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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妆第26部分阅读

我不信!”那些窗前月下,柔情蜜意,难道都是假的吗?

    穆雪:“或许该这样说,束楚对你的感情,不及你对她的感情,你那份情意,像水晶一样纯粹,像鲜花一样美好,没有欺骗,没有算计。”

    徐树林沉默了。

    “可惜,你看错了人。”穆雪淡淡地补了一刀。

    徐树林眼里的怒火渐渐黯淡,变得犹疑、挣扎、否定。束楚十一岁时被派到他身边,当了他的贴身侍婢,她温顺,乖觉,灵巧,聪慧,一双雾濛濛的眸子,总在不知不觉间令他沉醉。他是她的主,她视他为天。这样的弱女子都信不得,还有谁能让他相信?

    夏侯云露出烂泥扶不上墙的嫌弃来,这就是李世昌赞誉有加的人?人可以单纯,可以固执,但是,又单纯又固执,就成愚蠢了。

    穆雪:“徐大人,太子殿下给你选择,斩首,立即行刑,你可以和你美好的爱情天长地久,在幽冥殿等束楚,或者,缓刑一天,等着束楚醒来。”

    徐母扑过来,哆哆嗦嗦问道:“太子殿下,臣妇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要是束楚醒来,我儿,我儿还会死吗?”

    夏侯云:“那就再做一次选择,斩首之刑继续,或者,把束楚交给徐家人。”

    徐母:“交给徐家人?”

    穆雪:“束楚没杀人,装死也不犯法。官衙不能将她怎样。”

    徐母抱住徐树林,大哭:“阿林,若束楚是个好的,娘豁出去被徐家休了,舍了命,也会将你们葬在一起,可若是骗了你,娘便是做鬼也不能放过她!太子殿下给了你一线生机,娘的儿,你真狠心抛下娘?你可知晓,娘和你弟弟,在徐府举步维艰?!”

    徐树林呐呐道:“我失手杀了李大人,大王岂能饶过我。”

    夏侯云:“本宫自有说法。”

    徐母双眼一亮,口中哀哀唤道:“阿林!”

    徐树林的目光没有离开束楚,脸色灰黯,嚅嚅道:“我杀了李大人,杀人偿命,唯有一死,才能抵杀人罪,我……甘愿就刑。”

    徐母怔怔,忽地啐了一口:“徐树林,你真是我的好儿子!这么懦弱!你宁愿一死,带着你所谓的真心相爱,去寻找虚无的魂魄相依,也不敢活下来看一眼那贱婢死而复生活过来!你不敢面对被欺骗,被愚弄,你不敢面对自己一腔赤诚变作一场笑话!你以为你死了,就听不到别人嘲笑你了吗,便过路过你的坟头,别人也会唾你一口唾沫!”

    徐母厉笑几声,“好,好,徐树林,你深情地喜爱一个婢女,凶残地杀死你的上官,你慷慨地就死吧!你把爹娘的养育之恩视如草芥,你把兄弟的手足之情看作尘土,活着,你对不起生你养你的娘,对不起养你教你的爹,对不起敬你如神的弟弟,你让你爹背上教子无方的臭名,你让你娘顶着生一个蠢儿子的骂名,你逼着你弟弟一辈子以你为耻!徐树林,死得负债累累,你就这么安心吗?”

    眼泪流下来,徐母泣不成声,“我早该对你绝望的,你爹,你娘,你弟弟,徐家所有的人,和你血脉相连的至亲之人,在你心里,比不过一个心机深厚的婢女!我是做了什么孽,有你这样一个荒诞怯懦的儿子!你死吧,和你自以为是的真爱,一起下地狱吧!徐树林,我告诉你,贱婢死了,我也不会让你们葬在一起,贱婢活了,我会让她后悔来到人世间!”

    徐树林失声喊:“娘,你——”

    徐母拭去眼泪,冷冷道:“我改主意了!贱婢害我这么惨,我是个没本事的,活着没奈何她,只好让她死后挫骨扬灰,不得安宁!你不要我这个娘,我又何必再认你这个儿!”转过身,对夏侯云颤颤施礼,“太子殿下,此婢乃徐府中人,妇请太子殿下抬抬手,让妇带她回徐府。”

    夏侯云:“徐府中人,当由徐府处置。”

    徐树林痴痴地望着束楚那没有血色的脸孔,母亲的话,一字一字狠狠敲在他的心上,她骗了他?他连面对被骗的勇气都没有?

    鼓声再次响起。众人退让到三丈之外。刽子手抡起了手中刀,刀光一闪。

    徐树林向后一倒,就地翻滚,鱼跃而起,颤声道:“太子殿下,臣徐树林请求缓刑!”

    夏侯云凉凉微笑,想起两个时辰前,宣室殿的小朝会,文武重臣各述其事。

    “大王,关于徐大人危害李大人一案,臣有异议。”夏侯云打断众臣的禀报。

    寰王气恨不休:“异议?众目下的杀人案,你有异议?”

    “不错,有异议。”夏侯云不紧不慢,“臣要说的是,李大人不与徐大人动手,也会死于心肺绝症。”

    寰王惊愕,冷笑道:“李世昌身强体健,他会有心肺绝症,这话说出来,也得有人信。”

    夏侯云:“臣在华阳街的泰康医馆,听得医馆的孟老医士亲口述说。孟老医士正在宫门外等候传见。”

    寰王:“你去泰康医馆做什么?”

    。(未完待续)

    110 崩塌

    ————

    夏侯云:“太医们众口一词,臣已是个站不起来的废人,那么,臣去龙城最受赞誉的泰康医馆,请最受称道的孟老医士看诊,没什么不对的吧。”

    众臣默,对,很对,偷听孟老医士给李世昌看诊,也很对。

    寰王拧眉。

    夏侯云:“孟老医士的诊断准不准,可以由廷尉署的仵作,验查一下。徐大人当死不当死,也好给个准确的说法,一个人只有一条命,头颅落地,便落地了。”

    桑老廷尉出列:“大王,老臣失职,老臣这就回衙门,查验李大人死因。”

    寰王摆手:“准。”

    桑老廷尉退出。众臣不约而同闭了嘴,袖着手,站在原位,等着廷尉署的验尸结果。

    寰王眼角的余光扫着静坐一侧的夏侯云。解决了令朝臣束手无策的闹榜风波,又插手二十五年来最荒诞的凶杀案,他似乎开始看不透这个长子来。

    “寡人看你很闲。”

    夏侯云:“儿臣不闲,正忙着收拾行装,明天就往烟霞山庄去。”

    “不闲?”寰王嗤笑,“不闲,你还伸手管区区一件凶杀案?”

    夏侯云:“杀人偿命,这是人尽皆知的律法。儒家说,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法家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臣不知谁对谁不对,只是觉得,蝼蚁尚且偷生,断狱,当不唯上,不唯书,以客观事实真相为依据。李大人若不是死于徐大人的拳头,徐大人到了幽冥殿。幽冥王岂不要责怪大王,不分曲直弄出一桩冤案。臣是为了大王的名声着想。”

    寰王的眉尾向上挑了两挑,道:“让你送秦淑女进宫,如何还不见人来?”

    夏侯云斜斜地朝寰王看过来,懒懒道:“长安宫年久失修,一个手痒,不大合适。”

    众臣默。这是要拆长安宫的意思?胆子太——壮了!

    寰王默默无语。也斜斜地瞅向自己的儿子,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

    “回大王的话,臣子乔飞外出游历。不知何时才归,臣不敢耽误唐家娇女,不知大王能否收回圣命?”乔太尉瞥一眼寰王嘴角的弧度,又瞥一眼。跨前一步,颤了声音问。

    “大王。乔六郎欺人太甚,大婚在即,竟玩起外出游历的把戏!老臣不服,也不信。必是乔太尉要唐府丢脸,将乔六郎藏起。老臣恳请大王下令,限乔太尉三日内把乔六郎交出来。唐家。也不是乔家能耍着玩的!”

    乔太尉:“唐老典客,太子殿下刚说。断狱要有依据,今儿在大王面前,乔某提醒唐老典客一声,说话要有依据,乔某敢在这里对天发誓,乔府的每一寸地方都翻遍,龙城的大街小巷都找遍,大小客栈都查遍,亲朋好友都问遍,六郎的确不在龙城内。乔某教子无方,甘受大王责罚!”

    唐老典客:“大王,莫听乔太尉诡辩,唐乔联姻是大王的圣意,乔家拖延至今,龙城上下哪个不明白乔家的意思,莫过是三殿下——”

    “唐老典客!”乔太尉气呼呼道,“乔家的意思,乔家有什么意思?依礼,通常加冠之后才能娶妻成亲,六郎的二十生辰在明年正月,这一段日子以来,乔唐两家不曾议三书,不曾议六礼吗!”

    唐老典客气咻咻道:“依礼,依什么礼,太子殿下依礼了吗,二殿下依礼了吗?”

    乔太尉淡淡笑道:“殿下是殿下,臣是臣,臣不敢不守礼。”

    唐老典客鼓着腮帮子,怒视乔太尉。

    寰王很是不悦,唐家有唐家的理由,乔家有乔家的借口,在宣室殿便敢大呼小叫,读的书呢,学的礼呢,活的岁数呢,全交给狗了?

    “大王!”桑老廷尉急急赶来,行君臣礼后,喘歇两口气,道,“回大王的话,仵作细验,李大人果然有心肺恶症,徐大人的一拳击中李大人胸口,力道、准头并不足以使李大人殒命,经太医和仵作合作鉴定,李大人寿元无多,真正死因是,拳伤诱发心肺恶症急性发作。”

    竹简由内侍接过转给寰王。

    寰王:“李世昌纵有恶症,徐树林也不当以下犯上,李世昌纵然寿元无多,也是因徐树林的殴打导致猝死。桑老廷尉,徐树林当如何判罪?”

    桑老廷尉:“徐树林以下犯上,过失致李大人死亡,当剥夺官身,流放北海,永不录用。”

    寰王:“徐太常。”

    徐太常出列:“臣,无异议。”

    夏侯云:“臣有异议。”

    寰王:“你又有什么异议?为徐树林求情?”

    “不求情。”夏侯云淡淡道,“徐树林为一婢女被徐家除族,为该婢女以下犯上,臣很想看看,徐树林一无所有以后,那位龙城第一婢还会不会死心踏地跟着徐树林。徐树林流放北海,这精彩大戏,龙城人就看不到了。桑老廷尉,改抄家,杖八十,可行否?”

    “唔……”桑老廷尉抬眼,看到寰王很有兴趣,看到殿中众人两眼闪闪,看到徐太常怒目而视,不禁抚额,“回大王,回殿下,这个,那个,依律法……”

    “准太子奏。”寰王大声道。

    午门外的法场,高挑灯笼火把,起风了,风呼啸,夜寒沁骨。监斩官暗暗叫苦,原说监斩三品大员的差事很露脸,没想到这张脸全露在夜风里了。皂衣衙役送来烈酒,又点起一堆堆篝火,人们回家换上厚暖的衣服,又聚到法场外围观,死而复生,有谁见过?徐树林目光呆滞地望着火堆旁的束楚,心头一片茫然。

    子时三刻,毫无气息的束楚,手指动了动,凹凸有致的胸部有了轻浅的起伏,一声低长的叹息之后,她缓缓坐起来。徐树林并没感觉到心痛,也许是跪得太久,全身都麻了,心也麻了,眼中的神采也无痛色,也许是睁得太久,眼皮都僵了,泪也干了。

    夏侯云轻轻挥手,招监斩官近前,低声道:“徐树林若是死于八十杖刑,徐家的好戏就没了,那样大王会很生气,大王一生气,后果会很严重。”

    监斩官两腿打颤:“太子殿下,臣该怎么办?”暗道,龙城第一婢死而复生,徐家的好戏便拉开帷幕,微臣也想瞧一瞧啊。

    “那你就瞧着。”夏侯云回头唤,“冷琥,冷珀,大双,小双。”

    冷琥冷珀拖过徐树林,大双小双抡起刑杖,一杖,两杖,三杖,冷琥冷珀大声报数,十杖后,每一杖都带起一串血珠。围观的人看得直哆嗦。束楚面如死灰,她苦心谋划的阳光大道,崩塌了。

    北宫合欢殿,书房。

    风,终于停了,天地间的寒气却更深,寂寞也更浓。琴声稍歇,一个绵邈的叹息,低郁而悠长,然后是沉沉的寂静,久久的回味。

    今天是十月三十日,穆雪到龙城一个月,去年的今天,是张寒离开榆州往咸阳就职的日子。

    ……

    新月如眉,月光如绡如纱,湖边绿草如茵,绵绵无边,张寒握住她的手:“今天晚上是个偶然,也是个永恒。”

    雪山冰峰,倒映湖中,冰湖雪水,与天一色,张寒吹着他的玉箫,低头凝视着她,繁星满天,星光如水,他的目光那么深沉,那么专注,迷离的波华,溢彩的流光,令人沉溺不愿再起。

    张寒把绿玉指环戴在她修长白皙的手指上,握着她的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我要用这枚小小的指环来圈住你,今生今世,我们不离不弃,永生永世,我们相许相从。”

    流火的红色中,张寒突然把她抱进怀里,只一瞬间又松开,哑声道,你,快走!她双臂紧紧环住张寒,亦只一瞬间便松开,道,一起走!他抬手抚过她的鬓发,道,我不能走。

    ……

    穆雪轻抚着秦筝,一双深冷的黑眼睛里,有淡淡的哀痛之色,宛如澄清的湖水上笼罩着一层凄迷的薄雾。

    元元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娘子,那两个女人来了。”

    穆雪:“哪两个女人?”

    元元气喘吁吁:“就是,就是太子妃,那两个大大的美人。”

    穆雪眉尖微挑,轻叹道:“太子殿下在德阳殿,她们到这儿来,又能做什么?”

    “太子殿下不在这里,我们就不能来了么?”檀曼莉拉开门,掀起门帘,迈步进屋。

    穆雪便觉眼前一亮,但见她二人肌映流霞,娇艳尤绝,顾盼之间,光彩照人。她淡淡地笑了笑:“两位太子妃请坐。”吩咐已然发呆的元元赶快送上茶水糕点,退后半步直身未行任何礼,“太子妃芳驾光临,有什么事?”

    檀曼莉扫视着这个小小的书房。中央放着一张长书案,书案上有一支细青竹软毛笔,有一方研着墨的砚台,陈列几卷竹简,竹简下有一柄嵌玉青铜剑,两卷展开的竹简上墨迹未干。另一边的茶案上摆放着刚刚送过来的茶水糕点。茶案旁是琴案,有一张似琴非琴的琴,小巧的青铜香炉里插着一支没点燃的沉水香。

    檀曼莉抬了抬下巴,开口道。

    。(未完待续)

    111 交锋

    ————

    檀曼莉抬了抬下巴:“听说太子殿下让你随他一起到烟霞山庄。”

    穆雪:“对。”

    檀曼莉:“听说太子殿下让你住进新月院。”

    穆雪:“对。”

    檀曼莉:“去和太子殿下说,你不住新月院,当然,你说不去烟霞山庄最好,非得厚着脸皮去不可,住进西院也就可以了。”

    穆雪平淡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新月院是烟霞山庄的主院,有温泉池的新月轩就在新月院内,”檀曼莉怒冲冲道,“你只道自己是北宫一客,既是客,住烟霞山庄就该住山庄的客院,哪有客与主人住一处的!”

    “檀妹妹喝口茶。”丘婵娟轻扶腰,“如今我们该称秦淑女一声秦妹妹。”

    檀曼莉尖声一笑:“秦妹妹?哦呵,现在龙城人都说太子殿下新得宠妃,出入同车,这是极大的僭越,御史会弹劾太子殿下的!再受宠的姬妾也得明白自己的身份,主院不是那么随便可住的!瞧你还算伶俐,别装不懂!”

    太子宠妃!在龙城人的眼里,她真成了夏侯云宠爱的女人?!心头恼怒,穆雪扬起眉,将眉扬成一对出鞘的剑,欲辩,又止,冷淡道:“两位太子妃,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平民小女子,承太子殿下收留,我已感激不尽,未有其他想法。”

    檀曼莉并不理会,哼哼道:“你知道我和丘妃是太子妃,但你知不知道,本公主来自强大的东夷王朝,日出东方。东夷永昌,本公主是东夷王最宠爱的孙女!丘妃的父亲是大名鼎鼎的雁栖城城主,太子殿下很早就与她有约。万里迢迢的,把本公主从东夷娶回北夏也有两年了。”两眼直盯着穆雪,“这些,太子殿下跟你说过吗?”

    穆雪眉尖略蹙,心头掠过凉凉的笑。有约。想说私相授受吧。她与夏侯云相识的时候,这位傲慢骄纵的东夷王室女还在玩过家家。

    丘婵娟看着檀曼莉,笑道:“檀妹妹。太子殿下素性放浪形骸,与秦妹妹说起的怎么会只有我们,必然是精彩绝伦的。”

    “的确精彩绝伦。”穆雪淡淡地,“民女纠正一下。丘妃姓丘,檀妃姓檀。民女姓秦,无亲无故,当不得姐妹相称。民女也不习惯与人称姐道妹。”

    丘婵娟噎,脸色微沉。柔婉不改。

    “你也配?br />好看的电子书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