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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南商传奇:朱门梧桐锁清秋第6部分阅读

    自己拿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正当大少冥思之际,却见天宝半夜醉醺醺的回来。真是无明火起!这衰仔上次就是因为夜归才有了往后这么多的麻烦!李小姐的事尚未解决,他仍不知悔改,终日流连风月场所。“你同我站住!”大少一声暴喝就要冲上去打他。

    天宝一反平常温软个性,粗粗的推开大少,“你凭什么打我!”见他醉酒未清,真是恨铁不成钢!“就凭我是你老子!”抽起搁于堂上的藤条就是一轮打。“你打死我咯!你什么都是为这家好,就我终日无所事事!但我都知道什么做得,什么不做得!你一而再的和洋人作对,这次你以为你赢了?你真是大错特错!得罪洋人,以后我们华家只会寸步难行,连怎么死都不知!”

    “你这个忤逆仔!我打死你!”大少狠狠地掴了他一掌,“我打醒你!”

    “不醒的是你!”

    “你……”大少颓委在地,天宝方吓得酒醒。铁三听到打叫声,连忙赶了出来,幸好没有惊动老爷太太,也就暗里叫了医生。天宝守着只道自己不孝。

    “少爷,你也累了,快回房休息吧!大少有我照顾!”铁三扶起天宝,“铁三叔,阿爸惹着了洋人,只怕今后的日子会更艰难啊!”铁三心里清楚,得罪洋人,洋人绝不会轻易罢休;但大少性子从来说一不二,自己是仆人只能按命令办事,说到底,华家的地位暂时还是很牢固的,应该无碍。其实天宝为人通透玲珑,处世不深却也深谙世事,确实是个人才!

    在铁三劝慰下,天宝还是跌跌撞撞的回房休息。医生说,大少暂时无大碍,但是再不能激了,否则后果会很严重。风风火火的一场斗法也就这样平静了下去,以后的路是怎样,无人能知。

    铁三望出天空,死黑得没有一点生气,连风都是静止的……

    九回 祷拜龙母外乡客遇贵人,品茶言商会客楼聚商家1

    大少为免让爸妈担心,只休躺了一日,就下床继续做事了。“小青,帮我叫铁三准备车,我要回华运行!”

    小青却不依,让他多休息。大少板起脸来,小青才肯让步。但定要他喝过了汤水才准走,看着浓浓的老火汤,大少知她一夜未睡了,“辛苦你了!”

    “那里的话,能服侍大少是小青的福份!您慢点儿喝!这雪蛤清热滋补,不燥,多喝点!等身子好点了,再炖些人参固元!”小青站在一边侍侯着,入了夏,稍微动动都会出汗,小青也就帮大少泼着大葵扇。“不用这么麻烦的,我身体还很硬朗!”

    “再怎么说,也不能让老爷夫人担心了!大少身子要紧,要是等到病倒了就真迟了,这诺大的华家是靠您去支撑的啊!”

    大少听了动容,也就把汤喝完方才出去。却不想在堂上见到了老夫人,于是过去请安道,“怎么这么早起来了,妈?”

    夫人见大少脸色苍白,关切的问他是不是病了。大少强作精神,开玩笑说老虎也能打死几只!夫人说他不老不小的,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懂照顾自己,真的要再找个人了!“妈!好端端的怎么说这个!”大少一听,心里暗暗的不高兴,但也不能发作。“我这副老骨头怎么了?还不是为了你!现在嫌我烦了?!”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少感到累心,见妈妈激动却又急着去表明自己并非嫌她。“我们华家人丁单薄,你若真孝顺,就快点和青儿成亲,你瞧人家都等了这么多年了,你不应该给人一个名分吗!再说了,不为这头家,也得为自己的终生着想。妈老了,看你生病也某个贴心的人照顾,妈心里难受。今这事儿也就说开了,我看这头亲事就给定了!虽然青儿出身不高,却也清白老实,服侍你和我都那么好,就她了!”

    “妈!现在国难当头,我真不想想这事!”大少全身乏力,实不想与她争辩,奈何老夫人在这件事上却不愿让步。“我女流之辈管不了什么国家大事,那是男人的事;但家里的事,儿子的终生大事我却是要理,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你就不要!”

    大少见老夫人过于激动的脸泛起潮红,呼吸也急了起来。心里不忍,哄道这事等迟点儿再说,现在确实是忙,没时间去顾及儿女私情,更何况天宝都这么大了,自己还哪好意思去谈这些。

    听完,老夫人更气了,指着他骂,别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不是老糊涂,心里清楚得很。他别指意那歌女能进她华家家门,她在一天都不可能!三教九流之徒也配进华家,一声冷笑让大少听着心冷,大少颈间青筋突起,艰难的咽口水,道“妈别这样说人家!”

    “你整日流连那歌女处别以为我不知,本来生意场上逢场作兴无伤大雅,但过分沉溺就是不行。声色场所有几个真!”

    “我和她清清白白,每次相见也只为听曲,更无其他!”大少连忙剖白。老夫人见他沉溺过深,心里难过,老泪横纵,这一下让大少更心焦了,妈妈她总是不能体谅他的难处。“仔啊!我知你仲怪我当年的事,拆散了你和芳菲让你误了终生!我见过那歌女她不就长得和芳菲有几分像么,但她出身下贱绝不能进我华家的门,你恨阿妈也无法改变我的决定!”

    大少听了,心如死灰,手一凉不说什么,扶着她入房。心里百般皆不是滋味,做人为何这样的难!

    九回 祷拜龙母外乡客遇贵人,品茶言商会客楼聚商家2

    等到了门口,推开推栊(趟栊)。走了出去,铁三早叫来了人力车,他扶着大少上了人力车,出到巷口车子早开了出来停在那里了。

    车子不快不慢的开着,路上行人如织,来来往往,人生交错。“停!”大少低喝了一声,铁三急忙刹住车。大少从半开的窗口望出去,天宝像是往龙母庙方向走去。于是不管他继续往会客楼开去,先见过了那班商人再回华运行打理好最近的帐务。

    这边厢,天宝抖擞着精神来龙母庙祷拜。庙祝见了他,就笑口迎人迎了上来。谁都知道华家少爷是出了名的阔绰公子,每次来都是很大手笔的。“今天可有给人上了头香?”天宝板着脸,装着架子问道。那人必恭必敬,点头哈腰说绝对没有。还要感谢天宝上次为龙母娘娘朔金身,天宝知他意思,道“总算你会做!这里有些善款为观音亭修缮修缮,记住一定要给我弄好,不能瞒了菩萨!”

    “是!是!我马上去着人安排!”

    天宝得上头香,好不高兴。一路风风火火,拜念叨告,让龙母娘娘保佑爷爷嬷嬷,阿爸和姐姐姐夫身体健康,万事如意;保佑阿爸生意兴隆广结人缘,保佑国人能少受外掳欺负,强大起来,云云!

    等一切都好了,转身正准备离去。却见不远处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岁的后生仔在擦龙盘,龙盘里的水经他双手磨擦,水柱倾了起来。那后生仔越来越高兴,双手在耳上快速磨擦,看他并某用多大的力却水腾起老高,看来这后生仔将会贵不可挡啊!

    如此引起他兴致,他也停步和大家一起看。一起叫好,那后生仔粗衣土布,草鞋沾满泥垢,手节粗大,似是长年劳动的人。唯一双眼十分的炯炯逼人,明亮有神,精敛十足。眉骨突起,使得眼更像是高山仰止,卓跃不群。相书上又说,眉骨高者,眼光长远,看来确有几分道理。天宝笑笑正要走开,却被身周的人拥着喊都擦龙盘去。天宝见热闹,也来了兴趣干脆就和大家一起玩。但每个人都只是表现平平,任凭怎么努力龙盘水泼不兴。“我也要玩,我也要玩!”一把尚带稚气的童音在身旁响起。低头去看,一个被众人挤得脸色通红却始终无法挤入去的小孩在大叫。小孩身子单薄,只得十一二岁但性子却很硬,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样子。颧骨高耸,双眼正直有神还含了几分威势。天宝本就生得高大,用力的举起他就撞了进去。他高兴极了,大叫“哥哥厉害,能抱得我起!”

    “这算什么,小子你叫什么名,去擦擦龙盘将来名响天下!哈哈!”

    那小子不高兴了,回头道,“我不是小子!我名李济深!”说着双手已握到了龙盘双耳。尚未摩擦,金色的龙盘猛地一陡,激起千根水柱,有若白龙出水猛扑天际。“此人贵不可言,贵不可言啊!”一直静观一旁的大师站了起来,分开众人细细的观察起这个少年。“你说你叫李济深?”大师一把握住他手腕,稍稍的用力摸骨,肉中有骨,骨内有节,骨肉相连,掌肉圆满,真可谓骨格清奇,伟人命格。

    “是的!”少年李济深好奇的打量着他,不明白他为何这么激动。“好好走自己的路,将来为民众做实事!”“这个是当然的!”李济深昂首挺胸骄傲的说道,一点不认为自己还是孩子。天宝见他神态甚是可爱,忍不住笑了,问他可是自己一个人出城?“哥哥,你厉害!怎知我从城外来?!”

    “看你鞋上沾了从南门进城才有的红泥不就知了!”说着还得意的摸摸他的脑袋,头形骨格也是精奇,再想起算命大师的话不得不叹上天对他的眷顾。“好了,济深不闹了。你家人呢?”

    “我自己一个人来的!”李济深浓眉大眼,认真的看着天宝。天宝见这小孩大胆聪明更添好感。“那你来这里干什么啊?”

    他头一昂,尽量接近天宝的高度,眼睛看着人就能感到一股压迫感,“听说这里的中西学堂(现梧州第一中学)非常有名!而且还有许多的先进文化可学,我想来求学!”天宝稍一沉吟,确实这中西学堂是十分出名的。“济深兄弟不如今天我带你四周玩玩吧!顺便帮你打听一下学堂的事,怎样?”

    “恩?”李济深沉思道还是尽早把事情办好的好,但又童心未泯确想四周看看增长些见识。天宝知他心意,笑道,“你一人前去,终不如我这地头蛇摸着的路道清楚快捷,怎样还是我着人去帮看看如何?而我呢就带着你这个小兄弟四周去看看!”

    李济深一想也是,看他锦衣华服自是有钱公子。力不到不为财,有他帮助定比自己更快更准确。而且这个哥哥他能感觉到是个正直聪明的人,于是也就爽快的点头答应。

    九回 祷拜龙母外乡客遇贵人,品茶言商会客楼聚商家3

    正说着话,忽听到救命声。天宝急急跑出去看,原来是人太多有小孩被挤下河了。天宝和李济深想也不想跳下河去救人。河中早有一人救起了那小孩,他们二人连忙帮着把小孩托上岸去。小孩被众人救了上岸,一看他衣饰华贵,知是有钱人家,他妈妈着急的看着他。最先救人的人正是那个把龙盘擦起水柱的人。他按出小孩体内的吃水,再为他做人工呼吸,动作利落,不一会小孩就醒了,贵妇人激动的搂着他连声多谢救命恩人。那人见小孩没事,也就起身走人。

    天宝看那人脸色尚有踌躇,知他定是有困难之事。于是带了李济深赶上他,问道“兄弟可是有什么困难,不妨直说!”

    那人见他们二人也和他一样是救人而来的,也算是志同道合,大方的说道,“其实也某什么,我是来自广东鹤山县人,名梁继唐。在乡里是名贫民,又无家属所以也就赤手来梧找工作了。因为身穷连体面的衣裳都没多件,如今更是连衣裤都尽湿,唯有等衣裤干了再算了。”

    “那你今晚住哪里?”天宝不禁替他担忧。“天大地他,总有容身之所。在江边席天为盖,地为铺,其实也不错!”见他爽朗的大笑,黝黑的皮肤下五官突出,言语幽默风趣,为人不拘小节确是可造之才。于是也就邀他不如去家中作客,也好尽地主之谊。

    “那就不客气了!哈哈!”梁继唐拱一拱手表示感谢,三人大笑着离开。

    天宝忽然心中一动,回头望去,一个素白衣裳的女孩被人撞着发出‘哎呀’两声,正是兰臻。天宝此时恨不得马上折回头,但身旁有友人在岂能失礼。边走边回头望,只见她已渐行渐远。天宝叹一声,又一次的错过。。。。。。

    铁三载着大少来到江边的一家茶楼,‘会客楼’三字醒目的映入大少眼中。会客楼不远处对出是个码头,来来往往的人在码头上挑水。

    王爷已经站在楼下等候大少了。这个王铮果然是个重情重义的好汉子!下了车,王爷就迎了过来。“怎么在这站着,上去等嘛!”两人先上楼,铁三停好车也跟了上去。

    这里风景很好,对出就是宽阔的河面,芳草依依。河岸边上还有牛群在吃草,悠闲自在。一旁的空地上搭了个露天戏台,坐在二楼三楼正好看得见。或困时极目远眺真真的写意,大家看戏的看得高兴,品茶的也品得出神,各有各乐,根本不像刚从牢狱出来。尽管脸上还是带了些疲意,红润之色稍减但精神还算饱满,看来在狱中也某受什么苦。洋人还是有所顾忌的。

    “大家这些日子都辛苦了,今餐我请的!一直玩到尽兴为止,来来来,我华树棠以茶代酒先敬大家一杯。”大少站在中间发了话。大家也都跟着附和,看各人神色还是都服他华树棠的。做蚕丝生意的老伍站了出来,说道,“这次真是多亏大少了,否则我们不知要被关到几时。这些洋人真坏,我们在梧州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老伍你就别气了!其实若不是为着我手上有兴修权,洋人贪婪,也就不会抓你们逼我就范!”大少痛心疾首,只怪自己某能说服得了洋人。“老伍,今年大家利益都受损的了,所以你们的货一于减少百分之五的货费!”

    此话一出,大家都不敢相信,但回想多年来一直都是华树棠关照着大家一起做的生意,大家才会这样的红红火火,一年好过一年。万兴百货行老板段爷想到自己有事时府知就不知去了哪里,还是得大少帮助,如此一来真是实在有愧。但始终不肯低下这个头,他在一边闷闷的喝着茶。忽报家丁来有事相告,大少认得他家的管家,只见段爷听着听着就脸色由红转白,再转回红润。大少见他如此问他可是出了什么事。谁知他猛的单膝下跪让大少始料不及,连忙扶起他,“有事慢慢说,有用得着我华某的我一定帮忙!”

    九回 祷拜龙母外乡客遇贵人,品茶言商会客楼聚商家4

    “会长,一向我都是和你不和,但这次你依然帮我出监牢解我困,令公子天宝刚才还救了我家九代单传的唯一一个仔,我今天真是要对你写个服字!我们的气量小,真是不及华会长!”

    “那里的话,都是同一辈的人。平时打些官腔也就受大家一声会长,叫我老华也就是了。大家有事,每个人都应出一分力更何况是紧急情况危及生命,理应尽力。如果你真是有心,那就请我吃一顿补数。今天这餐不算,这里就是我的地头,我的茶楼你请了还真不够意思!”

    “好,我一定再请老华吃一餐好的!”

    “这才对!”

    大少在心中暗想,即使对他再有意见也还是小事一桩不会放在心上。对这种人应该做的同时也难的是:是即使逼也要逼着有恩于他,逼着他求自己对他施恩,这样才能收获到自己想要的,只是想不到机会来得这么快,和这么意外!自己帮过了他,那日后他就得为自己办事。这样的连锁发应是最好和最有效的手段。

    经此一役,华商都有所损伤。但士气是难得的团结了起来。大少让厨子弄些好吃精致些的茶点招呼大家。每个人的桌面上除了点好的点心菜色外,还额外的按每人喜好做了些特别的糕点。

    如做海货的陈老板家里儿女多,尤爱糕点,他最宠爱的小女只得四五岁最喜欢吃千层桂花马蹄糕。大少给他留了许多,而陈老板自己则喜欢吃鱼肠靓汤包,特意放了几碟在他那桌。老陈尤为感动,这么多年了大少还能一一记住大家都喜爱什么。大家都大为感动,想起旧事,大家刚从广东来梧时无依无靠,一穷二白,他们这群广东老乡互相鼓励互相支持终于在梧州打拼下辉煌的事业。这些年,富贵了却为了小小利益互相分化互相争夺,形如一盘散沙,被洋人有机可乘,真是不该!

    大家想着想着都感到惭愧,王爷见大家如此,也就站了起来,犹如活宝的个个揽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