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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殊途第6部分阅读

    “文明给咱找了个千金小姐,我说不用,人家就甩了手,看来家务活也是不会干的。”

    爸爸一边擦灶台一边干笑了两声。我有些尴尬:“这将来都是保姆干的。”

    “那干脆让保姆把饭也替你吃了,就是古代的皇帝,也没见叫保姆喂饭,就算太监喂饭,也没见掰着牙岔骨给嚼着吃。”

    在妈妈面前我总是理屈词穷:“不会干家务,但是有别的本事,一样的。”妈妈给客厅瞄了一眼,低声说:“你反正想清楚,看这姑娘,不是善茬儿,你将来可能服不住,只要你愿意放弃画画,我们没什么意见。”

    “挺支持我的,她家有个别墅,闲着没人住,她说将来我住过去,专门画画。”

    “哪里还画不下个你了?长得倒挺漂亮,就是面相不好,你别不信这些,人心和五官通着的。”一直不语的爸爸突然说:“两腮无肉,孤寡薄情,目似钢钉,割胆剜心。”

    我立即想起了安莉娜,鸭蛋脸,大眼睛,心无芥蒂,憨直得如同小孩子,如果法律允许,程华东同意转让,倒可以娶来宝鸡做小,陪他们颐养天年。我不喜欢他们这么说梅梅,就偏偏喜欢这种长相,如章子怡一般明艳。

    我点了根烟到了客厅,梅梅眼睛盯着电视:“你们说什么悄悄话?神秘兮兮的,说我坏话了吧?”

    “没有。”我干笑了一声,“也算是坏话吧,我妈说你没我电话里说的漂亮,你也知道,他们的标准都是六七十年代,粗壮,脸盆脸,杏核眼,梳两把短刷子,背杆步枪就是女民兵,背个喷雾器就是女社员。”梅梅冷笑了一声,用遥控器把台调到西部电影频道,正在回顾红色经典,一队女红军迈着矫健的步伐行进,吴琼花别把短枪走在最前面,表情丰富,向前进向前进战士的责任重妇女的冤仇深。“喏,那么多,全给你家娶回来。”

    “那我们家可管不起饭。”

    梅梅笑了,捏捏我的脸,我吐了口烟。“反正我觉得和你妈处不好,结婚后咱们还是少回来,该孝敬的孝敬,反正别让我和他们生活,一年给五万,在宝鸡这地方,就能生活得舒舒服服。”

    我无名火起,冷冷回道:“你和自己的妈都处不好,我也没指望你能和我妈处好。”

    梅梅咬咬嘴唇没有发作,这时爸妈来了,她立刻起身来告辞,要去金鸡大酒店居住。“叔叔,阿姨,时间不早了,谢谢你们的款待,我走了。”妈妈有些诧异:“我们把房子都收拾好了,住得下。”

    梅梅推辞:“那边房子都定好了,我还是住过去吧。”

    妈妈见梅梅坚决,有些遗憾:“那叫文明送你去,他路熟。”街道上人车稀少,一片清冷,轻车熟路,我开车把梅梅送到金鸡大酒店。总经理好像认识梅梅,听大堂经理报告后,到我们的房间来看望了一下,让服务员摆上了几样水果。梅梅矜持客气,如同换了个人。

    经理说了一会儿话,见我俩是干柴烈火的年纪:“那我就不打搅了,你们休息,代我问你爸你妈好。这些水果,你们吃一些,喝了酒了。”

    梅梅起身把经理相送到门外,回来吃了根香蕉,气也赌够了:“我去洗个澡。”我还想把刚才的道理继续讲下去:“我也不喜欢我妈很多地方,我可以说,但是你不能说。你爸妈也一样,我从来都不说什么,你听我在你面前说过没有?”

    “不说了,不说了,我洗澡了。”梅梅自知理亏,逃似的进了卫生间,“唐僧念经,俺老孙脑袋又疼起来了。”

    梅梅在卫生间里洗得淅沥哗啦,我歪在床上看电视,突然想起明晚的短信大拥堵,于是自己编了一条短信,措辞规矩,语气热情,文字真诚,并说明为了成为第一个给您拜年的人,所以提前一天发信息,祝您春节快乐合家欢乐。我使用群发功能,选了值得拜年的亲友,包括梅梅的父母,一切ok了,手机每发出一个,轻响一声。突然,第一个信息回过来了,我赶紧打开看,居然是安莉娜的,短短几个字看得我心惊肉跳——我不快乐,但祝你快乐。

    我赶紧侧耳听听卫生间,梅梅洗得噼里啪啦,于是拨了安莉娜的电话,但是没人接听,一直等到移动通信的电子女声响起——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您稍后再拨。我愣住了。不快乐,因为腿伤?因为泡汤婚期的临近?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安莉娜这么温婉个人,要是不快乐,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绝不是因为伤腿拖累得过年不能吃肉。

    梅梅洗完了出来,裹着大浴巾,一下子蹦到我身边。“你刚才在外面嘀咕什么,老相好发短信给你了?我听见你短信响了。”

    我欲盖弥彰,不敢看梅梅的眼睛:“没有,老四给我发了个短信,挺逗。”我把老四的短信打开,读了一遍,“什么人哪!”

    “马文明,我发现你说谎的本领退步了,是不是下午给你打电话那女的?”“不是,不信你看,我美专同学,林文龙,我给他发了个拜年短信,他回了一个。”我不敢看梅梅的眼睛,林文龙有十年没联系了,谁知道手机号是多少。

    梅梅冷笑了一声,伸手来接手机:“好,你去洗澡,我慢慢看。”

    我一下子怒不可遏:“你还真看?这么不信任我!你说,我看过你的手机没有?真没意思!”梅梅盯着我的眼睛,一动不动,盯得我心里发毛:“马文明,好,就算是林文龙的,你说,你今晚住这里不?”

    我表情松动了:“不住了,我父母在,不好意思住。”

    “不好意思?你还知道不好意思!你在意过我父母的感受没?”

    “我爸妈比较封建,你爸你妈开放,不一样。”“来之前我爸封建,来之后我爸就开放了,都是你说了算!我可真贱,上赶着跑到宝鸡来,谁想老情人又找了上来,真他妈贱到家了!”梅梅自觉话多,有点可怜意味,这种可怜又是她最不想要的,柳眉倒竖斩钉截铁,“那还不滚,找你的林文龙去,快滚!”

    我气昂昂出了房门,保持着一股被误解的怨气,一到走廊上就泄了气。妈的,我这是怎么了,安莉娜一个短信,紧张个屁呀,弄得和偷情似的。唉,不管怎么说,梅梅的气是生定了,也好,她还以为是“林文龙”。我突然发现自己在极力维护安莉娜,怎么了,怎么了,我自己都有些恐惧。

    走到渭滨公园门口,我打开通讯簿,把安莉娜的名字改成林文龙,改了又有什么用?还说什么我和绝世美女逢场作戏不反对,只要心里有她就行,一个林文龙就成这样,还不是随口说说装大度罢了。改完名字,我顺手给梅梅拨了个电话,她没接。我已经混乱了,安莉娜却还在心里揪着,事已至此,顾一头吧,就又给安莉娜打了个电话,还是没人接。我又给安妮娜打了一个,响了两声就接了。

    “安妮娜,我马文明。”

    “你在哪儿呢?”“宝鸡,回老家了。你在哪儿呢?”

    “我在我二叔家。”

    “莉娜怎么回事?好像情绪不对头。”“没什么,好着呢。”

    “别骗我了,什么事,腿伤有反复?”

    “不是。”安妮娜犹豫片刻,考虑信任度,才说了原委。程华东去上海出差,同行的还有一个女同事,真名叫张莹外号张娜拉,七月才分来的本科生,和程华东是一个课题组的,不知怎么的就暗恋上了程帅哥,这次去上海出差俩人一起去的,他们护送的爆炸样品安然无恙,他们俩却爆炸了,要是这女孩子甘愿为爱情献身也成,可她偏偏要鹊巢鸠占,打电话和安莉娜摊牌,她坚信程华东是爱她的,因为程亲口说的——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心爱我,反正谈了快两年,她连摸都不让我摸。

    “你说,程华东不告诉她号码,她怎么知道莉娜的手机?”

    我没想到还会有这档子事情:“妈的,我上午和莉娜通电话,她还好好的。”“和你打完电话没十分钟,那马蚤货的电话就来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大过年的。我早看出来程华东不是东西,劝她还不听,看,出事了。”

    “妈的,程华东呢?”

    “在我二叔家客厅跪了一下午,刚才我表哥过来,踢了他几脚,跑了。”“便宜他了,我打电话她不接,你好好劝劝她。”

    “还说接电话,气得昏过去好几次,原来刚才是给你发短信?她说给她哥发个短信,原来发给你的。”

    “唉,好好开导,大过年的,好好开导。”我不敢多说话了,再说,这一切变故的源头,似乎又成了我和梅梅的责任,赶紧挂了电话,伸手拦车。

    第十六章 如是而已

    更新时间2011-4-10 22:14:17  字数:3707

    早上睡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给梅梅打手机,虽然开机了,无人接听,再打房间电话,还是无人接听。我赶紧打的到金鸡大酒店,停车场里没有商务别克,心里就不祥,一问,梅梅已经开车回西安了。我站在景观石前又拨了她的手机,这次是被直接摁掉的——“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您稍后再拨。”

    那毫无感情的电子女声叫人生气:稍后再拨也不接呀。我装了一肚子气准备回家,刚坐上出租车,梅梅的电话来了,我也很牛地摁掉了,让你也试试稍后再拨的滋味。直到除夕深夜,梅梅再也没来电话,在妈妈的催促下,我给梅梅家打了个电话,是梅爸接的,我和他寒暄,说了些吉祥话。梅妈按照分工去汉中慰问过年,梅爸代问我爸妈好,看来梅梅并没把我们之间的小矛盾公开,最后梅爸问要不要梅梅听电话,我说不了。梅爸犹豫了一下,挂了电话。

    妈妈正看着小品,硬生生收住笑容,“没结婚就这样,文明,你可要考虑清楚了,我总觉得你们不合适,门不当户不对,咱攀不起高枝,不行就算了,趁着没结婚,咱也不耽搁人家。”

    爸爸插话进来评价:“你妈给厂里人牵了一辈子红线,自己还没结婚,就撮合成了三对儿。她就总结不出来,只知道个门当户对,实际为啥要门当户对,家庭环境差异太大,意识形态不一致,就过不到一块儿。”妈妈挺生气爸爸的嘲笑,抢白:“你说的好,那你来给娃说!”

    爸爸笑眯眯不再言语,我给妈妈宽心:“这个我知道。”

    “明德门的房子,是你的钱还是她的?”“我的钱,月供也是我的,梅梅想替我一次交清,我没愿意。”

    “对着的,免得将来说不清。每个月负担多少?”

    “房子小,一个月一千一。”“我和你爸还有些积蓄,过完年银行上班了,过到你存折上,多还一点,你负担也轻一点。”

    我鼻子一酸,妈妈是长岭厂最泼辣的妇女,但是她磊落,既能为了爸爸的不公正待遇找到领导办公室骂街,也能为了社区的利益指着鼻子嚎噘领导的祖宗,她给厂里很多人当过红娘,今天却不劝我趋炎附势。

    “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们要相信儿子,既没有坏心,自己也不会吃亏。”妈妈满足地笑了:“就是,我儿子是最优秀的。”

    我当然是最优秀的,当年美专那届一百多个学生,考上美院的就我一个,其他的散落在宝鸡区县文化馆、厂矿工会、政府机关和中小学校,当然,女的还有嫁人这条道儿。成了画家的就我一个,画家的意思实际也可以这样解释:没有别的路,只有靠画画讨生活,也只有这样才能全力以赴,最后成为画家。

    我突然就和梅梅变得仇深似海,本来都谈婚论嫁了,却一下子又要割袍断义,这一切和梅梅的脾气一样,难以捉摸。这样的情景以前也有,马文明滚蛋,最后都雨过天晴了,但这次不可避免地加入了我的父母,收起场来就要难一点。其中有梅梅的原因,也有我的原因,我知道女孩子要一边宠一边哄,哪怕明知被骗只要足够疼爱,就万事大吉了,但我就是不想哄着宠着她。正月初一初二,我和厂子里的发小打麻将,直打得飞沙走石天昏地暗。初三下午我正在补昨晚的瞌睡,妈妈做好了晚饭叫我:“明明,起来,吃!”

    我稀里糊涂回应:“不吃,西安打法才吃,宝鸡麻将不吃,搬倒和,杠没钱。”

    妈妈知道我故意,一把拉开我的被子:“你以前不打麻将的,这连着打了两个通宵,黑白都颠倒了,今天都大年初三了,下午你就回西安吧,到梅梅家去看看。”我挺烦躁:“不要你管!”

    “我不管你,你咋长这么大!我还不知道你心里想啥?这几天丢了魂儿一样,赶紧去给人家拜个年,咱是追求者,应该主动一点。”

    我是初四上午到的梅梅家,梅妈还没回来,梅梅和朋友到大兴善寺烧香去了,梅爸说慈恩寺、青龙寺、八仙庵都没那里灵验,前三天人山人海,今天才能插个空。我知道,梅梅在躲我。小保姆放假回了老家,我给梅爸做下手,一块儿收拾了几个凉菜,实际就是切了些熟肉,猪的每个部位一盘子。“外边饭馆都没开门,在家里吃也舒服,一年四季在外边吃饭,春节就讲究在家里吃。”“是呀,挺好的,一盅鱼翅,能买五六十斤猪头肉,倒是有什么吃头,粉丝汤。”

    梅爸哈哈大笑:“对着哩,外面吃饭就是摔钱,但是有些时候,不浪费这钱就办不成事情。还是猪头肉香,我知道你爱吃肉,今天全弄的肉,不行,我再弄两个素菜,搭配一下。”

    大厨未动小工先行,我根据梅爸的安排择菜,他家的菜都是盒装的净菜,洗洗就行。见我忙活,梅爸趁机到客厅给女儿打了个电话,可能因为梅梅还是不愿意回来见我,他先是温言劝慰,后是严词训斥。梅爸打完电话进了厨房,把手机放在微波炉上,以为我没听见,打哈哈说:“梅梅马上就回来,咱们一起吃饭。”三个素菜弄好,梅爸提了一个白塑料壶出来:“张部长老家是眉县的,给我弄了五斤散太白酒,纯粮食,没有勾兑过,真香,透着壶都能闻见。”

    我接过来拧开盖子闻了闻,有股诱人的异香,一人倒了一高脚杯,有三两多,边闻边品。梅爸每喝一口吸一下牙缝儿,“吱吱吱”十分过瘾,问我:“这酒怎么样?”

    “好喝,入口绵、下喉顺、进胃暖。”我建议,“你先吃几口菜,下酒。”梅爸笑着摇头:“不,等梅梅回来一起吃,你先吃点儿垫垫,脸都红了。”

    “不用,我喝酒上脸,没事,等她回来再动筷子。”

    梅爸使劲拍了我一下,非常欣慰:“好,好,你心里有梅梅,你将来要能像我对梅梅一样,我就放心了,当然,你还要好过我。来,爷儿俩碰一下。”

    “今天没风,放啥风筝?”

    “薄太后陵高,风大,他们都在那上面放。”

    “那也吃了饭再去,和文明一块儿去。”“我吃过了。”梅梅白了我一眼,说完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梅爸做了个跟上的手势,我笑了一下,放下玻璃杯跟了过去。刚进房门,还没来得及说软话,梅梅就呜嘤一声扑进怀里,使劲捶我:“混蛋臭蛋王八蛋,故意气我,故意和我作对。”

    梅梅说着眼泪就下来了,我赶紧拢住她。本来双方只生了一点点气,阴差阳错,添油扇风,就成了森林大火。那晚上梅梅不接我电话是赌气,然后就给我打了个电话,我这移动用户正在通话中,估计正在和安妮娜说安莉娜的事情,她又添了堵,我再打她当然不接了。第二天早上我再打电话,她正在停车场倒车又有些赌气就没接,我给房间打她已经开车出了大门。我站在景观石前打,她正在过收费站,春运期间交警设卡查车她当然不敢接电话了,出了车祸后还是有些怕惹事就摁掉了。过了收费站她回拨,反被我很牛地摁掉了。除夕我给梅爸打电话,她本来想接的,我又拒绝了。“混球!”梅梅眼泪长流着骂,“都是你不好!”

    “是我不好,但是也有些怪你。”我陪着笑,“我是混球你就是混蛋。”

    “人家都夸老婆是花呀,仙女呀。”梅梅生气地把窗帘拉开,“瞧瞧你,说自己老婆混蛋,真不是人。”“混蛋和混球是绝配。”

    梅梅“扑哧”忍不住笑了,又哭又笑的样子,有几分滑稽,生气生不起来,不生又划不来,把一件物什朝我砸过来,磕了一下掉在木地板上,我捡起来,是一个翡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