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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殊途第11部分阅读

    不能怎么样,我可受不了。”

    “罗叔,几年没说德语,憋坏了吧,今天过瘾了吧?”

    罗主任终于领会了梅梅的意思:“就是,过瘾了。这些年,别人填外语那一栏,都填英语,就我填德语,第二外语填英语。会说没人说,你不知道那难受劲儿,今天和德国鬼子一搭嘴,啪啪啪啪,把他们都镇住了,说我德语比他们还好。为什么,他们说的是德国北部方言,相当于陕西话,咱是外国人学德语,就和外国人学汉语一样,肯定学普通话。咱还有一口流利的巴伐利亚口音,相当于他们的上海话,慕尼黑人就相当于咱们的上海人,骄傲得让人讨厌,又聪明得让人佩服。菜上来我说了个‘嚓嗑嚓嗑’,他们都竖起了大拇指。这话什么意思,和咱们陕西话‘咔哩嘛嚓’完全一个意思,普通话都没办法准确翻译。彭总你可能也听不懂,咔哩嘛嚓什么意思,靠近三下五除二的意思,也可以解释成麻利整、别客气!”

    大家哄堂大笑。

    我趁热打铁:“有一个小孩儿看电视,问他爸爸,外国小孩哭怎么和中国小孩哭一个样子呀,他爸说,那是翻译的!”又是哄堂大笑。

    “不管什么人种,什么国家,人类的感觉是一样的,咱看着好的外国人也看着好,所以才说艺术无国界,妈咪爹地,英语汉语都叫妈和爹。”

    大家连连点头称是,梅梅看我也媚眼如丝起来,自从短信事件拉开了冷战序幕,终于有了一丝回暖的迹象。彭总摊手指着一桌子佳肴,拗口地说:“咔……哩嘛……嚓!”

    彭总真的喝多了,上了车还打开窗问:“小杨她们呢,吃晚饭了没有?”

    这老色狼,明目张胆。梅梅笑笑回答:“她们这两天学习两会精神,必须人人参加,今天早上接完你们,都到单位去了。”“哦,那我就放心了。”

    秦助理、贾宁陪着客人坐走了两辆大奔,罗主任被司机扶上了车,经理厂长们互相咒骂着拼车,我和梅梅送走了所有人,和他们挥手再见。梅梅拉开小奔车门,眼神冷冷看我,我还以为她叫我过去,接近了几步,她突然坐进去,抛出几句:“你的林肯不要了,那么好的车,停在马路边不怕人给你划了?”

    海马跟在小奔屁股后面,梅梅时不时故意压我,似乎在嘲笑我的车技,我全力应付,吃车屁一直吃到丁字路口。小奔左拐,海马右拐,各奔东西。打开防盗门,我悲愤得难以言表,把钥匙串砸在了画板上——“乒”。

    换鞋的时候,我在沙发上愣了半天,大脑一片空白,肚子突然冷疼,今天又吃了不少海鲜。坐在马桶上,脑袋痒得要死,全力抓挠也无济于事,几把就将头发弄成了鸡窝,看看掌心指缝,掉脱的黑发历历在目。我使劲儿把头在墙上磕碰:“我羞先人呢,我羞我先人呢!”

    我做了今生最大的牺牲,放弃了画画,爸妈当年都没能阻止,他们是生我养我的父母,你是二十七岁年轮上才杀出来的程咬金,已经超过了他们,还要怎样才满意?我为了你放弃了画画,虽不心甘情愿,也没再多放一个屁,还要怎么样?也不见得全是因为安莉娜,两个多星期没联系了,已经淡成了一个符号,为什么还是容不下我呢?看重家族事业,可以呀,有钱有势的多了去了,人家也如此折磨伴侣吗?我是有很多毛病,离你的标准有差距,但是你当时别选我呀,也别说全力支持我,这不是挖了个温柔的陷阱让我跳下去,说里面有一尺厚的海绵,里面却原来是一尺长的尖刀?人无完人,我本来就是画画而不是经商的料,是你非得把我拉进生意场,肯定要有个适应过程,连你爸那么霸道的人都能理解,为什么最该理解我的人却不理解呢?肉眼看不见子弹射穿木板,不管我以什么姿势难看地穿越临界,大家都没有发觉,而你的眼睛怎么就像一架高速摄像机?我知道你的特殊成长环境,造就了你的喜怒无常,爱死了洋娃娃不抱睡不着,醒来后一不高兴就把洋娃娃的胳膊生生扭下来。我知道你心理扭曲,关键我不是洋娃娃,我是活生生的人呀,难道我不疼不流血吗?我和安莉娜也没什么呀,就算我心灵出轨,就算你说我可以有外遇,就算不允许我看别的女人一眼,就算我蠢笨无能,就算我让你爱不够,就算所有的这些矛盾可以同时成立,但是这些矛盾有规律可循吗?但是这些规律可以认知吗?和你交往的过程中,我总要施展十八般武艺,以博得你的欢娱,一字志之曰——累。在这个过程中,我俩把性别都交换了,你是大老爷,我是受气的小妾,一字志之曰——贱。我如同海的女儿小人鱼交出最珍贵的声音一样,交出了我最珍贵的油画,用以换得陪伴王子的欢娱,我忍着新生双脚的剧痛跳舞,却浑然不觉,因为我的心更痛,一字志之曰——悲哀,当然,这是两个字。

    我拨了家里的号码:“妈……我……我难受死了。”

    “我知道你难受。”“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能给你说。”

    “瞧你那样子,有什么不能给我说的?”

    怪不得人类在疼痛和恐惧时要喊一声“妈呀”,母亲就是我们的最初和最终的精神家园,妈妈几句强硬话,就和“你吃屎不吃”那五个字一样,一芭蕉扇尽扫了乌烟和瘴气。“唉,你们两个呀,李梅是个硬土匪,你是个软土匪。男子汉,该咋就咋,话说软事做硬,那你还难受一辈子呀?!”妈妈挂上电话,我的一切症状随之消失,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家”,真是一个神奇的汉字,上行菜单突然出现了表示短信的信封图标。我赶紧摁了信息键,估计是梅梅,刚才给我打电话占线,于是发了个短信。

    手机回到桌面状态,“滴咚嘟嘟咚”,短信提示音响起,号码似曾相识,打开一看,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哥,你说得对,婚纱照真的代表不了什么。

    第三十一章 失控

    更新时间2011-4-11 12:51:59  字数:4584

    我开着海马到了总公司,考察团还没从高山流水过来。今天安排参观四个所属企业,星火是恒星,这四个就是行星,公转加自转,日夜转不停。上午先走星池制药公司——中药提炼萃取厂,梅爸下一步要在那里上片剂生产线,洁净车间已经提升到三十万级,值得一看。再走星河物流公司——停车场和货场占地两百多亩,五十多辆货柜车,一百多辆大卡车,值得一看。下午先走星海贸易公司——在大蒜、辣椒、苹果三种农产品出口中占有重要地位,沿着神禾塬凿了几十孔冷库,如同人防工事一样壮观。回来顺路参观星湖生态园——钓钓野鱼,吃吃烧烤,解除一下走马观花的疲劳。

    根据梅梅建议,四个单位照常生产和营运,星湖该接待游客还是继续接待,不能弄巧成拙,叫考察团觉得偌大个园子没有生气。我进了董事长办公室,梅梅已经坐在里面,还有负责督促中药提炼厂迎接考察工作的孙部长,带着生产厂长和管理厂长前来迎接客人。上午第一家看的就是他们,生产厂长因为有中药提取的专利工艺,以前在公司尾巴翘得高高的,这次经过“新马泰事件”,老虎乖成了病猫,半个屁股耽在沙发上,身子前倾,双手拄着膝盖,笑嘻嘻和梅爸说话。我坐下来,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梅爸最后安排人事:“我今天还是不去,秦助理他们已经出发了,一会儿就过来。你们在太白十字汇合,直接去北郊经济开发区,你们组织好,李部长忙她的,也不去了。傍晚我在生态园等你们。”

    我面露难色:“董事长,我有点事,去不了。”

    大家都狐疑地看我。“我同学的父亲去世了,前几天都没给我说,昨晚打电话,今天上午在三兆殡仪馆开追悼会。”梅爸略一思索,很干脆:“嗯,那你去吧,人生大事,首一件就是送老人入土,朋友之间,再怎么忙都要去。红事是请了不一定去,白事是不请自己去,人家既然请了你,你就一定得去。你去吧,李部长参加今天的活动。”

    梅梅冷冷盯着我,似乎能看穿五脏六腑。

    我想我是疯了,真的疯了。昨晚起码给安莉娜打了五十遍电话,每隔五分钟一个,模模糊糊睡着,突然惊醒,第一件事就是拿手机拨电话。可是安莉娜这家伙,故意要折磨我似的,一直没有接听,估计还设成了震动,看着我的电话号码笑。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儿,安莉娜面带几分得意,抿着小嘴儿笑,可爱之极,如果非要加上一个形容词的话,那就是真他妈的可爱之极!三天前得知安莉娜转院,我就在网上查了,军医大三所附属医院:秦都医院主治口腔疾病,唐都医院主治内脏和五官,汉都医院是综合医院。几乎可以肯定,她就住在汉都医院骨科。这几天我一直挂念着这事情,她治疗得怎么样了,梅梅那天说了什么过头话没有,恰逢考察团到来,忙得一团糟,也就埋在心底不提。昨晚收到短信,可以肯定她已和程华东彻底决裂,这个关键时候我可得去看看她,人在这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喃慰”。加之今天参观下属单位,和我关系不大,可以逃个闲,良心也过得去。话说回来,关键还是我一直没下决心,昨晚总算考虑清楚了,管他的,想干什么就干,和梅梅能走多远不一定,还把自己弄那么难受,傻呀我?妈妈说的对,我不能难受一辈子,话说软事做硬,今天去看安莉娜,就算迈出了第一步。

    大医院就是不一样,骨科还分四五个科室,我在导医图前看了一会儿,不用问人,她肯定在创伤骨科。刚出电梯,我朝楼道东头看了一眼,有个女人背对我坐在轮椅上,透过窗子看朝阳,看身影似乎是安莉娜,光线太强烈,人影有些变形,还是不能肯定。我尝试轻声叫了安莉娜的名字,那女的很机敏,转过身来,果然是安莉娜,温婉地朝我微笑。

    我也笑了,紧跑几步到了轮椅边。原本想挨个病房去查找,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怎么不接我电话?害得我找了半天才找到这儿,军医大几个医院都跑了一遍。”安莉娜信以为真:“我没想到你要来。就是觉得当时,你说的挺准,想告诉你一声。”

    “你瘦了。”

    安莉娜笑了一下:“我为你而憔悴。”“你就别逗我了。”

    “我没逗你呀,嘿嘿。”

    “你真的和程华东完蛋了?”安莉娜非常平静:“转院那天说清楚的,分手了。”

    “也好,总那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儿,长痛不如短痛,分了也好。”我不知是该狂喜还是悲哀,心情很复杂,“是我们对不起你,要不是车祸……”

    “没事,不怪你们,他是颗定时炸弹,现在不爆将来也会爆的,长痛不如短痛,迟爆不如早爆。”医生护士和安莉娜已经很熟悉,经过我们身边时互打招呼,还频频打量我,弄得我很不自然。

    安莉娜笑笑说:“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这层楼西边有个露台,是附楼的楼顶,咱们去那里说话。”说着朝西一指,我就上来推动轮椅。路过一个病房,她朝里伸脖子看了一下:“这就是我的病房。”

    附楼顶上铺着防滑砖,没有一个人影,还有架乒乓球台,周围的女墙有两米多高,形成一个封闭的小世界,只剩下头顶的一块天空。我推着她走了一圈,然后停在阴影里说话。我又提起了程华东,刚说了几分钟,安莉娜眼泪就下来了。刚才楼道里人来人往,她挺坚强,现在终于忍不住了。我不知该说什么好,毕竟都要结婚了,却在瞬间崩塌。我完全无意识地,充满纯洁感情地,拉起了她的手,轻轻握住,心态非常科学。安莉娜没有拒绝,无动于衷地哭着。“别哭了,看见女孩子哭,我也想落泪。”我这倒不是假惺惺,眼睛真的有些酸涩。梅梅前几天也流过一次泪,我就没这感觉。

    一个护士突然出现在玻璃门后,朝这边看了两眼,我赶紧下意识松手,安莉娜也意识到了,赶紧转过身去。我挺不好意思,扫了四周几眼,看见角落里有只乒乓球,过去捡起来,在地上弹了两下。

    “咱俩打乒乓球吧?”“好呀,呵呵。”安莉娜兴致勃勃,

    那个护士不知趣,又来看过一次,我没有理她。“缘分都是命中注定的,或许我不该说这个话,没有资格,但是不说又不行,说实话,他配不上你。”

    安莉娜在怀里嗫嚅:“你没资格,谁还有资格?”

    我心里的感觉难以形容,酸中带甜,凉中带暖,非常受用。那个护士忍不住又来打扰,我刚心说这个护士怎么有偷窥癖,她就焚琴煮鹤般喊了一声:“安莉娜,输液!”

    安莉娜头都没抬:“下午再输!”

    到了午饭时间,我想带安莉娜下去吃个饭,刚一说,她特别兴奋:“医院的饭菜难吃死了,菜是大锅炒的,都是一个味道,煮得都没魂儿了。”我以为医院不允许,去请示医生,医生很不以为然,去吧去吧,没事,什么都能吃,下个星期就可以用助力走路了。为了不显得无知,我问安莉娜助力是什么,她说就是拐子,我说谢谢啊缘分哪。我用轮椅推着她坐电梯下楼,跟着吃饭的陪床们走到家属院,十字路口聚集着十几家小饭馆,找了几家我都不满意,安莉娜善解人意:“谢谢你,我知道,你想找个桌子低一点的,我趴着舒服。”

    我们俩要了盖浇饭,四菜一汤,她吃得特别香甜,如同馋嘴的花猫,特别可爱。我嫌她吃得慢,她歪道理还不少:“我就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吃完饭你就走了,要去忙了,我偏要吃慢,就能和你多待一会儿。”

    刚才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我给梅梅打了个电话,说是追悼仪式结束了,现在大家一起吃个饭,下午直接赶到贸易公司汇合。安莉娜几句话就给我灌了迷魂汤,把计划全部推倒:“别傻了,下午我还可以陪你一会儿,别磨蹭了。”吃完午饭,安莉娜不愿回病房,要去花园坐坐,我只好把她推进住院大楼前的花园里,新开的早春花卉散发着清淡香味,新发的嫩叶被阳光晒出了清新气息,一切都显得明媚盎然。

    安莉娜快速转动轮椅,冲进了花园里的小广场,张狂地原地转了一个圈儿:“现在腿也快好了,属于半自理,没人陪伴,都要闷死了,老想你陪我那时候,可有意思了,你特别幽默,我现在没事还咂巴你说过的话呢。”

    我被夸得傻笑起来:“现在虽说恢复得差不多了,还是要听医生的话。花园转一圈就行了,咱上去吧,下午还要打针呢。”“不,我就不。”安莉娜固执得可爱,“晚上你走了我再打,现在药也少了,就那两三瓶子,三个小时就能输完,我舍不得把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浪费在打针上。”

    我装作平静,心里却灌了蜜一样:“打针咱俩也可以说话啊?”

    “病房人太多,说话不方便,还是花园里好。”安莉娜打了两把车轮,又原地转了一圈,“阳光普照,满眼绿色,多好,你以前不是说过要给我讲黄铯笑话吗?现在就讲给我听呀。”“嘿嘿,我讲不出来。”

    “不行,你原来说过要给我讲的,我现在要听,我还从来没听过呢。”

    “嗨,都是在酒桌上讲的……”“那李梅一定听过,你肯定讲给她听了,不行,不行,我也要听。”

    我还是没讲黄铯笑话,只说了几个普通的。面对她,我连大象蚂蚁那样的笑话都不好意思出口,总觉得在亵渎什么东西,说不清,反正给梅梅讲时,毫无顾忌,张口就来。又说了一会儿闲事,天南海北瞎扯,我下意识抬手看表,安莉娜突然很失落:“你是不是有事情?”

    我说:“有事情,公事,一个考察团,要去陪。”“我又没说你是私事,赶紧去吧,这一会儿都看了三次手表了。”

    她催我走,我反倒不好走了。“我把你送上楼再走吧。”

    “你走吧,我自己可以上去,别耽搁公事,现在你刚到公司,李梅肯定对你寄予了极大的希望,上上下下也都在看着你,你要对自己更加严格,广告上不是说吗,男人,就要对自己狠一点。”虽然幽默了一句,说完之后,她却更加黯然。善解人意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说的,我更走不了,默默坐在石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