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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第29部分阅读

   薛破夜谦虚道:“惭愧惭愧,不敢当,二……懦如兄见笑了。”

    二少爷嘻嘻一笑,压低声音继续问道:“卢福那狗杂碎也是你下手打的啰?”

    薛破夜一愣,心道:“靠,这小子难道要替卢福向我问罪?”见到二少爷一脸笑容,却是一副幸灾乐祸之色,于是叹道:“懦如兄,你那管家飞扬跋扈,在下只是替你管教一番。”

    二少爷竖起大拇指,赞道:“打得好,就是要打那狗杂碎,姥姥的,仗着那……嘿嘿,仗着二奶奶宠爱,平日连我也不放在眼里,就该打,下次碰见,薛……破夜兄再替我好好收拾收拾!”

    薛破夜一阵汗颜,想不到这二少爷如此可爱,那夜下手也实在太重了。

    二少爷直称方夫人为“二奶奶”,显然是惧怕的紧,这夫妻关系自然是极不和睦,薛破夜心里有些吃惊:“我靠,这小子要是知道他老婆脱光了衣服勾引我,不知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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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一四章     【虚伪的和解】

    卢府今天这宴会看来不小,就这一会儿工夫,又有好几名客人进了去。

    薛破夜正与二少爷联络一番感情时,就见一名家丁从府里出来,径直到了二少爷身边,恭敬道:“少爷,二奶奶吩咐了,若是薛破夜薛掌柜的过来,让你领着去西厢厅,御史老爷在那里等着哩。”

    二少爷挥手道:“去去,知道了!”向薛破夜道:“原来破夜兄与御史大人还有深交?不知道是什么关系,不知是否方便透露。”

    薛破夜知道这类人物内心深处绝对是趋炎附势的,要想吃死他,必定要拿出身份镇住他才行,很淡然地道:“也没什么不可说,谭御史是在下的师傅,在下是他的徒弟。”

    二少爷那张本来满是笑意的脸庞先是一惊,但瞬间露出崇拜之色,抱拳道:“呀呀呀,原来是御史大人的高徒,在下眼拙,破夜……薛大哥不要介意,快进府,快进府,小弟给您带路,这边请!”殷勤备至,让薛破夜顿时生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豁然明白,权势真他妈是好东西。

    当下二少爷殷勤带路,薛破夜微笑着跟在后面,施施然进了府邸。

    这卢府薛破夜是来过的,那唯美的景色还映在脑中,此时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粼粼波光,朦胧夜景,更是让人陶醉。

    随着二少爷穿过回廊玉阶,却听到西面人声鼎沸,想来那边就是宴会之所。

    “薛大哥,以后劳您照应着啊。”二少爷恭敬地道:“日后总免不了有时要麻烦您,到时若有所求,您可别推辞啊。”

    薛破夜心中发笑:“奶奶的,你家的财富多我千万倍,能有什么事麻烦我?”也不说破,只是淡淡笑道:“我和二少爷意气相投,若真有吩咐,自当效命!”说的二少爷眉开眼笑,还以为巴结上了一个极为了不起的人物。

    转到一处小院,花香弥漫,一间精致的小屋便在前面,玉宇雕栋,极为奢华。

    “这便是西厢小厅了,薛大哥自己进去,御史大人在里面等候。”二少爷摆着笑脸道。

    薛破夜也是一笑,这二少爷倒也会做人,虽然有拍马屁的嫌疑,但是却也不似一些人那般外露谄媚,令人作呕,看来却也不是极为险恶之辈。

    薛破夜进了院子,走到门前,高声道:“老师,我来了!”

    屋子里老谭的声音笑道:“还不给我进来。”

    薛破夜推门而入,却见老谭正坐在上位的檀木大椅上,旁边一位青色丝绸锦衣的家伙正恭敬而立,满脸带笑,那笑容说不出的谄媚。

    这家伙自然是如今的杭州行营通判何儒会。

    薛破夜看到他那副谦恭谄媚的样子,心里就很不舒服。

    何儒会似乎也没有想到是薛破夜过来,颇有些吃惊,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脸上的笑容顿时凝注,颇有些难看。

    老谭招了招手,微笑道:“破夜,快过来,还不向何大人行礼?”

    薛破夜心中厌恶无比,但是想到何儒会不日便是杭州老大,自己还是要在他手下混,说不定日后还真要他帮忙,上前几步,行了一礼,勉强笑道:“草民给大人请安。”

    何儒会嘿嘿笑了两声,淡然道:“哦,是薛掌柜啊?不必客气,快免礼吧。”

    薛破夜也不多说,瞧见旁边有椅子,径自过去坐下,撇过头,去看墙上的古画,这小厅布置的幽雅无比,墙上的画作也是昂贵的很。

    “破夜,墰岚,你二人有些误会,趁着大家都在,说开了就是。”老谭咳嗽两声,淡淡地道:“都是一些小事,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不必计较。”

    原来何儒会字墰岚,还真没取错字。

    何儒会急忙恭敬道:“大人教训的是,其实我和薛掌柜也没什么误会,大人费心了。”转向薛破夜,皮笑肉不笑道:“薛掌柜,你是本官辖区的子民,本官岂会和你一般见识,不用多心,本官不会在意。”

    薛破夜冷笑道:“何大人果然是心胸宽阔,豁达的很啊。”

    老谭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淡淡地道:“墰岚,破夜已经投在我的门下,是我的关门弟子,日后你需要好生照应才是。”

    何儒会面色大变,本来有些阴沉的脸立时堆积起笑容,抱拳道:“啊,原来如此,薛世兄年少英才,风流潇洒,而且聪慧机敏,大人能的如此高徒,实在是大喜之事,学生在此贺喜了。”快步走到薛破夜面前,一副感慨之色道:“薛世兄,下官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说不出的投缘,日后有什么吩咐,下官一定竭尽全力,还望薛世兄不要对下官心存芥蒂,说起来,下官做了件糊涂事,若非世兄帮助解决,真不知如何下台,下官在此谢过世兄了,惭愧惭愧!”

    他娓娓说来,脸上感慨,看不出意思尴尬和羞惭。

    薛破夜钦佩万分,这称呼转眼从“薛掌柜”变成“薛世兄”,从“本官”变成“下官”,话里更是有着十足的亲近之意。

    人才啊人才,这般面不改色的溜须拍马,若非亲见,薛破夜还真是难以相信。

    既然何儒会主动示好,薛破夜自然也不会让关系太僵,起身抱拳道:“何大人客气了,日后需要大人照顾的地方还多,到时还请大人不要推辞啊。”忽然想起,这说辞竟然与二少爷刚才对自己说的有几分相似,不由微微一笑,原来场面话都是这样的。

    何儒会立刻故作不悦之色,牵着薛破夜的手,作势道:“薛世兄这是哪里话,你我都是大人的门下,说起来就是兄弟,何分彼此,你的事便是我的事,兄弟有吩咐,我岂能不竭尽全力。”

    四十多岁的人主动称呼二十余岁的人为兄弟,薛破夜忍住笑,做出亲密状道:“何大人这样说,草民就放心了。”

    何儒会拍着薛破夜肩头笑道:“这就好。不过兄弟这称呼可要变,不要大人草民的称呼,这样反而生疏了,日后我便称你为……唔……破夜兄,你称我为墰岚兄便是,大家都是自己人,称呼自然也要亲近才是。”

    薛破夜呵呵笑道:“既然如此,那小弟也就不客气了。”

    两人顿时都笑了起来,不过笑容里的意思,自然是各有味道。

    单就薛破夜来说,笑容里自然充满了讽刺和不屑,和这样一个谄媚圆滑的马屁精称兄道弟,实在有些难受。

    老谭微笑道:“疙瘩解开就好,你二人是我在杭州最为信任的两人,万万不可生出嫌隙。”

    两人齐声称是。

    老谭挥手道;“破夜,既然你和何大人冰释前嫌,也算是了了我的一桩心事。你先去后花园,我和何大人还有事要议。”

    薛破夜心中虽是疑惑,不知这两个家伙又要商议些什么,但是老谭既然发话,只得告退。

    看见薛破夜出去,老谭才沉声道:“这次的事情万万不能出了差错,若是一击成功,你我自然是功劳巨大,不说赏赐,至少以后说话的份量是更重了。”

    何儒会屈着身子,恭敬道:“都是大人的功劳,大人运筹帷幄,下官不敢居功。”

    老谭皱着眉头,问道:“人都选好了?”

    何儒会立刻道:“大人放心,下官精挑细选,五百兵士都是行营里的精锐,里面有不少参加过对胡之战,算得上经验丰富,那些邪教妖逆必定不是对手,而且下官给他们配发的都是精钢快刀,锋利无比,砍起人来如同砍瓜切菜,我就不信那些邪教妖人真的是铜皮铁骨。”

    老谭点了点头,低声道:“人要精,刀要快,速战速决,这一战不容有失。”

    何儒会沉默片刻,低声问道:“大人,咱们也算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却不知这东风一定能够出现吗?”

    老谭冷笑道:“他们向来以兄弟义气自居,这些江湖人物奉行义字,咱们送给他们这一大好良机,他们岂能不倾巢而出,你可莫忘记,咱们手里的鱼饵可是香的很。”

    “大人英明,下官钦佩不已!”何瑞会谄媚笑道:“咱们就等放好鱼饵,等着大鱼上钩吧!”

    老谭抚须道:“薛破夜如今尚未取得功名,官职不好安排,你在这边可要好好照应着他,合你二人之力,想必能够完成老夫的计划。”

    何儒会躬身道:“大人放心,下官一定和薛世兄齐心协力,完成大人的吩咐,一定不教大人失望。”

    老谭叹了口气,淡淡道:“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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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一五章     【夜色欢宴】

    出了院子,二少爷已经不知去向,想来是出去迎客去了,月色幽幽,一弯明月已经缓缓升到了天幕。

    薛破夜见到不远处有客人正向西边行去,于是追上跟在后面,径自往后花园行去。

    一路行来,鸟语花香,虽是月夜之下,却多了几分朦胧景区,穿过一条假山小径,前面豁然开朗,人影攒动,热闹非凡,眼前竟然生生出现了一片极大的青草地,说起来不比一个足球场小,唱上满是玉案香樽,四周花灯锦簇,无数的花灯环绕四周,场中亮如白昼。

    场内有近百人,熙熙囔囔,看这些人的衣着,无不是锦衣玉袍,非官即贵,那些青衫大儒也是一副清高摸样,凑在一起,引经据典,高谈阔论,薛破夜听到其中有那“恐翠绣秋寒,犹倚梅花那树!”,又有“空相对残红无寐,满衬涉谷!”,更有“隔江人在雨声中,晚风荪叶生秋怨。”等诗词之句。

    玉案坏绕,草地靠东面,又一波秋池,池边竟然设了一尊大座,大座东西两边各有三席,薛破夜心中明白,那大座恐怕就是老谭的座位了,想不到今夜竟然是一个露天夜宴,这清风明月,花香鸟语,古人倒是真会享受。

    这样的气氛自然不是那日在西湖的小型聚会所能比拟了。

    随意走了走,最后在一处角落坐下,桌上有酒有杯,薛破夜自顾自地倒酒慢饮,听着耳边处处是“王兄李兄”,这个先生那个先生,还有那些庸俗的礼节和酸的掉牙的诗词钻进耳朵,无奈得很。

    丫鬟们殷勤伺候,在场中穿梭往来。

    薛破夜自然无心去领教那些礼仪和诗词,只能欣赏这来回的丫鬟们,里面自然也有紫色不俗的俏婢,尽情欣赏这三围,悠哉乐哉。

    正在有滋有味地欣赏着俏嫩美婢,眼光一闪,只见前面各座纷纷而起,连连施礼,一名俊雅的白衣公子款款而来,含笑还礼,薛破夜看的清楚,那白衣公子不是柳拓又是谁?

    柳拓是刑部侍郎,老谭是都察院左都御史,都是京官同僚,老谭的欢送夜宴,柳拓自然是要来的。

    杭州的大小官吏自然对这柳拓极尽讨好之能事,露骨拍马,笑脸盈盈,柳拓只是微笑还礼,一副温文尔雅之态,英俊潇洒,气度不凡。

    薛破夜缩在角落里,旁边更有花枝遮挡,柳拓一时倒也没有发现,客套寒暄一番,径自在大座东侧坐下,他身为刑部侍郎,那个位置自然有他的一座。

    柳拓坐定,几名官员更是簇拥左右,谄媚讨好。

    薛破夜叹了口气,古往今来,溜须拍马依然是官场的主题。

    人渐渐多了起来,各人也渐渐入座,薛破夜看见大座左右的位置都坐上了人,左边三座有两座坐上了人,右面三座却是三位儒者,韩墨庄豁然在列。

    没过多久,老谭携同何儒会缓缓而来,二少爷更是殷勤在旁引路,他二人一到场,在座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老谭含笑摆手道:“诸位请坐,诸位请坐,今日能得诸位相送,老夫感激不尽,只想和诸位把酒言欢,尽览花月而已。”笑声中,在二少爷的引领下,大座落座,何儒会便在大座左边的空座坐下,少不得和柳拓一番客套寒暄。

    旁边伺候的丫鬟将老谭的玉杯斟上酒,老谭举杯站起,朗声道:“为大楚,为圣上,请诸位同我满饮此杯!”

    众人肃然而立,举杯同饮,薛破夜自然也夹在人逢之中,饮了杯中酒,饮酒时,自然不可能是为了什么圣上。

    老谭见众人饮尽,才示意众人坐下,悠然道:“老夫此番杭州之行,能结识诸位,可说是三生有幸,江南风物,果然不与它处同,景色幽雅,人物风流,百姓更是安居乐业,老夫甚慰!”叹了口气,话锋一转,有些伤感地道:“若非王……哎……不谈也罢,不谈也罢!”

    众人心中明白,老谭指的自然是王世贞的事件,他既然提起,虽然打住,下面自然有善于察言观色之人逢迎而上,一名官员站起身来,痛心疾首,口沫横飞道:“王世贞无国无君,目无王法,道貌岸然,明处清廉无私,背地里却贪赃枉法,将国法置之不顾,我等一时愤慨无比,若非御史大人明察秋毫,秉公执法,那王世贞还要遗毒我杭州百姓,大人居功至伟,我等钦佩万分!”

    薛破夜瞥了瞥嘴,心中暗道:“这些官员一个比一个会拍马屁,这鸟官的马匹也不见得比何儒会要差啊。”

    这人说的慷慨激扬,座中各人自然是心态各异,有善拍马之辈连连跺脚,只恨自己出口晚了,被这家伙抢了讨好的机会去,稍有一些羞耻心的只是心中嘲笑,但是面子上也都附和称是,一些口才好的更是火上浇油,充分展现自己的口才,大骂王世贞,只将王世贞骂成了古往今来第一大贪官污吏,第一大j臣昏官。

    老谭抚须微笑,对众人这样的表现似乎很满意,他需要证明,搞倒王世贞并非一人两人的心思,而是许多人的共鸣,即使是表面上的协同,至少形成了事实,王世贞在杭州确实贪赃枉法,这些话从杭州官员乡绅的口里说出来,自然比他谭子清单独而言要强得多。

    见众人言语渐息,谭子清才抚须微笑道:“为圣上尽忠,是我等的职责,监督官员秉公办事,也是我的份内之事,谈不上功劳。不过何通判对此事尽心尽力,不辞辛苦,更有刑部柳侍郎公正严明,他二人才是功劳甚大,为杭州拔掉这颗毒瘤费尽心力。”

    何儒会和柳拓急忙起身,连连谦恭。

    赞颂之中,就见谭子清向一旁的二少爷使了使眼色,二少爷恭敬地点了点头,高举双手,高声道:“诸位,诸位,大家请静一静,请静一静!”

    众人见二少爷突然出面,都有些奇怪,薛破夜也摸着鼻子,颇有些疑惑。

    待众人静下来,二少爷才笑脸盈盈地道:“诸位,御史大人不日便要回京,今夜宴会,自是为了给御史大人践行,饮酒赏月自然是不在话下。”顿了顿,继续道:“但是仅仅吟诗赏月,反倒没了趣味,御史大人的饯行宴,咱们自然要办得热热闹闹的,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

    下面附和声一片,纷纷道:“极是极是,越热闹越好,莫非二少爷还有什么节目不成?”

    薛破夜淡淡一笑,想不到二少爷说起话来倒也井井有条,莫非是之前早就训练好了?在薛破夜眼里,这些纨绔子弟只知跳鸡走狗,寻花问柳而已。

    方夫人的能力自然比二少爷要高出数倍,只是这样的场合,一个妇道人家自然是不能出面的,方夫人虽然在家中极有权威,但是整个时代毕竟是男尊女卑,一个妇道人家若是出来,那可就大煞风景了。

    见众人争相询问,二少爷露出得意之色,高声道:“拿上来!”

    话声刚落,就从西边的假山后出来两名小厮,抬着楠木金丝桌,放在了场中央,随后有两名丫鬟在桌面铺上香丝锦缎。

    场中所有人都疑惑万分,不发一言,静静而观。

    片刻,就见一名个头粗壮的家丁手捧一件物事出来,那物事被黄|色的缎子盖着,形长而立,家丁后面跟一娇俏丫鬟,手捧一精致锦盒,都放在了楠木金丝桌上。

    家丁手中物事放上后,竟然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