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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隋第1部分阅读



    望着汹涌的浑浊河水,他一筹莫展。万般念头在脑海中闪过,最后狠咬一下嘴唇,渗出血来,毅然转身往临黄城而去。

    今晚必须要把千辛万苦汇成的武阳郡军力布置图,送到瓦岗军翟大当家的手中,能不能让瓦岗军脱离被张须陀一直以来压制的局面,就看此一举了。

    陈五是效力反抗隋炀帝众多义军之一瓦岗军的情报头目。

    天下反抗隋朝的势力里,瓦岗军风头最盛,成了众矢之的,导致宇文阀的宇文成都与张须陀分别在武阳郡、荥阳郡对瓦岗军进行压制。

    陈五脸容突然透出狰狞之色,双眼射出恨意。他想到宇文成都以临黄城的特殊位置对瓦岗军近乎截江断流的封锁;想到张须陀步步紧逼,几乎每隔四五天就会发动战事的情景;想到那些惨死在隋军的刀下的一具具尸体,他的心就无法平静。

    张须陀布置严密,对瓦岗军极为重视,每次战事,都是胜利收场。宇文成都相对张须陀的重视,要轻视瓦岗军许多,只要不越过他封锁的黄河地界,则相安无事。

    由于宇文成都对瓦岗军的松懈使得翟让、徐世绩等人看到了可趁之机,屡次派密探秘密渗透,在数次失败后,终在武阳郡建立起情报机构。三天前,翟让给陈五密信,要他亲自绘制武阳郡的兵力部署。

    临黄城,乃武阳郡重镇,以黄河为界,分南北两城,黄河之上架有以无数船只为浮力用铁链构成的浮桥,贯通两城,能并驰五匹马而畅通无阻。由宇文成都的两大亲信之一澹台陌镇守。

    此时去往南岸的船只已毁,只能前往临黄城想办法,利用时机通过那座浮桥。

    就在陈五赶往临黄城的时候,冷不防,一只巨大的黑鹰从黑暗中冲来,在陈五的上空盘旋,不断长鸣,丝毫不受恶劣的风雨天气影响。

    陈五仰头望去,在雨水扑面中,脸色大变,立时加快脚步。

    能在风雨中畅通无阻的鹰,只有一种,那就是经过匈奴特殊训练,负责侦查的黑鹰王。这种训练之法早已经随着匈奴人不断被各族同化,几乎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如今掌握这种技艺的人,除了草原的突厥系匈奴人,就只有中原鲜卑系保持着不多的匈奴血统习俗的宇文阀了。

    此时此刻,黑鹰王的出现,代表着宇文阀的人已经盯上他了。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的错?此趟行动可以说是极少人知道,不可能透出风声,为什么他的行踪会被宇文阀的人盯上,究竟是哪里出的错?

    轻微的马蹄声突然响起,从远方传入陈五的耳内,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马蹄声渐渐变响,成滚滚雷声,在黑暗中异常突兀,无数个骑士就像平地里冒出来一样,如巨石撞击般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朝着陈五迫来。

    大地颤抖,在铁蹄下发出悲声。

    陈五停下身形,心情跌到谷底。

    骑兵,宇文阀真是看得起他。竟然出动了骑兵。

    骑队由远及近,在高速奔驰中,展现精湛的骑技,在陈五方圆十丈外,竟硬生生原地急停,止住战马。一阵阵战马长嘶声响起,因高速下急停的惯性使得它们前蹄上扬乱踢一阵后,才重重踏在地面,泥水四溅。

    陈五面色灰败,心叫:“完蛋了!”因为他看到这些骑士清一色黑色甲胄,连战马都披上的披挂,雨滴一滴一滴地滴在圆檐羽缨帽胄上,溅在造型冷酷的黑甲,流落在一支支硕大的长槊上,寒光闪闪,杀气逼人。巨大的纛旗虽被雨水打湿,却在冷冽的寒风中出奇的舒卷开来,一只硕大的血色睚眦绣在其上,口衔巨剑,怒目而视,气势凛然,欲挣而出。

    这是宇文阀特有的睚眦铁骑。

    睚眦,传说是神龙所生的第二子,龙身豺首,性格刚烈,,嗜杀好斗,主掌杀伐。

    陈五嘴角露出一丝惨笑,他早该想到,黑鹰王出现,睚眦铁骑就会即刻杀到。

    这是匈奴人每逢出战特有的习惯,而睚眦铁骑都是由宇文成都亲自组建,亲自训练,这种习惯已经贯彻到他们的骨子里了。

    作为睚眦铁骑的统帅,睚眦一出,宇文成都也该到了。

    陈五被众骑围困,竭力平息浮躁的气息,目光扫视,搜索着宇文成都的身影。瞳孔猛然一缩,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在披着战甲的巨大战马上端坐着,拥有草原游牧民族强健体魄的伟岸男子。鼻梁高耸挺直,虎目锐利如剑,脸的下半部是层次分明如针刺般坚硬的半寸黑须,顾盼生威。雄健充满力量的高头战马,藏青色的长袍,俊逸中透出森冷威严的脸容,以及马鞍上那杆巨大无朋的似矛似戟的奇型兵器,彪悍霸气。

    更重要的是他衣着华丽,藏青色长袍的纹条是当今最流行的绣金镶嵌技艺,深黑的头发梳成鲜卑贵族的小辫发披散两肩,右手大拇指上戴着一枚金光闪闪的兽面金韘,颇为不凡。无论是衣着的讲究还是本身的气态,都显示着他究竟沙场,兼有门阀子弟自身熬打的独特气势。

    此人必是宇文成都。

    就在陈五念头起伏的时候,宇文成都那略带沙哑的浑厚声音响起,窜入他的双耳内:“交出军力布置图,饶你不死。”语气中充斥着一股傲气。

    湿漉漉的头发被一阵风吹起挡住了陈五的视线,他面色透出茫然之色,使声音略带颤抖道:“什么军力布置图?你们是什么人?”语气透出突如其来变故下的茫然无辜。他看到宇文成都那一刻,就知道这军力布置图是没有办法送出去了。但是他还要尝试,希望能蒙混过关。

    宇文成都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沉声道:“不要再做无用的狡辩,交出军力布置图。”语气透出不可违逆。

    陈五面露茫然之色,略带结巴道:“各位大爷,小人只是赶路的,确实不知道什么图,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宇文成都策马向前几步,冷哼一声道:“赶路?有风雨之夜在黄河沿岸赶路吗?再不交出就叫你五马分尸!”随着宇文成都的语气,众骑士一阵大喝,一杆杆巨大的长槊平端,冷光流动的槊刃散发着嗜血的光芒,只要他一声令下,就会发动雷霆般的冲击,使目标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感受着空气中流动的经久战沙场才能锻炼出来的强烈杀气,一阵阵寒意袭扰着陈五的身躯,冷汗、雨水交织在一起,虚脱感笼罩着全身,饶是他被誉为瓦岗军的精英,也不由得对这支铁骑望而寒栗。一种走投无路的绝望感在心中升起。该怎办?是束手待毙吗?还是忘死相拼?

    不,不能束手待毙,死也要拉个垫背!杨广残暴不仁,门阀家族势力欺压百姓,宇文阀与其他家族一样,都是一丘之貉,是杨广的鹰犬走狗。再加上那件东西,拉个垫背,又有何不可?

    陈五的灰败得脸色浮现一丝潮红,身上涌出生气,将寒意驱散了去,他的血液开始了起来。翟大当家是天下共主,必会推翻隋狗暴政。脸上透出一丝尊崇,以略带颤抖的声音道:“我交……我交……”伸手入怀。

    宇文成都嘴角露出满意的笑意,蓦地他感到一阵不妥,一种危机感涌现心头。他透过兵器上的光芒看到了陈五脸上的诡异表情。立时身躯做出反应,肌肉瞬间进入紧绷状态。

    第三章 诸葛神弩

    宇文成都十二岁就已经步入沙场,征战十余年,天南地北都有他的踪迹,尤其去过西域疏勒国。

    自西汉以来,佛教西来,在中土扎下脚跟,这近千年的历史里,佛教的东传途径一直都是两条道路,第一是从疏勒往东经过图伦、于阗、楼兰等西域诸国,进入西凉,再入中原。另一条是从天山峡口,经过龟兹国、楼兰再入西凉。

    虽然两种途径都是东入西凉交汇,再入中原,但一开始的源头却截然不同。从天竺传入龟兹,是禅宗,而从天竺传入疏勒除了禅宗之外还有密宗。只是疏勒是西域诸国最西边,地域特殊,龟兹与楼兰是最东边,地域相差甚远,加之推崇禅宗教义,所以密宗很难入中原。

    两百年前去过疏勒研究佛法的鸠摩罗什禅师东入长安白马寺,翻译经文,编撰经书,密宗第一次出现在中原腹地。只是密宗教义与禅宗教义大部分相左,难以让中原高僧入眼,故被摒弃,只有一小部分在五台山扎根,难登中土大流。

    宇文成都孩童时光就在马邑郡度过,故而时常接触密宗,后来随家族商队在西域疏勒国遇见密宗三十六教之一的时轮乘教的高僧,两人一见如故,高僧以无上瑜伽密法相授,经过多年苦修,心神得以锻炼,比常人要强大甚多,在非常危险情况下就会示警。按照后世的说法就是第六感比常人灵验。

    就在宇文成都心中出现警兆的时候。

    一支早已上弦的奇异构造的手弩出现在陈五的手中,寒光闪闪的弩箭对准宇文成都的额头。

    宇文成都的瞳孔猛然一缩。这是?

    熟悉的造型,在数年前与皇宫史库里那一页的弩弓造型一模一样。

    这难道是诸葛神弩?

    陈五厉声叫道:“你不是要军力布置图吗?我给你!”活动扳机一推,八寸长的弩箭嗖的一声窜了出去,特殊构造的机床使得弩箭速度极快,肉眼难及,眨眼之间,借着夜色,已经来到了宇文成都的面前。

    擒贼先擒王,纵是军力布置图送不出去,也要把宇文成都弄死!

    泛着寒光的弩箭,犹如索命的鬼差与宇文成都的距离越来越近。

    弩箭近在咫尺,马背上跟随他多年的凤翅鎏金镗在这么近的距离,没有机会拔出,而他腰间的长剑,因剑身长大,离鞘需要将展臂的角度加大,此刻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这个随即就要他命的弩箭。

    形势危急。

    宇文成都眼中爆出神光,闷哼一声,心神高度集中,紧紧地盯着箭簇,急速运算箭簇的轨迹。因常年精研武艺,造成粗糙的大手,猛然从宽大的袖袍弹出,凭借这征战多年的养成的直觉,在离他额头还有三寸距离时,瞬间将弩箭牢牢抓住,止住箭势,冷厉的劲风从箭头透出,使得他额头一阵奇痒。

    但他刚刚截住弩箭,就听得砰砰砰三声连响,三支同样八寸的弩箭成品字型先后不一地再次朝宇文成都射来。诸葛神弩是数百年前诸葛孔明的智慧结晶,单箭连发,射程百步以外,杀伤力极为惊人,是普通士兵的噩梦。只是诸葛神弩,做工极为精良,任何零件的一丁点损伤都会对它带来无法修复使用的伤害,是一件损益同存的兵器,因没有广泛使用,加上结构复杂,无法仿制,在历史上昙花一现。就是宇文成都历经两世的人,也只听过它的威名,侥幸在大隋史库里见过简单的记载与图样罢了。

    诸葛神弩这个时候怎会突然出现?这已经不是宇文成都现在考虑的事情了,此时此刻他再次面临了危险。

    宇文成都望着再次向他射来,泛着夺命光芒的箭簇,他瞳孔收缩,一股被刺激羞辱的怒火涌在心头,喝一声:“找死!”双脚一踢马腹,战马长嘶,蹄声阵阵,如离弦之箭窜了出去,同时强壮的身躯猛然下滑,刚好躲过那三支呈品字型的弩箭,强壮的身躯穿过马腹从另一边探出,重新坐在马背,整个动作快如闪电,显示着高超的骑术。

    由于弩箭极快,又在突然变故之下,虽因宇文成都骑术精湛,争斗经验丰富躲过去,却贴着他的身子继续前窜,一下子射进了后方躲避不及的两个骑士身上,当场跌落马背,摔在地上,身躯颤抖数下,毙命当场。

    诸葛弩可以连发十箭,而此时陈五正在推动扳机。准备发射第六支弩箭。

    十丈距离,宇文成都策马瞬间而至。望着陈五推动扳机的动作,怒火充斥着他的身心,没有人可以威胁到他的生命,眼前的这个在他看起来不堪一击的弱者更是不行!马鞍上那杆硕大无朋的成名兵器凤翅镏金镗终于跳将起来,巨大的旁枝泛着金光直朝陈五的项脖划去。

    凤翅镏金镗是宇文成都用后世听来的形象以及自身武艺亲自设计,以重资请名匠用天外陨石及鎏金技艺铸造而成的兵刃,全身约两丈上下,呈暗金色,镗刃诡异,中有硕大利刃矛尖从镗柄连接处骤然冒出,寒光闪闪,一对巨大月牙刃从两侧延伸开来,一条条宗匠技艺的雕纹齿印,形如凤凰羽翼,整支镗晃动时金光隐现,典雅中透出杀气腾腾之态。

    电光火石间。

    硕大的弯月刃一划而过。

    血光崩现。

    一颗头颅冲天而起。

    宇文成都勒马而立。

    陈五无头的尸体如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倒下,手中紧紧扣着扳机,第六支弩箭始终没有射出。

    宇文成都看着倒地的陈五,心境平复,不动声色地呼出一口气。刚刚动作看似轻松,却是他争斗多年的极限发挥,若不是自幼接触战马,对马术娴熟无比,早就死在对方弩箭之下。诸葛神弩果然名不虚传,一个搏斗低微的人拿上一架诸葛神弩,也会在近距离轻易的杀死一个苦练多年武技的悍勇之将。

    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像今天这样感到生命的威胁了。

    诸葛神弩。

    失传了几百年的诸葛神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难道瓦岗军掌握了失传已久的诸葛神弩制作方法?

    这两个疑问让宇文成都平静下来的心,再次泛起涟漪水纹。

    一个人影从骑队里步出,身形雄壮,一脸横肉,一细长的眼透出一丝与身形不相符的精明神芒。他来到陈五倒下的身躯前,上下摸索,最后在怀里搜出一卷锦帛,恭敬地呈递给宇文成都,道:“将军,这就是军力布置图。”

    宇文成都接过锦帛,拿眼扫视,闷哼一声道:“这陈五倒是心思细密,竟用锦帛刺绣将军力布置图绣将上去,不怕风吹雨淋。”语气一顿,指了指陈五手中的诸葛神弩,意态轻松道:“张铮,你可知他手中的手弩是何物?”这个张铮为什么会突然投诚?他对诸葛神弩知道多少?

    宇文成都之所以问起诸葛神弩这个问题,就是在观察张铮的动静,有何不自然之处。

    张铮看了看陈五手中的诸葛神弩,有小心翼翼的观察宇文成都面上神情,眼神中透出茫然之色,谨慎恭敬道:“这支弓弩造型奇特,有别寻常之弩,小人不知是何物?”

    宇文成都眼神射在这个雄壮的汉子身上,细细打量,一对眼微眯着,闪烁着耐人寻味的目光道:“张峥,本统领想知你为何反向倒戈,出卖陈五,如果不是你反向倒戈,我武阳郡也许就会成为翟让的地盘了。”

    张峥身躯微微一颤,连忙赔笑道:“宇文阀实力雄厚,将军又是嫡长孙,俗话说树大好乘凉,为将军效力与翟让效力,这其中的分别,小子虽然愚钝,但还是分别得出来。”

    宇文成都沉默片刻,仰天大笑三声,道:“好一个树大好乘凉。良禽择木而栖乃自古名言,只要你知情识趣,本将军保你荣华富贵。”此人从话语神态中均是符合水往低处流的利益之徒形象,难道张铮背后的原因真得只是为求荣华富贵?

    张峥面露喜色,赶忙道:“愿为将军效死力。”

    宇文成都,将军力布置图一合,递给张峥,一对眼望向波涛汹涌的黄河水,透出深邃莫测的神情,道:“本将军现在要你做一件事情。”

    张峥道:“请将军吩咐。”

    宇文成都嘴角露出一丝别样的笑意,道:“带上这卷军力布置图,趁夜立即赶往瓦岗军,献给翟让。”

    张铮神情一怔,迟疑道:“将军这是……”

    宇文成都冷哼一声道:“你想要荣华富贵,就按照本将军说的去办,将图献给翟让,让他信任与你。相信这点能力,你会处理好的吧。魏郡太守已经年迈,陛下早就想换了,如果你能让我满意……”说道这里,声音顿止,不在说话。

    宇文成都从不相信任何人,包括他身边的人,都防着一手。这些年的尔虞我诈使得宇文成都作为前世的单纯小贩,渐渐的变成一头狡猾精明的雄狮。从张铮的面部表情,似乎不认识陈五手中的诸葛神弩。真得不认识吗?他要下一步棋,来试试这个张铮,看看这背后究竟有什么名堂。

    张铮面露犹豫之色后,一咬牙毅然承诺,恭敬是施礼后,领命而去。

    宇文成都望着张铮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眼神中闪过?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