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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第20部分阅读

    过,怨憎会,求不得,爱别离,生,老,病,死,人世七大苦,看来我又尝到了离别苦!”薛破夜黯然一笑,一抖马缰,催马而行,流星般赶回杭州城。

    ……

    ……

    兀拉赤走后两日,薛破夜虽然一时颇感空虚,但是每日习文练武,却也充实的很,揽月轩在老宋的管理下,倒也生意兴隆。

    薛破夜连续传授姐儿几首歌曲,像《戏说人生》,《口是心非》尽悉传授,好在心里的流行歌曲没有五百也有两百,足够传授了。

    这日在那后面树林练箭,却见老宋屁颠屁颠跑过来,显得很是兴奋。

    薛破夜一箭射出,正中靶心,很有些满意,问道:“老宋,什么事这样高兴啊?是不是客人多给了银子啊?”

    老宋呵呵笑道:“掌柜的笑话了,咱们酒楼的生意极好的,每日都有赏钱,算不得稀奇!”

    薛破夜哈哈一笑,走到一旁备好的椅子上坐下,拿起旁边的水壶,喝了一口,问道:“那是什么事情这样乐和啊?”

    老宋嘿嘿一笑,道:“掌柜的,放出来了!”

    “放出来了?”薛破夜对老宋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皱眉道:“什么放出来了?”

    老宋凑近道:“辰隐先生,辰隐先生今天刚刚被府衙放出来了!”

    薛破夜一震,霍然站起,失声道:“真的放出来了?”

    老宋点头道:“是的是的,店里的客人都这么说,这可是今日的大消息,满城都知道了!”

    薛破夜缓缓坐下,问道:“府衙放人有什么理由吗?王知府怎么说?”

    虽是在茂密的树林里,老宋依然戒备地左右看了看,这才低声道:“听他们悄悄议论,似乎王大人快要走了。”

    薛破夜摸着鼻子,隐隐预感到什么,问道:“是不是王大人勾结巨商,贪污纳垢,还有冤陷读书人的事情已经查实了。”

    老宋见薛破夜说话直来直去,毫无顾忌,声音也不小,脸色有些变了,但依然凑近道:“查没有查实还不清楚,不过大家都在说,京都刑部来了一位刑部侍郎,是辰隐先生的学生,王大人既然将辰隐先生拿下牢狱,不管有无罪责,都是要倒霉的!”

    薛破夜沉默片刻,忽然叹了口气,靠在椅子上,苦笑道:“我错了!”

    老宋奇道:“错了?掌柜的,什么错了?”

    薛破夜摇头道:“我一直以为拘押辰隐先生是王世贞的意思,如今看来,情况并非如此!”

    老宋有些迷糊,怔怔地看着薛破夜。

    薛破夜端起茶壶,仰首灌了一大口,嘴角流满茶水,苦笑一声,叹道:“老师啊老师,学生对你的敬佩犹如滔滔江水,真是连绵不绝啊!”

    一片树叶从树枝丢落,慢慢悠悠飘了下来,薛破夜伸指夹住,看着青翠的绿叶,尴尬一笑。

    老宋越来越迷糊,摸了摸脑袋,试探道:“掌柜的,掌柜的,你……你没事吧?”

    薛破夜挥了挥手,道:“你去忙吧,我知道了!”

    老宋疑惑不解地离去。

    薛破夜心中此时才明白,王世贞就有再大的胆子,也是不敢冤陷辰隐先生的。

    王世贞贵为一府之首,而且往日和辰隐先生私交甚笃,情理上说,对辰隐先生的情况自然知道的极为清楚。

    辰隐先生有学生是刑部侍郎,掌律令刑法,若是辰隐先生有案,即使不在明面,也会在背出彻查,王世贞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一旦为了私利而冤陷辰隐先生,将他拘押下狱,刑部侍郎自然会出手,这是迟早的事情,王世贞心知肚明,要真是那样,自然会追查到王世贞的身上,引火烧身而已,王世贞若是聪明,绝对不会得罪辰隐先生而招来彻查。

    实际上,将辰隐先生拘押下狱,最受关注的除了辰隐先生,自然是王世贞,而利害关系最深,受连累最深的,也是王世贞。

    王世贞前脚将辰隐先生拘押下狱,后脚便有文人学子请冤,更有萧素贞上府喊冤,其后更有老谭早就准备好的千字言出炉,到后来安排好的联名上书,以及如今刑部侍郎查办王世贞,每一道棋都是将王世贞一步一步地往绝路上逼,就连牟巡检带人来揽月轩阻止千字言上书,也被老谭料到,早就调派苏州行营骑军来援。

    王世贞官位没老谭高,品级也低,自然不敢在明面对抗,即使在暗处,只怕也是斗不过老狐狸一般的老谭。

    贪污纳垢,为官不捡,更是为了私欲枉顾法纪拘押文人学士,更有读书人的联名上书,这实在是一个掰倒一府大员的好办法,看起来很简单,但很是毒辣。

    所有人只是棋子而已,老谭是下棋人,他利用各种棋子将军,将的就是王世贞的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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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章     【一道请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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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不得老家伙那么喜欢下棋!”薛破夜嘟囔着。

    不过他心里明白,政治上,官场上的派别之争实在是平常的很,昨日还是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权倾大臣,说不准第二天就会有诛灭九族之虞。

    老谭搞倒王世贞,无非是最常见的党派之争罢了,而且这事和自己也没多大关系,不需多想。

    只是有些疑惑,老谭贵为京都都察院左都御史,为何不辞辛劳,劳神费力来整倒王世贞,莫非王世贞和他有私仇?

    越想越复杂,索性不再多想,重新练箭。

    直到黄昏时分,薛破夜才大汗淋漓地回到店中,洗刷一番,拿过月竹的统计表看了看,各项收入支出都很是明细,每日的收益都在百两左右,除去琐碎开支,平均下来,每日能有七十多两银子。

    薛破夜倒是松了口气,目前虽说不能大富大贵,但是保证揽月轩一众人等丰衣足食却是绰绰有余。

    小灵仙带着几个孩子在后院嬉闹玩耍,看着她娇小的身躯,薛破夜不由又想到那晚的荒唐,一阵汗颜。

    昨夜春风醉人心,哪知缘分早注定?

    天色渐暗,薛破夜在办公室闲来无事,信手拿过纸笔,闲来无事,在那纸上划了划,无聊之极。

    这阵子每日此时不是和兀拉赤骑马练箭,便是对酒当歌,如今骤然一人,还真有些不适应。

    这个时代虽然因为造纸术而有了纸张,但纸张还是粗糙的很,划了几下,漆黑一片。

    毛笔是这个时代的主流,薛破夜的毛笔功底是极差的,后世电脑充斥着各处,大都是敲着键盘码字,即使不用电脑,那钢笔,铅笔,圆珠笔,蜡笔多得是,这毛笔除了附庸风雅和有心学习的人之外,并不通用。

    好在父亲是老师,多少会些毛笔笔法,薛破夜学的不多,但也能洋洋洒洒写上几个字,至如苏黄米蔡四家书法,对于薛破夜来说,宛如外星事物,不过心里也有些疑惑,书法中,苏黄米蔡四派为人推崇,却都是宋朝的人,如今宋朝从历史抹灭,那书法却是以谁为尊呢?

    闲暇之间,脑中忽地掠过一个念头,脸上荡起一股坏笑,重新拿过一叠纸来,在一张纸上郑重其事地写下了三个大字。

    “金瓶梅!”

    薛破夜看着这三个字,一股怪异的感觉涌便全身,这三个字就有那么一种魔力,让人想入非非。

    这部书是薛破夜前世的挚爱,熟读不下三十遍,对里面的情节内容当真是滚瓜烂熟,曾记否,在那青春萌动之时,亦曾以这部书作为工具,做了些该做的事情。又拿过一张纸,缓缓写下“第一回,西门庆热结十兄弟,武二郎冷遇亲哥嫂”,又提笔写道:“豪华去后行人绝,箫筝不响歌喉咽。雄剑无威光彩沉,宝琴零落金星灭。玉阶寂寞堕秋露,月照当时歌舞处。当时歌舞人不回,化作今日西陵灰!”

    这是金瓶梅的开阙词,薛破夜倒是牢记心头,后面的故事虽是记得清楚,不过总不能按照原文一摸一样抄写下来,想抄也没那记忆力啊。

    好歹用自己的文笔将这故事慢慢写下来,聊以自娱。

    写了开篇,不过两千来字,就听老宋在外敲门道:“掌柜的,有人送信来了!”

    薛破夜奇怪得很,将纸张收起来,起身开了门,只见老宋拿着一封信在外面,薛破夜接过信,问道:“谁送的?”

    老宋也是疑惑道:“那人三十多岁,还挂着刀,将信交给我,让我转交给你,也不多说就走了!”

    薛破夜点了点头,示意他下去,关门回到座中,看信封写着“薛世兄亲启”,字迹娟秀,一看就知是出自女子之手。

    薛破夜呵呵一笑,心知是萧素贞写来的,这薛世兄的称呼,目今也只有她这样叫。

    打开信封,取出信来,一股墨香荡起,薛破夜凝神细看,信上却简介的很,写道:“世兄亲鉴:明日正午,杭州西子湖,画舫宴客,请君一叙!世妹素贞笔。”

    薛破夜摸了摸鼻子,心道:“莫非小妮子又想让自己吟上几首绝妙诗词,才要请自己赴宴?”

    想到萧素贞娇艳欲滴的面容和那丰瞍动人的娇躯,薛破夜猛地想到,竟然很有些时日没见到她了。

    乐乐悠悠,悠悠然然,薛破夜很惬意地度过了这一晚。

    ……

    ……

    薛破夜下了学,好好洗了个澡,对着铜镜整理一番,感觉很满意,这才施施然地骑马离店,阚然赴约。

    放怀畅想,过不了多久,和萧素贞两人你情我侬,泛舟西湖上,来一个阳光午餐,薛破夜很是兴奋。

    正是春风得意时啊!

    骑马行在西湖畔,薛破夜感觉真是有些威风,那股子优越感立刻涌了上来。

    一骑高马,马上是名英俊潇洒的公子,路边的佳人偷眼直看,粉脸红扑扑的,蓝天白云,碧水轻舟,哪家女儿不怀春?

    才子大少虽是心地嫉妒,但表面却做出不屑之态。

    一才子在后指点:“如此张狂,自大嚣张,实非我等斯文人所为!”但露出的却是羡慕之色,言不由衷,应了那句“吃不了葡萄说葡萄酸”的佳句。

    薛破夜抬眼望向西湖,见到湖面依然是画舫如织,雕梁画栋,色彩绚烂。

    画舫虽多,但在西边却有一艘巨大的画舫静卧水面,富丽堂皇,金玉奢华,周围的画舫都不敢靠近,而船头两端正有带刀侍卫守护。

    薛破夜皱起眉头,那是哪家的聚会,却是如此气派?

    目光在湖面搜寻,只望见到萧素贞能够出来,然后向自己招手。

    眼角余光,却见那巨大的金色画舫放下小舟,一名女子荡桨划舟,向岸边过来。

    薛破夜见那少女一袭绿衫清裙,身条似乎见过,却看不清是谁,等到小舟渐近,豁然看清,却是萧素贞的贴身丫鬟含香。

    只见含笑荡桨划舟过来,尚未靠近,已经含笑甜声道:“薛公子,你可过来了,我们家小姐都等急了!”

    薛破夜心里得意:“我靠,原来她在惦记着我,看来是等急了!”见到小舟靠岸,微微一笑,道:“事务繁忙,来迟片刻,莫怪莫怪!”

    含香掩嘴笑道:“这话你该和我们家小姐说,我一个小丫头,能怪罪薛公子么?”

    薛破夜呵呵一笑,忽然皱眉道:“我的马怎么办?”黄金狮个头高大,健壮粗重,这条小舟可盛不起。

    含香指了指旁边的柳树,道:“薛公子,你将马匹系在树边,没人敢动的,画舫上有护卫看着,没事的!”

    薛破夜倒也知道,西湖边虽然人来人往,风气倒极好,颇有那“路不拾遗”的作风,马匹放在湖边,更有护卫盯着,想来也没什么关系,将马匹系好,登上小舟,含香小桨荡开,小舟便破水而行。

    水面清澈,莲花盛开,薛破夜心旷神怡,想到欧阳修的大作,出口吟道:“菡萏香消画舸浮,使君宁复忆扬州。都将二十四桥月,换得西湖十顷秋。”

    含香钦佩道:“薛公子,你作的诗真好听,怪不得小姐念念不忘!”

    薛破夜心中一动,轻声问道:“你们小姐一直念念不忘我?”

    含香白了他一眼,道:“念念不忘你的诗!”

    薛破夜尴尬一笑。

    小舟渐近画舫,薛破夜此时再看画舫,更觉气势,这画舫共有两层,灯笼高挂,飞檐楼阁,说不出的气派。

    却见从里面走出两个人来,前面是一位白衣飘飘,风度翩翩的佳公子,样容气质俱是一流,剑眉星目,肤色白皙,身后跟着一位绝色佳人,两人显得很是亲昵。

    薛破夜心里又酸又惊。

    那绝色美人自然是萧素贞,薛破夜看她与那公子亲昵非常,心里很是郁闷,但一见那公子样容,惊得差点喊出声来。

    这公子竟然是那夜从卢府回去遇见的轿中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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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一章     【需淡定】

    声明一下,《江山》作者是“沙漠”,在纵横站首发,其他皆为盗版,大家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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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上画舫,萧素贞已经迎了上来,柔声道:“薛世兄,辛苦你了!”

    薛破夜斜眼看了那白衣公子一眼,却见他也正看着自己,虽然他含着微笑,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含着不屑。

    “世妹邀请,为兄自当赴约!”薛破夜眯眼笑道,主动问:“这位公子是……?”

    萧素贞忙介绍道:“这是我的师兄,也是家父的学生,如今在刑部办差!”说完,看了看那白衣公子,脸上流露出欢喜之色。

    薛破夜一凛,这果然便是那刑部侍郎,想不到这家伙如此年轻,官职却不小,看他岁数,也就二十四五岁而已。

    白衣公子盯着薛破夜,也不行礼,淡淡道:“你便是薛破夜?”

    “我便是薛破夜!”薛破夜也淡然回道。

    白衣公子凝视薛破夜片刻,忽然冷冷一笑,转向萧素贞,面带微笑,柔声道:“师妹,我们进去!”

    薛破夜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笑容实在很好看,嘴角微翘,有一种妖异的魅力,一般的女子定然是挡不住这温柔一笑。

    萧素贞柔顺地点了点头,正要随着白衣公子进去,猛地想起薛破夜,招手道:“世兄,请进来!”

    掀开青色的锦帘,前面便是雕栏木架,一个拱形楠木门立在前面,各处都是精心雕饰的花纹图案,那门中间,垂着珠光翡翠的珠帘,如同飞泻的白色银珠,流畅精美,富丽堂皇,地面铺就着西域的毛质地毯,精美绝伦。

    透过珠帘,薛破夜就见到内舱坐着不少人,不少人拍手称赞:“好好好,妙极,妙极,这一首词,不单景色融入,更有闲云野鹤心境,我等佩服之至,这等绝妙佳词,也只有辰隐先生能够作出!”

    话声落后,附和声一片,听那声浪,人数却是不少。

    薛破夜心里一惊,想不到辰隐先生竟然在里面,如此看来,今日的宴会不是萧素贞主办,倒像是辰隐先生出狱的欢庆会了。

    里面笑语声声,雅颂的很,看来都是一些知识分子。

    白衣公子挑起珠帘,向萧素贞道:“师妹,请进!”

    萧素贞盈盈一礼,进了去。

    薛破夜看着萧素贞婀娜多姿的身姿,再看那白衣公子,蓦然觉得在外表看来,他二人倒真是一对璧人。

    薛破夜见白衣公子依然撩着珠帘,正准备过去,却见白衣公子对着自己冷笑一声,自己先进了去,将他晾在外面。

    淡淡一笑,薛破夜深吸一口气,也挑起帘子,一踏进去,立刻觉得无数道目光射向自己。

    薛破夜镇定自若,四周看了看,这是一间极为富丽的舱间,玉宇古色,典雅极致。

    正对珠帘,是一尊古木生香的案几,一个鹤发童颜,面如冠玉的老者盘膝而坐,乍一看去,仙风道骨,素雅飘然,秀美绝伦的萧素贞正盘坐一边。

    案几两边,几尊稍低一些的梨木案几并列排开,左右共是八尊案几,除了左首最下面空着,余座都坐上了人。

    看那些客人的打扮,想是一些鸿儒大学,礼乐尊者,个个都显得文雅至极。

    西首中座,白衣公子中规中矩而座,神色平静,看起来修养极高。

    除了白衣公子,余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薛破夜的身上,上下打量,那意思就像在赏鉴一件物品一样。

    萧素贞见薛破夜进来,忙起身道:“薛世兄,你请坐!”

    薛破夜淡淡一笑,在众人的目光中,在那空位坐下来,后面立刻有名侍女上来斟酒,薛破夜待她斟好,也不多说,在众人的注视下,端起酒杯,仰首而尽。

    他这颇有些不讲理数,今日所来,俱是鸿儒文豪,乃是为了庆贺辰隐先生出狱才聚集在此,也是辰隐先生那双高傲的眼睛能够看得上的人,无不是饱读诗书,胸有大才,更是桃李满天下,这薛破夜进来一不请礼二不拜见,自顾自地端酒自饮,很是不成体统,众人都露出不悦神色。

    主座鹤发童颜的老者淡淡地道:“你便是素贞口里的薛世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