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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殊途第15部分阅读

行,还得扶着栏杆慢慢挪动,这让我由衷地高兴。我真把画室卖了,除了那张大床和沙发莉娜不要,我把家具全部搬进了新房,剩下的连房子转给了一个师弟,十五万。

    当时在植物园说卖房子还李梅的钱,不过是应付她。我这两年也没花她那么多钱,再说除了供房子,我所有收入也都贴进了交往之中,还搭上了以前在广告公司和画店积攒的老婆本。她是富姐,我跟着她也就大手大脚,如果换成莉娜,这两年也许就攒了二十万。当然,画室的首付十万是她的钱,但那是我卖给她两百幅画换回来的。我才不那么傻呢,谁都算不清我们之间的旧账,大家都有成本,凭什么就该我赔她。李梅前后给莉娜赔偿了三十万,那是她应得的。人生的路还很长,如果不是赔上个我,给三百万都不多,谁要给三千万换我一条腿,我都不愿意。三十万赔偿款,安家父母完全交给莉娜支配,她开始给新房添置生活用品,由那些姐姐妹妹陪伴着转遍大小商场。她虽然没明说,实际就是暗示结婚。“加上你领的两万多薪水,还有我的积蓄,咱们就有五十万了。结婚带生孩子,五万就够了,剩下四十五万就算定存取息,也能保障咱俩的生活。我学金融的,还可以买些债券,几乎是零风险,赚了就是净落儿。以后你就安心画你的画,卖出去一幅也是净落儿。再说我爸我妈就我一个女儿,他们的退休工资不帮衬我还帮衬谁?你就安心画画,这是爱好,不能丢,我就是没有个爱好,可羡慕你了。”

    娶妻如此,夫复何求?如果为了她,扔了画笔开出租,我也愿意。等她完全康复,找个机会好好谈谈,八一或者国庆,她来定日子。我已经决定了,要照顾她一辈子,和一个残疾女人过一辈子不残疾的生活,如果和优秀的李梅,过的反倒是残缺一大块的生活。那一大块究竟是什么,我也弄不清楚。

    恩师的生日,我去祝寿,寿筵摆在朔方大酒店。老同学又聚在了一起,还有几个毕业后再没见面的,这次也见了,都成熟得挺快,或者说老得挺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和李梅分手的事情比当年相恋散播得还快。但是当着我的面,没人敢提这件事情,也都不知道莉娜的存在。寿宴中间我去上厕所,也林跟了出来,一起去厕所解决了内急。回来时经过休息区,他指着红木雕花凉椅说:“坐一会儿再进去,啤酒涨肚子,厉害得很,歇歇。”

    我俩坐下来点上根烟,也林透过烟雾不停打量我,我冷眼看看他:“你看啥呢?”

    “听我一个学生说,你把画室卖了?”“卖了。”

    “为啥?”

    “不为啥。”也林被我顶得心绞痛,撇撇嘴刺激我:“有本事今后就别画画!”

    这就是挚友,这就是诤友,一针扎中我的命门。我打量了他一下,笑了:“你觉得我是不是个傻子?”

    “没人当你是傻子,谁一天在乎你这事情,除非你自己当自己是傻子。”也林知道我的所指,也笑了,“看过《傲慢与偏见》没有?”我摇摇头实话实说:“听说过,没看过。”

    “你俩注定了走不到一起,地位差别太悬殊了。这就需要她谦虚一些,你宽容一些,就像两个玻璃球,不各自削去一部分,再好的胶水也黏不到一起。而她恰恰缺乏谦虚,你缺乏宽容,还正好都不缺偏见,那还不如算了,你是明智的。”

    学院派说得很有道理,没错儿。我很欣慰,朋友兄弟们都拿我当傻子,只有也林还用了“明智”这个词形容我。“谢谢你能理解我,多谢。”“说这干啥,世界上比她好的女人多的是。”也林咧咧嘴,觉得我肉麻,“你可不能就此消沉了,想画画,就到我的画室来,我还能给你介绍些活儿,家里毕竟是生活的地方,不适合搞创作。”

    “你都知道了?”

    “嗯,是不是叫安莉娜?”时间过得真快,转瞬进入六月上旬。

    上午十一点,我背着大挎包,叫开了“yohu”娱乐酒吧的大门。起个这名字,怎么听怎么像“油壶”。领班一脸倦容两个眼袋,带我穿过散桌和舞池,从t型舞台左边进去,通过b区包间的走廊,一直走到楼后的院子。这是一家不景气的事业单位的办公楼,街面一二层租出去改建成酒吧,三至五层办公室窗台上还摆着盆花,院子里停着几辆旧车,偶尔有人走过。

    第四十七章 与子同归

    更新时间2011-4-13 14:14:15  字数:2364

    下午三点多,终于画好了,就是重叠的蓝色加些黄铯的斑块,蓝色说是山峦墓地荒原大海都行,黄铯说是山妖僵尸水鬼海怪也成。老板要到六点才来,我就坐在吧桌边抽烟喝水等候,很荣幸地和雇员们吃了一顿蒜苔炒肉大米饭,姑娘们倒挺照顾,那领班还有几分不愿意似的,真你妈狗眼看人低,要不是老板托朋友,朋友托也林,也林再托到我,才不来画狗屁三合板,弄得吃菜都是油漆味儿。吃完饭,我又抽烟喝水等候老板,没办法,他不来我拿不到钱,最后实在把人等急了:“行了,我走了,还有事情。”

    领班见我生气了,怕老板那里不好交代,又换了态度挽留,说已经打了手机,老板六点准时过来。妈的等就等。五点一过,闲得浪打浪的人三三两两进入酒吧,提前开始了夜生活。酒客们用怪异的目光打量我身上的工作服,三座大山被推倒近六十年了,劳动人民还当不成小资。

    一会儿领班给我端来一杯威士忌,加了冰块,我用餐布蒙住杯口,很熟练地磕了一下,人还真是贱坯子,不发火他不拿白萝卜垫蒸碗。“谢谢你。”“不客气。马先生,酒是那桌的女士送的。”

    顺着领班指示的方向看去,不用惊讶和辨认,她是李梅,正坐在窗口,看外边的行人。我鼻子不知道怎么就酸了,低头喝了口酒,放下酒杯走了过去:“你好。眼睛被油漆熏了一天,模糊了,没看见,怎么有时间来这儿?”

    我很随意,她更不在乎,指指桌上的扑克:“你好。约了朋友来这儿‘挖坑’。”我笑了笑,还在较量,都聪明,都知道越不在意越能伤害对方。

    李梅看看我的工作服,轻描淡写:“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行,一切都挺好的。”这时酒吧老板进来了,和我俩都认识,大声打着招呼。我赶紧迎上去和他说背景板的事情。老板不顾我油漆未干的劝告,指挥人抬到安装位置,变换光线看了一下效果,熏得满酒吧的人都嚷嚷,他赶紧道着歉让人抬回了院子。何苦呢?拿了五百块钱,领了谢意,我抓起威士忌酒杯坐回李梅桌旁。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啥,有着三寸不烂之舌的马文明蒸发了,又沉默了一会儿:“我要结婚了。”

    “祝贺你们。”李梅随口而出,礼节性的,然后表情飞快地变化了一下,抵住我的话,“我也快结婚了。”

    我挺吃惊:“和贾宁?”“是呀,还有谁?”

    那场花田大战无疑解脱了李梅,她发泄了也就平和了,又回到了那个明快得如同寒铁宝剑的奇女子。她是个很会快刀斩乱麻的女人,才不会“给我一杯忘情水”般痛苦,倒不是她没“为伊消得人憔悴”那根电线,而是很有法子,先剁开心中的死结,然后趁热敷上贾宁这剂金疮药。

    最近挺流行一个传说,女人上辈子横尸海滩,经过尸体旁装作没看见的,这辈子是你的同事;经过尸体旁看了你一眼的,这辈子是朋友;经过尸体旁脱下外衣盖上尸体的,这辈子是你的丈夫。咱给这屁话叫个真儿,如果老婆都是这么来的,那沙滩岂不要变成丨人滩。就算这屁话是真的,我马文明前世确实有这一段“猿粪”,今世来续这个“银元”,估计我那时节也是个泼皮牛二,把书生贾宁的衣服扒了下来,盖了李梅的尸体,所以这辈子才白忙活了这一场。“挺好的,挺好的。”“当然挺好,起码比你好。”

    我尴尬了一下:“嘿嘿,别拿我和他比,我俩没有可比性,不是一个档次的。”

    “你总把自己看得过高。”“不是,不是,高档的是他。”该说的说完了,就只剩下沉默,我想走,“祝福你们,你们很美好。”

    “嗯,你们也会很美满。安莉娜比我好,她是那种散落在民间的瑰宝,被你捡到了,也祝福你们。”

    李梅常以皇宫的公主、天宫的仙女自居,提起普通人时喜欢用“民间”这个词。想起那时候,她的苹果笔记本电脑有单独操作系统,和一些常用软件冲突,我说她还不如买个ib,她说ib那种民间货就不是我用的。当然,马文明这种民间的凡夫俗子,也不是她用的。不说了,毫不相干了,不搭界了。天上人间,如鱼饮水,如鸭浮波,何必深究。我憨笑起来。“你笑什么?我有件事情至今不明白,你看上她什么了?”

    我不想告诉她吸引我的究竟是什么:“嘿嘿,也许因为善良吧,我也弄不清楚。她说的,我看上她的普通了,因为我特别,就要找个普通的来平衡。她说把她放在东大街,就埋在人堆里找不见了,而我,放在纽约时代广场,还是一眼就能找见。”

    “又一个盲目崇拜者。”“我喜欢当偶像。”

    我俩都笑了,觉得挺开心,但笑容里难掩一丝春水东流的落寞。

    李梅又淡淡地问:“能做朋友吗?”“应该可以吧。”

    女人自制力还是不如男人。“你到四十岁时,如果觉得自己还没混出个样子来,可以来找我,我肯定能帮助你。手机号给我留一下吧?”

    我又听到了四十岁这个说法,这个年岁对于女人来说,也许就是花开花谢的分水岭。忽然想起刘金山,觉得李梅要联系方式,不过是留个报复的机会。我可不想自取其辱,就算饿死,也不会找她,于是傻笑着自轻:“贫贱夫妻百事哀,到时候免不了要麻烦你……”恰好这时李梅的朋友来了,两个女孩子,挺时尚,李梅给我做介绍:“她们俩是我朋友。”然后又指指我:“他也是我朋友。”

    我站起来腾座儿:“你们玩儿吧!我要走了,到时候我找你吧,你名气大,好找。”

    李梅优雅地笑笑,没有被婉拒的尴尬:“那好,先这样吧,再见。”有这么一个说法:找你爱的人恋爱,找爱你的人结婚。如此说来,因为李梅爱我,所以才被我找来谈场恋爱;如此说来,因为我爱李梅,所以才被她找来谈场恋爱;如此说来,我们应该是相爱的。那怎么还会有这样的结局?我们一边相爱一边相互伤害。只有深爱之人才会把自己伤得最深,于是回头是岸,各自找了爱自己的人。我们也会爱上爱自己的人,因为他们有让人生爱的能力。再想想,一切道理又没了道理,这种事情就像宇宙的边沿、生命的起源一样,一深思就头皮变薄,可见爱情这玩意儿,真是没有道理可讲。

    我出了酒吧,好不容易才挤上54路,公交车如疯狂老鼠般在人流车丛中窜进。今后我挤公交车,她开宝马坐奔驰,分道扬镳,不可能再相遇了。随着车身晃动,我的两滴眼泪也被晃了下来。

    谁离了谁还不活了——这句话说出来简单,却要拿一辈子去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