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就是了,等过一阵就好了。”
“嗯。”我点点头。
那些在公司就交头接耳的女人们,可真是沉不住气啊,这么点小事就值得她们那么高兴,脸上喜气洋洋,跟过节似的。不过,我只当做没看见。
五天之后,我和段翊枫手挽着手在晚会上出现,庆祝会盛大得犹如结婚仪式一般,不知看到的人心里该是怎样的翻江倒海。
去年的结婚纪念日也办了,但是今年的比之去年更盛大,更奢华,奢华得反而像是为了掩饰什么似的。
我和段翊枫依旧轮流给宾客们敬酒,每个人都在笑,尤其是女人们,在这个精英集聚的场合,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笑得花枝乱颤。
当着所有人的面,段翊枫亲自给我戴上了一根项链,吊坠是“天使之泪”,全世界仅有一颗,由天然蓝钻打磨而成的水滴状钻石。比拇指的指甲还要大一些,圆润有型,挂在脖子上沉甸甸的,远远看起来,晶莹剔透,真的就像一滴泪。
这根钻石项链价值连城,甚至是有钱都买不到,代表着无上的尊荣和高贵,可事实上它是不吉利的,光听名字就知道了。可是,没有人会在意这些,它光彩夺目的外形和令人嗔目的价值早就把人们的注意力抓得死死的了,谁还会关心其他的。
就像是鲜艳的蘑菇,纵然有毒,还是诱惑得人们去采撷,忘了它的毒,只看到眼前的美丽色彩。
我能看到女人们眼里赤裸裸的妒忌,看到这些,顿时心情好了不少。
我举起红酒走向一桌,向坐着的红衣女子敬酒,“沈小姐,我敬您。”
女子受宠若惊,连忙站起来,连连说:“段夫人亲自敬我,这怎么敢当。”
“有什么不敢当的,你不是还要‘段夫人’多多照应嘛,段总对我可是很不一样呢。”我笑得亲切而温柔。
旁边的人纷纷应和我,说:“段总对夫人您当然是不一样的,这么大颗钻石,我们可是连见都没见过啊,何况还是天然的,还是极为稀有的蓝钻!今天还是托了您的福啊,以后可不是要段夫人多多照应嘛。”
我笑着朝他们点头,然而,听到我那些话,沈因洁却脸色煞白,尴尬地点头,不敢再看我。
她连状况都还没搞清楚,就那么大声且迫不及待地对念影献殷勤,很不巧,都被我听到了。当时,姜念影就对她解释说不是,这个蠢女人还以为姜念影是在说托词。当看到我的时候,虽然也有点怕,可眼里却隐隐露着不屑。
现在好了,亲眼见到我和段翊枫好好地站在所有人面前,恩爱更胜从前,都消停了?
都消停了,可是我心里还是压抑得难受,这样的虚伪到底要持续多久,会不会是一辈子?
戴着沉甸甸的“天使之泪”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里面妩媚非常的自己,段翊枫就站在我身后,修长的双手勾住我的脖子。如果不是我眼里的悲伤,还有他眼里的冷漠,我想,这会是一副绝美的画面。
“怎么样,权势富贵还是有好处的吧?这次的事情让你更有体会了吧?”他摩挲着我的锁骨。
“是啊,权势多好。”我抚上脖子上的那滴“泪珠”,连天使都要落泪,那她该是有多悲伤。
“所以,如果我要让杜彦文死,太轻而易举了。”
我一声嗤笑,也罢,不想再去跟他争辩什么,随便吧,都随便吧,生也好,死也罢,我早就已经是自顾无暇了。
“我已经收了他手里的产业,并且收回了交给他的一切权利,让他回老家等死去了。”他轻飘飘一句话,对别人却是整个生活的改变。
我看着镜子里的他,刀刻一般的棱角,整个人都透着寒意,说的话也是字字夹着刀子。可是我却知道,他这是要放过杜彦文了。
他要是想除掉杜彦文,是绝不会放他走的,表面上甚至会对他更好。所以说,别人给你一颗糖,也许会毒死你;而给你一把刀,或许是为了帮你割去毒瘤,永远不要相信眼睛看到的。
小秦说,他们现在所求的,不过是平安罢了。大概是年纪大了,很多事都看淡了,一辈子生死浮尘,那些虚华的东西早就不放在眼里了吧。回到家中,含饴弄孙,养花遛鸟,安享晚年,这该多好。
有人说,年龄是个好东西,很多年轻时候得不到的东西,年纪大了就不想要了。
那我现在所谓追求的,在我年老的时候,是否也会不想要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我必须得到。
我不知道段翊枫为什么会改变主意,还是他原本就没有想过要除掉杜彦文?但是,我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觉得心中一松,似乎有什么东西放下了。
对于杜彦文,我的感情一直都是很复杂的,但是有一点,男女间的爱是绝对没有的。我关心他,只是因为曾经他也关心过我。在这个冷漠的世界上,有多少人关心过我?何况是在那样绝望的时候,杜彦文的那一点点关心就显得尤为可贵了。
但是,我之所以会关心这件事,却似乎并不是真的因为关心他的安危,而是……怎么说呢,反而好像是因为在乎段翊枫的态度。
我总觉得,他容不下杜彦文就是容不下我,而现在能够放过杜,岂非证明他的心胸宽阔,对我的过去也不是那么的在乎?
可是又觉得可笑,为自己此刻的想法,也为段翊枫的“心胸开阔”。我会不会想太多了?而且我为什么要在乎他的态度?他的态度和我有什么关系?
段翊枫可能是看到镜中的我神色的变化,冷冷一笑,“你还真是重情重义啊,那你查出来苏琪怎么死的没有?”
第一百章 狱之火
苏琪?
我竟然都快忘记这件事了,我怎么会这样,还说要为她查明真相让她安心!
不过,其实,真的很难查,所以每次蒋蓉用遗憾的口吻对我说抱歉的时候,我也不能责怪她什么。十几年前,我也不过才十三四岁的年纪,很多事情都已经不记得了,就算是记得,也提不出多少有用的线索。
陈世风已经把他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告诉了我,但是他只说,出事前没多久和琪琪去过一家酒吧,其他时候都在学校或家里。
当时,说到酒吧我就突然想到了杜彦文的“狱之火“,可是陈世风说不是,那是一家很老的小酒吧。当时两个人也只是出于青春期的叛逆好奇去了一下,而且当时也没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其他的不正常的事,似乎真的没什么。
但是段翊枫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我做得很隐秘,而且又是私事,他难道还特意去调查?难道是……
“蒋蓉告诉你的?”我猛地抬起头问他。
他还没说话,讽刺的眼神就已经肯定了我的猜测,“你以为呢?其实苏琪去的那家酒吧就是狱之火,只不过那时候还没改名,也没现在这么大罢了。”
“那蒋蓉……”如果是这样,她没理由查不到啊。
“没错,她早就查出来了,只是没告诉你而已。”
我把指甲狠狠掐进肉里,“为什么?”
“这还需要问吗?你能给她的,我一样可以给。而我能给的,你却不一定可以。”他拉过我的手,慢慢掰开。
“可这件事和你没关系,只是我的私事!”我一把扯过手,对他喊道,“为什么你什么都要管?”
“怎么跟我没关系?你知道蒋蓉查出了什么吗?”
我紧紧地盯着他,等他说,生怕漏掉一个字。
“她是被你害死的。”就这简单一句话,瞬间让我如遭雷击。
原来,那时候,由于一直有人暗中照顾我,似乎还是一股很大的势力。不知怎么就被一派黑道势力知道了,他们以为我是段家什么人,就注意上了我。
我只是一个小女孩,一个人在外,要是想对我下手,是很容易的。但是那些人考虑到我背后的势力,还是谨慎了好一阵子。由于我和苏琪走得太近,整天在一起,发型还梳成一个样子,有时候还互相交换衣服,竟然让他们搞混了。所以,当陈世风带着苏琪到酒吧的时候,那些人还以为就是我。
听到这里,我就知道,苏琪成了我的替死鬼。可是,谁会想要对我下手呢,他们又是怎么做到的?
段翊枫接着道:“陈世风原来是道上的,这你并不知道,去酒吧其实也是他故意带苏琪去的。”
“你,你说什么?”我结结巴巴地问道。
“我说,陈世风其实是跟那些人一伙的,没有他,苏琪也不会去酒吧。”
“不可能!就算别人把我和苏琪搞混了,可是他整天和苏琪在一起,也认识我,不可能分不清我们的!既然他分得清,那为什么会把苏琪带过去?何况,他怎么可能那么做,这么多年了,他手上的‘琪’字还是那么清晰,他对于琪琪的爱,我都看在眼里的,怎么可能骗得了人?”我几乎要崩溃了,脑子里一团乱麻,无数的疑惑一起袭上心头。
“武凝,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那么天真?”段翊枫恨铁不成钢般地看着我,“那我就慢慢解释给那你听。”
“陈世风一开始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是你,在刻意接近苏琪之后,知道了自己找错人了,可是也没有立刻换目标,因为能通过你的好朋友再接近你,似乎更容易些。之后,他和苏琪成了情侣,完全有机会去接近你,但是他却没有那么做,甚至在最后把苏琪带到了他同伙的面前,而不是你。”
“他手上的‘琪’字,也不过是一开始为了感动苏琪,欺骗她才刻的,之后在你面前表现出的情深意重更是演戏而已。你以为真的那么巧,在同一所大学出现,在你危险的时候救了你?你还真的相信他是因为苏琪才要留在你身边保护你?”
我呆呆地看着前面,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说不出话来
段翊枫摸了一下我的侧脸,“我说了这么多,你不会还是不明白吧?武凝,你还真是低估了自己的魅力呢。”
“你的意思是,陈世风用手段获得了苏琪的感情和信任,但是在之后,却爱上了我,让苏琪代替我去地狱。而十几年后的种种,也不过都是他在演戏,什么都是刻意的,就为了博得我的同情与信任?”
“还不算太笨。”
“不,这说不通,他从来就没对我表示过什么,甚至还鼓励我去爱别人。”
“不是每一个人爱了就想要得到的,他知道没有希望,与其让你反感,倒不如索性在你面前扮成一副痴心人的模样。”
“可是他整天跟苏琪在一起,怎么可能会爱上我?”我哽咽起来。
“我刚才就说了,你太低估自己的魅力,他整天和你好朋友在一起,又一心想要接近你,怎么会不关注你?而你这个女人……”他边说,边饶有兴味地看着我道:“关注久了,是会发现挺吸引人的。”
“段翊枫,你就不要再讽刺我了,他们,他们到底是怎么对苏琪的。”我无力地坐回椅子上。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无目的地去做一件事,当时那伙人找你,也不过就是想从段家那边捞点好处罢了。当他们发现苏琪并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之后,就威胁她把你带过去,可是她怎么都不肯。”说到这里,他又感慨地说:“没想到,你命还挺好,一个小姑娘,竟然肯为了你那么倔强。”
我命好吗?呵呵,或许是的吧,有这么个朋友,这辈子都值了。“就算她不肯,也不至于要对一个小女孩下那样的毒手吧,让她感染hiv?”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但是也不难猜,那些人,吸毒的、滥交的,什么人都有,保不齐哪个身上就携带着病毒。要是在拉扯的时候,手上脸上哪里蹭破块皮,感染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闭上眼睛,泪水从脸颊滑下。这一生,我所爱的,都失去了,都背叛了我;对我好的,爱我的,也都离开了,却是我自己造的孽。
“那后来呢?”虽然,这些事情听得我肝肠寸断,可我还是要知道。
“后来,他们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你,好不容易有个发大财的机会。真正的段家人他们不敢动,可你呢,既不是段家的,但又被段家人保护,绑架你是最好的。但是,他们还是低估了段氏的实力,只要是我们想罩的人,就绝不允许外人动。”
“没几天,我就知道了,自然就把他们处理了,你就安全了,就这么简单。还有那次,你差点被学校开除,你以为是谁帮的你,你们宿舍那个小姑娘?她还嫩了点。那个姓林的,不过就是个自私自利的跳梁小丑!”
一直以来,保护我的原来就是这个我所讨厌的,并且也厌恶我的男人,多么讽刺。可是,现在我关心的却不是这一点,我更在意的是——
“这么说来,你岂不是早就知道那件事了?那为什么今天才告诉我?”
“你也没问我啊,何况这种小事,要不是蒋蓉来告诉我,我都快忘记了。她倒也确实有几分用场,居然真被她查到了,看来以后真的可以好好用一下。”
小事?哈哈,段翊枫,是小事啊,对你来说,怎么不是小事呢?
“你告诉我这些,无非是想让我感激你吧?可是要不是因为你,又怎么会让别人注意到我,苏琪又怎么会成为替死鬼!告诉你,这只会让我更恨你!”我说得咬牙切齿。
“感激?我需要你的感激吗?我只是想让你更愧疚,更煎熬罢了。武凝,跟我作对,你注定只能下地狱!知道杜彦文的酒吧为什么要取那个名字吗?狱之火,堕落,就像地狱里的一把火,把人烧得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段翊枫笑着,每一个字都是一把刀子,俊美的脸比魔鬼更恐怖。
第二天起床,我的手臂上又多了几条血痕,脸色苍白。如果让我在心和身之间做选择,我宁愿受折磨的是身体。也许,身体的痛楚可以减轻心灵上的折磨。
段翊枫,我真的斗不过你,你的目的达到了,我真的受到煎熬了。
不止是对苏琪的愧疚,对自己的憎恨,还因为陈世风,他彻底毁了我心底仅剩的那一点对美好爱情的希冀。
我一直以为他深深爱着苏琪,就算是爱人已经不在,却依旧不改变半分。可是,原来都是骗局,都是骗局!
或许别人会觉得,他那么做都是因为我,我应该感激他吧?不,欺骗感情已经是很卑鄙无耻的了,何况还为了别的女人去害死爱自己的人。他让我觉得恶心!
因为我?这只会让我更厌恶他,这样一来,无疑是把我推入了和他一样的境地,就好像我们成了同伙,狼狈为j。
这件事之后,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和段翊枫讲过一句话。
过了那么长时间,心里的黑暗毫不容易散开了一点点。可是,现在,他们又重新聚集了起来,甚至比原来更深重。
我开始拼命地工作,有时候甚至连着几天不睡觉。物欲,在我心里疯长。
然而,不管杰颖成长得如何快,我还是不满足,我希望能有捷径可以让我得到更多。
这个念头,从出现的那一刻起,就慢慢在我心里扎了根,逐渐逐渐长大……
第一百零一章 牢狱之灾
又是三年过去了,此时的我,在a城商界,早就已经不是那个已美貌著称,因家世而被人诟病的“段夫人”了,而是一条让人向往却又畏惧的美女蛇,长相柔美,手腕狠辣且高明。
我俨然成了新一代女强人的代名词,比之于当年的蓝霜卿,更胜一筹。短短几年时间,我让杰颖的业务成绩翻了几倍,分公司拓展到了全国。虽然还是在段氏旗下,但是它实际上是完全独立的。
和段氏不同的是,段氏是一个企业帝国,在各个领域都插一脚,确实很厉害,但它是经过几代人的积累才达到现在这个规模的。杰颖虽然本来基础很好,但要不是我,发展也不会这么快。我只做理财,所有的业务对象都是有钱人,且资产要到一定程度,不然我们是不会接的。虽然业务单一,但正是因为这样,才更专业,在这个行业里成为了领头者。
一切,似乎都很好。
直到有一天,法院的传单出现在我的办公桌上。
姜念影急得脸煞白,坐在一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孟姐则是看了我一眼,幽幽地说了一句,“我早就劝过你的。”
整个公司都乱了,人人如惊弓之鸟,生怕自己成为池鱼,被城门之火殃及。而钱瑶也在第一时间向我递交了辞职报告,我看都没看,就签了字。
整个a城都了,传奇一般的杰颖在一夜之间濒临破产,传奇一般的女强人,传奇一般的段夫人,即将成为阶下囚。
三年来,我哪一天不是担惊受怕,可当这一天真正到来,我突然就放松下来。直到被警察带走,我都很平静,早就料到有这一天的。
“既然早就知道有这一天,为什么还要那么做?”这是临走时,段翊枫问我的最后一句话。我没有回答他。
我在心里面也问了自己无数遍,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没错,杰颖的财务其实是有问题的,而且是非常大的问题。我根本不像传说中的那样能干,我根本没有那份天赋,即便有,也被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