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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霸七雄第13部分阅读

    抑或去了何处?”

    乐清泉略微一怔,但见司马玉人已现不悦之色只得喏喏而去。

    等这位总管走后,柳延昭便向司马玉人抱拳笑道:“司马兄,恭喜恭喜,在你乘龙之夕,柳延昭要叨光一杯喜酒!”

    司马玉人一向极为洒脱,但如今的冠玉双颊,却满布飞霞,连连摇头,向柳延昭苦笑说道:“柳兄,这桩亲事,是我义父一厢情愿代定,我早就表示反对,更绝不会回去成亲……”

    柳延昭道:“关鸠河洲之永,乃人之大伦,司马兄为何如此强烈反对?你义父决不会定位无鉴丑妇,来配司马兄等一介风神……”

    话犹未了,司马玉人已以奇窘神色,接口叹道: “柳兄请莫再提起小弟这最最拂心之事,今夕逢君须尽醉,明朝世事太茫茫,来来来,柳兄你若愿交小弟这个朋友,我们要换大杯了!”

    他虽竭力强制,但不知情绪上受了什么沉重打击,一双星眸中,已盛满了盈盈泪光!

    柳延昭一来颇觉与司马玉人的投缘,不忍相拒,二来也因“人醉后,有真言”,想借此机会多探悉一些有关“尊天会”的高度秘密,遂毫不推辞地点头笑道:“好,酒逢知己干杯少,司马兄请换杯,让我眺望眺望这‘小琅环’外的幽美夜色!

    话说,立即站定身,走到亭边,向外眺望。

    其实,柳延昭那里有意眺望夜色,这只是一种借词识趣举措,故意避开,好让司马玉人有机会把那强制未流的盈眸珠泪擦掉,免得他万一控制不住,难免惭窘!司马玉人果然先拭珠泪复从亭中一具酒柜中,取出两只约可容酒斤许的雕龙玉杯,扬眉叫道:“柳兄,你看看我这两只玉杯如何?”

    柳延昭回过身来,走到亭畔,目光才注,便失声赞道:“好宝物,这怕是用‘和阗’美玉所制的‘夜光杯’吧?”

    司马玉人投过一瞥钦佩眼色,向柳延昭点头说道:“柳兄真是法眼,但杯是‘宝杯’,酒儿却是‘邪酒’!”

    柳延昭一怔道:“邪酒?司马兄此话怎讲?”

    司马玉人取出一坛酒来,打开泥封,倒了满满两巨杯,苦笑说道: “这是我藏贮多年,准备用以全节的穿肠毒酒,柳兄若有铁筹肝肠,便不妨陪我干上一杯!”

    柳延昭认为司马玉人是受了刺激的一时气语,轩眉微笑答道:“青眼既承倾盖意,结交同作断肠人。司马兄既说这杯酒儿,是穿肠毒药,柳延昭倒要先干为敬的了!”  话完,毫不迟疑地,端起雕龙玉杯,把杯中斤许烈酒,便自一倾而尽!

    这份豪气,和这份热烈的友谊,使司马玉人感动得无法控制地,垂落了两行泪珠!

    他以手端杯,目注柳延昭,泪光盈眸说道:“柳兄记住,这杯酒儿,是你愿意陪我干的……”

    说完,酒儿落肚!

    柳延昭从司马玉人语意中听出酒内竟仿佛当真有毒,不禁颇感诧异。

    但诧意才起,酒意便已上头。

    一阵强烈眩晕之感逼来,柳延昭全身微颤,摇了摇头说道:“好烈,好香,这是我生平所喝过的最凶最美之酒!”

    司马玉人也带着十分酒意,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形,拉着柳延昭的手儿,眯起眼儿喃喃说道:“柳兄,今宵与我同榻,我要送你一件保存了近二十年的最最宝贵礼物!”

    柳延昭若在神智清醒之际,或许能听得出司马玉人的言外之意。

    但他如今倾盏狂饮,不单酒意上头,胸中体内更熊熊腾起一股热烘烘的奇异感觉,那里还会对司马玉人人要送他一.件保存了近二十年的最最宝贵礼物之语,作甚深刻研究?

    他只是与司马玉人手儿相挽的随同起身,一面出得“小琅环”走向居室,一面语音中显有七八分酒意地,豪笑说道:“昔日‘群英会’上,周瑜与蒋干同榻,巧施妙策,计破水军,留为千古美谈!今日司马兄缓带轻裘,虽风流不让公瑾,小弟却非来自江北,我们今宵抵足,共结知道,但顾能各竭微忧,为这眼看浩劫即临的莽莽江湖,维持公道,减却一些腥风血雨?”

    司马玉人的醉意,仿佛比柳延昭略轻一些,闻言之下,含笑注目问道:“柳兄,你……你的言外之意,是……要我离开‘尊天会’?还……还是要我劝谏我义父,放弃江湖霸图?”

    柳延昭七分酒意中,仍有三分清醒,接口说道:“能够谏止霸图,不起血腥干戈,当然最好,否则,我也亟盼司马兄能够洁身远引,不必与‘九爪鹰王’戚九渊等武林匪徒,互相同流合……”

    司马玉人几乎有点是依偎在柳延昭的肩上,连连点头,含笑说道:“柳兄放心,我送了你这件宝贵礼物后,便一心一意地,报答义父教养之思,但不论是成是败?或生或死?

    司马玉人必如无瑕美玉,我决不会在人格上,留下半点污渍!”

    到了……卧室到了……

    柳延昭若在清醒状态中,他应该进门止步!

    因为,这非男子卧房,妆台镜奁,锦帐牙床,这是女儿闺阁!  但如今柳延昭全身倦慵慵,懒洋洋地,连眼睛都睁不大开,那里还会有任何办法,任何顾忌?

    说他是鸟,他想寻窝,说他是龙,他想寻|岤,但他必竟是人,一心只想睡觉。  来到床头前,那会举步,这一看见了锦帐牙床,柳延昭便一头仆倒在那香喷喷、软绵绵的绣衾锦被之上。

    司马玉人幽幽低叹了一声,先为柳延昭脱去衣履,跟着自己也宽了外衣,熄了灯烛,与柳延昭同衾而卧。

    柳延昭腹中有酒力作祟。睡态极不老实,一觉得衾中有人,便自伸手来抱!  这一抱,由于曲线玲珑,峰恋起伏,在触觉上,使他吓了一跳!

    就在柳延昭全身一颤之际,司马玉人已呢声说道:“柳兄不要惊奇,我对外虽是司马玉人,实际上都是司马玉娇,我义父以‘银管传书’要我回转‘九回谷’,嫁给‘人煞’万心玄,我却以誓死力抗,并决意于今宵便把最贞贵的女儿贞操,奉献给你,将来缘分如何,吉凶难定,但我最骄傲的,总算成了你‘玉屏风’中,最亲密的第一块玉!”欲将无价宝,先献有情人!

    这人,够真,够深,也够凄惋!

    柳延昭肯领受?敢领受?会领受么?

    他本虽然“不肯”,“不敢”,“不会”,但事实上却是不领受“不行”!  因中腹中有酒力作祟——除了酒力,还有药力……

    司马玉娇最后所取出的那一坛酒,确实是极猛烈的“毒酒”,也确实是她备来“全贞”之用!  因为黑白天尊蓄意笼络“大荒二老”,要把司马玉娇,许配万心玄,司马玉娇厌恶万心玄笑里藏刀的险恶本性,执意不允,义父女二人,竟几乎为此反目。

    司马玉娇自幼承黑白天尊抚养,不忍叛离。  又见义父执意甚坚,并命人寻找万心玄前来“小兴安岭九回谷”下定成亲,不禁珠泪偷弹,偷偷备好一坛毒酒,在逼不得已际,先毒死万心玄再复饮鸩全节!

    但酒虽剧毒,杯能解毒!

    那对“雕龙夜光杯”,是司马玉娇得自一座古代帝王的。

    陵寝之,除了玉质极好,雕刻精美,栩栩若生之外尚有奇妙作用!

    “尊天会”中有用毒名家,经加研究,杯能解毒,无论何种毒酒,只要一人杯中,便成媚酒即不能断人肝肠,只能荡人魂儿!

    这对玉杯,本名“双龙美玉合欢杯”,是古代某位帝王仗以防毒全身,并增加宫闱欲情之宝!

    司马玉娇得知作用后,嫌它有三分邪气,本想毁去,因玉质太佳,雕工太美,一时不忍下手,放置在她这“玉人小筑”之中。

    “金刚寨”争霸大会,她一见柳延昭,便被这条“四海游龙”的风采所夺,加上对方的光风灵月襟怀,出神入化艺业,更使司马玉娇暗暗倾心,觉得这才是自己心目之中的终身侠侣!

    戚九渊暗下奇毒,司马玉娇焦急非常,设法弄得一粒解药,以本来面目,送给柳延昭,偏又因一向性傲,过份脸薄,不好意思把身份暨心中情意,完全实说,以致弄得柳延昭糊里糊涂,如坠玄雾,并多添出与“天魔玉女”玉娇娃的那段奇缘,陷入了玉娇娃、秦文玉、司马玉娇等三块美玉,齐吐万丈情丝的“玉屏风”内!

    “崂山”一了,司马玉娇借口心烦,要在“玉人小筑”

    小住,命戚九渊等,先行回转总坛。

    其实,她是因这“玉人小筑”位于出关必经之路,想在此等待柳延昭,与这位心上情郎,一倾衷曲。

    司马玉娇万分高兴,立在“小琅环”备酒,准备在两情相洽之际,再揭开自己是女孩儿家的本来面目!  谁知奇缘才合,霹雳当头!  总会方面,来了不轻妄用,并绝对不许丝毫反抗,否则,便视同叛逆,将受会规严处的“银管传书”!

    书中写的是“大荒佳客已到,要司马玉娇立即回转九回谷”成亲。

    所谓“大荒佳客”,自然是指既人称又号“笑面人屠潇酒杀手”,貌相极英俊,心肠却太毒辣的万心玄。

    司马玉娇见义父不惜用“银管传书”逼迫自己,遂一咬银牙,定了主意!

    她的决定是先行违反礼教,不择手段地,嫁给心爱情郎柳延昭,把生米煮成熟饭以后,再立回“九回谷”,向义父黑白天尊谏阻霸图,劝他莫与万心玄等凶邪、同流合污,义父若听忠言,再好不过,否则,便行尸谏,以报他老人家抚教深思!

    主意既定,所备“全贞毒酒”,和那附带有三分邪气的“双龙美玉合欢怀”,便已全都派上了用场!

    柳延昭是人,不是神,上次在玉娇娃的怀中,便有点沉不住气地,跃跃欲试,多亏玉娇娃强忍情怀,控制大局,才鸳鸯空戏情河水,未布巫山一片云!

    如今,腹有媚酒,怀有佳人,他怎得不情欲狂腾,欲张旗鼓?

    就在好事将成的千钧一发之际,司马玉娇突然娇躯一闪,出了香衾!

    这桩事儿,是她主动,好不会逃避,她是去……

    原来司马玉娇是去点燃了早??备好的床前一支红烛,并盈盈向烛下拜,口中喃喃有词,不知在祷说什么?……

    祷毕,司马玉娇重人香衾,在仰承雨露,宛转娇啼之下,并低声说道:“柳兄,我们是在行花烛之礼,不是苟合,你也不能后悔,因为那杯‘邪酒’,是你自动陪我干的……”

    x   x  x

    好美,好美的梦……好长,好长的梦……

    柳延昭在这场好美而又好长的梦中醒来时,真有点疑在梦中!

    因为独卧香衾,同梦人儿已杳!

    但身外的绣榻香衾,床前后烧残红烛,却说明了,这……决不是梦!

    何况,他才一欠身坐起,又发现枕边有一素笺!

    薛涛特掣笺,加上卫夫人书的簪花小字,已够风流,但更风流更销魂的,却属压笺之物!

    那是一束特地剪自鬓边的香柔乌云。

    想起了梦中旖旎,被底风光,并意识到剪发留书,颇含诀绝之意,柳延昭觉得这束乌云上,所附带的情意,太以值得珍重!

    于是,他先贴身收藏起那束乌云,然后才看香笺!

    笺上写着:“称呼你什么呢?‘夫君’,只是事实上的关系,尚不知道我们之间,究竟有没有那么长的缘份,把这关系延续,冲破万难,达到美满?

    ‘柳兄’,有点生份,我们已突破了这一寻常关系障碍!

    ‘昭哥’,太俗,更有点肉麻兮兮!

    有了,你与‘玉’有缘,周围有座‘玉屏风’,我就称你为‘玉屏郎’吧!  这‘玉屏郎’三字,既颇新鲜,颇旖旎,更显得我司马玉娇的器量极大,不是红闺妒妇!

    因为‘玉屏郎’者, ‘玉屏风’之共有郎也,我不反对‘天魔玉女’玉娇娃, ‘巾帼之雄’秦文玉,也共分一杯羹,但她们本领再大,也无法改变局面,头筹先拔,名树有根,我永远都占在领先优势局面……”

    柳延昭把张原就有点发烧的俊脸,看得几乎成了大红布,剑眉深蹙,对这次大胆敢爱的刁黠佳人,简直不知是爱?是……

    往下再看,笺上似乎曾微沾泪渍,她写着:“我义父为结盟大荒二老,把我许给既称‘人煞’,又号‘笑面人屠潇洒杀手’的万心玄,其号如此,其人可知,定然比你这位‘乾坤圣手四海游龙’,差得太远了!……”

    柳延昭心中叹道:“想不到自己又与万心玄又扯上这么一段无法解释恩怨?但司马玉娇却料错了,万心玄除了‘心术’以外,无论武功,或风神貌相,都和自己差不许多!”

    笺上,泪渍更多!……

    “我为此事,曾誓死反对,熟料万心玄已至‘九回谷’,义父以‘银管传书’,催回成礼,我若不加管理,从此脱离‘尊天会’,则有负抚教之深恩,非所愿也,遂乘着你这‘玉屏郎’恰巧闯到,小施狡犹,互证三生,然后再加‘九回谷’总坛,明言此生已嫁柳延昭,并将途中所搜罗之‘尊天会’各种匪恶事实,一一直陈,谏劝我义父勒马悬崖,免为群凶所蔽,名利所累!

    我义父性格刚愎,耳根又软,此举恐触汤怒,奇祸在所不免,故云,我们的一宵旖旎,能否再续前缘,恐怕不会有三成以上希望!

    我是‘玉屏风’之一,应该有‘玉’的操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玉屏郎’请放心,你的第一块玉,只留给你低徊追忆,不会留给你丝毫耻辱!”

    笺上至此,再无字迹,只有一大片斑斓泪渍!

    柳延昭的一双俊目之中,也湿润得泪光欲滴!

    他想汪以司马玉娇竟本质如此之好,用情意如此之深?

    固然,这共圆绮梦,先拔头筹的作法,不无可訾,但她业已声明,只愿为“玉屏风”之一,不欲独占春光,也就令人不忍于加苛责!

    如今,柳延昭对秦文玉方面,只知她垂青自己,不避难危,愁心暗助,两人尚未发生直接感情时还算负担稍轻。

    对于玉娇娃,却因一夕亲肌,早已心仪彼女,觉得竟与司马玉娇先成好事这举,到底是桩极大负疚!  但再大的负疚,也在日后才可设法弥补忏悔,眼前,他见不着玉娇娃,只得面对现实,也就是要把最大的关心,放在司马玉娇的身上!

    由于,司马玉娇在函中说得恳切,她回转“九回谷”总坛,向黑白天尊谏劝,向万心玄拒婚一事,必会有绝大凶险!

    柳延昭是造成她遭遇危险的主要成因,如何能默默置身事外,不闻不问?

    他阅完留柬,微一思索,但觉得自己另无选择,只有立赴“小兴安岭九回谷”的“尊天会”总坛,替司马玉娇打个接应,双双合力,应付一切凶危局面!

    但主意虽定,尚有牵制!

    因为柳延昭除了情人,还有朋友,更有秦文玉那种从朋友将转情人特殊伙伴!

    秦文玉,萧克英,孟赞,焦良,都会赶来“山海关”附近,等待柳延昭,彼此会合,他若独赴“小兴安岭”,却对这些好友,怎样交代?……

    此时,柳延昭衣裳已整,并摆好那张销魂蚀骨的薛涛笺,在室中负手蹀踱,皱眉思索……

    突然,门上竟起了轻轻弹指的剥啄之声……

    柳延昭一怔目注房门道:“是谁?进来!”

    司马玉娇走时,自然只是只带诚心诚意的,如今双扉一启,门外竟是一脸沉重,眉宇间隐有忧容的“玉人小筑”总管乐清泉!

    乐清泉一见柳延昭,便边自举步人室,边自恭手,说道:“柳相公,恭喜,恭喜!……”  这两声“恭喜”,把位相当倜傥的柳延昭,恭喜得脸上烘的一热,好不尴尬地,向乐清泉皱眉问道: “乐总管,有何见教?”

    乐清泉道:“柳相公知不知道我主人如今何在?”

    柳延昭颔首道:“我知道,她有封留书给我,一切都说得相当明白。”

    乐清泉向窗外伸手一指,脸色十分凝重地,缓缓说道:“我家主人的这间寝室,是建在一座变化相当复杂的阵法中央,主人临行之前,吩咐乐清泉,颠倒阴阳,逆运五行,务必能将柳相公在此滞留上一日半日!”

    柳延昭讶然道:“把我滞留,却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