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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第17部分阅读

    多变,人心不变就可!”

    薛破夜还是听不懂,韩墨庄已经拿起书籍,淡然道:“咱们继续讲学,方才的话记住就行,日后自知!”再不多说,开始教习诗书。

    依然是讲习虞书,薛破夜尽量让自己的精神集中,去研读这古老的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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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七章     【消息】

    絮絮叨叨中度过一上午,韩墨庄依然是乘着马车离去。

    薛破夜心中一直思索他那番话的意思,莫非韩墨庄想暗示一些什么,但是又不好明说?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从怀里掏出小瓷瓶,打了开来,又闻到那沁人心脾的香气,春心荡漾,薛破夜呵呵笑了两声,就听敲门声响,胡三在外轻声道:“掌柜的,我是胡三!”

    薛破夜忙收起小瓷瓶,这种东西可不能见光,胡三被自己派去寻找马匹买主,此时过来,莫非是找到了买主?

    “进来!”薛破夜坐正身子,淡淡道。

    胡三推门而入,反手关上门,过来恭声道:“掌柜的,你交代的事情办好了!”

    “找到买主了?”

    胡三连连点头,眉开眼笑:“掌柜的,不单找到买主,还是大买主,咱们的二十多匹宝马他都要买去!”

    薛破夜吃了一惊,二十多匹宝马可是两万多两银子,谁会这样嚣张,一出手就购买二十多匹胡马,有些不可置信地打量了胡三两眼,胡三急忙凑过来道:“掌柜的,是真的,也是凑巧,我见那人乘坐的马车很是漂亮,就吆喝了一嗓子,喊着卖宝马,他立刻吩咐人带我去了杭州驿馆,一番打听,便要全部将胡马买去。”

    薛破夜忽然想到昨夜在半路上遇到的马车,问道:“那人多大年纪?”

    胡三回道:“大概四十多岁,长得很黑!”

    薛破夜松了口气,与那小白脸公子相比,外貌大不相同,显然不是同一个人了,沉默片刻,问道:“他出多少银子?”

    胡三伸出一根指头道:“一千两一匹!”

    薛破夜倒吸了一口冷气,一千两一匹却是大大的好价格了,自己先前还道最高也就八九百两,那已经封顶了。

    马匹的价格在大楚很是昂贵,大楚内地产的马匹价格在三四百两,上等的最高也就六百两,但是草原的胡马质量却是比大楚所产的楚马匹要强出许多,耐力与速度都是楚马无法比拟的,普通的胡马在中原能卖到六百两,上等的可卖到八九百两,一千两算得上是最高价格了。

    胡马自然也有优劣之分,兀拉赤此次带来的胡马虽然都算得上是上等宝马,但是毕竟也有强弱之分,这买主竟然看也不看,听到胡马便统一出价匹马千两银子的价钱,也算是财大气粗的人物了。

    “知道他的身份吗?”薛破夜皱眉问道。

    胡三摇了摇头,“掌柜的,价格是定下来了,不过……!”看了看薛破夜两眼,没有继续说下去。

    薛破夜斜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不过什么?”

    胡三忙道:“不过他要见见掌柜的才能做最后决定,那人说了,今晚在西湖汇源阁等你,有些事情要和你谈!”

    薛破夜“哦”了一声,并没有回答。

    胡三见薛破夜半眯着眼,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浑身上下很不舒服。

    沉默片刻,薛破夜终于道:“你先下去吧,我知道了!”

    胡三连忙点头,正要转身出去,忽然道:“掌柜的,我还听说了一件大事,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大事?”薛破夜有些奇怪:“什么大事?”

    胡三神经兮兮地道:“掌柜的,杭州只怕要变天了。”

    薛破夜盯着他,骂道:“有事就给你我快说,别跟我装神弄鬼,什么变天不变天,到底有什么事情?”

    胡三见薛破夜露出不耐烦的神情,不敢再卖关子,急忙道:“我听街上到处在说,京都派了人来,好像是刑部的人,要审查王大人哩!”

    薛破夜心里一紧,京都这么快就派人来,显然是老谭的折子和千字言已经交到了朝廷,刑部这才派人过来审查。

    京都离杭州几百里地,算不得很远。

    薛破夜正在沉思,胡三又靠近道:“这刑部来的官员似乎和辰隐先生有些关系,我听他们隐隐提起,似乎是辰隐先生的学生。”

    薛破夜更是震惊,第一反应便是王世贞要倒霉。

    官场的恩怨,薛破夜自然不了解,不过王世贞得罪了辰隐先生,朝廷如今派来的刑部官员却是辰隐先生的学生,从面子上看,这刑部官员自然要惩治王世贞一番,即使不会公开地维护自己的老师,但是暗地里自然是要给王世贞下套子。

    刑部这是直接地针对王世贞了。

    “你见到那刑部官员没有?”薛破夜轻声问道:“长的什么样子?”

    胡三连连摇头:“没有没有,那样的大官,哪是我们能见的!”

    薛破夜点了点头,挥挥手,是一胡三出去,胡三明白意思,出了门,正要带上房门,薛破夜已经问道:“那买马的大人物叫什么名字?”

    “他自称姓袁,名布衣!”

    “袁布衣?”薛破夜皱起眉头,这名字倒是普通的很,不过一下子就要买二十多匹胡马,来头倒是不小。

    楼下依然是熙熙囔囔,生意并没有因为卢府过来一闹而有所影响,毕竟揽月轩的菜肴质量和服务质量都是比较高的,更何况揽月轩前面是河,后面是片苍翠的树林,不远处还有那忠烈祭塔鸿雁塔,红花绿草,比的城中那些热闹喧哗的酒楼要清静不少,而且空气也好上许多,很是适合这些斯文人吟诗作对,畅谈诗书,更加上每日都有妖娆的姐儿唱着让人心旷神怡的曲子,对顾客也是大大的吸引。

    兀拉赤半下午才带着人过来,除了兀拉赤,还有哲顿和三个身着皮毛的北胡人,五名北胡人赶着近三十匹胡马,浩浩荡荡而来。

    他们这一来,马蹄声声,人喊马嘶,引得店内不少人纷纷出来观看,见到众多马匹,都是惊叹不止,这些胡马高大健壮,浑不似楚马那般矮小,自有一番气势。

    当下便有富家大少要出银购买,竟然有人出银千两以上,惊得几个胡人目瞪口呆,却被薛破夜阻住,拉着兀拉赤去了雅间,吩咐哲顿几人将马匹安顿后,可以赶到后面的树林中去歇息。

    “兀大哥,咱们要卖的可是二十多匹宝马,这样一匹一匹地卖可不划算!”薛破夜劝道:“小弟已经找到买主,兀大哥不必担心。”

    兀拉赤自是连连点头称好,忽然凑近笑道:“好朋友,脱巫奇真是厉害,我昨晚用了一滴,放进酒中,我和那女人只喝了一口,就一直玩到了早上!”

    薛破夜知他是指炼制出来的蝽药,经过试验,看来是药性猛烈的很,兀拉赤半下午才过来,显然是一晚上折腾的累了,一直休息到现在,想到兀拉赤这健壮的身体都要大大休息,那窑姐儿只怕是丢掉了半条性命。

    说了一会儿话,两人便出门练箭,兀拉赤倒是有心,带了一套弓箭送给薛破夜,虽无金弓那般珍贵,却也是北胡良弓,是一套百石的强弓。

    哲顿几名胡人却在树林里搭起了帐篷,放马树林草地上,悠哉乐哉。

    薛破夜本想将袁布衣的事情和兀拉赤说一说,不过事情还未明朗,还是不要说的好,全心练箭学习。

    一直习练到黄昏时分,天色暗了下来,薛破夜吩咐月竹给兀拉赤众人安排一桌上等佳肴果品,自己随便说了个理由,辞别兀拉赤,骑着黄金狮悠闲地向西湖行去。

    他实在要看看那个一掷千金的大人物究竟是何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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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八章     【袁布衣】

    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

    人来人往穿梭如故,西湖上水波粼粼,阵阵清风掠过波光粼粼的湖面,拂过万条垂下绿丝绦的青柳,吹进了汇源阁。

    西湖西侧,矗立着一座高达五层的酒楼,流檐飞阁,富丽堂皇,在那顶端的镏金牌匾上,写着“汇源阁”三字,龙飞凤舞,气势不凡。

    汇源阁前人潮如流,楼里也是热闹喧天,觥筹交错之声传遍西湖。

    薛破夜看着气势不凡的汇源阁,暗暗叹了口气,虽说揽月轩的装潢业算得上精致,客源也是往来不息,不过和这流光溢彩的汇源阁相比,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

    来到汇源阁前,伙计很殷勤地将黄金狮带下去喂食,这黄金狮是难得一见的胡马,不少客人顿时对薛破夜刮目相看。

    拉住一名伙计,薛破夜含笑问道:“有没有一位姓袁的客人在此?”

    既然袁布衣阔气不凡,邀请自己来此,想必是已经安排好,果然那伙计立刻恭敬道:“大爷是否姓薛?”

    薛破夜点了点头,想来是胡三将自己的名姓告之了袁布衣。

    “薛大爷,袁大爷在五楼等你,咱们下人不能上去打扰,还请您自己上去!”伙计点头哈腰,显得殷勤至极,薛破夜心里自然明白,这伙计如此恭敬殷勤,绝对不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完全是袁布衣的原因。

    在喧闹声中,穿堂登楼,缓缓向上行,渐往上去,喧哗声渐渐小了下来,到了五楼楼道间,已经只听到楼下隐隐的叫嚷声,楼上却无半点动静。

    五楼左转有个环形拱门,薛破夜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一个嘶哑的声音传了出来:“请进!”

    薛破夜听这声音,感觉身上很有些不舒服,这声音似乎来自地狱,低沉而诡异,嘶哑的如同刀锋摩擦一样冰冷。

    薛破夜推门而入,只见五楼里却是空空荡荡,布置的精致富贵,梨花木的桌椅,古色古香的案台,墙壁上挂着几张书画,薛破夜随便一扫,便知道这些书画皆是出自名家之手,其中一幅山水画下面是赵恬茹的印章,这赵恬茹是大楚享誉盛名的大画家,有他的画作挂在这里,汇源阁却是下了血本。

    虽然五楼面积甚大,空无一人,却并不觉得十分空荡,案台桌椅摆放的讲究至极,只让人感慨其奢华。

    薛破夜心中有些疑惑,这诺大的五楼却无一人,莫非袁布衣包下了场子?若真是如此,那袁布衣可真算牛逼的,区区一顿饭,竟然下这么大的成本。

    左右看了看,一时却没见到袁布衣,正在奇怪,却闻到淡淡幽香飘来,努着鼻子闻了闻,不由展颜,奶奶的,这不是茶味吗?莫非袁布衣在煮茶不成?

    循着茶味向左走,只见靠近窗台边,摆放着一个小煤炉,炉上驾着一个极为考究的紫砂壶,瞧那紫砂壶的形状品质,绝对是一流的上等货,炉子生着火,紫砂壶冒着轻烟,那茶香味正是从里面散发出来。

    煮茶人更是让薛破夜倒吸了一口凉气。

    薛破夜知道大宋时代有个大清官,包拯包青天,面如黑炭,就像从煤灰里爬出来,不过这也只是听说而已,虽然见过不少非洲黑人,但是亚洲面孔的黑人倒是少见,此时见到煮茶人,却是赞叹人间果然是无奇不有,这煮茶人真是面如黑炭,黑乎乎的脸上,那嘴唇却是红的异常显眼。

    煮茶人虽然皮肤极黑,但是身上的衣裳却是华贵无比,除了面质是顶尖级的锦纱外,更是用金丝缝制而成,他左右手竟然都戴着金光闪闪的大金戒指,猛一看去,这人就像一个暴发户一般,穷极奢华,炫耀财富。

    偏偏是这样一个富贵奢华的人物,却跪在地上,卷着衣袖,右手拿着一把小扇子,在给炉子煽火。

    对他来说,此时似乎没有比煮茶更紧要的事情了,薛破夜虽然就在旁边,这人也没理会。

    薛破夜也不说话,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看他煮茶。

    “我煮的是吓杀人香!”煮茶人依然耐心地煮着茶,但是猛然间蹦出一句话来。

    薛破夜“哦”了一声,他倒也不知道茶道有什么讲究,不过看的书多,也听过几类茶,像那西湖龙井,黄山毛峰,君山银针,庐山云峰,云南普洱,安溪铁观音以及这吓杀人香都是名品名茶。

    吓杀人香其实就是后来的洞庭碧螺春,如今虽称吓杀人香,可是到清朝时,乾隆帝感觉这名字太土,所以改名碧螺春。

    “又因鸿渐之论广润色之,于是茶道大行!”煮茶人似乎在向薛破夜说话,又向自言自语:“《封氏见闻记》中早有记载,你今日应邀而来,我自当煮茶迎客!”

    薛破夜开始见他一副暴发户的样子,还以为是个只知铜臭味的商人,此时听他两句话,却觉得文雅的很,与他金光富贵的外表大不相同。

    “先生似乎对茶道很有研究,惭愧得很,在下愚笨,却是一无所知!”薛破夜淡淡笑着,看来这人并不像他外表这样庸俗。

    煮茶人打量了薛破夜一眼,问道:“薛破夜?”

    薛破夜点了点头,也问道:“袁布衣?”

    煮茶人呵呵一笑,点了点头。

    薛破夜见他微笑时,脸上的肌肉竟然不动,只有嘴角上浮而已,那脸部肌肉显得僵硬无比,诡异得很,不由很是奇怪。

    “茶道有三点与三不点!”袁布衣娓娓道:“新茶、甘泉、洁器为一,天气好为一,风流儒雅、气味相投的佳客为一;反之,是为三不点!这汇源阁的顶楼清风气爽,正适于煮茶,我观整个杭州,也只有此处才能煮出好茶!”

    薛破夜惊道:“你不会是为了煮茶才到汇源阁的吧?”

    袁布衣抬头看了薛破夜一眼,淡然道:“这有何奇怪?在这高楼,进可观赏美景,西湖夜色尽收眼底,退亦可煮茶品茗,乃是人间快事,几两银子就包下这楼层为我所有,自由无拘束,难道不好?”

    薛破夜想不到此君还有此情调,不过他口中的几两银子当然不是一笔小数目,包下西湖旁边最火爆的汇源阁一层楼,这份气魄倒是不小。

    薛破夜咳嗽两声,他此行可不是为了煮茶品茗而来,直接问道:“听说阁下想买马?”

    袁布衣摆了摆手,依然是脸部肌肉僵硬地微笑道:“先不谈这个,你稍歇片刻,品品我煮的吓杀人香。”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加大了火候。

    既来之,则安之,薛破夜也不急躁,四周看了看,见到炉子旁边有一樽古褐色的茶案,案上已经摆放了洁净的紫砂茶具,一尘不染,很是干净。

    “这茶具分为青瓷茶具和紫砂茶具,咱们要品吓杀人香,自然只能以紫砂为主,不单煮茶要用紫砂壶,这品茶也要用紫砂杯!”袁布衣似乎发现薛破夜注意到那些差距,侃侃而言:“老子说,至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庄子亦说,水静则明烛须眉,平中准,大匠取法焉。水静伏明,而况精神。圣人之心,静,天地之鉴也,万物之镜。老庄“虚静观复法”是明心见性、洞察自然、反观自我,体悟道德的无上妙法,咱们煮茶品茗,便是追怀古人的心境,去品味其中的清雅简淡,素古通幽!”

    薛破夜听得目瞪口呆,想不到这家伙竟然这样有学问,如果脱去那身显富的衣裳,只怕真有几分隐士雅辈的风范,先前倒是差点看走眼了。

    吓杀人香终于煮好,袁布衣先请薛破夜在茶案边坐下,放好紫砂杯,提来紫砂壶,如同小溪流水一般,轻轻在紫砂杯中倒入茶水,潺潺如涓,淡淡的茶香味弥漫空气中,钻进薛破夜的鼻子里,似乎在全身每一处血脉扩散,当真是心旷神怡,浑身通泰,只闻这淡淡的茶香味,便说不出的舒服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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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九章     【茶】

    薛破夜再去看袁布衣,却发现他那双深陷的双眸异常的深邃,眼睛很朦胧,看不出那些厉害人物所拥有的精明与杀气,似乎很冷漠,但又显得异常热情,似乎对任何事情都不屑一顾,却又偏偏像是留恋尘世,无法猜透那双眼睛后面掩藏的感情。

    一个只知铜臭味的商人是绝对没有这种眼神,薛破夜隐隐觉得,这袁布衣的来头肯定不小,但从他论茶的言语来看,也是个饱读诗书,阅历甚丰的人物。

    “你珠光宝气,富贵得很,却偏偏取个名字叫布衣,在下倒是疑惑!”薛破夜看着袁布衣将两支紫砂杯都倒了小半杯茶,不解问道。

    “富贵天命,人所不知!”袁布衣在茶案对面盘膝坐下,淡淡道:“当初也不知道今日能够家财万贯,否则该取个名字叫富贵才是!”

    薛破夜此时也像他一样盘膝坐着,却很有些不习惯。

    “请!”袁布衣做出请姿道。

    薛破夜端起紫砂杯,轻轻抿了一口,入口后,果然是甘香四溢,唇齿生香,那股子香味顺着茶汁流入喉咙里,蔓延到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