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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小茹的办公室历程第22部分阅读

    起因很复杂,消息灵通者对此讳莫如深。但到了晚间就有更劲爆的消息传出来,据说张绍同除了一般的经济问题政策问题,还涉及了橘省近十年来首次出现的雇凶刑事案件。

    从纪律问题到刑事案件,当事人的政治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很多人不再保持沉默,开始有序反思。在人大会闭幕那天,沈小茹从来往资料中获悉,桂南工业园区项目因为后续资金不足,已经考虑由当地政府出资并股,余城正式退出项目追加。虽然由于大家都知道的人员升迁原因,桂南工业园区的股份价位并未得到太好,但基本保本并略有部分收益,这也让大家都松了口气——不过不失,没给已经倒台的某张更摧毁性打击就不错了。

    不管是哪一派,大家都感觉放下了心头重担,但沈小茹这几天却如同在无穷无尽的黑夜里度过。

    她每晚都睡不好,莫名的一直梦见宋河,梦境中的宋河或者笑容温暖玉树临风,或者浑身浴血苍白憔悴,不论是什么形貌,不论是什么表情,他都不看她,只是默默独自站在那里。任凭她或轻描淡写冠冕堂皇与他说话,或声嘶力竭满面泪痕的叫他求他回头。他都一直一直不肯看她一眼。

    他每夜都来,但他的世界里似乎再也看不见她了。也对,沈小茹想既然离开了还说了那些话,他恨自己也是理所当然。但为何他会满身浴血夜夜入梦?他现在究竟怎样?

    沈小茹不断打电话给宋河,话机里开始一天是忙音,后来直接就提示关机和不在服务区。

    也许他换了电话,沈小茹借公事去找李秘书,但对方只说小沈我最近很忙,没事不要再打过来啊!

    沈小茹寻思好久,硬着头皮打电话给胡局长,对方直接咔一声就压了。虽然这样明显不表示好感的对待,沈小茹还是找机会又用人大办公室的电话打了一个过去。

    胡局长可以压自己的电话,但人代会的电话他总不敢压吧?

    出乎意外,胡局长听见是她并没有怎样,声音甚至还很温和,说:“小沈,最近我很忙,你没事不要打电话。”

    沈小茹也无暇管为何他与李秘书统一口径,只说有事,必须找到宋河的电话号码。

    胡局长哼一声,冷冷说:“你找他是公事还是私事?”

    沈小茹喃喃说:“自然是……公事。”

    “哦,那不好意思,我这没他手机号码。”胡局长貌似马上就要挂电话了。沈小茹忙说:“其实主要是一些私人事情,局长……求你……”

    最后两个字沈小茹声音很小,她想胡局长这么老练的人肯定会从中揣摩出点不对头。但她顾不得也无所谓了,大不了说自己一直暗恋痴念傻想,反正与宋河无关。

    胡局长有些沉吟,片刻后说:“我会转告他的,他如果想跟你联系,会给你打电话。”

    后来的几天,宋河从未和她联系,而他连她的梦里都不再出现。

    梦里不再出现,是否意味着他已经平安?

    她在人大会这边,礼堂主楼附楼的忙碌,早六晚九竟是不能抽身。心里头的煎熬一天天加重,思虑挂念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每日不断偷偷找寻省里市里各种资料,看有没有关于宋河的只字片语,一丝半毫消息,但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那个人,那个不论微笑冷静都俊美蛊惑人心的人,竟然像在这世间,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朱兰看她迅速的憔悴消瘦下去,以为事情太忙太辛苦所致,有意减少她工作量,说那边的事情不急,她已经帮忙请假。反正逢苏云刚被任命为市长,还有个交接期,三四天之内沈小茹都不会有活干。

    沈小茹表示感谢,但她还是在人代会结束后第二天就病倒了,一个人在宿舍里发了两天高烧,因为是周末,所以也没什么人发觉。组织部长早告诉她星期一去办手续到市政府秘书处报道,她星期一勉力去人事处,许朗朗一见她就吓了一跳,说沈小茹你怎么病骨支离成这样子了?

    沈小茹笑笑说这段时间有点累……说着话只觉眼前发晕,许朗朗扯她到沙发上坐下,叹气说:“虽然前程要紧,但工作再拼命也不能耽误了自个身体,你看看你唉!先坐这,等我收钱去。”

    许朗朗拿着小本子在各办公桌前走一圈,片刻就聚拢了一堆大小钞票,拿到沙发这正点数,那边有人说:“宋河既然要走了,干脆我们都去看看他怎么样?”

    大家都说好啊好啊。

    ‘宋河’这两个字,如同平地一声雷,让沈小茹耳朵里头嗡一声,整个人都呆住了。

    许朗朗沉吟点头:“也行!大家同事一场也该去送送他,这样,我回头问问处长选个时间。”回头看到沈小茹,说:“哎你跟不跟我们一起去看宋河?”

    好多天没有丝毫讯息,现在忽然从身边旁人口中接连不断的冒出这个名字,沈小茹此时已经辨别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一半以为是梦境一半以为是幻觉,呆呆愣愣道:“为什么要去看他?”

    许朗朗忙竖指示意噤声,坐到她身边悄声说:“他前阵子碰到歹徒,受了点伤,这两天要转到省城去治疗。我们也是最近才知道,工会叫我们大家去看看。他以前不是你上级吗?我觉着你有空也该去打个照面表示一下。”

    一个接一个的霹雳炸响在沈小茹耳畔,‘受伤’‘歹徒’‘医院’……她两眼阵阵发黑,但奇怪的是一点也不觉得昏迷,她只是一直看着许朗朗。

    许朗朗看她脸色白纸一样,以为是她身体不好的缘故,说:“没空去就算了,反正这么多人也不差你一个。没人会注意到的。”

    沈小茹张张嘴说了一个‘我’字就哽住,半天发不出声音。许朗朗见她样子比刚才更虚弱不堪,忙会意点头悄声宽慰:“我知道你在开发办受了不少气,心里对他有怨言。唉无所谓,他只是你以前的上司了,不去见也没啥。反正他这回走了也不会再回来,不用怕他……”

    许朗朗说得又轻又快又急,沈小茹喘着,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几个字,微弱道,“我要去。”

    几个字出口,眼前轰隆一声,一片灰烬的颜色蔓延开来,她软软抓住沙发扶手,在坠入深渊的瞬间挣扎了一下。不断沉没的河流把她送回原地,渐渐感觉到身体有所凭依,浓浓的黑雾慢慢散开,许朗朗握着她的手脸吓的发白,说:“天!小茹你刚才脸色太可怕了,全是枯黄的颜色,你身体不要紧吧?”

    沈小茹慢慢摇头,很平静的问:“什么……时候去?”

    “下午,到时候我叫你。”许朗朗有点嗔怒,“他们也不知道想的啥,现在还把宋河病房控制着,没经过市长他们批条子都不能进去……,哼!”

    沈小茹默默点头,“到时候请……一定记得叫我。”

    “放心吧!”许朗朗看她一眼心想:真行!都虚弱成这样了还要探访别人照顾人情,唉看来高层这碗饭不是那么好吃的啊!

    回到宿舍,点钟的时候走廊里光线漫长,似乎永远停留在这个时刻不会再移动。空气中点点尘埃颗粒跟随人的走动此起彼伏。木门开启又关上屋子立刻在骤然光明后陷入一片灰暗。沈小茹顺着门板慢慢滑落,胸口下剧烈的心痛几乎要把她撕裂成两半,颤抖抬手遮住眼,她泪如雨下已经不能呼吸。

    宋河,你怎么可以这样?如果你有什么事……

    眼前一阵昏黑,她摔倒在地上。

    下午常婉华看见沈小茹也过来了,有点愕然,说:“小沈,你可以跟着你们单位过去。我们这人多了部长会不高兴的。”说着就往办公室走。

    许朗朗看看沈小茹,她也觉得沈小茹可去可不去,既然常婉华都这么说,那就不去呗!

    沈小茹勉力笑,跟着常婉华边走边说:“以后可能没有机会了,常姐……让我去吧……”

    常婉华想想也罢了,说:“行,反正就最后一面了,客气一下是应该的。”又絮絮叨叨叮嘱她:“过几天你就要到逢市长身边去,记住七情六色不要上脸,人要沉稳内敛才可靠……”

    沈小茹边听边加快脚步,常婉华急叫走慢点,说这会去医院还早。迎面组织部长过来,见着沈小茹就站住,说:“下午早点过来,还有几个文件你要先学习一下。”

    沈小茹点头听着,常婉华说我们还要去医院看宋河,组织部长皱眉说宋河那看的人那么多不差你一个,小沈你跟过去报个道就行了,早点回来看文件是正事。这文件很重要明不明白?组织部长补充。

    常婉华表示:“放心吧部长,到时候待两分钟我就叫小沈尽快走,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一群人七八个上了车,到余城医院特护病房,几个人先进去,沈小茹落在最后,看见门口站着夏东。他对常婉华点点头,却看着沈小茹说:“这么久才来看他,你……们开发办的人真够狠心的!”

    沈小茹神智暂时清醒了一点,对夏东的指责低头默认。常婉华有些不悦,“这关小沈什么事?小夏,你们葛局长一直说你说话做事稀里糊涂,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

    夏东也对她的指责表示默认,伸手推门:“他正输液,你们别耽搁太久。”

    特护病房里头还有一个小隔间 一个客厅,客厅里头满满放着花篮水果篮,除了一条过道,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里头套间里却传出阵阵笑谈声,貌似有不少人。

    常婉华笑说:“他们来得倒早。”

    沈小茹只是默默站着。

    常婉华说:“走,我们进去。”当先推门进去。

    沈小茹慢慢走进,入目满屋子的人,胡局长赵处长越秘书章主席……所有人都在。而宋河不在,他那张病床被挡在半扇屏风后面,进门的时候是看不到的。

    常婉华笑说:来晚了不好意思,小茹快把东西提进来。

    组织部送的是一个大果篮,正由沈小茹提着。常婉华这么一说好几双眼睛都看向门口,沈小茹提着果篮慢慢往前走了两步,病床上的宋河已经进入眼帘。

    他正靠在床头听病床边的人说笑,并未看门口。床边粗粗细细的管子用一种很霸道的姿态盘踞着他的手腕,浅淡液体在透明管子中静静流淌,他的脸色几乎和沈小茹天天在梦里看见的那样,苍白憔悴。他也像在梦里那样,独自看着别处,并不肯看她一眼。

    熟悉而又久违的模样,如此生动鲜活的出现在眼前,带来的视觉冲击力太大。沈小茹在众目睽睽之下吸口气,慢慢走上前几步:无论怎样,她是一定要近前去和他说一句话的罢!不管这话来的多么迟……

    距离病床还有数步之遥,常婉华已经把水果篮接过去放在宋河身边床头柜上,笑道:“这是我们组织部同事的一点心意。”

    宋河微微笑笑,看常婉华说:“谢谢。”

    声音清朗,他的笑容依旧具有莫大的杀伤力,一切一如平日。工会主席老章说:“小宋别和他们客气,要不是我拦着,她们还想开一场欢送会热闹呐!”

    整个病房里都在笑。门开又有两人进来,却是黄直代表逢市长来看望,大家纷纷让位置让路,沈小茹微微让了几下,就已经被挤到门旁的角落,和他之间隔了一屋子的人。

    但沈小茹的精神早已经全被靠在病床上的宋河夺走了,他脸色苍白至半透明,整个人清瘦单薄,眉睫眼眸依旧是清冽的黑,沉沉在俊美面孔上春水透寒般的不可接近。他在看黄秘书,后者正指点着和他评说手上一幅草书小卷。他边听边笑的灿烂,几乎带着炫目的光,黄秘书很自得,说得更来劲。

    他为什么会受伤?伤的怎么样?痛不痛?……所有问句在沈小茹大脑中飞速盘旋,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她觉得自己就快要被这些挤成碎片,却只能默默站在角落里默默听他偶尔的笑声,默默看他俊朗优雅迷人的侧影。

    她知道这是他们在一起最后一段时光,相比于几天之前不知生死的惶惶,现在能够坐在这里,看到他身影,听到他说话,感受他的气息,应该感觉足够了吧!

    胡局长很响的咳嗽一声,说:“人太多了吧!哪,要上班的看过就可以回去了。”

    组织部长点头,说:“小沈你还有几份文件要看,先回去吧!”

    宋河抬头扫一眼仪器上的时间,越秘书就叫:“小沈你出去顺便到护士站催一声,该量体温了。”

    沈小茹站起身,工会主席老章坐的近,见她要走,顺口问她联欢会节目排练的怎样。她简短的回答,恍惚朝那边一望,宋河依旧饶有兴趣看黄秘书慢慢打开的手卷。隔着人群,他和她在不同的地方与不同的人说着不同的话,他和她的距离又遥远了许多。

    沈小茹转身走出病房到护士站,竭力漫不经心的问护士:“特护病房宋河是怎么回事?”

    小护士正闲的无聊,见有人来问八卦,立刻热情回应,“唉还能有啥,就是被人捅了两刀呗!哎你可不知道当时情况多危险,到我们这时他血都快流光了,整个人都没气了。我们值班医生都说八成抢救不过来,叫他们单位的人准备后事。哟你没瞧见,那个年纪大的叫胡什么来着,他脸上的表情才好笑死了,恶狠狠看着我们值班医生好像要吃人一样……”

    几天前的雨夜,那一日自己正莫名心痛入骨,几乎不知该如何自处,而这时他正危在旦夕命垂一线……难怪他不想再理自己,无论在梦里还是现实,都选择无视。想来他苦苦与地狱召唤挣扎的最痛苦时刻,自己未能陪伴在他身边。今日一切安好,再出现又有什么必要……

    小护士失惊道:“你哭啦!”

    沈小茹低头抹掉眼泪,“最近眼睛有点问题,哦他们叫你过去量体温。”

    小护士拿了体温计递给她,“往常都是你们自己来拿的,你带过去给他量了,待会回来报数就好了。”

    沈小茹拿了体温计回病房,到门口却迟疑起来,见胡局长站面前就伸手递给他。胡局长看她一眼接过去,点点头,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沈小茹回身往楼下走,下午的冬天还是很暖和的,连灌木丛里也多了几只没分清楚昼夜的飞蛾在枝头舞动。沈小茹站住看了它们一会再慢慢走开,她在想如果没有火焰,飞蛾会不会觉得太冷,尤其在冬天。

    ~(大半年后)~

    小楼前的芍药正开的鲜妍,沈小茹拿着文件夹穿过小径,走到楼底正听到逢市长和胡局长说话的声音。前者正微声笑语:“三库水坝那边你要帮我多盯着,这是省里头报上面立项的项目,我不放心。”

    沈小茹脚下小高跟适度轻笃行近,胡局长转头看是她,哼一声说:“沈小茹你又来的好巧。”

    沈小茹微笑把手中文件夹递给胡局长,“中午做出来的,您再看看有什么问题。”

    胡局长没有接的意思,沈小茹就把文件夹放他面前桌上,继续和声说:“扫描件我已经发过去了,下午开会也许用得上。”

    胡局长微皱眉头:“开会?开什么会?”

    逢苏云在一旁笑而不语,沈小茹垂眼说,“下午人事局组织全市机关干部学习会,赵处长说要您给他们讲课。”

    原来是这样,胡局长脸色不佳,但还是伸手把文件从桌上拿起来,说:“行啊,考虑得蛮周详。”对逢苏云说:“三库水坝那我会帮你盯着,不过你得改天请我吃饭。”

    临走,又看看沈小茹,指指说:“你这小丫头,我怎么越看越有宋河做事的味道了呢?”

    逢苏云笑说:“这有什么奇怪,她本来就是宋河手下出来的。对了,你不还收了他们俩做徒弟么?”

    端着两杯茶过来的秘书长黄直补充,“这叫师门同源。”

    “我可没喝他们敬的拜师酒。”胡局长否认,但也并没有不悦表情,敲敲手上文件对沈小茹说:“丫头,以后走经贸局这块的文件全由你亲自来写,听到没有?”

    沈小茹点头表示明白。虽然每月走经贸局的文件不少,亲手写看着是一个额外负担,但也意味着她从此在经贸局这一块有了隐形的发言权和影响力。能够得到胡局长的承认可不容易。

    这时逢苏云接了一个电话,听了半响把电话挂了,打发走了黄秘书叫沈小茹坐下喝茶,慢慢