内仿佛有一团热源不断膨胀,加上丝丝将皮肤搓得火辣辣的又痛又热,感觉某些东西要从每一个毛孔里溢出来……

    身体在起着细微的变化,这种尴尬而令人难以启齿的变化丝丝显然是知道的,却全然不放在心上,专心的搓着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好像这仅仅是一个大夫面对一个病人,或者说……一个研究狂观察着试验用的小白鼠,全无杂念,令人无端的感到挫败。

    风无忌皮肤赤红,只能按耐着燥热,不断的告诫自己静下心来。丝丝搓着他的皮肤,不时地将浴桶里滚热的水撩泼到他身上,偶尔彼此间的皮肤轻触,引得水里的身躯微微僵硬。

    “哎,原来你是个处男哦。”

    石破惊天的一句话,炸雷一样就从丝丝嘴里突然蹦了出来。

    卓、丝、丝!—— 一道刀子样的目光扎了过来,丝丝吼吼的向后一跳,被那犀利的目光扎得丝毫没有心情去看风无忌呼啦从水里露出的精炼身材——

    “那那、啥!你别过来——我说的是真的啊,你明明是红的,处男都是红的嘛……”

    什么红……风无忌偶然瞥见自己的皮肤,竟然全身熟虾子一样红得异常,就听丝丝还在继续,“如果不是处男会变成紫色……喂,你别瞪我!——别问我为什么!我哪知道为什么,它就是这样,不然你告诉我为什么守宫砂就能验出是不是chu女,一样的嘛,我哪说得清——”

    “卓丝丝!!”风无忌低吼一声,“你先给我闭嘴!”

    闭嘴就闭嘴——丝丝看着风无忌头痛恼怒的揉揉额头——她一个未出阁姑娘,怎么张口闭口chu女处男的!

    真是……被人发现是处男也不用恼羞成怒么,死要面子——丝丝依然嘀嘀咕咕。

    “哎,你先从里面出来吧。”丝丝保持在安全距离之外,这把刀子还真利,卯起来她也有点招架不了。

    风无忌的火气终究是不了了之,面对丝丝只剩下无力感——他当然知道丝丝不会这么无聊为了查一查他是不是处男而费这么大力气折腾。可是这个丫头,着实让人无话可说。他跨出浴桶拿了旁边的衣服穿上,只见丝丝走近木桶,用手撇去水面的浮叶,那一桶碧绿此刻竟然变成了褐红。

    丝丝抬起头,眼神古怪的盯着风无忌,突然问了一句:“你肚子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有什么东西?

    风无忌皱皱眉头,总不会有宝宝吧!

    (说笑,说笑而已……别认真吧……)

    第二十八回

    “你刚才喝下的那晚汤药,可以将体内的毒素通过毛孔少量排出,如果无毒,水不会变色,有毒则是黄|色,毒越多越杂,颜色越浑浊——好,我承认,这桶水会变成褐色,都是我当年干的,那些毒残留在你体内无法化去——但是,不该有红色!”丝丝抬头看着他,顿了顿,“跟虫脉有关吗?”

    风无忌走到她身边,伸手轻抚她的长发,收敛了眼中的锐利,眼中浮起淡淡的温和,“丝丝,我说过现在不是告诉你的时候……我们能在一起的时间也许不多,至少……在这段时间,不要去想那些事情,好么。”

    丝丝想要开口追问这句话的意思,风无忌伸出双臂圈住她,紧紧抱了一下,便迅速放开,拉着她推出门外。

    “今晚,不要再问,睡觉去。”

    房门在丝丝眼前紧紧关闭,丝丝怔怔看着被火烛清清楚楚照在房门内侧的影子,皱了皱眉头,高声道:“哎!这是我房间哎!!”

    门里的人静静靠在门上,完全没有开门的打算。

    丝丝那纤细温软的身子残留下的触感犹在,他已经不确定,到分别的那一日,是否真的还能够舍下……

    ——[我们能在一起的时间也许不多]这句话,丝丝没有追问。

    他还是要去报仇的吧,听他这番话,似乎没有把握活着回来……如果聪明些,她该离远点。就像小时候和姿姿一起捡到的小狗,如果早知道它会死,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捡回来。一旦培养了感情再失去,最后受伤的还是自己。

    她会意识到这个问题,说明她现在的确有投入感情的倾向……就算是身边的朋友和同学死掉,都难免伤心,她怎么能够容许一个已经有些“在意”的人死在她的面前?

    丝丝这才发现,虽然自己来‘这里’已经十年,也算是一个江湖人物,看过不少死人和杀戮,却从来没有经历过身边有人死亡。——那个,卓姿姿不算!鬼知道那妮子死了没有,哪儿鬼混呢。

    虽然不确定风无忌的仇人是不是跟沧冥水榭有关,但是她不会让他死……呃,尽量。能力范围之内的尽量。

    丝丝开始了新一轮的大补计划,首先,要改善风无忌的饮食,身体补好了,死的机会也小一点。

    一锅锅排骨、肥鸡大补汤端上桌来,风无忌的眉毛微微扭曲,问:“丝丝,一大清早的,你这是……”

    “让你多张点肉肉啊,瞧你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看的人都不放心。来,把这个喝了。”一碗浓浓的参鸡汤递过去,她顺便招呼着,“冷二,你也来一碗……瞧你那什么样子,黑眼圈重得跟病鬼似的,哪里会有女人喜欢!”丝毫也没有自觉冷二如今的失魂落魄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丝丝毫不客气的落井下石。

    “哎,冷二,你家后院那头牛卖吗?”

    冷遇看了她一眼,“买牛?你买那个干什么,集市上有,家里的不卖。”

    “我就看着你家这头壮……不然,卖我条牛尾巴就好。”

    “……”冷遇寻思着这句话的意思,她是打算活生生的把那条牛尾巴割下来不成?“要做什么?”

    “牛尾汤,大补。”

    “……”

    “……”

    冷遇默默瞥了脸色木然的风无忌一眼,几口喝完碗里的浓汤,抹抹嘴巴抬屁股就走。

    “我有事出门去了!”

    “慢走,加油哦~~”丝丝自然是知道他出去做什么,追女仔么,总要勤快一点的。哎,差点忘了,“冷二——你家那牛尾巴到底卖不卖啊?”再看去,哪里还有冷遇的影子?

    桌上只留下风无忌,面无表情的将一桌饭菜倒进嘴里。在丝丝面前,他很清楚——不反抗就是最好的结果。

    丝丝很满意的看着碗盘见底,转身端来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来,这个也喝掉,保准你身强体壮八头牛也比不上。”

    还有什么可说……喝。

    日子一天天过,看起来很轻松,悠闲,丝丝每日的心思无非是照顾着风无忌的饮食起居,其他的时间约个小会,牵个小手,跟寻常的恋人并无两样。

    这日子的期限是多少?他不提,她也不提,丝丝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尽量用自己的方法给风无忌争取生机,各种补品,汤药一桶桶倒进风无忌的肚子里。五年前是她的药草毒方保了风无忌的命,希望五年后这个方法能够再次有效。

    丝丝只是奇怪,那么多的补品膳食吃下去,风无忌那刀削似的身子怎么就不见长肉?

    她的手不安分的在风无忌腰上捏捏,再捏捏……

    “你在做什么?”风无忌拍掉身上那只不老实的手,丝丝纳闷的问道,“怎么你都不胖的吗?”

    “……你很希望我胖吗?”

    “也不是啦,如果长太胖,打不过仇家要逃跑的时候,岂不是飞不起来……”

    风无忌又好气又好笑的敲敲她的脑袋——当他是什么,肥鸟么?

    他渐渐收了笑容,显出些许担忧来,“这几天……师弟总是往外跑。”

    “是哦……”不过看他那臭脸色,很明显每次都碰一鼻子灰就是了。

    “丝丝。”

    “嗯?”

    “你不是想知道虫脉的事么?”

    丝丝一怔,他……打算告诉她了么,已经到时候了?

    丝丝缓缓转头看他,很想说如果他不走,她也不是那么想知道,但是,想必风无忌会笑着说[这样可不像卓丝丝]吧。

    “其实我已经猜到一些……虫脉,是依附在体内的[虫]吧?”

    风无忌淡淡点头,“确切的说,是虫巢。吞于腹内,遇到血肉便扎下根。虫巢本身就是活的,它的根须会蔓延在身体各处七经八脉之中,宿者无论是体力还是武功都会提升到极限……”

    “副作用……我是说弊处是什么?”

    “……”风无忌依然淡淡神色,却不打算说,“这个你还是不要探究……丝丝,现在就是我的极限。我一直在等,等虫脉将体力内里都提升到极限,就是说不管我再苦练十年还是二十年,我的武功修为和潜力最高只能到此。而且虫脉所能给与的支持终究还是有期限,现在就是复仇的最好机会,错过了,就更难……”

    何必解释呢……就算不是因为虫脉的期限,他也是复仇心切,想要早一天解决这一切的吧。终究还是要走……

    但是,她见识过虫眼,那传说中比虫眼更可怕的虫脉,它的[副作用]怎能不让她上心……

    “风无忌,你……会活着吧?”

    他笑笑,“也许。”

    他过去真的是复仇心切,仇恨便是支撑他生命的全部,除此之外再无挂念,因而才能不顾一切……但是如今,他隐隐也希望,自己不曾服过虫脉。可是,晚了……

    “风无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